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曉天、曉秋，我們家在北京有一套別墅，你、你們?nèi)タ纯??！?/p>
“爸，你在說什么??？什么別墅？咱家哪有錢買別墅？”
聽到父親的話時，楊曉天、楊曉秋都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父親楊安順癡呆了14年，他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的裝修工人，失去勞動能力后，更是待在床上無法自理，需要人時刻照顧，哪里有錢來買別墅呢？
或許是意識到兒女們的震驚，楊安順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他咳嗽兩聲，枯瘦的手抓住了孩子們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別墅的產(chǎn)權(quán)證就在我床下的箱子里面，你們千萬不要忘記！”
聞言，兄妹二人面面相覷，臉色瞬間大變。
01.
楊曉天蹲在小板凳上，一手端著碗，一手握著勺，一勺一勺地將飯送進父親的嘴里。
冬日午后的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照進來，落在那張老舊的木桌上，映出一道道斑駁的痕跡。墻角的石灰已經(jīng)剝落，磚縫里爬出幾根頑強的干草。屋內(nèi)冷清又沉悶，唯一有些人氣的地方，是那口正咕嘟冒著熱氣的鐵鍋。
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楊曉天的父親楊安順，在十四年前那場車禍后，成了這個樣子：整日呆坐、時而自言自語、說話含糊不清，時好時壞。喂飯是家常事，楊曉天早就練就了一手不灑飯的本事。
這天冷得厲害，鍋里煮的是玉米面粥和咸菜湯，雖簡單，但帶著熱氣，也能夠飽腹。楊安順坐在小馬扎上，身上裹著一件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的舊軍綠色棉襖。他嘴角殘留著一點干結(jié)的飯粒，眼神空洞，像個被掏空的木偶。
楊曉天舀了一勺粥，小心吹涼后遞過去，剛靠近嘴邊，父親卻忽然出聲了：“曉天......曉秋......咱家、咱家在北京有套別墅?！?/p>
那聲音很輕，像是風吹過紙窗，又像是隨口的一句夢話。
楊曉天手一頓，勺子上的粥還未入口，父親已經(jīng)慢慢低下頭，眼神再次變得游離。他怔了一秒，皺了皺眉：“爸，你說啥？”
父親沒有回答，嘴里只是輕輕地重復了一句：“咱家有房子……大房子……”
楊安順聲音低沉而模糊，聽起來不像胡說八道，卻也沒什么依據(jù)。
楊曉天愣在那里，盯著父親幾秒鐘。其實他早已經(jīng)習慣父親胡言亂語。有時候說自己是廠長，有時候說自己是大老板，他們都以為父親是車禍后腦子壞掉了，神志模糊，記憶混亂。
家里在北京有別墅？這怎么可能？
楊曉天和妹妹楊曉秋從記事起，父親楊安順就幾乎沒真正閑下來過。
他是個最普通不過的裝修工，沒什么文化，手藝卻極扎實，誰家想砌墻、刷漆、吊頂，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每天早上天還沒亮，屋外還掛著白霜，楊安順就已經(jīng)穿好衣服、背起工具包出門。那只沾滿水泥和油漆的帆布包，幾乎跟著他跑遍了周邊鎮(zhèn)上所有的工地。
他戴著一個破舊的安全帽，蹲在半搭建的屋檐下混砂漿，最熱的時候，汗水順著脊背往下流，衣服濕了又干，干了又濕，背上像結(jié)了層白霜鹽漬。可楊安順從來不抱怨，他家里有兩個孩子要養(yǎng)，只要能賺錢，再苦再累他都愿意。哪怕到了冬天，工地上的水泥都結(jié)了冰，楊安順也依舊蹲在地上砌磚，雙手凍得通紅還不帶哼一聲。
可惜辛苦了半輩子，卻因一場車禍，變成了癡傻，兄妹不得已一邊上學一邊照顧父親，若不是有鄰居親戚的幫忙，他們根本支撐不到現(xiàn)在。
家里的光景兄妹倆最清楚，積蓄這些年早已花得干干凈凈，父親又沒有勞動能力，哪里來的錢去買別墅呢？
02.
楊曉天不相信父親的話。晚上，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窗外呼呼的北風灌進破窗縫，卷動了墻角掛著的日歷，墻上的燈泡發(fā)出嗡嗡聲?？活^的父親已經(jīng)睡著了，蜷在被窩里，嘴里還不清不楚地念叨著什么，像是說夢話：“北京……別墅……留給你們的……”
楊曉天側(cè)著身，背對著父親，眼睛盯著屋頂發(fā)黑的木板，心里煩亂得很。他嘆了口氣，翻身蒙上被子：“瞎說八道?！?/p>
第二天早上，妹妹楊曉秋回來了。
見家里亂得不行，她將頭發(fā)扎好，利落地開始干活。兄妹兩個沒說太多，默契早已根植在血脈里。楊曉秋從小就勤快，拖地、抹窗、洗衣服一樣不落，小院里亂糟糟的草叢也被她一口氣拔得干干凈凈。
收拾完一圈后，她推著父親坐在院子里曬太陽。陽光溫吞吞地灑在楊安順的棉襖上，他瞇著眼睛，一臉享受。
“爸，舒服嗎？”她笑著蹲下身，把老棉帽拉低了一點。
楊安順點了點頭，忽然抬起手，指著天邊的方向，含糊不清地說：“咱家的房子……在那邊……”
楊曉秋一愣，轉(zhuǎn)過臉看他：“什么房子？”
“北京的大房子。”父親瞇著眼，嘴角泛起一點笑，“落地窗，花園，咱家都有的?！?/p>
“爸你別胡說了?！彼χ呐乃南ドw，“咱家哪有錢去北京買大房子??？”
可楊安順卻忽然認真了起來，他眨巴著眼睛，聲音低但清晰：“有房產(chǎn)證，就在床底，木箱子里，紅色皮套，壓在舊報紙下面……”
楊曉秋這次沒笑了，她慢慢站起身，有些困惑地看著父親。楊安順看著女兒，眼神居然難得地清明而堅定。
猶豫了一下，楊曉秋問起哥哥楊曉天。聽見妹妹的話，楊曉天苦笑一聲：“曉秋，你別當真，咱爸腦子不清醒，家里面連吃飯都是問題，哪里能買得起別墅？”
楊曉秋壓低聲音，“可是爸說得很詳細，還說有房產(chǎn)證，連放在哪都說出來了，我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p>
兄妹兩個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不太信，可又忍不住來到楊安順所說的床鋪旁。楊曉天彎腰鉆到床底，一股霉味撲鼻而來。他咳了兩聲，手摸著地板一點點往里探。令他震驚的是，在最靠墻的位置，真的有一個被灰塵和蜘蛛網(wǎng)包圍的老木箱，鎖已經(jīng)銹死了，一推就開。
箱子里塞著一層層泛黃的舊報紙，還有一個小布包。楊曉天把布包抖了出來，一本紅色封皮的東西掉了出來。他拿起來，心跳猛然加：“這是、這是房產(chǎn)證？”
楊曉秋蹲下來，眼睛瞪得溜圓：“打開看看！”
手指有些顫抖，楊曉天慢慢翻開第一頁——房產(chǎn)坐落：北京市xx區(qū)83號別墅。所有權(quán)人：楊曉天，楊曉秋。發(fā)證時間：2009年9月18日。
楊曉天整個人怔住了，眼神死死盯著那行字，仿佛不敢相信。楊曉秋伸手奪過，眼睛在名字上來回掃：“哥！這是咱倆的名字！而且是十四年前就辦下來的，那時候咱爸還沒出車禍！”
“這怎么可能……”楊曉天喃喃自語。哪怕父親沒有變癡傻，可家里貧困的他們，又如何買得起別墅呢？
兄妹二人跪坐在床前，手里拿著那本沉甸甸的房產(chǎn)證，彼此久久無言。此刻，他們終于意識到，也許父親說的，并不是瘋話。在楊安順瘋瘋癲癲的背后，或許還藏著一個連他們都不知道的巨大秘密。
03.
“爸，那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套別墅可不便宜，是你買的嗎？你是怎么弄到的？”
房產(chǎn)證找到后的第二天，兄妹倆急切地圍在楊安順床前，一遍遍地問著父親有關(guān)別墅的事。但回應他們的，是楊安順呆滯的目光和低聲咕噥。他斜躺在炕上，眼神渾濁，一會兒朝窗外望，一會兒盯著墻角發(fā)呆。偶爾嘴里冒出幾個詞：“花園……大門……鑰匙……”可一問細節(jié)，他就混亂了。
“鑰匙在哪？”
“誰幫你買的？”
楊安順只是搖頭，目光茫然。楊曉秋看著父親那副樣子，鼻子一酸：“哥，他好像又不清醒了?！?/p>
楊曉天皺著眉，半天才嘆了一口氣：“那就只能去問媽了?！?/p>
他們很少主動提起母親，自從父親車禍后，母親安悅沒等父親出院，就提出了離婚?！拔铱偛荒芤惠呑邮刂鴤€廢人吧?！彼f得干脆果決，簽完字便收拾了兩件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些年，安悅?cè)チ四戏酱蚬?，換過很多城市、很多工作：服務員、服裝廠工人、洗碗阿姨……也換過幾次聯(lián)系方式，除了春節(jié)偶爾回來兩天，平時幾乎沒怎么聯(lián)系過他們，關(guān)系陌生。
但如今，事情繞不開她。
幾天后，兄妹倆乘車去了縣城。安悅此時租住在城郊一處平房，巷子狹窄，鐵門銹跡斑斑。小院里晾著幾件褪色的衣服，屋里擺設(shè)簡單，地磚是水泥地，墻邊堆著一些清潔用品和工具，看得出她過得也很清苦。
“媽?！睏顣蕴焱崎_門站在門口，語氣中仍帶著幾分生硬。
安悅從里屋走出來，圍裙還系著，頭發(fā)披散著，有些花白?？吹叫置脗z，她先是怔了一下，表情顯然意外：“你們怎么來了？”她抬手擦了擦手上的水，語氣平平，“出什么事了嗎？”
楊曉秋沒有寒暄，直奔主題：“我們從爸那聽說，家里在北京有套別墅。”
“別墅？”安悅的動作頓住，臉色瞬間變了。
“你看看。”楊曉天從懷里掏出那本紅色房產(chǎn)證，放在桌上，“這是我們從床底下翻出來的產(chǎn)權(quán)證書。上面是我跟曉秋的名字，日期是十四年前?！?/p>
安悅猛地瞥了一眼房產(chǎn)證，整個人像被電擊了一樣，臉色白了幾分。她伸手想去拿，又縮了回去，神情復雜地看著那本證件，眼角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
“這是怎么回事？”楊曉秋追問，“媽，咱家里的條件你也清楚，你們哪有錢買別墅？這房子到底是怎么來的？”
空氣凝滯了幾秒，屋外有風，吹動門邊掛著的塑料簾子，“啪啪”作響。安悅低頭不語，嘴角微微發(fā)抖，似乎在極力壓抑內(nèi)心某種情緒。她走到桌邊，拿起那本房產(chǎn)證，翻開，目光落在孩子們的名字上，良久，才低聲說：“你們不懂……有些事，不是你們想的那么簡單。”
楊曉天和楊曉秋面面相覷，滿腹疑惑。他們本想從母親口中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卻只聽到一片模糊的解釋，更深的疑云盤旋在他們心中，揮之不散。
眼見母親這里無法得到答案，兄妹倆只能嘆息一聲，起身告辭。正當兩人跨出門檻時，身后忽然傳來安悅低沉而遲疑的聲音：
“去看看吧。”
兄妹倆回頭，母親站在屋門口，表情復雜，聲音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們?nèi)タ纯?，去了……也許能明白點什么。”她沒有多說，轉(zhuǎn)身回了屋，門“哐”的一聲輕輕合上，仿佛也關(guān)上了那些不愿被揭開的秘密。
兄妹倆站在風中，沉默了許久。北京，那個他們從沒想過會與自己有關(guān)的城市，此刻卻藏著父親的一段過往，也許還有這個家的另一個真相。
04.
回到家后，楊曉天把那本紅皮的房產(chǎn)證又拿出來攤在炕上，兄妹倆坐在一邊，沉默了很久?；椟S的燈泡下，楊曉秋盯著那幾行字，一遍又一遍地看：北京市xx區(qū)83號別墅，所有權(quán)人：楊曉天、楊曉秋。
這不是夢。是事實。
她望著炕上蜷縮在棉被里的父親。楊安順今天精神更不好了，眼神空洞，嘴里含糊地念叨著“房子、房子”，卻怎么問都問不出完整的句子。
“也許，只有去了哪里，他才會記起來?！睏顣蕴旖K于說。
兄妹倆對視一眼，一拍即合，三天后，他們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車。
楊安順坐在靠窗的位置，穿著洗得泛白的舊棉衣，手里捧著一壺熱水，嘴唇抖著，卻始終沒說一句話。一路上，兄妹倆不停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高樓、街道、陌生的城市輪廓，心里七上八下。
“你說，真有可能是爸當年買的？”楊曉秋壓低聲音問。
“我不知道?！睏顣蕴煺f，“但房產(chǎn)證是真的?！?/p>
“可我就是想不通。那時候他哪來那么多錢？我們小時候不一直很拮據(jù)嗎？”
楊曉天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父親的眼睛發(fā)呆。他也想不通。
火車駛?cè)氡本┱緯r已近黃昏。城市喧囂，人聲鼎沸，出租車司機、拖行李的旅客、來去匆匆的上班族，每個人都像這座城市的一顆釘子，牢牢地嵌在這里。兄妹倆帶著父親，打車趕往別墅區(qū)。這一片都是高檔住宅，黑色的鐵藝大門高高聳立，兩邊是松柏綠植修剪成型，保安亭里坐著兩名制服整齊的保安，正在看監(jiān)控。
楊曉天一行剛走近，立刻被攔住。
“這里是私人別墅區(qū)，不對外開放?！蹦觊L一些的保安擺擺手，臉上帶著職業(yè)性的冷漠。
“我們不是外人。”楊曉天盡量放緩語氣，“這里有一套房子，是我們名下的，我們想進去看看。”
“誰都能說自己有房，把你們都放進去，出事了怎么辦？”保安提高了警惕，目光在楊安順身上停留了幾秒，眼里露出一絲懷疑。
楊曉秋趕緊從包里取出那本已經(jīng)包了塑料封套的房產(chǎn)證，遞過去。保安翻開看了看，眉頭皺得更緊：“楊曉天，楊曉秋？你說得倒是巧，可這房子好幾年都沒人住了，登記業(yè)主也沒露過面。你們等一下，我得叫物業(yè)過來核實?！?/p>
大約十分鐘后，一個身穿物業(yè)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頭發(fā)梳得整齊，胸前掛著工牌，看到房產(chǎn)證后皺了下眉，又仔細對照了一下手中的資料。
“這套房子確實登記在你們名下。”他抬頭，目光從兄妹倆的臉上掃過，語氣也變得尊敬了一些，“我們這邊留有初期的交接記錄，不過這些年確實沒人來住過，水電都是最低標準扣費?！?/p>
“鑰匙我們這邊代為保管，能出示身份證和房產(chǎn)證原件的話，可以帶你們進去?！?/p>
楊曉天點點頭，把證件一一遞過去。確認無誤后，物業(yè)人員客氣地鞠了個小躬：“這邊請。”
門禁打開，鐵門緩緩朝兩側(cè)滑開，一條整潔的石板路延伸進去，兩側(cè)是成排的獨棟別墅，風格偏歐式，米白色墻體配黑瓦屋頂，前庭后院，精致大氣。
兄妹倆扶著父親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走進一個他們完全陌生的世界。物業(yè)帶他們停在9棟門前：“就是這套?！?/p>
“門鎖我們定期更換過防盜系統(tǒng)，這是備用鑰匙?！?/p>
“感謝?！睏顣蕴旖舆^鑰匙，手指微微發(fā)顫。
插入鑰匙，擰開門鎖，沉重的實木門“咔噠”一聲打開。屋里一片昏暗，陽光透過厚重窗簾縫隙灑落進來，灰塵在空氣中飛舞。他們打開燈，暖黃色的燈光亮起，瞬間照亮了這座沉睡多年的房子：屋內(nèi)極為寬敞，一樓是開放式客廳，沙發(fā)、茶幾、電視柜一應俱全，風格典雅偏歐式，家具材質(zhì)上乘，隱隱透著當年的奢華。廚房里吊柜、抽油煙機一塵不染，像是剛裝好不久的樣子；餐廳木制長桌上還蓋著一塊塑料布，防灰用的。
二樓是三間臥室，床、床頭柜、衣柜全都已配齊，甚至連床墊都包著塑封。只是這些年沒人住，屋里落滿了灰。楊曉秋打開窗子，風吹進來，掀起了厚厚的窗簾，帶動著一屋陳舊的空氣緩緩流動。
“天哪……”她輕聲說，“這房子竟然是真的！”
楊曉天站在客廳中央，整個人仿佛石化了。他望著頭頂水晶吊燈、腳下拼花木地板，再看看身旁失神坐在沙發(fā)上的父親，一時間說不出話。
這一切，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05.
楊安順坐在石凳上，陽光斜斜灑在他花白的頭發(fā)上，他的手指不安地在膝蓋上摩挲著，目光緩緩在別墅四周游走。那是一種與往常完全不同的神情——沒有呆滯，沒有混沌，而是清醒、凝重、甚至帶著些懷舊的悵惘。
他的眼角泛紅，嘴唇微張，像是想說什么卻又哽住了。
楊曉天第一時間察覺出了不同，快步上前，蹲在父親面前：“爸，你還記得這地方嗎？”
楊曉秋也蹲下，小聲喊他：“爸，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楊安順緩緩點頭，眼中泛起一層水光，他喉嚨動了動，聲音嘶啞又低沉：“我記得，我都想起來了?！?/p>
“本來早該告訴你們的，可惜……”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頭，“這里不爭氣，老糊涂！每次話到嘴邊，就忘了?！?/p>
說著，楊安順低下頭，用手背胡亂抹了把眼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爸，這房子真的是你當年買的？你哪來的錢？”楊曉天追問，聲音壓著激動。
“是啊，爸，你裝了一輩子工地，怎么可能買得起北京的別墅？”楊曉秋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聽個答案，“你那時候連我們學費都湊不齊……”
楊安順聞言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楊曉天跟楊曉秋說的沒錯，這里的別墅動輒千萬甚至過億，以他的賺錢速度，就算干一輩子，也買不起。腦子里閃過了幾個畫面，令楊安順喉頭一哽，他停頓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深沉，緩緩看向兄妹倆，嘴唇蠕動著，像是做了極大的心理掙扎，才說出一句話：“這別墅確實不是我買的，它牽扯到你們的身世。”
話音落下，楊曉天和楊曉秋幾乎同時一震，兄妹倆面面相覷?！?/p>
“身世？什么意思？”楊曉秋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不解，“我們不是你和媽的孩子嗎？這里面難道還有別的隱情？”
楊安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在空中緩緩劃著什么。漸漸地，他眼中的神情開始變得渙散，仿佛那剛才清醒的神智正被什么一點點抽走。
“爸？你怎么了？”楊曉天急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墅是給你們的……房產(chǎn)證在床底……”他的聲音越來越飄忽，眼神開始游離，嘴角抽動，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幾顆黃牙，面色茫然。
“又來了……”楊曉秋一邊急得直跺腳，一邊拽著楊曉天的胳膊，“哥，他又糊涂了！”
剛才還清醒的人，轉(zhuǎn)瞬又陷入混沌。楊曉天臉色發(fā)沉，捏緊拳頭，眼里寫滿了不甘。他望著父親的模樣，喉嚨里像堵了一塊石頭：“剛才，明明爸就要說出來了?！?/p>
這棟別墅到底是怎么來的？他們倆的身世到底是什么？就在兄妹二人抓耳撓腮，想不出個所以然時，楊曉秋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安悅的來電，楊曉秋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喂，媽？”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短暫的沉默，緊接著是安悅略顯遲疑的聲音：“你們到了吧？”
聽到楊曉秋肯定的回答后，安悅那里安靜了數(shù)秒，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微微沙啞，飽含掙扎，接下來說出的8個字，令楊曉秋與楊曉天雙雙愣在原地，當場傻眼，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