“小軍,大伯求你了,只有你能幫我了。”電話那頭傳來大伯哽咽的哭聲。
我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這個當年讓我顏面掃地的人,如今卻哭著向我求助。
當年他說我沒那個命,現在卻叫我村長。
人生真是諷刺,誰能想到風水會這樣輪流轉?
01
那年我剛滿十八歲,高考考砸了,連個像樣的大專都沒考上。
家里窮得叮當響,父親在煤礦受了傷,右腿瘸了,每個月就那點傷殘補助。
母親在家種地,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
還有個妹妹在讀初中,家里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那時候南方遍地是黃金的說法在我們這個小縣城傳得神乎其神。
母親想起了她的大哥,我的大伯王建國。
大伯早些年就南下廣東打拼去了,聽說在珠海承包了個小工廠,生意做得不錯。
每逢過年過節,大伯總會托人帶些錢回來,還經常說起自己在外面的風光。
“珠海那邊機會多,有能力的人都能發財。”這是大伯最愛說的話。
母親眼睛一亮:“要不讓小軍去投奔他大伯?建國那邊生意做得不錯,說不定能幫上忙。”
父親沉默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試試看吧,總比在家里干等著強。”
母親托村里去廣東打工的人帶話給大伯,說我想去那邊找份工作。
等了半個月,終于有了回音。
大伯讓人帶話說,可以過去看看,但沒什么太大把握。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從我們縣城到珠海,要轉兩次車,路上足足走了兩天兩夜。
火車上人擠人,空氣混濁,我一路上幾乎沒怎么睡好覺。
到了珠海火車站,看著眼前這個燈火輝煌的城市,我的心跳得很快。
這里的繁華程度遠超我的想象,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馬路上車水馬龍。
按照大伯給的地址,我坐了一個小時的公交車,才找到他的工廠。
工廠位于一個工業園區里,門口掛著“建國電子廠”的牌子。
規模確實不小,院子里停著好幾輛貨車,還有不少工人在忙碌。
門衛問我找誰,我說找王建國王老板。
“王老板在開會,你先等等。”門衛打量了我一眼,語氣有些冷淡。
等了二十多分鐘,大伯才出來了。
八年沒見,大伯變化很大,以前瘦弱的身材現在有些發福,穿著一件熨得筆挺的白襯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看到我的時候,大伯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
“小軍,你怎么真的來了?”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意外,也有些無奈。
“大伯,我媽不是跟您說過嗎?我想來這邊找份工作。”我有些緊張。
大伯點點頭,但明顯有些不情愿:“先進來說吧。”
我跟著他走進辦公室,辦公室裝修得很氣派,墻上掛著幾面錦旗,還有一些合影照片。
大伯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坐在老板椅上。
我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兒,他才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
“小軍,你來之前我就想說了,我這邊確實不太好安排。”大伯開門見山地說。
“為什么?”我急忙問道。
大伯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我這里是電子廠,需要的都是有技術的工人。”
“你一個高中畢業生,又沒有相關經驗,實在是...”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我感覺臉上有些發熱:“大伯,我可以學啊,從學徒做起也行。”
“學徒?”大伯搖了搖頭,“小軍,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這行不好干。”
“我這里的學徒都是初中畢業就開始學的,你現在才開始,年齡有點大了。”
我聽了心里很不舒服,十八歲還年齡大?
“那大伯,您看還有別的工作嗎?我什么都愿意干。”我不死心地問。
大伯沉思了一會兒:“小軍,我跟你實話實說吧。”
“在這邊混,要么有技術,要么有關系,要么有資本。”
“你現在這三樣都沒有,確實很難立足。”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分析情況,但我卻感覺像是在說我什么都不行。
“可是大伯,您當年不也是白手起家的嗎?”我試著爭取。
大伯笑了笑:“那時候不一樣,現在競爭激烈多了。”
“而且說實話,這種生意也不是誰都能做的,需要眼光,需要膽識。”
他看了我一眼:“小軍,不是我看不起你,但你這性格...太老實了,不適合做生意。”
這話雖然說得委婉,但我聽出了言外之意:你沒那個料。
“大伯,那您能不能先讓我在廠里干點別的?哪怕是搬貨也行。”我最后掙扎了一下。
大伯為難地搖搖頭:“小軍,你要理解我的難處。”
“我手下這些工人,都是跟了我好幾年的老員工,突然來個新人,他們會有想法的。”
“而且你是我侄子,我要是給你安排個輕松的活,別人會說我偏心。”
“要是安排個累活,你吃不了苦,到時候家里人又會怪我。”
“所以啊,還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免得大家都難做。”
聽著這些話,我感覺心里像堵了一塊石頭。
表面上大伯說得很有道理,但我總覺得他就是不想幫我。
“那...那我該怎么辦?”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大伯站起身來,從抽屜里拿出五張百元大鈔放在桌上。
“小軍,這樣吧,這五百塊錢你拿著,回家好好想想。”
“年輕人,不能太急躁,得腳踏實地。”
“你現在年紀還小,回去學門手藝,或者考個學校,總比在這里瞎闖要強。”
我看著桌上的錢,心情五味雜陳。
五百塊錢在當時確實不是小數目,但我知道,這是打發我走的錢。
02
“大伯,我真的不能...”我還想再試試。
“小軍,聽大伯一句勸。”他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這個世界很現實,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
“你回去好好規劃規劃,等有了真本事再出來也不遲。”
“現在這樣貿然出來,只會碰一鼻子灰。”
雖然話說得客氣,但我聽出了拒絕的堅決。
更讓我難受的是,大伯始終沒有正眼看過我,好像我是個麻煩。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還有個會要開。”大伯看了看表,“明天的火車票我讓人給你買好了。”
“路上注意安全,回去代我向你父母問好。”
說完,他就站起身來,明顯是在送客。
我只好拿起桌上的錢,跟著他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大伯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軍,不要灰心,年輕人嘛,多歷練歷練總是好的。”
“等你真正有了本事,大伯一定全力支持你。”
這話聽起來像是安慰,但我卻覺得像是在敷衍。
什么叫“真正有了本事”?我現在就沒本事嗎?
當晚,我在工廠附近找了個最便宜的小旅館住下。
躺在陌生的床上,我望著天花板,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雖然大伯沒有說什么難聽的話,但那種被看不起的感覺卻比挨罵還難受。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
我想起母親送我上火車時眼中的期盼,想起父親拖著殘腿為我準備行李的背影。
我也想起了大伯今天說的那些話。
“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
“你這性格太老實了,不適合做生意。”
“需要眼光,需要膽識。”
每一句話都像在說:你不行,你沒那個命。
雖然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就是這樣。
我在心里暗暗發誓:王建國,我要證明給你看!
我要讓你知道,你看不起的人到底行不行!
第二天一早,我拖著行李箱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車窗外珠海的繁華景象漸漸遠去,但我心中的不甘卻越來越強烈。
回到老家后,我沒有把大伯拒絕我的具體經過告訴父母。
我只是說廣東那邊暫時沒有合適的工作,大伯讓我回來再等等。
母親有些失望,但還是安慰我說:“沒關系,慢慢來,總會有機會的。”
我把大伯給的五百塊錢拿了出來,說是他給的路費。
父親看著這些錢,點點頭:“你大伯人還是不錯的,知道照顧家里。”
我沒有說話,心里卻在想著怎么利用這五百塊錢。
我要用這五百塊錢證明,我不是他想的那種人!
那時候我們村里有不少人在搞養殖,特別是養雞,據說效益還不錯。
我跟父親商量,想用這五百塊錢買些雞苗試試。
父親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同意了。
我去縣城的種苗市場,用三百塊錢買了五十只雞苗,剩下的錢買了飼料和一些簡單的設備。
在自家院子里搭了個簡易的雞舍,就這樣開始了我的養殖事業。
每當看到這些雞苗,我就會想起大伯那天的表情。
那種客氣中帶著疏遠,關心中帶著敷衍的樣子。
我要證明給他看,我王小軍不是他想的那種沒本事的人!
剛開始的時候,什么都不懂,死了不少雞。
但我沒有放棄,我咬著牙堅持。
我到處請教村里的老養殖戶,還借來一些關于養雞的書籍認真學習。
每一次失敗,都讓我想起大伯的話,也讓我更加堅定。
我要證明給他看,我有眼光,我有膽識!
漸漸地,我掌握了一些門道,死亡率開始下降。
三個月后,第一批雞出欄了,賣了八百多塊錢。
除去成本,凈賺了三百多塊。
雖然錢不多,但這是我人生中賺到的第一筆錢,意義非凡。
更重要的是,這讓我看到了希望。
我想象著有一天,當我成功的時候,大伯會是什么表情。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我信心大增。
我把賺到的錢全部投入到第二批雞苗中,規模擴大到了一百只。
就這樣,一批一批地養,一年下來,我竟然賺了近五千塊錢。
這在當時的農村,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村里人都對我刮目相看,紛紛夸我有頭腦。
但我心里想的,還是要證明給大伯看。
“王建國,你不是說我沒眼光嗎?現在看看誰有眼光!”
后來我又增加了養鴨和養鵝的項目。
由于雞鴨鵝的生長周期不同,我可以錯開時間,提高資金的利用率。
到了第二年,我的年收入已經超過了萬元。
03
在村里,我算是小有名氣的養殖戶了。
村里的老支書見到我都笑呵呵地說:“小軍這孩子有出息,腦子活!”
每當聽到這些夸獎,我心里都會想起大伯的話。
“不適合做生意”?讓你看看什么叫適合!
再后來,我結識了鄰村的一個姑娘叫李梅。
她是師范學校畢業的,在村小學當代課老師。
李梅人長得漂亮,性格也溫和,我們很快就戀愛了。
過了一年多,我們正式訂婚。
婚禮定在秋天舉行,我開始為新房的事情忙碌。
這時候傳來消息,說大伯在廣東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經不再是承包別人的工廠,而是自己開了一家電子廠。
母親聽說后很高興:“咱們家總算出了個大老板。”
我聽了心情很復雜,一方面為大伯的成功感到意外,另一方面卻更加不服氣。
他能成功,我也能!而且我要做得比他更好!
我和李梅舉辦了婚禮。
大伯沒有回來參加,只是托人帶了兩千塊錢的禮金。
這在當時算是很重的禮了,村里人都說大伯有心。
但我知道,這只不過是他的一種表態而已。
我在心里想:王建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正眼看我!
婚后不久,我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村里有一片荒山,因為太偏僻,一直沒人愿意承包。
我覺得這是個機會,荒山地租便宜,而且遠離村莊,搞大規模養殖不會影響到村民。
我找到村委會,提出要承包這片荒山。
村支書開始有些懷疑:“小軍,那片山太偏了,你一個人搞得了嗎?”
我信心滿滿地說:“書記,您放心,我有規劃。”
最終,我以每年三千塊錢的價格,承包了這片兩百畝的荒山,承包期二十年。
簽合同的時候,我想起了大伯當年說的話:“需要眼光,需要膽識。”
我要讓他看看,我有沒有眼光和膽識!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投了進去。
在山上建雞舍、鴨舍、豬圈,修建了簡易的道路,還打了一口井。
第二年春天,我的山上養殖場正式運營。
那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千只雞、五百只鴨、五十頭豬。
規模上去了,效益也跟著來了。
那一年,我的純收入達到了三萬多塊。
這個數字在當時的農村,已經算是相當可觀了。
李梅也在這一年懷孕了,我們的生活越來越有盼頭。
當兒子王小明出生的時候,我抱著襁褓中的孩子,心里充滿了責任感。
我要讓兒子過上好日子,要讓他有尊嚴地活著。
更重要的是,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王小軍不是沒本事的人!
同年,我成立了養殖合作社,帶動周邊十幾戶農民一起搞養殖。
我提供技術指導,統一采購飼料,統一銷售產品。
大家抱團發展,效益比單打獨斗要好得多。
到了年底,合作社的年產值已經超過了五十萬元。
我在村里的聲望也越來越高,不少人都說我有經商頭腦。
“小軍這孩子真行,有眼光!”
“是啊,人家現在可是我們村的致富帶頭人!”
每當聽到這些話,我都會想起大伯當年的評價。
“眼光”、“膽識”、“做生意的料”,我現在都有了!
這期間,關于大伯的消息還是時不時傳回來。
聽說他在廣州又開了分廠,生意做得很大。
過年的時候,有人說在縣城見過大伯的小轎車,是輛奔馳。
但大伯本人沒有回村,只是讓司機送了些禮品過來。
我心里想,也許大伯已經徹底融入了城市生活,根本不關心農村老家了。
但我總有一天要讓他刮目相看!
后來,我的養殖事業迎來了一個新的轉折點。
縣里組織農業產業化現場會,我的養殖場被選為參觀點。
縣長親自來參觀,對我的發展模式給予了高度評價。
他說:“像王小軍這樣的新型農民,就是我們農村發展的希望。”
這次參觀會讓我在全縣范圍內小有名氣。
當地報紙還專門寫了一篇報道,標題是《從落榜生到致富帶頭人》。
看著報紙上自己的照片,我想象著大伯看到這篇報道時的表情。
他還會說我沒那個料嗎?
不久,縣農業局邀請我去市里參加一個農業博覽會。
在博覽會上,我結識了一些大客戶,銷路一下子打開了。
再后來,雖然遇到了金融危機,但我的養殖業受影響不大。
反而因為很多工廠倒閉,不少外出打工的村民回到了家鄉,為我提供了充足的勞動力。
這一年,我的合作社年產值突破了一百萬元。
我也在縣城買了一套房子,面積不大,但總算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家。
更重要的是,這一年村里換屆選舉,我被推選為村委會主任候選人。
經過激烈的競選,我最終當選為村委會主任,也就是村長。
二十八歲的村長,在我們縣里算是最年輕的了。
04
當選村長那天晚上,我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望著遠山上自己的養殖場,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十年前,我還是那個被大伯認為“沒那個料”的高中生。
如今,我不僅有了自己的事業,還被村民們選為村長。
我想起大伯當年說的話:“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
現在看來,我不僅有金剛鉆,還攬了不少瓷器活!
上任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村里的路。
我們村地處偏僻,到縣城的路坑坑洼洼,下雨天更是泥濘不堪。
我跑縣里、跑市里,申請資金,協調材料。
經過半年的努力,一條寬闊的水泥路通到了村口。
路通了,信息也通了,商機也來了。
我開始推動全村的產業轉型,鼓勵大家學習養殖技術。
我免費提供技術培訓,幫助大家聯系銷路。
漸漸地,我們村成了遠近聞名的養殖專業村。
過了兩年,我引進了一套現代化的孵化設備,成立了種苗繁育中心。
這樣一來,不僅能滿足本村的需求,還能向周邊地區供應優質種苗。
縣里的領導經常來我們村考察,都說我們村是新農村建設的典型。
我也因此多次被評為優秀村干部、致富帶頭人。
這時候,兒子王小明已經五歲了,活潑可愛,很是聰明。
李梅一直在村小學當老師,我們的小日子過得踏實而幸福。
這一年,我們家又添了一個女兒,取名王小雅。
兩個孩子,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
看著幸福的家庭,我心里充滿了自豪。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王小軍是有本事的人!
然而,關于大伯的消息卻越來越少了。
自從金融危機以后,他就很少往家里送東西了。
有人說他的生意受到了沖擊,也有人說他已經移居香港了。
反正這些年,他連過年都不回來了,只是偶爾讓秘書代為問候。
我心里想,也許他的生意真的出了問題。
但無論如何,我都要繼續證明自己!
再后來,我的合作社獲得了省里的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稱號。
這是很高的榮譽,意味著我們已經躋身全省先進行列。
省農業廳的領導專門來給我們授牌,當地電視臺也來采訪。
那天我穿著新買的西裝,站在鏡頭前侃侃而談,介紹我們的發展經驗。
播出后,很多外地的客戶都主動聯系我們,訂單源源不斷。
我特意讓人把這期節目錄下來,心里想著有機會一定要讓大伯看看。
又過了一年,我決定進一步擴大規模。
我又承包了附近村的一片山地,建設了現代化的養殖基地。
引進了自動化飼喂設備、環境控制系統、糞污處理設施。
整個基地看起來就像一個現代化的工廠,和傳統的農村養殖完全不同。
這一年,合作社的年產值達到了三百萬元。
我個人的年收入也超過了五十萬元。
在我們這個小縣城,這已經算是高收入群體了。
我開始想,自己的成就可能已經不比大伯差了。
當年他說我“沒那個料”,現在看來是誰沒那個料!
后來,縣里要評選十大杰出青年,我毫無懸念地入選了。
頒獎典禮上,縣委書記親自為我頒獎,還說我是新時代農民的典型代表。
那一刻,我想起了十五年前大伯說的那些話。
如果他看到現在的我,還會說我不適合做生意嗎?
再后來,一個意外的機會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市里成立了農業產業發展委員會,邀請我擔任委員。
這意味著我不僅要管好自己的村子,還要為全市的農業發展出謀劃策。
我欣然接受了這個職務,因為我覺得這是更大的舞臺。
在委員會的平臺上,我結識了很多行業專家和政府官員。
我的視野更加開闊,對現代農業的理解也更加深入。
同年,我開始籌劃建設一個現代農業示范園。
這個項目投資巨大,光是前期的土地整理就需要上百萬資金。
我跑銀行貸款,找投資伙伴,幾乎用盡了所有的人脈關系。
最終,在政府的支持下,項目順利啟動。
又過了一年,現代農業示范園正式建成。
園區占地五百畝,集養殖、種植、加工、觀光于一體。
年產值超過了五百萬元,帶動周邊三百多戶農民就業。
這個項目讓我在全市乃至全省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省里的領導來視察時,都對我們的模式給予了高度評價。
我也因此被評為全省優秀農村黨員、致富帶頭人。
這一年,我在縣城又買了一套更大的房子,裝修得很漂亮。
兒子王小明已經十歲了,在縣城的重點小學讀書,成績一直很優秀。
女兒王小雅也六歲了,活潑可愛,是全家的開心果。
李梅調到了縣里的小學,我們全家都在縣城定居了。
但我還是經常回村里,畢竟我是村長,村里的事情還得我來管。
又過了一年,我們村被評為全國文明村。
這是很高的榮譽,全縣只有兩個村獲此殊榮。
當時市委書記親自來參加表彰大會,對我們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
他說:“王小軍同志是我們農村基層干部的優秀代表,值得大家學習。”
那一刻,我的內心充滿了自豪感。
從一個被人認為沒本事的高中生,到現在的全國先進個人,這個轉變來得太不容易了。
我多么希望大伯能看到這一幕啊!
到了最近這些年,我的事業迎來了新的高峰。
示范園的效益越來越好,我又投資建設了一個農產品加工廠。
主要生產綠色有機的雞蛋、鴨蛋,還有各種腌制品。
產品遠銷到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供不應求。
現在,我個人的年收入已經突破了一百萬元。
在我們這個小縣城,我已經算是成功人士了。
縣里的銀行經理見到我都客客氣氣的,各種貸款隨便申請。
房地產開發商也經常找我投資,說什么項目都有我的份。
我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城市的上層社會。
每當想起這些成就,我都會想起大伯當年的話。
“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
“需要眼光,需要膽識。”
“不適合做生意。”
現在看來,這些話是多么的短視!
但是,關于大伯的消息卻越來越少了。
05
這些年他幾乎沒有回過老家,連家里的老房子都空置著。
偶爾有村里的老人提起他,都說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我心里想,也許他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難。
但無論如何,我都已經證明了自己!
但我萬萬沒想到,命運很快就給了我一個意外的轉折。
那是一個平常的午后。
我正在合作社的孵化車間查看新引進的設備,準備擴大種苗生產規模。
技術員小張正在向我匯報設備的調試情況,一切都很順利。
“王總,這批設備真是太先進了,自動化程度很高,效率比以前提高了三倍。”小張興奮地說。
我點點頭,心情也很不錯。
今年的訂單特別多,光是種苗這一塊,就已經排到了明年春天。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我看了一眼屏幕,是個陌生的廣東號碼。
我以為是客戶打來的,就隨手接了。
“喂,您好。”我邊接電話邊走出車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小軍,是我,你大伯。”
我愣住了,手里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二十年了,這是大伯第一次直接給我打電話。
“大伯?”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甚至有些滄桑。
“小軍,我想回老家了,想回去安度晚年。”
我感到很意外。
“大伯,您身體還好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試探著問。
“沒事,沒事,就是想家了,想回來看看。”大伯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我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但也不好直接追問。
“那挺好的啊,老家這些年變化很大,您回來看看確實應該。”我說。
“小軍,聽說你現在當村長了?還搞了個大養殖場?”大伯的語氣里有些試探,還有些不敢置信。
這話讓我心里涌起一陣滿足感。
當年他說我不適合做生意,現在聽到我的成就,應該很意外吧?
“是的,托大家的福,現在在村里干點事。”我故意說得謙虛。
“好,好啊,小軍有出息了。”大伯說,“當年大伯看走眼了。”
這句話讓我心里五味雜陳。
當年的那些話一下子涌上心頭,但我還是努力保持著平和的語氣。
“大伯,都是過去的事了。”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一會兒。
“小軍,大伯有件事想求你幫忙。”大伯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急迫。
“您說。”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想回老家落戶,但是戶口的事情有點麻煩,你是村長,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我覺得有些奇怪。
大伯是從老家遷出去的,按理說遷回來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大伯,您具體是什么情況?戶口不是在珠海嗎?”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我聽到了輕微的抽泣聲。
而他接下來的話,頓時就令我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