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真沒想到，撿個垃圾，竟然能撿到寶貝!”
周福元這幾天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平日散步時喜歡翻翻垃圾桶，撿些瓶子回去賣，這沒想到，三天前竟然從垃圾桶里面翻出來一條金燦燦的金鏈子！趁著周圍沒人，周付元將首飾盒一丟，把金鏈子揣進(jìn)了自己的褲兜里。
原先以為走了好運，可沒想到，他戴著金鏈子不到兩天，脖子部位就開始發(fā)紅發(fā)癢，涂了藥也沒用。而這一切，都跟他脖子上的金鏈子脫不開關(guān)系，當(dāng)聽到關(guān)于金鏈子的檢測結(jié)果時，周福元當(dāng)場傻眼，臉色慘白如紙。
01.
清晨五點，天還未亮，城郊的老舊筒子樓里一戶二層小屋的門“咔噠”一聲被拉開。
風(fēng)從狹長的走廊里灌進(jìn)來，帶著露水味和一絲未散的塵土腥氣。周福元提著半舊的蛇皮袋，扶著墻壁緩緩下樓。每下一級臺階，他的膝蓋都輕微顫抖，發(fā)出“咔啦咔啦”的聲音。
外面天色昏暗，遠(yuǎn)處的高樓像沉睡的巨獸，城市還未蘇醒。
周福元沿著熟悉的小路慢慢走著，時不時低頭細(xì)看草叢和墻角，一只手抓著袋子口，另一只手彎腰揀起一個礦泉水瓶或易拉罐放進(jìn)去，嘴里還咂咂地念叨：“這個能賣兩毛。”
這一幕，在這個社區(qū)已不是什么稀奇事。
周福元，66歲，老城里的熟面孔，誰見了都會打招呼：“老周又出門了啊！”
他年輕時是個木工，手藝不錯，跟妻子有兩個兒子，大的在外省打工，小的幾年前也搬去別的城市安家。八年前，周福元跟妻子因感情問題離了婚，他一個人住在這棟快被遺忘的筒子樓里，偶爾兒子過來探望，沒事的時候，周福元喜歡散散步，翻翻附近的垃圾桶，收集別人喝光的飲料瓶、廢紙箱來賣錢。
撿瓶子、賣廢紙、剪舊鐵絲，周福元精打細(xì)算，日子雖拮據(jù)，卻不至于餓著。
他已經(jīng)把哪些點位出瓶子、紙皮、廢銅爛鐵摸得一清二楚，左手邊是菜市場后巷，常能撿到泡沫箱和塑料桶；再走兩百米，有個小區(qū)后門垃圾投放點，有時能翻出報紙和飲料罐；而右手邊偏僻的舊樓下，有些租戶退房時會丟棄一些零碎小物件。
他決定先去那處偏僻樓棟，那里常年人少，垃圾桶邊也沒人和他“搶生意”。
風(fēng)從低矮的樓檐拂過，帶著一點涼意。周福元輕車熟路地推開那只半開的垃圾桶蓋，身子一側(cè)，拿一根細(xì)木棍慢慢翻了起來。
幾只塑料袋鼓鼓囊囊地堆在一起，有一只運動鞋盒靜靜躺在底部。鞋盒不大不小，沒有明顯的污漬，看起來像是剛?cè)映鰜聿痪谩Ｋ媚竟鞔亮舜粒@材質(zhì)能賣錢，周福元低頭俯身，小心翼翼地把鞋盒撿了出來，掀開蓋子的瞬間，一個小巧精致的首飾盒從里面掉了出來。
周福元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這是什么玩意？”他嘴里嘟囔著，左右看了看四周，確認(rèn)沒人后，輕輕打開首飾盒。
剎那間，一道金燦燦的光反射進(jìn)他眼里。
那是一條粗粗的金鏈子，鏈節(jié)密實厚重，色澤泛黃透亮，鏈扣處甚至還刻著模糊不清的字母和數(shù)字，似乎是某種品牌標(biāo)識，靜靜地躺在首飾盒內(nèi)部的黑色絨布上。
周福元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輕捏起鏈子的一端，鏈身在陽光下緩緩垂落，有分量，沉甸甸的。即便他不是懂行的人，也看得出這條項鏈做工講究，鏈節(jié)順滑，沒有毛刺或粗糙的拼接，一看就不像是地攤貨。
02.
周福元的呼吸急促了幾分，額角浮出一絲細(xì)汗。
“這怕是要幾萬塊一條吧……”
他迅速合上首飾盒，把它塞進(jìn)蛇皮袋最底部，表情戒備地向四周望了一眼。除了垃圾桶旁幾只貓在翻食物，周圍一片寂靜，什么人都沒有。
周福元立刻提著袋子，貓著腰從樓棟旁邊繞出去，沒有繼續(xù)翻垃圾，也沒有多耽擱一分鐘。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幾次抬頭張望，像是做賊心虛一樣，連呼吸都放輕了。回到筒子樓那破舊的二樓小屋，門“咔噠”一聲鎖住，周福元才長出一口氣。
他趕緊關(guān)上窗戶，拉上窗簾，把蛇皮袋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從里面翻出那個鞋盒，又取出黑色首飾盒。
這一次，他關(guān)掉了燈，打開臺燈，把那條金鏈子攤在報紙上仔細(xì)端詳。
“這鏈子怎么也有一兩重。”他低聲念叨著，雙手捧著鏈子，眼中冒著光，“是真金吧？不會是假的吧？”
他想了想，打開老年機(jī)，鼓搗半天終于連上數(shù)據(jù)，搜索起“金價”。
“519一克……”周福元喃喃念著手機(jī)上的數(shù)字，然后估摸著鏈子至少六七十克，嘴唇顫了兩下，“媽呀……這條鏈子要是純金，怎么也得三萬多！”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這么多年來，周福元沒戴過金鏈子，也沒碰過幾萬塊的東西。他靠撿瓶子一天最多掙二十塊，這條鏈子在他眼里，就像天降的寶貝。
“誰會把這東西扔了？”他小聲念叨著，又不由地?fù)u頭，“八成是扔?xùn)|西的時候不小心扔錯了。”
他從內(nèi)心里認(rèn)定，這東西不是偷來的，也不是陷阱，而是“誤扔”，而他不過是碰巧撞上了這份好運。周福元把鏈子用布包了好幾層，藏在廚房上方的米缸里，又特地在米上鋪了一層廢報紙壓住。
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腦子里一直在計算這條金鏈子的價值。
他一邊設(shè)想著要不要拿去賣，又一邊擔(dān)心萬一有人報警怎么辦？
“要不等幾天？看有沒有風(fēng)聲……”周福元對自己說。
兩天過去，街坊鄰里沒有一絲動靜，公告欄沒有尋物啟事，鎮(zhèn)上沒有人議論有人丟失貴重物品，連網(wǎng)上的本地論壇也沒見貼出類似消息。
周福元的膽子終于慢慢大了起來。他那股子又貪又怕的勁兒，讓他在米缸前來回踱了好幾圈。
“沒人找，那就是沒人丟……誰要是真丟了早就滿世界貼尋人啟事了。”
他小聲咕噥著，終于還是忍不住，把金鏈子又翻了出來。看著那條鏈子在燈光下發(fā)亮，他像是看到了改變命運的鑰匙。周福元從盒子里拿出鏈子，小心地解開鏈扣，湊到脖子邊試了試長度。
正合適。
他緩緩地將鏈子戴上，照著鏡子看了好幾遍。鏡子里那個戴著金鏈子的自己，臉上都是皺紋，脖子瘦得掛得出骨頭，可那條鏈子，卻給他加了幾分光亮。
“老周也能有金子戴了……”他低低地笑了，一條鏈子，像是替他補(bǔ)上了這么多年缺失的體面。
03.
戴上金項鏈的那天晚上，周福元睡得特別香。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換了件干凈點的灰襯衫，把前兩顆扣子解開，讓項鏈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圈在鎖骨上。他不緊不慢地出門，照舊拎著蛇皮袋，但背脊挺得比以往更直了，步子也邁得有力些。
剛走到樓下，鄰居劉嬸正在晾衣服，瞟了一眼，愣住了：“哎呀老周，你這……戴金子了？”
周福元裝作若無其事：“啊，我兒子孝敬我的。”
“哎喲，這鏈子看著真不賴，金光閃閃的，可真配你這張老臉。”劉嬸打趣著，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以后誰還敢說你窮啊，咱樓里就你最體面。”
又走出幾步，老年活動室門口幾個老人正坐著下棋，見他走過去，目光刷地一下聚焦在他胸前的鏈子上。
“老周，發(fā)財了啊？這鏈子，真的金的？”
“嘖嘖，這得值不少吧？哪兒弄的？”
“看起來真不賴，你別說，老周你這一戴，還真精神不少。”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周福元被圍在中間，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他嘴角忍不住上揚，眼神里透著得意。
那天下午，他特地沒翻垃圾，反而坐在小廣場的長椅上曬了一個多小時太陽，還順手幫鄰居提了袋米上樓，走路都有風(fēng)。
可好景不長，戴金鏈子的第三天開始，周福元的脖子總是隱隱發(fā)癢，一開始他沒當(dāng)回事，以為是天氣熱或者太陽曬多了。可越到晚上越癢，睡覺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抓，一覺醒來，指甲縫里全是皮屑。
周福元起床的時候照了照鏡子，嚇了一跳。他的脖子周圍泛起一圈圈紅色的疹子，有的地方還起了小突起，像是被蚊子咬了，但更密集。鎖骨下方的皮膚也紅紅的，仿佛涂了一層辣椒油，看著十分可怖。
“這是怎么回事？”周福元輕輕用手指碰了碰，立馬像被火燒似的刺痛。
他趕緊把鏈子摘下來，放在桌上，又急急忙忙套上外套，出門直奔小區(qū)診所。小診所在小區(qū)南門口，是幾間打通的老門面房，門口掛著一塊有些褪色的紅十字招牌。診所里的醫(yī)生姓趙，年紀(jì)也不小，和周福元認(rèn)識多年。
“老趙，我這兩天脖子癢得不行，你幫我看看。”
趙醫(yī)生見周福元來了，一邊招呼他坐，一邊戴上老花鏡湊過去查看：“你先把領(lǐng)子拉下來，讓我看看。”
周福元拉開襯衫，露出發(fā)紅的皮膚。
“嘖，這不是簡單的皮疹，像是接觸性皮炎。”趙醫(yī)生皺了皺眉，“你最近碰過什么特殊東西沒？”
“也沒啊。”周福元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撿到的金鏈子，他沒敢往外說，低聲道：我兒子給買了條金鏈子，我最近戴了幾天。”
趙醫(yī)生抿了抿唇，直言：“金鏈子？如果不是純金的，里面可能摻有鎳、銅之類的雜質(zhì)，很容易引起皮膚過敏。”
“那我就是對這個過敏？”周福元眉頭皺成一團(tuán)。
“不能確定，但有這個可能性。”趙醫(yī)生從抽屜里拿出一小管藥膏，“你先別戴它了，把藥抹上觀察兩天。如果還不退，或者更嚴(yán)重，就得去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行吧……”周福元接過藥，眼神略顯落寞。
從診所出來，他一路走得特別慢。陽光從他頭頂灑下，照得人有些暈。他低頭看看手里的小藥袋，想起自己撿來的金鏈子，心里竟有些說不清的難受。
回到家，他把藥放在桌上，坐了半天都沒動。那條鏈子還擺在床頭柜上，金光在光線下依舊耀眼，但他卻像看見一只蛇盤在那里。他小心翼翼地上了藥，然后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
“我明明這幾天什么都沒變，吃的也和以前一樣，哪兒來的過敏？”
他一條一條地回憶，早飯還是那包昨天煮了一半的掛面，午飯是咸菜和米飯，晚飯泡了點小咸魚。他沒有吃外賣，也沒有嘗新菜，就連油鹽都是上周從超市特價買的。
“除了鏈子，那還有啥不一樣的？”
可偏偏就是這條鏈子，讓他從歡喜到驚疑，從精神百倍到滿心煩躁。他低頭看看自己還殘留紅疹的脖子，又看了看那條寶貝，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凝重。
“是不是……真不該貪這個？”
04.
診所開的藥周福元堅持抹了兩天。
最初，他每天照著醫(yī)生說的，早晚各一次，小心地把藥膏涂在脖子周圍發(fā)紅的地方。涂上時涼涼的，倒也一時不癢了。他心里暗暗想著：“可能就像老趙說的，過兩天就好了。”
但沒想到，好轉(zhuǎn)沒等來，反而越來越嚴(yán)重。到了第三天，他一起床就覺得渾身像被針扎了一樣，尤其是后背、胸前、手臂這些地方，都開始冒起一片片紅疹，癢得要命，一抓就出血。
他站在鏡子前，掀開衣服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怔住了。胸口大片紅色斑塊密密麻麻，有的已經(jīng)變成了紅褐色，邊緣還起了小水泡。更嚴(yán)重的是，他的手臂內(nèi)側(cè)也開始出現(xiàn)同樣的疹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怎么還蔓延了？”他喃喃自語，聲音里透著惶恐。
藥膏瓶子已經(jīng)擠扁了，幾乎要被他抹光，可效果卻跟沒抹一樣。他整個人癢得像一條被火燒的蛇，一會兒蹭墻，一會兒拿毛巾搓，連夜里都翻來覆去，幾乎沒合眼。那幾天，他哪兒都沒去，廢品沒撿，超市沒逛，門幾乎沒出一步，整個人像是憔悴了十幾歲。
鏡子里，周福元看到自己臉色蠟黃、眼圈發(fā)黑，一雙眼睛里滿是血絲。
“這不是普通的過敏。”他終于承認(rèn)，事態(tài)比自己想象的要嚴(yán)重得多。
第三天下午，他咬牙從抽屜里翻出醫(yī)保卡，換了件長袖衣服，捂著脖子和手臂，趕往市里的大醫(yī)院。路上，周福元不敢碰人，也不敢撓癢，只默默地低著頭，眼神疲憊又躲閃。
到了醫(yī)院，他在皮膚科門口排了近一個小時隊，才終于被叫進(jìn)診室。醫(yī)生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醫(yī)師，戴著眼鏡，坐在桌后認(rèn)真看著他的掛號記錄。
“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吃什么以前沒吃過的食物？”醫(yī)生抬起頭，目光掃過周福元裸露的手腕。
“沒有。”周福元坐得拘謹(jǐn)，兩只手搓著褲縫，“我一直吃自己做的掛面、咸菜、雞蛋、玉米，沒換過什么。”
“你用了新的洗衣粉或者肥皂沒？”
“沒有，還是原來那個肥皂。”
醫(yī)生輕輕點了點頭，皺眉記下幾筆，又起身走到他面前，戴上手套開始檢查：“把袖子挽起來，把脖子也給我看看。”
周福元緩緩地解開扣子，挽起袖子。醫(yī)生一看到他脖子上的紅疹，眉頭皺得更深，正要開口，卻忽然注意到了他脖子里露出的金項鏈。
“這個鏈子你什么時候戴上的？”
周福元頓了一下，顯得有些遲疑，低聲答：“我前些天戴上的。”
雖然診所醫(yī)生說金鏈子有可能導(dǎo)致過敏，可周福元到底舍不得摘下它，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條金鏈子，真的能引發(fā)這么嚴(yán)重的毛病？肯定是其他原因?qū)е滤兂蛇@幅模樣的！
聽到周福元的話，醫(yī)生目光一凝，轉(zhuǎn)回辦公桌前，拿起本子認(rèn)真記錄下來，語氣平穩(wěn)地說：“這種廣泛性的皮膚過敏，我們要做一個過敏原篩查。先抽血，再做個斑貼試驗。”
很快，護(hù)士過來做檢查。常規(guī)血項過敏原篩查下來沒太大問題，不含食物類、花粉類、塵螨類的過敏反應(yīng)。但斑貼試驗才是關(guān)鍵，到了第二天，護(hù)士解開他背上的貼片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有兩三塊試驗區(qū)域紅腫明顯，尤其其中一塊呈現(xiàn)輕度水泡反應(yīng)，局部甚至略有滲液。
醫(yī)生看著結(jié)果，一邊核對編號，一邊神情嚴(yán)肅地說：“你對某種金屬成分產(chǎn)生了劇烈反應(yīng)，這不是普通的皮膚敏感，是明顯的接觸性過敏。”
“那……是哪種金屬？”
“鎳和鉻。”醫(yī)生翻著記錄本，“目前來看，最可疑的就是你脖子上戴的那條鏈子。這條金鏈子是哪來的？”
”周福元點頭表情復(fù)雜，這次，他不敢撒謊了，低聲道：“就前幾天早上，我在垃圾桶旁邊翻到的。”
“你要清楚，金屬飾品如果不是高純度黃金，很多都會摻雜鎳、銅、鉻這些便宜材料，這類合金成本低，但對某些人來說刺激性很強(qiáng)。”醫(yī)生頓了頓，認(rèn)真地望著他，“特別是劣質(zhì)仿金項鏈，表面鍍一層金，其實里面材料五花八門，一旦破損或者佩戴時間長了，就會引發(fā)皮膚反應(yīng)。”
“建議你別再戴它了。而且，為了確認(rèn)成分，你可以拿這條項鏈去正規(guī)的珠寶鑒定中心做個成分檢測。”
醫(yī)生給他開了更強(qiáng)效的抗過敏藥膏和口服藥物，并囑咐他：“一周后復(fù)診，看看是否控制得住。”
周福元拿著藥，站在醫(yī)院門口，風(fēng)從他破舊的長袖下吹進(jìn)來，他裹了裹衣服，低頭看著紙袋中的藥品，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那條原本讓他揚眉吐氣的金鏈子，此刻仿佛變成了某種毒蛇，不但沒讓他富貴，反倒讓他身心交瘁。
05.
兩天后，周福元戴著口罩，拎著布袋，又一次坐上了開往市區(qū)的公交車。袋子里，是那條讓他又癢又怕，卻又仍然心存僥幸的金項鏈。
他去了城里最大的珠寶檢測中心，它位于市中心商圈的高層寫字樓，門口懸掛著“珠寶首飾檢驗所”的牌匾，墻面一塵不染，玻璃門前來來往往多是衣著體面的顧客。而周福元，穿著泛白的襯衫和舊布鞋，在冷氣撲面的前臺站了片刻，有些局促地低聲問道：“我要鑒定金鏈子，是黃金的。”
前臺小姐打量了他一眼，沒有露出什么不耐煩，拿出表格遞過來：“請登記一下身份信息，填好后帶到里邊化驗窗口去。”
周福元點點頭，拎著布袋走進(jìn)檢測室。他把鏈子小心地攤在托盤上，送到一名戴著白手套、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鑒定師面前。
那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戴著眼鏡，神情專注，接過項鏈時眉頭略動了一下：“您是要做材質(zhì)鑒定？”
“對。”周福元搓著手，略有些緊張，“看是不是金子，市場價是多少。”
“好的，請稍等。”
鑒定師從旁邊拿出專業(yè)的電子秤、金屬探針儀、便攜顯微鏡，一一擺上檢測臺，動作嫻熟地開始檢查。
他表情平靜，按照常規(guī)程序測量重量、目測光澤、觀察鏈節(jié)工藝。然而，檢查幾分鐘后，鑒定師突然眉頭輕輕一皺，視線定格在鏈扣內(nèi)側(cè)的打碼上，抬手拿起顯微鏡反復(fù)看了幾遍。
然后，他又換了一臺儀器，連接金屬探針設(shè)備，對鏈身不同部分逐一測量。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鑒定師的動作越來越慢，眼神也由原本的冷靜，變成了明顯的困惑，再到后面，眼中竟然帶上了一絲恐懼。
他皺著眉，站直了身，望著桌上的鏈子，遲遲沒說話。
“怎么了？”周福元看出了他的異樣，心里一緊，“這鏈子不會是假的吧？”
鑒定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看向他，聲音嚴(yán)肅了幾分：“這條鏈子可不是假不假那么簡單。”他摘下手套，站起身，從柜臺后面走出來，來到周福元的跟前，拉低了聲音問道：“這鏈子你從哪兒得的？在哪里買的？”
周福元一怔，支支吾吾道：“我、我撿的，在垃圾桶邊，沒人要的。我也不知道是誰丟的，我就撿回家了。”
“你確定是在路邊撿的？沒從別人那里拿來？”
“真的，我是撿的。”周福元越說越心虛，雙手緊張地搓著褲縫，“到底怎么了？”
原本周福元想著，哪怕這金鏈子不是純金的，那也是合金的，好歹能值幾個錢，他也不算虧，總比每天翻垃圾桶賺的多。可鑒定師的表情，卻告訴他這條金鏈子不簡單。
周福元內(nèi)心忐忑不安，惶恐地看著鑒定師的臉，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鑒定師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緩緩回頭，重新坐回操作臺。他合上了檢測報告單，將那條鏈子輕輕放入一個透明塑料袋里，眉頭緊皺。
接下來，鑒定師張嘴說出的一句話，讓周福元當(dāng)場僵立在原地，臉上血色盡數(shù)褪去，整個人搖搖晃晃，頹然癱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