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建國啊,你有良心!” 二姑桂花紅著眼眶,緊緊握住那疊嶄新的鈔票。
屋外雪花紛飛,屋內炕頭上躺著受傷的二姑父。
“當年您說得對,大姑,讀書確實花錢。” 張建國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拒絕過自己的女人。
“現在我明白了什么叫投資回報?!?大姑李桂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五年前,一個是有錢不借的勢利親戚。
一個是賣掉家中老驢湊學費的貧苦農婦。
五年后,命運的天平開始傾斜。
這個從人民大學走出來的年輕人,手握著五千元巨款。
面對兩個截然不同的選擇,他會如何報答當年的恩怨?
01
夏日的午后,蟬聲聒噪得讓人心煩。
張建國從縣城郵局走出來,手里緊攥著那張薄薄的錄取通知書。
紙張在汗濕的掌心里有些發皺,但那幾個大字依舊清晰得刺眼——中國人民大學經濟系。
回到村里的時候,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張家莊。
村長老李頭拉著嗓子在村口大喊:“張大山家的建國考上大學啦!還是北京的人民大學!”
張建國推開自家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看見父親張大山正坐在炕沿上發呆。
父親的左腿在十年前的一次意外中受了傷,走路總是一瘸一拐的。
母親王秀英從灶臺邊轉過身來,臉上的喜悅中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憂慮。
“建國回來了。”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村里人都來恭喜咱們家出了個大學生。”
張建國把錄取通知書遞給父親。
張大山接過來,手指在那幾個字上輕撫著,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爸,媽,我考上了。”張建國的聲音很輕。
“好,好啊。”張大山點點頭,“咱張家祖墳冒青煙了。”
母親王秀英卻在一旁默默地擦著眼淚。
她知道,這個消息帶來的不僅僅是榮耀,還有沉甸甸的負擔。
“建國,”母親終于開口,“學費要多少錢?”
張建國從錄取通知書里抽出那張費用清單,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各種收費項目。
他指著最下面的一個數字說:“一共八百塊錢?!?/p>
屋子里突然安靜下來。八百塊錢,對于這個靠幾畝薄田過活的家庭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張大山的手開始發抖。他們家一年的收入也就三四百塊錢,還要除去各種開支。
八百塊錢,意味著要借錢,要欠債。
“咱們想想辦法?!蹦赣H王秀英強撐著說,“總不能讓孩子的前程毀在錢上。”
張建國看著父母愁苦的面容,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個家為了供他讀書已經傾盡所有。
高中三年,家里幾乎沒有買過一件新衣服,母親甚至把自己的嫁妝都賣了。
“我去找找親戚朋友借借看?!睆埓笊狡D難地站起身來,“總會有辦法的?!?/p>
第二天一早,張大山就拄著拐杖出了門。
他先去了村東頭的老劉家,老劉是他的發小,兩人關系一直不錯。
老劉聽說要借錢供孩子上大學,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不自然。
“大山啊,不是我不想幫你,”老劉搓著手說,“我家老二今年也要娶媳婦,正愁錢的事呢?!?/p>
張大山又去了幾家,得到的都是類似的回答。
大家都有各自的難處,八百塊錢實在是個大數目。
晚上,張大山垂頭喪氣地回到家里。母親王秀英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結果如何。
“建國他爸,”母親輕聲說,“要不咱們去城里找你大妹子試試?”
張大山的大妹子李桂香嫁到了縣城,丈夫劉老板做布匹生意,家境算是不錯的。
張大山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第3天, 張建國跟著父母一起進了城。
縣城對于他們來說并不陌生,但每次來都是為了買些必需品就匆匆離開。
這次卻不同,他們是來求人的。
大姑李桂香家住在縣城的西街,三間青磚瓦房,門前還有個小院子。
和村里的土坯房比起來,這里簡直就是豪宅。
張建國按響了門鈴,很快就聽到了腳步聲。
門開了,大姑李桂香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一件碎花布衫,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哎呀,二哥,你們怎么來了?”大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外。
“桂香,我們來看看你?!睆埓笊接行┚兄數卣f。
“快進來,快進來?!贝蠊米岄_身子,讓他們進了院子。
屋里收拾得很整潔,墻上掛著幾幅年畫,桌子上放著一臺十四寸的彩色電視機。
這在1988年的縣城里,算是相當不錯的家底了。
大姑夫劉老板從里屋走出來,是個中等身材的男人,穿著一件白襯衫,頭發梳得油光水亮。
他看見張大山一家,臉上露出了客套的笑容。
“二哥來了,快坐,快坐?!眲⒗习逯钢嘲l說。
張建國一家三口小心翼翼地坐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大姑給他們倒了茶,然后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桂香,建國考上大學了。”張大山開門見山地說。
“真的?”大姑的眼睛亮了一下,“考上哪個大學了?”
“北京的人民大學。”母親王秀英有些驕傲地說。
“哎呀,那可了不得?!贝蠊梅騽⒗习妩c點頭,“人民大學是好學校啊。”
屋子里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很融洽。
張建國坐在那里,看著大人們客套地聊著天,心中卻感到一種說不出的不安。
“桂香,”張大山終于說到了正題,“建國上大學需要八百塊錢的費用,我們家實在是拿不出來。你看...”
02
話還沒說完,屋子里的氣氛就變了。
大姑李桂香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大姑夫劉老板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尷尬。
“八百塊錢?”劉老板皺著眉頭說,“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p>
“是啊,”大姑接過話,“現在做生意也不容易,到處都要花錢?!?/p>
張大山的臉漲得通紅,他知道自己這次是開口求人了,但為了兒子的前程,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桂香,我知道這個忙不小,但是建國這孩子爭氣,考上了這么好的大學。咱不能讓他的前程毀在錢上啊。”
大姑李桂香低頭擺弄著手中的茶杯,半天不說話。劉老板在一旁咳嗽了一聲,然后說:
“二哥,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實在是現在生意上周轉困難。
這段時間進了一批布料,錢都壓在貨上了。”
“是啊,”大姑也跟著說,“而且建國考大學這事,我覺得還要考慮考慮。現在大學生畢業了也不好分配工作,花這么多錢值得嗎?”
張建國聽到這話,心中涌起一陣怒火。
他想站起來反駁,但看到父親那祈求的眼神,又忍住了。
“桂香,”母親王秀英的聲音有些顫抖,“建國是咱們家的希望,你就幫幫忙吧。”
“嫂子,不是我不幫忙,”大姑的語氣變得有些冷淡,“現在誰家都不容易。再說了,讀什么大學,最后還不是要回來種地。這八百塊錢花出去,將來能收回來嗎?”
劉老板在一旁點頭附和:“就是啊,現在個體戶都比大學生掙錢多。我看建國這孩子聰明,不如跟著我學做生意,比上什么大學強多了。”
張大山的臉越來越紅,他知道今天這一趟是白跑了。但他還是不死心,繼續說:
“桂香,就算是借,我們會還的。等建國大學畢業有了工作,肯定會把錢還給你們?!?/p>
“二哥,你這話說的,”大姑站起身來,“咱們不是說錢的事,是真的沒有啊?!?/p>
屋子里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尷尬。
張建國看著大姑和大姑夫的表情,心中明白了一切。他們不是沒有錢,而是不愿意借。
“那好吧,”張大山艱難地站起身來,“我們就不打擾了?!?/p>
“別走啊,”大姑做出挽留的姿態,“吃了飯再走?!?/p>
“不了,家里還有事?!蹦赣H王秀英也站了起來。
送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大姑還在說著客套話:
“二哥,真不是我們不幫忙,實在是沒辦法。你們再想想別的辦法,說不定能湊齊呢。”
劉老板也在一旁說:“建國這孩子要是不想上大學,就來我這里,我教他做生意,保證比上大學強?!?/p>
張建國跟在父母身后,一句話也沒說。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和憤怒。
大姑家明明有錢,屋里的家具電器都比村里人家好得多,但就是不愿意幫這個忙。
走在回村的路上,一家三口都默不作聲。夕陽西下,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爸,媽,”張建國終于開口,“咱們不求人了。大不了我不上大學了,出去打工掙錢?!?/p>
“胡說!”母親王秀英立刻說,“你考上了這么好的大學,怎么能不上?咱們再想想辦法?!?/p>
“還能找誰呢?”張大山嘆了口氣,“親戚朋友都問遍了。”
母親王秀英想了想,突然說:“對了,還有你二妹子桂花,咱們去找她試試?!?/p>
張大山的表情有些猶豫。
二妹子李桂花嫁的人家條件一般,丈夫是個老實的莊稼漢,家里也就是勉強維持溫飽。
找她借八百塊錢,簡直是強人所難。
“桂花家也不富裕啊?!睆埓笊秸f。
“試試看吧,”母親說,“說不定她有辦法?!?/p>
第二天下午,張建國跟著父母來到了隔壁村子。
二姑李桂花的家比他們家還要簡陋,三間土坯房,院子里養著幾只雞和一頭老驢。
聽到院子里的腳步聲,二姑李桂花從屋里走出來。
她比大姑李桂香小五歲,但看起來卻要蒼老得多。
常年的農活讓她的手變得粗糙,臉上也布滿了風霜的痕跡。
“二哥,嫂子,建國,你們怎么來了?”二姑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桂花,我們來看看你?!睆埓笊秸f。
“快進屋,快進屋?!倍脽崆榈卣泻糁麄?。
屋子里陳設簡單,但收拾得很干凈。
二姑夫正在炕上補鞋底子,看見他們進來,連忙站起身來打招呼。
“桂花,建國考上大學了。”母親王秀英開門見山地說。
“真的?”二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考上哪個大學了?”
“北京的人民大學?!睆埥▏卮稹?/p>
“人民大學!”二姑激動得拍起手來,“那可是國家的重點大學??!建國,你真爭氣!”
二姑夫也在一旁點頭稱贊:“建國這孩子從小就聰明,能考上人民大學不奇怪。”
03
看著二姑一家的反應,張建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和大姑家冷淡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二姑家雖然貧窮,但那種發自內心的高興是做不了假的。
“桂花,”張大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建國上大學需要八百塊錢,我們家拿不出來。你看...”
二姑聽了,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原樣。
“八百塊錢是不少,”她皺著眉頭想了想,“但是為了建國上大學,咱們得想辦法?!?/p>
二姑夫在一旁說:“咱們家哪有八百塊錢啊,一年到頭攢不了幾個錢。”
“有辦法的,”二姑突然站起身來,“咱們院子里不是有頭老驢嗎?賣了它應該能賣個好價錢?!?/p>
“賣驢?”二姑夫吃了一驚,“那頭驢還要用來拉車呢?!?/p>
“建國上大學比什么都重要,”二姑堅定地說,“驢沒了可以再買,但是錯過了上大學的機會就沒有了?!?/p>
張大山聽了,眼圈紅了。他知道那頭老驢對于二姑家意味著什么。
在農村,一頭驢就是重要的生產工具,耕地、拉車、馱東西都要用到它。
賣了驢,就等于斷了一項重要的收入來源。
“桂花,這怎么行呢?”母親王秀英也急了,“你們家也要生活啊。”
“嫂子,你別這么說,”二姑認真地說,“建國考上人民大學,這是咱們整個家族的光榮。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他上大學。”
第二天一早,二姑就牽著那頭老驢去了集市。
那頭驢跟了她家五六年了,平時很聽話,干活也很賣力。
牽著它往集市走的時候,二姑的心里五味雜陳。
集市上有專門買賣牲畜的地方。二姑牽著老驢在那里站了一上午,終于有個商販看中了。
“這頭驢看著還行,能賣多少錢?”商販圍著老驢轉了一圈。
“五百塊錢?!倍瞄_了個價。
“五百?太貴了,”商販搖搖頭,“最多三百五?!?/p>
二姑咬咬牙說:“四百五,不能再少了?!?/p>
商販又仔細看了看老驢,最后點點頭:“行,四百五就四百五?!?/p>
賣了老驢,二姑又去找了幾個鄰居借錢。
大家聽說是為了供建國上大學,都很慷慨地解囊相助。東拼西湊,終于湊夠了八百塊錢。
當二姑把那沓鈔票遞給張建國的時候,她的眼中含著淚水。
“建國啊,這是二姑的一點心意,”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拿去上大學,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了,也算是咱們家的驕傲?!?/strong>
張建國接過錢,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這八百塊錢,在他手中沉甸甸的,比什么都要珍貴。
“二姑,您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睆埥▏煅手f。
“好孩子,快別哭了,”二姑伸手擦去他的眼淚,“二姑相信你,一定能在北京闖出個名堂來?!?/p>
臨別的時候,二姑又偷偷塞給他一包家里做的咸菜,說:“拿到北京去,想家的時候就吃一點?!?/p>
帶著二姑賣驢換來的八百塊錢,張建國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
坐在硬座車廂里,他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有能力了,要好好報答二姑的恩情。
北京的人民大學比張建國想象中還要大還要美。
梧桐葉正黃的秋日里,他拖著行李走進了宿舍。
室友們大多來自城市,穿著時髦,談吐不凡。張建國穿著打補丁的衣服,顯得格外寒酸。
為了省錢,張建國幾乎不在食堂買菜,每頓飯就是一個饅頭配點咸菜。
室友們去看電影、買零食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宿舍里看書。
冬天來了,北京的冬天比家鄉要冷得多。張建國的棉衣很薄,晚上在宿舍里凍得瑟瑟發抖。
室友們看不下去了,有個叫王磊的同學悄悄給他買了件厚一點的外套。
“張建國,這件衣服我穿著不合適,你幫我穿著吧。”王磊說。
張建國知道這是同學在幫助自己,心中很感激,但他不愿意白要別人的東西。
“王磊,謝謝你,但是我不能要。”張建國說。
“別客氣了,咱們都是同學,應該互相幫助?!蓖趵谟彩前岩路o了他。
除了同學的幫助,張建國還想辦法自己掙錢。他給人抄寫材料,一個字兩分錢。
還在食堂幫廚,每個月能掙二十塊錢。雖然很辛苦,但能夠減輕家里的負擔,他就很知足了。
學習上,張建國比誰都刻苦。圖書館里經常能看到他的身影,從早到晚,從不間斷。
他的成績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老師們都很喜歡這個勤奮上進的農村孩子。
每年寒暑假回家,張建國都會到二姑家幫忙干農活。
二姑家沒有了老驢,很多重活都要用人力來做。
張建國就幫著挑水、擔柴、種地,把二姑感動得不得了。
“建國啊,你在北京讀書已經很辛苦了,回來還幫二姑干活,二姑心里過意不去啊?!倍眯奶鄣卣f。
“二姑,您別這么說,”張建國擦著汗說,“您當年為了我上大學賣了老驢,這份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p>
04
每次臨走的時候,二姑總是偷偷給他塞點錢,雖然不多,但都是她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張建國不愿意要,二姑就說:
“你拿著,到北京花錢的地方多,不要跟二姑客氣?!?/strong>
大學四年很快就過去了。1992年,南方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北京。
張建國敏銳地察覺到了商機,他利用在學校學到的經濟知識,幫一家深圳的企業做北京地區的市場調研。
那家企業的老板叫陳建華,是個很有魄力的商人。
他看中了張建國的能力和人品,給了他兩千塊錢的報酬。
“小張,你這個調研報告寫得很不錯,”陳建華拍著張建國的肩膀說,“有沒有興趣畢業后到我公司工作?”
“您是說真的?”張建國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陳建華笑著說,“我們公司正需要你這樣有知識有能力的年輕人?!?/strong>
就這樣,張建國還沒畢業就已經有了工作。
陳建華給他開出的條件很優厚:月薪六百塊錢,在當時算是相當高的薪水了。
畢業典禮那天,張建國穿著借來的西裝,走上了領獎臺。
他是全班的優秀畢業生,也是學院的十佳學生。
臺下的掌聲雷動,但張建國想到的卻是遠在家鄉的二姑。
畢業后,張建國正式到陳建華的公司上班。
公司在北京有個辦事處,他被任命為辦事處主任。
第一個月的工資發下來,張建國拿著那六百塊錢,感慨萬千。
1993年春節前,張建國回到了家鄉。五年沒見,他變化很大。
穿著整齊的西裝,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有文化人的氣質。
村里人見了他都很羨態,紛紛說他出息了。
在家里住了幾天,張建國想去看看二姑。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鄰居急匆匆地跑來報信:
“建國,你二姑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