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01

景陽市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李明遠就已經輕手輕腳地起了床。

他先去廚房，將昨晚泡好的小米和幾顆紅棗放進砂鍋，小火慢慢熬上。

粥香很快就絲絲縷縷地飄滿了這間不大的老舊屋子。

這是他和母親趙秀蘭的家，一個承載了他所有溫暖和牽掛的地方。

李明遠快四十歲了，是一名普通的貨車司機。

他的人生軌跡簡單得像一條直線，每日奔波在城市與城市之間，用汗水換取微薄的收入。

這份收入，一多半都用在了母親趙秀蘭的醫藥費上。

趙秀蘭年輕時為了拉扯他長大，落了一身病根，常年湯藥不斷，近幾年更是大多時候都只能臥床休養。

“媽，醒了？粥馬上就好，您今天感覺怎么樣？”李明遠端著一杯溫開水走進母親的房間。

房間陳設簡單，但被他收拾得一塵不染。

趙秀蘭花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靠在床頭，臉上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但看到兒子，眼神里總是充滿了慈愛。

“嗯，還好，就是夜里咳嗽了兩聲。”趙秀蘭接過水杯，小口喝著，“明遠啊，你也別太累了，開車要注意安全。媽這身子骨，拖累你了。”

“媽，您說這叫什么話。”李明遠坐在床邊，拿起梳子，像往常一樣細心地給母親梳理著頭發，“您把我養這么大不容易，現在該我孝順您了。只要您好好的，我累點算什么。”

他手上的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疼了母親。

母親的頭發越來越稀疏，他每次梳頭，心里都有些發酸。

為了省錢，李明遠給自己定的標準是，每頓飯不超過十塊錢。

車隊里有人說他摳門，不懂生活，他只是笑笑不說話。

他知道，母親多吃一副好藥，身體就能舒服一些，比什么都重要。

他沒什么朋友，也幾乎沒什么娛樂活動，生活里除了開車賺錢，就是回家照顧母親。

鄰居們都說李明遠是個大孝子，只是命苦了些。

趙秀蘭常常嘆氣，覺得耽誤了兒子的終身大事。

有好心的鄰居想給李明遠介紹對象，他總是以“我媽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怕耽誤人家姑娘”為由婉拒了。

他心里清楚，像他這樣的家庭條件，哪個姑娘愿意跳進來受苦呢？

“明遠，今天……想吃你做的疙瘩湯了。”趙秀蘭小聲說，帶著一絲期盼。

“好嘞！媽，您就等著吧，中午保證讓您吃上熱乎乎的疙瘩湯！”李明遠爽朗地答應著，仿佛母親小小的愿望，就是他最大的滿足。

他系上圍裙，走進廚房，陽光透過小窗照在他寬厚的背上，平凡而溫暖。

02

那天下午，李明遠從鄰市送貨回來，空車行駛在郊外的國道上。

初夏的風帶著一絲暖意，路兩旁的白楊樹綠意正濃。

他盤算著這個月的收入，除去母親的藥費和日常開銷，或許能攢下幾百塊錢，等攢夠了，就帶母親去市里的大醫院再好好檢查一下。

正想著，他遠遠看見前方路邊圍了一小撮人，一輛紅色的電動車倒在地上，一個穿著花布衣裳的女人坐在地上，抱著小腿，發出“哎喲哎喲”的痛呼聲。

看樣子是出了什么意外。

李明遠把車速放慢了些。

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跑長途見過的稀奇古怪事也不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很多老司機的經驗之談。

但眼看那女人疼得齜牙咧嘴，周圍的人只是指指點點，卻沒人真正上前幫忙，他心里那點與生俱來的憨厚和善良還是占了上風。

他把貨車穩穩地停在路肩，拉好手剎，打開雙閃，然后才下車走了過去。

“大妹子，這是怎么了？”李明遠聲音醇厚，帶著關切。

那女人抬起頭，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臉頰有點胖，眉眼間透著一股子精明。

此刻，她正咧著嘴，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指著自己的右小腿：“大哥，可疼死我了！我騎著電動車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車把一歪就摔了，腿……腿好像動不了了！”

這女人，便是張艷。

旁邊一個看熱鬧的老鄉搭腔道：“她自己摔的，我們也不敢亂動，怕給她弄傷了。”

李明遠蹲下身子，想看看張艷的傷勢，但她穿著長褲，也看不真切，只是小腿處確實有些腫脹。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看著是挺疼的。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等救護車來也不知道要多久。”

張艷一聽，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隨即又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那可太謝謝您了，大哥！您真是個好人啊！等我好了，一定好好感謝您！”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勢想往李明遠身上靠。

李明遠不著痕跡地避開一些，扶著她的胳膊：“客氣啥，出門在外的，誰還沒個難處。”

他在另一個路人的象征性搭了把手之下，小心地將張艷扶上了自己貨車的副駕駛座。

貨車駕駛室高，張艷上去的時候又是一陣呼痛。

一路上，張艷倒也算“安分”，除了時不時哼唧兩聲，嘴里一直念叨著李明遠的好，還主動問了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說等腿好了，要帶著謝禮登門拜訪。

李明遠憨厚地擺擺手，說這都是應該做的，沒放在心上。

到了最近的鎮衛生院，李明遠幫著掛了號，跑前跑后，還墊付了三百塊錢的檢查費。

醫生初步檢查后，說只是軟組織扭傷，有點腫，并沒有傷到骨頭，開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藥膏和止痛藥，囑咐她回去好好休養，避免活動。

李明遠聽到沒傷到骨頭，也松了口氣。

張艷接過藥，又是一番千恩萬謝，說自己身上沒帶夠錢，醫藥費改日一定還他。

李明遠擺擺手說“沒多少錢，不用了”，便告辭離開，繼續趕路回家。

他想著母親還在家等他做疙瘩湯，心里便有些急切。

這點小插曲，他很快就拋在了腦后。

03

李明遠的生活很快回到了正軌，白天開車，晚上照顧母親，日子雖然清苦，倒也平靜。

他以為幫張艷那件事，就算過去了。

然而，一周后的一個下午，他正在車隊里核對下個月的出車計劃，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那頭是一個粗聲大氣的男人，自稱是張艷的丈夫，名叫趙勇。

“喂，你是李明遠吧？開貨車的那個？”趙勇的語氣十分不客氣。

李明遠愣了一下：“對，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張艷的男人！我老婆上個禮拜被你撞傷了，這事兒你還記得吧？”

“撞傷？”李明遠一頭霧水，“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是送過一位姓張的大姐去醫院，但那是她自己摔傷的，我只是好心幫忙……”

“少他媽放屁！”趙勇在電話那頭直接爆了粗口，“我老婆說了，就是你開車經過的時候，車速太快，帶起的風把她刮倒的！你那是肇事！后來你假惺惺送她去醫院，是想掩蓋罪行！告訴你，我們去大醫院復查了，她的小腿有骨裂！醫生說了，就是初期處置不當造成的二次損傷！這事你必須負責！”

李明遠又驚又怒，血一下子涌上了頭：“你胡說！我好心救人，怎么就成了我撞的？醫院的檢查結果說是軟組織挫傷，根本沒有骨裂！你們這是訛人！”

“訛人？老子有醫院的診斷證明！”趙勇冷笑一聲，“我也不跟你廢話，我老婆這腿傷，加上誤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你一共賠我們十萬塊！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是不給，我們就報警，告你肇事逃逸！我們還要去你們車隊，去你家鬧，讓你身敗名裂！”

“十萬？！”李明遠手里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這個數字對他來說，無異于天文數字。

他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他想破口大罵，想摔掉電話，但他僅存的理智告訴他要冷靜。

“你們這是敲詐！我不怕你們告！我是清白的！”李明遠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清白？呵呵，到時候看誰說得清！我們可有‘目擊證人’！”趙勇說完，惡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李明遠拿著電話，呆立了半晌，手腳冰涼。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次好心幫忙，怎么會招來這樣的橫禍？

那張艷當時感激涕零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怎么轉眼就和她丈夫一起，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來陷害自己？

他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母親趙秀蘭。

趙秀蘭聽完，氣得嘴唇發白，指著窗外罵道：“這世道……這世道怎么會有這么壞心腸的人！明遠，咱不怕！咱沒做虧心事，走到哪里咱都占著理！”

話雖這么說，但她眼中的憂慮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十萬塊，對這個家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04

從那天起，李明遠和母親趙秀蘭的平靜生活被徹底打碎了。

趙勇和張艷夫妻倆像是索命的惡鬼，輪番給李明遠打電話。

電話里，他們不再有任何偽裝，言語污穢，極盡威脅恐嚇之能事。

李明遠試圖跟他們講道理，解釋當時的情況，但他們根本不聽，只是反復強調“賠錢”。

幾天后，他們真的找上了門。

那天傍晚，李明遠剛給母親喂完藥，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喧嘩。

張艷尖利的嗓音像一把錐子，刺破了老舊居民樓的寧靜：“李明遠！你個黑了心的司機！撞了人就想跑嗎？你給我出來！今天不給個說法，我們跟你沒完！”

趙勇則在一旁幫腔，不時踹幾下樓道單元的鐵門，弄得“哐哐”作響。

李明遠臉色鐵青，讓母親在屋里別動，自己快步下了樓。

樓道口已經圍了些看熱鬧的鄰居。

張艷一見李明遠出來，立刻戲精附體，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起來：“大家快來看啊！就是這個黑心司機，把我撞傷了，醫藥費都不肯出啊！我的腿啊，疼死我了，以后可怎么活啊……”

她擼起褲腿，露出一點紅腫，其實大部分是她自己掐出來的。

李明遠氣得渾身發抖：“張艷！你還要不要臉！明明是你自己摔倒，我好心送你去醫院，你怎么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呸！誰看見我自己摔倒了？明明是你車開太快，把我刮倒的！”張艷唾沫橫飛，“你要是心里沒鬼，干嘛送我去醫院？還不是怕我報警！”

鄰居們議論紛紛，有些人不明真相，看著張艷那副“凄慘”的模樣，便也信了幾分，對著李明遠指指點點。

李明遠百口莫辯，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

他是個不善言辭的老實人，吵架根本不是張艷這種潑婦的對手。

趙秀蘭在樓上聽到動靜，心急如焚。

她不顧李明遠的叮囑，掙扎著爬起來，扶著墻壁挪到窗邊，看到兒子被張艷指著鼻子辱罵，被鄰居們誤解，她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

她想開口為兒子辯解，卻一口氣沒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眼前一陣發黑。

這場鬧劇直到有人報了警才暫時平息。

警察來了之后，簡單詢問了情況。

張艷拿出了后來去大醫院開的“骨裂”診斷證明和一些“傷情照片”。

李明遠反復解釋，但苦于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事發地段沒有監控，當時的路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警察也只能將此事定性為“民事糾紛”，建議雙方協商解決，或者走法律程序。

這無疑是給了張艷夫婦更大的底氣。

他們見警察也奈何不了他們，更加有恃無恐。

第二天，他們又找到了李明遠所在的貨運車隊，在車隊辦公室大吵大鬧，散播李明遠“肇事逃逸”、“欠錢不還”的謠言。

車隊領導為了不影響聲譽，也怕事情鬧大影響生意，竟然勸說李明遠“破財消災”，多少給點錢把事情了結。

李明遠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這個世界，仿佛沒有地方可以講道理了。

他白天要面對車隊領導的壓力和同事們異樣的眼光，晚上回家還要安慰憂心忡忡的母親，精神和身體都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趙秀蘭的身體本就虛弱，接二連三的打擊和刺激，讓她徹底垮了。

她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咳嗽也越來越頻繁，精神萎靡不振，飯量也急劇減少。

李明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又無計可施。

他只能強顏歡笑，勸母親放寬心，說事情總會解決的。

05

張艷夫婦的騷擾并沒有因為趙秀蘭的病倒而停止，反而變本加厲。

他們似乎認定了李明遠是個軟柿子，可以任由他們拿捏。

隔三差五，他們就會出現在李明遠家樓下，或者在他出車必經的路上堵他，嘴里不干不凈地辱罵，催他還錢。

李明遠不是沒想過反抗，但看看病床上日漸衰弱的母親，他只能把所有的屈辱和憤怒都咽進肚子里。

他怕，怕自己一旦跟張艷他們起了正面沖突，會進一步刺激到母親。

為了給母親治病，也為了能盡快擺脫張艷的糾纏，李明遠開始瘋狂地接活兒。

他白天黑夜地跑車，壓縮吃飯和睡覺的時間，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窩深陷，布滿了血絲。

他把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借遍了，也只湊到一萬多塊錢。

這點錢，對于張艷獅子大開口的十萬，無異于杯水車薪。

他嘗試著拿著這一萬多塊錢去找張艷商量，希望他們能看在他母親病重的情分上，高抬貴手，或者讓他分期慢慢還。

結果，他等來的是張艷更加刻薄的嘲諷和趙勇的拳腳。

“一萬塊？你打發叫花子呢！”張艷掐著腰，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李明遠臉上，“我告訴你李明遠，沒有十萬塊，這事兒沒完！你媽病重？那是她活該！誰讓她生了你這么個沒良心的兒子！”

趙勇則在一旁，推搡著李明遠，嘴里罵罵咧咧：“趕緊滾！別拿這么點錢來惡心我們！再不湊夠錢，我們把你家都給你砸了！”

李明遠默默地忍受著，緊緊攥著兜里那沓浸著汗水的錢，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他不能倒下，他還要照顧母親。

趙秀蘭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

那天，李明遠出車回來，發現母親呼吸急促，臉色蠟黃，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慌忙叫了救護車，將母親送進了醫院。

經過一番搶救，母親暫時脫離了危險，但醫生明確告訴李明遠，趙秀蘭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主要是急火攻心，憂慮過度，導致各種并發癥集中爆發，情況非常不樂觀，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李明遠守在母親的病床前，看著昏睡中的母親那張蒼老而憔悴的臉，心如刀割。

母親的每一次呼吸，都像針一樣扎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母親是被張艷那一家人活活氣病的。

如果不是他們無休止的敲詐和騷擾，母親絕對不會這么快就倒下。

醫院的催款單一張接一張地送來。

李明遠僅有的一點積蓄早已花光，借來的錢也所剩無幾。

他甚至想過去賣掉賴以生存的舊貨車，但車是公司的，他只有使用權。

絕望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他跪在醫院的走廊里，無聲地流著眼淚，一遍又一遍地捶打著自己的頭。

他恨自己的無能，恨這個不公的世道，更恨張艷那副貪婪丑惡的嘴臉。

他強打起精神，回到病房。

趙秀蘭悠悠轉醒，看到兒子憔悴的樣子，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心疼。

她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摸摸兒子的臉。

李明遠趕緊握住母親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明遠……媽……媽對不住你……”趙秀蘭的聲音細若蚊蚋，斷斷續續。

“媽，您別這么說，您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李明遠哽咽著，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趙秀蘭微微搖了搖頭，眼神里帶著一絲解脫，又帶著無盡的牽掛。

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卻最終沒能發出聲音，只是眼角滑下兩行渾濁的淚水。

06

那一夜，對李明遠來說，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他寸步不離地守在母親趙秀蘭的病床前，緊緊握著她那雙因為常年操勞而變得粗糙、此刻卻冰涼無比的手。

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醫院走廊里偶爾傳來護士匆匆的腳步聲和遠處病房隱約的呻吟，襯得這個小小的病房更加寂靜，也更加悲涼。

趙秀蘭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的眼睛多數時候都閉著，偶爾費力地睜開一條縫，目光渙散地在李明遠的臉上逡巡，仿佛想要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想要把他永遠刻在心里。

李明遠不敢合眼，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生怕驚擾了母親。

他就那么靜靜地坐著，感受著母親手上傳來的微弱溫度一點點流逝。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求，祈求上天垂憐，祈求奇跡發生，哪怕讓他折壽十年、二十年，只要能換回母親的健康。

然而，命運并沒有因為他的虔誠而展現出絲毫的仁慈。

凌晨時分，當第一縷微弱的晨曦試圖穿透厚重的云層時，趙秀蘭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

李明遠的心猛地揪緊，他知道，母親恐怕是要到時間了。

“媽！媽！”他俯下身，聲音嘶啞地呼喚著，淚水模糊了雙眼。

趙秀蘭像是聽到了兒子的呼喚，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混濁的瞳孔里映出李明遠焦急而悲痛的臉龐。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對兒子說些什么，但最終，只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那雙曾經為兒子操勞了一生的手，輕輕地動了一下，似乎想要最后再握緊兒子一次，卻無力地垂落下去。

病房里的心電監護儀上，那條代表著生命搏動的曲線，漸漸變成了一條冰冷的直線，發出一陣刺耳而絕望的長鳴。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

李明遠呆呆地看著儀器屏幕，看著母親那張再也不會有任何表情的臉，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鐘后，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將他吞噬。

“媽——！！”

他發出一聲絕望到極致的悲號，撲倒在母親的病床前，緊緊抱住母親尚有余溫的身體，臉頰貼著母親冰冷的額頭，嚎啕大哭起來。

那哭聲，充滿了無盡的悲傷、悔恨、憤怒與不甘，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絕望中發出的最后悲鳴，在寂靜的醫院走廊里回蕩，聞者無不心酸。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媽”，仿佛這樣就能把母親從死神手中搶回來。

他想起了母親為他做過的每一頓飯，縫過的每一件衣，說過的每一句叮嚀。

他想起了母親在他受委屈時慈愛的安慰，在他生病時焦急的眼神。

他想起了母親因為張艷的敲詐而日夜不寧、迅速衰弱下去的樣子。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公，所有的憤怒，在這一刻，都化作了對張艷那一家人深入骨髓的仇恨。

李明遠就那樣抱著母親冰冷的身體，任憑淚水肆意橫流，浸濕了母親的病號服，也浸濕了他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天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卻照不進他心中的無邊黑暗。

他的人生，隨著母親的離去，徹底崩塌了。

這個世界上，他再也沒有親人了。

他剩下的，只有刻骨的仇恨和無盡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