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落地的脆響劃破了陳家客廳的寧靜。
陳遠明雙手顫抖,臉色發白,死死盯著站在對面的女兒,胸口如壓了一塊巨石般沉悶。
“你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壓抑著怒火,眼中燃燒著不可置信的火焰。
陳雨晴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眼神堅定而倔強:“爸,我和林志遠準備結婚了,下個月去領證。”
陳遠明一拳砸在茶幾上,茶水濺濕了報紙:“他比你大二十歲!你瘋了嗎?我絕不允許!”
父女倆隔著茶幾對峙,空氣仿佛凝固成冰,誰也不肯讓步,誰也不曾想到,這場婚姻背后,隱藏著一個足以改變一切的秘密。
01
陳遠明今年五十八歲,在建筑公司當了二十多年的中層管理者,熬出了一頭的白發和滿臉的滄桑。
他的生活很簡單,公司、家庭兩點一線,全部心思都撲在了女兒身上,從不曾為自己考慮過什么。
自從六年前妻子因心臟病突發去世后,他就成了女兒陳雨晴唯一的親人,獨自承擔起撫養和教育的責任。
陳雨晴二十八歲,在一家知名設計公司做室內設計師,工作能力出色,收入也不錯,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她長得和母親很像,同樣的杏眼、柔順的黑發,溫婉中帶著一股倔強,這種倔強在陳家女人身上似乎是遺傳基因。
父親對她既疼愛又嚴格,凡事都要過問,這讓已經工作多年的陳雨晴有時感到透不過氣,像是被束縛在一個無形的籠子里。
最近兩個月,陳遠明明顯感覺到女兒的變化,那種微妙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
常常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攪來攪去,飯也吃得少了,手機卻總是不離手。
半夜還能聽見她在房間里輕聲笑著打電話,那種壓抑不住的甜蜜笑聲穿過墻壁,鉆進陳遠明的耳朵。
女兒的目光柔和了,眼神總是望向遠方,臉上時常帶著一種戀愛中才有的光彩,如同籠罩著一層朦朧的薄紗。
“是不是談戀愛了?”一天晚飯時,陳遠明終于忍不住問道,眼睛緊盯著女兒的表情變化。
陳雨晴的筷子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嗯,有這么回事。”
“什么人啊?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家里什么情況?”陳遠明一連串問題砸過去,仿佛在審問犯人。
“爸,你別問這么多。”陳雨晴低頭扒飯,不愿多說,臉頰微微泛紅,“等合適的時候,我帶他來家里你見見就知道了。”
陳遠明狐疑地看了女兒一眼,沒再追問,只是心里暗暗記下了這件事。
他想女兒也不小了,談個戀愛很正常,只要對方條件不錯,他肯定舉雙手贊成,畢竟女兒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02
又過了兩周,陳遠明打掃衛生時,無意中發現了女兒落在茶幾下的手機。
屏幕亮起,顯示有一條新消息:“今天見到你很開心,下周我去接你。——林”
出于好奇和一個父親的責任感,他解鎖了手機(女兒的密碼一直是母親的生日),翻看了幾張照片。
照片上,陳雨晴靠在一個男人懷里,笑得格外燦爛,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那男人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眉眼間透著成熟穩重,額頭的抬頭紋和眼角的笑紋顯示他至少四十歲以上了。
陳遠明心里咯噔一下,手機差點掉在地上,這個男人怎么看起來有四十多了?
當晚,他假裝隨意地問道:“那個男朋友,大概多大年紀啊?”
陳雨晴猶豫了一下,手指輕輕敲擊著茶杯:“四十八。”
“什么?”陳遠明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你說多少?”
“四十八。”陳雨晴抬起頭,眼神堅定,仿佛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爸,我知道你會有意見,但志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陳遠明的大腦嗡的一聲炸開了,一股熱血直沖頭頂:“好?一個四十八歲的男人,追一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姑娘,能有什么好心思?你被他騙了!”
“爸!你這是偏見!”陳雨晴也提高了聲音,臉上浮現出一片紅暈,“你連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憑什么這么說他?”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誰!”陳遠明猛地站起來,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就憑他比你大了二十歲這一點,我就堅決反對!他是干什么的?肯定是看上你年輕漂亮,想占便宜!”
“林志遠是醫療設備公司的負責人,事業有成,為人正直。”陳雨晴也站了起來,像一株挺直的小樹,“我們是認真的,準備下個月領證。”
“領證?沒門!”陳遠明氣得臉都白了,青筋在額頭突突跳動,“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允許你嫁給一個能當你爸的男人!”
“爸,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有權決定自己的婚姻。”陳雨晴的聲音冷了下來,眼中閃爍著固執的光芒,“我只是尊重你才告訴你,不是來征求你意見的。”
“你!”陳遠明氣得說不出話來,手指顫抖著指向女兒,然后重重地垂下,“你會后悔的,等你年輕美貌不再時,他會拋棄你的!”
陳雨晴看了父親一眼,眼中滿是失望,轉身上樓,“砰”地關上了房門,留下陳遠明一人站在客廳,如雕塑般僵在原地。
陳遠明站在客廳,一時不知所措,感覺世界在腳下崩塌。
他從沒想過,一向聽話的女兒會在婚姻大事上如此固執,居然想嫁給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對方比女兒大了整整二十歲,這簡直是荒謬!
等女兒四十歲正當年,那男人都快七十了,拄著拐杖還怎么照顧她?難道讓女兒半輩子都在照顧一個老人嗎?
陳遠明徹夜難眠,輾轉反側,決定暗中調查這個林志遠,一定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03
通過公司的關系,他了解到林志遠確實是某醫療設備公司的負責人,年收入不菲,在業內口碑不錯,看起來事業有成。
但同時,林志遠還有一個身份——他曾經是三甲醫院的心臟外科醫生,四年前才轉行做醫療設備生意。
最讓陳遠明擔憂的是,林志遠還離過一次婚,前妻是他的大學同學,婚后七年無子女,因性格不合分開。
這些調查非但沒有打消陳遠明的顧慮,反而更加確定了他的判斷——這個林志遠肯定是老謀深算!
一個中年離異男人,選擇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姑娘,不就是想要一個年輕漂亮、好生養的二房嗎?
周末的晚上,陳遠明無意中聽到女兒在房間里打電話,提到要在悅華軒吃飯。
悅華軒是城里最高檔的中餐廳之一,一頓飯沒個千八百下不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和那個姓林的約會。
他決定親自去看看這個所謂的“未來女婿”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真的像女兒說的那么好。
當晚七點,陳遠明悄悄跟著女兒來到悅華軒,躲在一輛車后面觀察。
他看到女兒精心打扮,穿著淡藍色連衣裙,化了淡妝,頭發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在餐廳門口等人。
陳雨晴的模樣讓陳遠明想起了年輕時的妻子,那時她也是這樣站在校門口等他,眼中滿是期待。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奔馳緩緩停在路邊,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灰白的鬢角透著成熟的魅力。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陳遠明也能看出那人氣質不凡,西裝革履,舉止優雅,一看就是事業有成的樣子。
但這些都無法減輕陳遠明的怒火,看著那男人親昵地摟著女兒的肩膀走進餐廳,他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那是他的寶貝女兒啊,從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能讓一個陌生中年男人這樣親密?
陳遠明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跟上去,一把拉住正要入座的女兒,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保護欲。
“爸?”陳雨晴驚訝地叫道,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你怎么在這里?”
“我倒要問問,這就是你要嫁的人?”陳遠明冷冷地盯著站在一旁的男人,目光像刀子一樣鋒利。
林志遠顯得很鎮定,伸出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陳先生您好,我是林志遠。一直很想見您,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陳遠明根本不理會對方伸過來的手,眼中滿是懷疑和不屑:“林先生,我女兒今年才二十八歲,你都快五十了,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爸!”陳雨晴尷尬地看了看周圍,已經有人開始注意這邊的動靜,臉上泛起一片紅暈。
“陳先生,我理解您的顧慮。”林志遠收回手,語氣平和,沒有因為陳遠明的無禮而動怒,“但我對雨晴是真心的,年齡差距并不妨礙我們相愛。”
“相愛?”陳遠明冷笑一聲,聲音中滿是諷刺,“你別告訴我你們是一見鐘情。你接近我女兒有什么目的?是不是看她年輕好生孩子?還是看她單純好騙?”
“爸,你太過分了!”陳雨晴紅著眼眶喊道,眼中滿是委屈和憤怒,“你這樣當眾羞辱我們,太不尊重人了!”
“我過分?”陳遠明聲音提高,周圍的食客都轉頭看過來,“我這是為你好!現在的老男人騙小姑娘的手段多著呢,你圖他什么?就圖他比你大二十歲?”
“陳先生,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林志遠試圖緩和氣氛,眼中透著誠懇。
“沒什么好談的!”陳遠明打斷他,轉向女兒,手指顫抖著指向門口,“雨晴,跟我回家!現在就跟我回家!”
陳雨晴站在原地沒動,眼中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不回去。”
她固執地站在林志遠身邊,挽住他的手臂,像是在宣誓主權:“爸,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和志遠在一起。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只能搬出去住了。”
陳遠明氣得渾身發抖,眼前一陣陣發黑,額頭上青筋暴起:“好,很好!你現在有能耐了是吧?不聽父親的話了?你要是敢嫁給他,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說完,陳遠明轉身離開,背影顯得異常孤獨,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陳雨晴站在原地,淚水終于落下,劃過臉頰,滴在精心挑選的連衣裙上。
林志遠輕輕摟住她的肩膀,溫暖的手掌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別擔心,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會好的。”
陳雨晴搖搖頭,淚眼婆娑:“你不了解我爸,他很固執的,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04
第二天,陳遠明回到家,發現女兒的房間已經空了,衣柜大敞著,里面的衣服少了一半。
床頭柜上只留下一張紙條:“爸,我搬出去住了。我和志遠的事已經決定,希望有一天你能理解和祝福我們。”
陳遠明坐在女兒空蕩蕩的房間,手中攥著那張紙條,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力。
過去六年,他的全部希望和動力都來自這個女兒,是她的笑容支撐著他在妻子去世后繼續生活下去。
如今,女兒也要離他而去,嫁給一個他無法接受的男人,這種背叛感讓他心如刀割。
他拿起床頭柜上妻子的照片,輕輕撫摸著玻璃上妻子的笑臉:“如果你還在,會怎么做呢?你會同意女兒嫁給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嗎?”
照片中的妻子依舊微笑著,仿佛在告訴他,無論如何,女兒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陳遠明搖搖頭,將照片放回原處:“不,這不是幸福,這是陷阱,女兒還小,她不懂。”
接下來的日子,陳遠明繼續深入調查林志遠的背景,試圖找出他的問題和弱點。
他動用了所有關系,甚至花錢請了私家偵探,就像一個執著的獵人,誓要揪出獵物的真面目。
調查結果顯示,林志遠在醫療行業的口碑確實不錯,經濟條件優渥,為人處事也相當得體。
他每個月都會匿名捐款給幾家醫院的貧困患者,還參與了一些醫療扶貧項目,似乎是個熱心公益的人。
這些調查結果本該讓陳遠明放心,但他依然堅信林志遠接近女兒別有用心,一定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個月后,陳雨晴發來短信,說她和林志遠已經領了結婚證,準備下個月辦婚禮,希望父親能來參加。
陳遠明看完短信,心如刀絞,直接刪除,沒有回復,仿佛這樣就能否認現實。
隨后,一份燙金請柬被送到了陳遠明家,他連看都沒看,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心中的怒火和失望如滔天巨浪。
然而,越是強硬表態,陳遠明內心越是煎熬,白天工作心不在焉,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既擔心女兒被騙,又害怕真的會失去唯一的親人,這種矛盾的心情如同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在他心中日夜廝殺。
幾次,他拿起手機想給女兒打電話,問問她過得好不好,卻又放下,驕傲和擔憂在他心中糾纏,讓他無法邁出那一步。
就在婚禮前兩周,陳遠明接到公司安排的年度體檢通知,平時不怎么注意身體的他,這次破天荒地按時去了。
他不以為意,草草完成了檢查,認為這不過是例行公事,誰知當晚竟出了大事。
他突然感到胸口劇痛,如同被一把鈍刀反復切割,呼吸困難,冷汗直流,整個人仿佛被推入冰窖。
鄰居聽到他的呻吟聲,趕緊叫了救護車,醫院確診為急性心肌梗塞,情況危急。
當陳遠明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躺在醫院病房里,胸前連著各種監測儀器,滴滴的聲響在安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病房里安靜得可怕,窗外已是深夜,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銀色的細線。
他想按鈴叫護士,卻發現病床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正是林志遠,他穿著白大褂,臉上帶著疲憊,正在翻看病歷。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林志遠察覺到動靜,起身,神色關切地問道,眼中閃爍著專業的光芒。
陳遠明下意識想坐起來,卻被胸口的疼痛制止了,眉頭緊皺:“你怎么在這?我女兒呢?”
“別亂動。”林志遠按住他的肩膀,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你昨晚急性心肌梗塞,情況很危險,幸好送來得及時。雨晴不知道你住院的事,我怕她擔心,暫時沒告訴她。”
05
這時,一個護士走進來,看到陳遠明醒了,驚喜地說:“林主任,病人醒了!真是太好了,昨晚要不是您在,后果不堪設想。”
陳遠明詫異地看著林志遠,眼中滿是疑惑:“主任?”
護士繼續道,臉上帶著崇拜的神情:“林主任可是我們醫院最資深的心臟專家,昨晚本來都下班了,聽說急診來了位危重病人,特意趕回來主刀的。誰能想到病人竟是林主任的...”
“張護士,病人需要休息。”林志遠打斷了護士的話,輕輕擺了擺手,“麻煩你去準備一下病人的早餐。”
護士點點頭,識趣地離開了,關上門前還朝林志遠投去一個崇拜的眼神。
病房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尷尬的沉默持續了一會兒,空氣仿佛凝固成冰。
林志遠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沉穩:“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但雨晴不讓我說。”
“告訴我什么?”陳遠明警惕地問,眼神中滿是戒備。
林志遠深吸一口氣,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陳遠明全身一震,仿佛被雷擊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