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06
王府正廳,燭火搖曳,將每個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空氣沉悶得像凝固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
沈妙晴跪在廳堂中央,一身素衣,頭發散亂,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痕,肩膀不住地顫抖。
她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看向主位,眼神楚楚可憐,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
“王爺……妾身真的知錯了,妾身清醒了……這一年多,是妾身糊涂,辜負了王爺……”
她哽咽著,每一個字都透著精心排練過的“悔悟”。
站在她身側的沈尚書,臉色鐵青,看著女兒這副模樣,眼中既有怒其不爭,也有幾分尚未明了狀況的心疼和困惑。
他以為,這只是一場女兒“病愈”后,向我請罪的家事。
而角落里,凝霜低著頭,手指緊緊絞著衣角,身體細微地顫抖著。
但我捕捉到了她眼底深處,那一點與往日不同的光——緊張,害怕,卻又夾雜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對即將到來的解脫的期待。
我從屏風后緩緩步出,玄色錦袍上的金線蟒紋在燭光下流動著冰冷的光澤。腳步聲在寂靜的大廳里回蕩,每一步都像踩在沈妙晴的心尖上。
她的哭聲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我沒有看她,徑直走到廳堂主位坐下,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才如同看待一件死物般,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沈妙晴身上。
沒有一絲溫度。
“人都到齊了?”我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讓整個大廳的空氣更加凝滯。
管事躬身:“回王爺,都到齊了。”
“好。”我微微頷首,指尖在冰冷的紫檀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輕響,敲打著所有人的神經。
“攝政王妃,沈妙晴。”我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聲音平靜,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于大婚之夜,假作瘋癲,欺瞞本王,欺瞞天下。”
“轟——”沈妙晴的身體劇烈一晃,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慘白如紙。
她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王爺!妾身沒有!妾身是冤枉的!妾身當時是真的病了……”
她的聲音尖銳而慌亂,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楚楚可憐?
我抬手,制止了她徒勞的辯解。
影衛無聲上前,呈上一疊書信。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讓沈妙晴瞳孔驟縮,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認得嗎?”我抽出其中一封,抖手在她眼前展開。白紙黑字,清晰刺眼。
“‘文軒哥哥親啟:計劃已成,我已假作瘋癲,蕭宸那廝果然中計,對我厭棄,如今凝暉院守備松懈,正是你我傳遞消息,圖謀大事的好時機……’”
我緩緩念著,每念出一個字,沈妙晴的臉色就灰敗一分,身體就癱軟一分。
“還有這個。”影衛又呈上一本賬冊,
“你收買王府下人,傳遞消息的記錄。哪天給了馬夫多少銀兩讓他幫忙送信,哪天又許了哪個灑掃婆子好處讓她替你望風……一筆一筆,記得倒是清楚。”
沈尚書看著那些證據,再看向自己面無人色的女兒,氣得胡子都在發抖,嘴唇哆嗦著:“孽障!這些……這些都是真的?!”
沈妙晴嘴唇顫抖著,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我冷笑一聲,目光轉向角落里那個一直沉默的身影。
“凝霜。”
她身體輕輕一顫,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抬起頭,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廳中央。她的眼中還含著淚水,但那淚水之下,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勇氣。
“把袖子挽起來。”我的聲音放緩了些許。
她遲疑了一瞬,看了我一眼,仿佛從我的眼神中得到了力量。然后,她咬了咬唇,慢慢地,卷起了兩邊的袖口。
“嘶——”大廳里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只見那兩條本該白皙纖細的手臂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青紫掐痕、紅腫的鞭痕,舊傷疊著新傷,有些已經結痂脫落留下暗色的疤,有些地方甚至還隱隱滲著血絲!
觸目驚心!
“這些……”凝霜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顫抖,卻異常清晰地響徹整個大廳,
“都是王妃……不,是沈妙晴親手打的。她說,如果我不配合她裝瘋,不幫她給趙文軒遞消息,就把我……把我重新賣到最低等的窯子里去,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她還知道……知道我當年……曾經救過一個落魄的……貴人。她以此威脅我,說如果那位貴人認出我,或者我不聽話,她就捏造罪名,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沈妙晴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和猙獰,尖叫道:
“賤婢!你胡說!你敢污蔑主子!”
“夠了!”
我猛地一掌拍在旁邊的案幾上,茶杯被震得跳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整個大廳瞬間鴉雀無聲。
我站起身,一步步逼近癱軟在地的沈妙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刺骨:“沈妙晴,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凝霜與我的過往?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早就查清了她就是當年在那個破草棚里,救了本王性命的人?!”
這句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沈妙晴。
她的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放大,身體篩糠般抖動起來。
“你將她買回來,帶在身邊,日日折磨,夜夜羞辱,逼她配合你演戲,就是因為你知道她對本王有恩!你怕本王認出她!你怕本王有朝一日會對她好!你好狠毒的心!”
我俯下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張毫無血色、寫滿驚恐的臉:“你折磨她,踐踏她,是不是覺得很有趣?是不是覺得把本王的救命恩人踩在腳底下,很有成就感?!”
“王爺……”沈尚書顫抖著聲音,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踉蹌著后退兩步,面如死灰,“這……這到底……”
我猛地甩開沈妙晴的下巴,她狼狽地摔倒在地。
“尚書大人,你聽清楚了。”我站直身體,聲音如同淬了寒冰,
“令愛沈妙晴,不僅假瘋欺君,穢亂后宅,更與逆賊趙文軒勾結,利用王妃身份刺探情報,意圖顛覆朝局,謀害本王!今日請大人來,就是要讓你親眼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不!不是這樣的!王爺!王爺我錯了!”沈妙晴突然像瘋了一樣尖叫起來,手腳并用地爬過來,死死抓住我的衣擺,
“王爺!我是愛你的啊!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太愛你了!那個賤婢……凝霜她算什么東西!她不過是個低賤的……”
我眼神一厲,毫不留情地一腳將她踢開。她滾落在地,發髻散亂,如同一個瘋婆子。
“沈妙晴,”我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本王與你,從無半分情分。”
我頓了頓,目光轉向那個雖然害怕得發抖,卻依舊挺直脊背站在那里的身影,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帶著從未有過的鄭重和堅定:“當年與我患難與共,救我性命于危難之際的,唯有凝霜一人。”
我看著凝霜那雙含淚卻清澈的眼睛,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她,才是本王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
這句話,如同一把最鋒利的刀,徹底斬斷了沈妙晴所有的偽裝和最后一絲希望。
她癱坐在地上,先是呆滯,隨即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大笑,笑聲凄厲而瘋狂:“哈哈哈哈……好!好一個情深義重!好一對癡情鴛鴦!”
她猛地停止狂笑,眼神怨毒地死死盯住凝霜,面目猙獰地嘶吼:“你以為你贏了嗎?賤人!我告訴你!他早晚會厭棄你的!你不過是……”
“住口!”一聲暴喝打斷了她的咒罵。
是沈尚書。他此刻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滿臉痛心疾首,指著沈妙晴的手都在發抖。
“我沈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從今日起,你沈妙晴,與我沈家再無任何瓜葛!逐出家門!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他轉向我,重重地跪了下去,額頭磕在冰冷的金磚上:“王爺,老臣教女無方,罪該萬死!請王爺責罰!只求……只求王爺看在老臣多年……”
我看著瞬間蒼老的沈尚書,又看向地上那個已經徹底瘋癲,又哭又笑,狀若厲鬼的沈妙晴,心中沒有絲毫憐憫,只覺得無比厭惡。
“帶下去。”我揮了揮手,聲音冰冷。
侍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還在拼命掙扎哭喊的沈妙晴。
“蕭宸!你混蛋!你不得好死!那個賤婢配不上你!我才是你的王妃!我才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后被強行堵住了嘴,只剩下嗚嗚的掙扎聲,最終消失在門外。
大廳內,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凝霜壓抑不住的,輕微的啜泣聲。
還有那盞被我打碎的茶杯,碎片在燭光下閃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