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您一個人在家過年多冷清啊，來我這兒吧，人多熱鬧！”電話里，女兒林巧蕓的聲音格外熱情。

顏秀珍握著電話，心中涌起一陣暖流：“真的嗎？巧蕓，媽不會添麻煩吧？”

女兒連忙說：“怎么會呢！志明也說了，讓您過來一起過年。您帶點家里的特產就行，別的什么都不用準備。”

掛了電話，顏秀珍望著空蕩蕩的客廳，第一次覺得這個除夕夜有了盼頭。

1

臘月二十八的傍晚，顏秀珍站在廚房里，仔細地將晾曬了半個月的臘腸一根根裝進保鮮盒。

老伴走了快半年了，這是她第一次獨自準備年貨。看著桌上擺放整齊的臘腸、年糕、咸鴨蛋，她仿佛又看到了老伴忙前忙后的身影。

“老頭子，你看我做得怎么樣？”她對著空氣輕聲說道，眼角有些濕潤。從結婚到現在三十多年，她從來沒有一個人過過年。

女兒小時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女兒結婚后，她和老伴兩個人相依為命，日子雖然平淡，但也溫馨。

這次去女兒家過年，她準備了整整一個星期。除了這些特產，她還專門去商場買了新衣服，想著要在親家面前體體面面的。

女兒嫁到外地五年了，她一共就去過兩次，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去，從來沒有在女兒家過過年。

夜里，顏秀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張床現在顯得格外空曠，老伴那一側的被子她每天都會鋪好，就像他還在一樣。

想到明天就要去女兒家，她心中五味雜陳。既期待能和女兒團聚，又擔心會不會給人家添麻煩。

第二天一早，顏秀珍天沒亮就起床了。

她仔細地化了個淡妝，穿上新買的深藍色羊毛大衣，拖著裝滿年貨的行李箱，坐上了前往女兒所在城市的高鐵。

五個小時的車程，她一路上都在想象著和女兒團聚的溫馨畫面。

高鐵上，她旁邊坐著一對年輕夫妻，懷里抱著個胖嘟嘟的小男孩。看到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顏秀珍不禁想起女兒小時候的模樣。

巧蕓今年三十二了，結婚五年還沒有孩子，每次提起這個話題，女兒總是說“順其自然吧，媽您別著急”。

下午三點，高鐵緩緩駛入終點站。顏秀珍拖著行李箱走出車站，看到女兒在出口處等著她。

林巧蕓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看起來比半年前瘦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

“媽，您怎么帶這么多東西？”女兒接過行李箱，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

“都是給你們準備的年貨，還有給親家的禮品。”顏秀珍拍拍女兒的手，“巧蕓，你瘦了。”

女兒避開她的眼神：“工作忙，正常的。咱們快回家吧，志明他們都在等著呢。”

2

出租車在城市的高樓大廈間穿梭，顏秀珍透過車窗看著這個陌生的城市。

女兒住的小區是個老式的居民區，樓間距很小，停車位也很緊張。女兒住在六樓，沒有電梯，顏秀珍拖著行李箱爬樓梯，走到三樓就有些氣喘吁吁。

“媽，您慢點，不著急。”女兒在前面一邊爬樓梯一邊回頭看她。

到了六樓，還沒進門，顏秀珍就聽到里面傳來電視聲和說話聲，顯然家里人不少。女兒掏出鑰匙開門，顏秀珍跟在后面，心中莫名有些緊張。

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約六十平方米的兩居室，客廳里坐滿了人。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太太坐在沙發正中間，旁邊坐著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茶幾旁邊的小凳子上坐著一個年輕女人，懷里抱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

電視開得很大聲，播放著春晚重播。

“親家母來啦？”那個老太太站起身，臉上掛著客套的笑容，“巧蕓也是，家里這么擠還叫人來。”

顏秀珍連忙放下行李箱，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禮品：“親家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周玉梅接過禮品，重量不輕，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太客氣了，人來就行了，還帶什么東西。”

“媽回來了。”女婿徐志明從臥室里走出來，手里拿著手機，頭也不抬地打了個招呼，然后繼續低頭玩手機。

“這是志明他弟弟志強，還有弟妹小雯，這是她們家女兒甜甜。”女兒指著茶幾旁邊的一家三口介紹道。

顏秀珍連忙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心中卻有些不安。

她原本以為就是女兒女婿兩個人，最多加上公婆，沒想到還有小叔子一家。這個小房子里擠著七個人，連轉身都有些困難。

“媽，您累了吧？先進屋休息一下。”女兒拉著她往里走，“您今晚和我睡主臥，志明去客廳打地鋪。”

主臥更小，一張一米五的床幾乎占滿了整個房間，旁邊擺著一個衣柜和一張梳妝臺，幾乎沒有多余的空間。顏秀珍看著這狹小的空間，心中涌起一陣酸楚。

“巧蕓，你們住這里多久了？”顏秀珍小聲問道。

“快三年了吧。”女兒避開她的眼神，開始整理衣柜，“房價太貴，我們還在攢錢準備換大一點的房子。”

顏秀珍想說什么，但看到女兒疲憊的神情，又把話咽了回去。她從行李箱里拿出臘腸和年糕：“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你拿出去給大家嘗嘗。”

女兒接過東西，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媽，還是您做的好吃。我去廚房準備年夜飯，您先休息一會兒。”

3

顏秀珍一個人坐在臥室里，透過薄薄的門板能聽到客廳里的談話聲。

周玉梅的聲音最響亮，正在和兒媳婦小雯聊著家常，時不時傳來小女孩甜甜的笑聲。而徐志明似乎一直在玩手機，偶爾應和幾句。

過了一會兒，顏秀珍走出臥室，想去廚房幫忙。客廳里的人都轉頭看向她，那種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

“媽，您別忙活了，我自己來就行。”女兒從廚房探出頭說道。

“沒事，我幫你洗洗菜。”顏秀珍走進廚房，發現這里更加狹小，兩個人同時在里面都有些擁擠。

女兒正在切菜，動作有些慌亂。顏秀珍接過她手中的菜刀：“我來吧，你去陪客人聊天。”

“媽，真的不用，您是客人。”女兒堅持著。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我是你媽！”顏秀珍有些心疼女兒，“你看你這手，都凍得通紅的。這廚房怎么這么冷？”

“熱水器在廚房，燒熱水的時候就沒法開暖氣。”女兒小聲解釋道，“平時就我和志明兩個人，將就將就就過去了。”

顏秀珍心中一酸，女兒結婚前在家里可是個小公主，什么家務都不用做。現在看她這樣，作為母親的她怎么能不心疼？

“巧蕓，是不是錢不夠用？媽這里還有點積蓄。”顏秀珍小聲說道。

“媽，您別操心了。我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女兒打斷了她的話，神情有些不自然。

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客廳里周玉梅正在大聲講著什么，時不時傳來幾聲笑聲。顏秀珍感覺自己就像個局外人，心中越來越不安。

六點鐘，年夜飯終于準備好了。雖然條件簡陋，但女兒還是盡力做了八個菜。顏秀珍帶來的臘腸被切成片擺在盤子里，她做的年糕也被煮了一鍋。

“來來來，都坐下吃飯！”周玉梅招呼著大家圍坐在餐桌旁。

這張餐桌本來就不大，坐七個人顯得格外擁擠。

周玉梅自然坐在主位，徐志明坐在她旁邊，小叔子一家坐在對面，女兒坐在另一端，而顏秀珍被安排在角落的位置，幾乎要貼著墻坐。

“這臘腸味道不錯！”小叔子志強夾了一片臘腸，稱贊道。

“是啊，親家母手藝真好。”小雯也附和著。

顏秀珍心中稍微溫暖了一些，但很快她就發現，除了對她帶來的食物偶爾稱贊幾句外，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玉梅身上。

女兒忙著給公婆夾菜，給小叔子一家倒酒，完全沒有顧上她。

“志明啊，明年你們也該考慮要孩子了。你看志強家甜甜多可愛！”周玉梅一邊吃菜一邊說道。

徐志明抬頭看了一眼女兒，沒有說話。女兒林巧蕓臉色有些難看，低頭扒飯。

“現在年輕人都不著急要孩子，說什么要先打拼事業。”周玉梅繼續說道，“可是女人過了三十五，生孩子就危險了。巧蕓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了。”女兒小聲回答。

“那可不能再拖了！”周玉梅語重心長地說，“你看我們志強，二十八就結婚生子，現在孩子都四歲了。”

顏秀珍想為女兒說幾句話，但看到女兒的表情，又忍住了。她默默地吃著飯，感覺這頓年夜飯如同嚼蠟。

正在這時，周玉梅話鋒一轉：“現在有些老人啊，就愛往兒女家湊，也不看看方不方便。家里地方小，人多了連轉身都困難。”

顏秀珍手中的筷子微微顫抖，她明白周玉梅這話是在影射自己。

正準備開口解釋時，女兒突然放下碗筷，低聲對她說：“媽，要不您先回去？家里實在住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