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死亡或許不是終點，只是另一種存在的方式。

生命在消逝的同時，也可能在某處重新生長。

就像花朵凋謝后，種子沉入泥土，等待下一個春天。

每個人的離開都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痕跡，或深或淺，或明或暗。

顧秋蘭不知道，她聽到的那聲呼喚，會如何改變她余下的生命。

01

顧秋蘭撐著黑傘，踩著山間泥濘的小路，一步一步走向山頂?shù)哪沟?。今年的清明?jié)來得格外早，雨水淅淅瀝瀝，打在傘面上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明遠，媽媽來看你了。”顧秋蘭輕聲說道，聲音被雨聲掩蓋。

她放下手中的花束，擦拭墓碑上的雨水和灰塵。墓碑上的照片里，顧明遠穿著消防員制服，挺拔站立，臉上是青春的笑容。

十年了，顧秋蘭每年清明都會來這里。十年前的那場意外，奪走了她唯一的兒子，也奪走了她生活的全部色彩。

“我?guī)Я四阆矚g的菜，還有酒。”顧秋蘭從籃子里拿出飯盒和一小壺酒，擺在墓碑前，“你爸爸走后，現(xiàn)在你也走了，只剩我一個人了?！?/p>

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她想起十年前那個夏天的下午，電話鈴聲如同一把刀，將她的生活切成了兩半。

那是十年前的夏天，顧明遠剛滿二十八歲，在消防隊工作已經(jīng)五年。他個子高大，性格開朗，是隊里的模范。

那天下午，天空晴朗，陽光明媚。顧明遠和戰(zhàn)友們在消防站里整理裝備，準(zhǔn)備下班。

“報告，城郊湖有人落水！”警報突然響起。

顧明遠和隊友趙志強迅速穿戴好裝備，跳上消防車。

“據(jù)報告是一名年輕女子，在湖邊不慎落水，情況緊急。”趙志強在車上說。

“湖邊最近因為下雨，水位上漲，水流湍急?！鳖櫭鬟h系好安全帶。

消防車呼嘯著駛向城郊湖。到達現(xiàn)場時，岸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

“在那里！”有人指著湖中央一個掙扎的身影。

顧明遠顧不上多想，脫下外套，系好救生繩，縱身跳入湖中。水很冷，湖面看似平靜，水下卻暗流涌動。他奮力游向湖中央那個掙扎的身影。

近了，他看到那是一個年輕女子，大約二十多歲，長發(fā)在水中散開，臉色發(fā)青，雙手無力地拍打著水面。

“別怕，我來救你！”顧明遠游到她身邊，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劃水，向岸邊游去。

女子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顧明遠身上。岸邊的趙志強和其他隊友在收緊救生繩，準(zhǔn)備將他們拉上岸。

就在快要到達岸邊時，一股強大的暗流突然卷來。顧明遠感到雙腿被猛拉向湖底。他用盡全力將女子推向岸邊的隊友們。

“抓住她！”他大喊一聲，接著整個人被拉入水中。

趙志強和隊友們成功抓住了女子，將她拉上岸邊。人群一片歡呼。

“明遠呢？”趙志強轉(zhuǎn)身尋找搭檔。

湖面平靜，沒有顧明遠的身影。

“明遠！”趙志強喊道，聲音在湖面上回蕩。

湖水無聲地流動，只有微風(fēng)吹皺了水面。

02

林妍潔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氣味，窗外明亮的陽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醒了？”一個護士走進來，檢查她的體溫。

“我怎么了？”林妍潔問，聲音嘶啞。

“你在湖邊落水，被消防員救起來了。幸好沒有大礙，休息兩天就能出院?！?/p>

林妍潔慢慢回想起來。她在湖邊散步，腳下一滑，掉進了水里。她不會游泳，拼命掙扎，感覺自己快要沉下去了，一個人游了過來，抱住她...

“救我的人呢？我要謝謝他?！彼龁?。

護士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她放下體溫計，猶豫了一下。

“那位消防員...他...”

“他怎么了？”林妍潔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他被湖底的暗流卷走了。搜救隊找了一天一夜，今天早上才...找到他的遺體。”

林妍潔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發(fā)黑。那個救她的人死了？因為救她而死？

“不可能...”她喃喃道，淚水涌出眼眶，“不可能...”

兩天后，林妍潔出院了。她想去參加那位消防員的葬禮，想向他的家人道歉，想做些什么來彌補。但她站在殯儀館門口，看到里面黑壓壓的人群，和一位年長婦人痛哭的樣子，她的勇氣消失了。

她是罪魁禍?zhǔn)?，她有什么臉面去面對那位母親？

林妍潔轉(zhuǎn)身離開，決定離開這座城市。她需要時間來面對這一切。

她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收拾行李。她是一名大學(xué)音樂老師，學(xué)期剛好結(jié)束，她可以申請調(diào)動到其他城市的分校。

就在收拾行李時，林妍潔感到一陣惡心，沖進衛(wèi)生間嘔吐。這已經(jīng)是這周第三次了。

“可能是落水的刺激，”她想，“或者是心理壓力太大。”

兩個月后，林妍潔在另一座城市的醫(yī)院里，聽到醫(yī)生告訴她，她懷孕了。

“懷孕？”她驚訝地重復(fù)道，“不可能...”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交往對象了。除非...除非是那天在湖里，那個救她的消防員...

在生死關(guān)頭，在湖水的沖刷下，在緊密的身體接觸中，奇跡發(fā)生了。

林妍潔捂著肚子，淚流滿面。這是那個為救她而犧牲的年輕人留下的生命種子。

她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03

“媽媽，我爸爸是誰??？”七歲的陳思雨趴在林妍潔的床邊，眨著大眼睛問道。

林妍潔放下手中的書，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這個問題，思雨已經(jīng)問過很多次了。

“你爸爸是一個英雄?！绷皱麧嵳f，這是她一貫的回答。

“英雄？像超人那樣嗎？”

“比超人更了不起。他救了很多人的命，包括媽媽的命?！?/p>

“那他為什么不和我們在一起呢？”

林妍潔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因為...因為英雄要去保護更多的人。”她最終說道。

思雨似乎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她跑去自己的房間玩玩具了。

林妍潔靠在床頭，長嘆一口氣。思雨長得越來越像她的父親，特別是那雙眼睛，明亮有神，還有微微上翹的嘴角。每次看到這些，林妍潔都會想起那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

她從床頭柜里拿出一個舊信封，里面有一張剪報，是關(guān)于那場意外的報道。照片上，年輕的消防員顧明遠穿著制服，站在消防車前微笑。林妍潔小心地將剪報放回信封，藏好。

她一直沒有勇氣告訴思雨真相，也沒有勇氣去面對顧明遠的家人。隨著時間推移，這件事變得越來越難以啟齒。

九歲的陳思雨喜歡探索媽媽的房間。這天，林妍潔去學(xué)校上課，思雨獨自在家，決定來個“尋寶游戲”。

她翻開媽媽的衣柜，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陳舊的盒子。打開盒子，里面有些舊照片，還有一個信封。

思雨小心地打開信封，發(fā)現(xiàn)了一張泛黃的報紙剪報。上面的標(biāo)題是《英勇消防員救人犧牲》，配有一張年輕男子的照片。

“這就是爸爸嗎？”思雨喃喃自語。她仔細讀著報道的內(nèi)容，了解到這位名叫顧明遠的消防員在救一名落水女子時不幸犧牲。

“落水女子...是媽媽嗎？”思雨的心跳加速。她繼續(xù)翻找，在盒子底部發(fā)現(xiàn)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子和報紙上的是同一個人，只是穿著便裝，站在一棵樹下微笑。

思雨看著照片，覺得自己的眼睛和照片中人的眼睛很像，連微笑的樣子都很相似。

她小心地將東西放回原處，決定等媽媽回來好好問個清楚。

當(dāng)林妍潔回到家，發(fā)現(xiàn)思雨坐在客廳里，神情嚴肅。

“媽媽，我有事要問你?！彼加曛苯诱f道。

林妍潔放下包，坐在女兒對面，“什么事，寶貝？”

“我爸爸是不是一名消防員？他是不是叫顧明遠？他是不是因為救你而犧牲的？”

林妍潔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沒想到女兒會發(fā)現(xiàn)那些東西。

“你...你從哪里...”

“我在你的盒子里看到了報紙和照片。”思雨說，眼睛緊盯著媽媽，“那個人是我爸爸，對不對？”

林妍潔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再隱瞞了。她點點頭。

“是的，他是你爸爸。他是一名非常勇敢的消防員，在一次救援中救了我的命，但他自己...”林妍潔哽咽了。

“為什么你一直不告訴我真相？”思雨問，聲音帶著責(zé)備。

“因為...因為媽媽很自責(zé)。是因為我，你爸爸才會...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林妍潔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思雨走過去，抱住媽媽。

“媽媽，我想去看看爸爸。我也想見見我的奶奶?！?/p>

林妍潔抬起頭，擦干眼淚。她知道，是時候面對過去了。

“好，我們?nèi)フ夷惆职趾湍棠??！?/p>

04

林妍潔和思雨回到了那座城市，十年的時間，城市變了很多，但那個湖還在那里，平靜地映照著藍天。

“就是這里嗎？”思雨站在湖邊，問道。

林妍潔點點頭，眼神有些恍惚，“就是這里。那天天氣很好，我在湖邊散步，不小心滑倒掉進了湖里...”

思雨握住媽媽的手，感受到她的顫抖。

“我們先去哪里？”思雨問。

“我們先去消防隊，問問你爸爸的情況，還有...你奶奶的住址?！?/p>

消防隊還在原來的位置，只是建筑煥然一新。林妍潔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

“媽媽，我們進去吧?！彼加昀氖?。

走進消防隊大廳，值班的是一位年輕隊員。

“你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你們的？”年輕隊員禮貌地問道。

“我想找一下趙隊長，趙志強。”林妍潔說，聲音有些發(fā)抖。

“趙隊長啊，他今天休息，不在隊里?！蹦贻p隊員說，“你有什么事嗎？”

“沒關(guān)系，我們改天再來?！绷皱麧嵳f完，拉著思雨準(zhǔn)備離開。

“等等，”年輕隊員叫住她們，“你們找趙隊長有急事嗎？我可以給他打電話?！?/p>

林妍潔猶豫了一下，“不用了，謝謝?！?/p>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是誰找我？”

林妍潔轉(zhuǎn)身，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門口，正是趙志強。十年過去，他的頭發(fā)有些花白，臉上的線條也更加深刻。

趙志強看到林妍潔，先是一怔，接著眼睛睜大，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是你...？”

林妍潔點點頭，“趙隊長，好久不見?！?/p>

趙志強的目光轉(zhuǎn)向站在林妍潔身邊的思雨，表情更加震驚。

“這是...”

“這是我女兒，思雨?！绷皱麧嵳f，又補充道，“也是明遠的女兒。”

趙志強看到思雨那雙眼睛的瞬間，幾乎站不穩(wěn)。那和顧明遠的眼睛一模一樣。

“我們能找個地方談?wù)剢?？”林妍潔問?/p>

趙志強帶她們?nèi)チ烁浇囊患铱Х瑞^。

“我一直以為你已經(jīng)...我們都以為你已經(jīng)離開了這座城市?！壁w志強說，聲音有些哽咽，“明遠救了你之后，我們一直在找你，想告訴你他的情況，但你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林妍潔低下頭，“對不起，我當(dāng)時太自責(zé)了，不敢面對任何人，尤其是明遠的家人。”

“顧阿姨她...還好嗎？”林妍潔小心翼翼地問。

趙志強嘆了口氣，“這些年過得很艱難。明遠是她唯一的兒子，她一直很難走出來。不過她還是堅強地活著，現(xiàn)在住在城郊的一棟小房子里，獨自一人。”

“我想去見見她?！绷皱麧嵳f。

趙志強猶豫了一下，“你確定嗎？這么多年過去了...”

“我確定。我想讓思雨認識她的奶奶，也想...向她道歉?！?/p>

趙志強寫下了顧秋蘭的地址，遞給林妍潔。

“我能不能先不告訴顧阿姨，讓我們自己去見她？”林妍潔問。

趙志強考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吧，但要小心。顧阿姨經(jīng)歷了太多，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傷害?！?/p>

“我明白。謝謝你，趙隊長?！?/p>

離開咖啡館，林妍潔和思雨按照地址找到了顧秋蘭的住所。那是一棟小小的獨院，院子里種滿了花草。

林妍潔站在院子外，不敢上前。

“媽媽，我們進去吧?！彼加甏叽俚?。

“等一下，讓媽媽再準(zhǔn)備一下?！绷皱麧嵣詈粑?，試圖平復(fù)自己的緊張情緒。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聲音，一個年長的婦人走出來，在花園里澆水。她頭發(fā)花白，身形略顯消瘦，但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那就是我奶奶嗎？”思雨小聲問。

林妍潔點點頭，感到喉嚨發(fā)緊。

顧秋蘭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起頭，向院外望去。林妍潔趕緊拉著思雨躲到一旁。

“媽媽，我們?yōu)槭裁匆闫饋?？?/p>

“我...我還沒準(zhǔn)備好?！绷皱麧嵳f，心跳加速，“我們先觀察幾天，找個合適的機會再相認。”

思雨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林妍潔和思雨遠遠地觀察著顧秋蘭的生活。她每天早上會去附近的公園散步，下午在院子里照料花草，偶爾和鄰居聊天。她看起來平靜，但眼神中透著一種揮之不去的哀傷。

“清明節(jié)快到了，”思雨對林妍潔說，“趙叔叔說奶奶每年清明節(jié)都會去爸爸的墓地。我們可以在那里見她?！?/p>

林妍潔想了想，點頭同意。也許那是最好的相認地點。

05

清明節(jié)那天，天空陰沉，細雨綿綿。林妍潔和思雨早早來到山間的公墓，遠遠地看著墓地入口，等待顧秋蘭的到來。

“媽媽，我緊張?！彼加晷÷曊f。

“媽媽也緊張?！绷皱麧嵨站o女兒的手，“不管發(fā)生什么，我們都要勇敢面對，好嗎？”

思雨點點頭。

不久，她們看到顧秋蘭撐著黑傘，慢慢走上山路。她穿著深色衣服，手里提著一個小籃子，里面放著祭品。

“我們跟上去，但保持一段距離?！绷皱麧崒λ加暾f。

顧秋蘭來到一座墓前，放下籃子，開始清理墓碑上的塵土和雨水。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林妍潔和思雨也能看到她的動作是多么細致，多么充滿愛意。

林妍潔看著這一幕，心中絞痛。是她剝奪了這位母親的幸福，是她讓顧明遠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媽媽，我可以過去嗎？”思雨輕聲問，眼睛里滿是期待。

林妍潔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去吧，但要小心。”

思雨慢慢走向顧秋蘭。林妍潔站在遠處，心跳如雷。這是她期待又恐懼的時刻。

顧秋蘭專注地擦拭著墓碑，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思雨停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這位從未謀面的奶奶。

“奶奶。”思雨輕輕地叫了一聲。

顧秋蘭的手停住了，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那里，撐著一把小傘，雨水打濕了她的鞋子。

顧秋蘭看到這一幕后震驚了，她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茶杯從她手中滑落摔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