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2月8日開始,周總理在懷仁堂召開政治局成員碰頭會議,有關負責人也被允許參與。劉志堅被陳伯達誣陷為“叛徒”,對劉知根知底的徐向前不相信,甚至以自己的名譽為其做保證。陳伯達根本不聽,蠻橫地打斷徐帥的講話,說劉是叛徒的案子已經確定,不能改了。
一向心平氣和、鮮有激烈情緒波動的徐向前,神色氣憤,質問陳伯達:憑什么這樣定案?沒有證據怎么定的案?這樣有理無用的爭論,以后的日子還會有很多,只不過對象在不斷變化。
陳伯達自以為是在示好、討好,對徐向前說:“我也是保你的。”徐當即猛拍桌子,對陳說:“我用不著你保!”陳伯達聞言,頓感顏面大失,面紅耳赤起來。對此,徐向前只是不屑嗤笑一聲。
當時在懷仁堂,很多人因情緒激動下的失態言行,遭到毛主席的批評。可是從他人口中聽到徐向前的言行后,毛主席沒有生氣而是笑了,而且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開懷一笑,并說了一句:“老實人發火了。”
毛主席的態度不言而喻,顯然是認為陳伯達等人欺人太甚,讓老實人徐向前也忍無可忍了。忍無可忍,自然會爆發。九·一三后,毛主席見到徐向前,緊緊握住他的手,充滿感情地連連說道:“好人,好人。”
徐向前的老實,在他戎馬一生的革命生涯中,體現得淋漓盡致。老實,簡單來講就是忠厚誠實,安分守己。這時候有人就奇怪了,忠厚老實、安分守己的人,能成為鄂豫皖根據地創始人、紅四方面軍巨頭、新中國元帥嗎?當然能,只要再加上超強的軍政能力。
徐向前是師范生,畢業后回鄉做過一段時間教員,后南下報考黃埔軍校,成為第一期畢業學員。蔣介石考察過黃埔軍校前幾期的所有學員,其中就包括徐向前,蔣的評價是沒出息。生性靦腆、不愛說話的徐向前,就此被蔣介石錯看,不再關注。
徐向前只參加過名氣不如秋收、黃麻、南昌的廣州起義。按理說,他應該參加了黃麻起義才對——紅四方面軍的絕大多數干部都是這次起義催生出的。
廣州起義后,任紅4師師長的徐向前,在東江堅持過一段時間的游擊戰爭。由于國民黨的圍剿,紅4師大部被殲或被解散。后來,徐向前在他人推薦下,轉去了大別山。
那時候徐向前是紅11軍31師的副師長。沒什么軍部、師部,只有一個司令部,人數在三百人左右。他到的時候,師長剛犧牲,因此他名為副師長、實為負責全師軍事工作的師長——原師長名望威信很高,組織決定暫時不公布其犧牲消息。
徐向前是山西人,當時紅31師上上下下的指戰員,基本都是湖北、河南兩省的人,徐跟他們天然語言不通。語言不通意味著不好交流,意味著溝通需要翻譯。
徐向前后來回憶這段時期,講自己那時能在鄂豫邊區站住腳,主要就是能帶部隊打勝仗。徐向前帶著不足一個營的部隊接連取得勝利,基本沒吃過大虧;而且他又腳踏實地、埋頭苦干,從不指手畫腳、評頭論足。
上面的特委開會,很少找徐向前,只有涉及到軍事問題才叫。但他不在乎,叫就去,不叫就不去,指示、分配做什么就做什么。沒人做的工作,他也做;出了什么問題,他也主動承擔責任,從不推諉埋怨他人。很快,群眾、干部、戰士都信任他了,威信就這樣立起來了。
徐向前到鄂豫邊區(當時地盤還很小)不久,就遭到敵人連續三次的“會剿”。第一次“會剿”時,蔣介石剛取代桂系在湖北、河南南部的統治,沒站住腳就發動數萬土豪劣紳、地方武裝。除了剛開始因太晚獲悉敵人“會剿”情報,倉促應戰有些亂,后續徐向前越打越順手。
三次“會剿”結束,鄂豫邊區控制地區變大,紅31師也發展到700多人、600多支槍。當地許多群眾都豎起大拇指,說:“還是紅軍厲害!”這在當時是很難想象的,全面劣勢下的以寡敵眾,沒有失敗,反倒占到不少便宜。
紅四方面軍猛將多,擅打硬仗、惡仗,跟徐向前有莫大的關系。可以說,徐向前就是紅四方面軍的軍魂。不同于101的細、粟裕的奇,徐向前的打法很簡單樸實,就是一個“穩”字,堂堂正正開打,刺刀見紅拼狠。這是很考驗對部隊掌控力的。
行軍打仗,徐向前也是沉默寡言,不做什么鼓動人心的激情發言,就搬把椅子到陣前不遠處坐著。麾下指戰員們見狀,無不賣命猛打。
紅四方面軍最兇險的一戰,漫川關戰役,張國燾主張分散突圍,徐向前力主集中突破,這才把漫川關這道難關給過了。
抗戰時期和解放戰爭時期,徐向前因有病在身,出手的機會很少,但場場干脆利落、贏得漂亮。太原戰役,徐向前以地方部隊為主,硬是在前期兵力不占優勢的情況下,啃下了閻錫山經營了數十年的老巢(抗戰后,閻收回太原,又修建和加強了大量碉堡,建立大縱深的環形防御體系)。
徐向前曾述說自己的作戰思想:“避實擊虛,避強擊弱,消滅敵人,保存自己。”這說著簡單做著難,但他做著也簡單,有種舉重若輕的感覺。
建國前,徐向前一心撲在革命工作上,其他什么事都不管。在紅軍時期,他在前方指揮打仗,其妻在后方莫名“失蹤”。他得知后沒有鬧脾氣,更沒有干預,只是想方設法去打探下落。
后來在延安,從負責審查其妻的當事人(也是他的老部下)口中,徐向前得知妻已亡的下落。他淚流滿面,但也只是質問那人為什么要這樣做,事后沒有任何打擊報復的言行,選擇不相往來了結。建國后,徐向前找到亡妻之墓,老淚縱橫地跪下。
老實人發火還是比較可怕的,徐向前猛地一怒,大家都不太適應,也不敢亂動。除陳伯達外,戚本禹又開口了,說要讓人斗一下。徐向前把頭上戴的軍帽往地上一扔,說:“來吧,老子今天要是躲一下,就不是徐向前!”
之后,真有一群年輕人找上門去了,徐向前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平靜地說了一句:“你們來得好,我們辯論一下吧。”幸好衛戍區的戰士及時趕到,否則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從徐向前的反應,陳伯達等人也意識到自己言行有些過火,但仍不收斂。幸有毛主席保護,徐帥安穩度過那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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