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1989年的時候，我還是一個讀高中的學生。

那時我總是最后一個離開食堂，不是因為貪玩，而是因為飯票總是不夠用。

家里條件不好，父母勉強湊齊學費，飯錢卻成了難題。

可就在我低頭整理書桌的時候，卻發現抽屜里多了一張飯票。

起初，我以為是同學不小心放錯了，可這樣的“意外”持續了整整三年。

直到畢業時我才知道，那些飯票是女同桌沈韻偷偷塞的。

在外打拼多年后，我事業有成，偶然聽說沈韻因家庭變故陷入困境。

我幾經輾轉找到她，卻在一間破舊的出租屋里愣住了。

站在破舊的居民樓下，我望著手中泛黃的飯票出神。
沈韻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聲音哽咽的問道：“你……你怎么來了？”

01

記憶中的1989年，永遠定格在那個飄著桂花香的秋天。

那時的我，還是泗陽一中高二（3）班一個瘦弱的男生。

因為家境貧寒，我總是低著頭快步走過學校的小賣部，生怕別人發現我中午又沒吃飯。

我爸是泗陽機械廠的普通工人，每個月工資一百出頭，勉強夠養活我們一家三口。

媽媽患有風濕性心臟病，常年臥病在床，家里的積蓄早就在她的藥費上花得一干二凈。

每個月總要省下三十塊錢買藥，剩下的錢要交房租、水電費，還要應付我的學費和生活費。

我還記得那年開學時，爸爸抹著油光的破皮包里，緊緊攥著剛借來的學費。

他站在校門口，遞給我幾張飯票："兒子，這是爸爸想辦法借來的，你省著點用。"

班里的同學都知道我家的情況，但少年時候的人總是殘酷的。

李睿才是我們班的"大少爺"，他爸是縣里最大建材廠的老板。

他每次從我身邊經過，都要故意撞我一下，然后嘲諷地說：

"哎呦，不好意思啊韓青山，弄臟你的'名牌'了。"

有一次，我實在餓得受不了，趁沒人的時候去食堂后面的垃圾桶翻找別人扔掉的饅頭。

正當我找到半個還算完整的饅頭時，身后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你們快來看啊，韓寒還在翻垃圾桶呢！"李睿才夸張地大喊。

我猛地轉身，卻看見李睿才帶著幾個跟班站在那里，掏出相機對著我拍了幾張。

趙玲也在其中，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別拍了...求求你們別拍了..."我聲音發抖地懇求。

李睿才揚了揚手里的相機："怎么，怕被大家知道你是垃圾桶美食家啊？"

"我看這些照片很不錯，貼在教室后面的公告欄正合適。"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李睿才，把相機給我。"

我抬頭看去，是沈韻。

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面容清秀，目光堅定地看著李睿才。

"喲，沈大小姐管起我來了？"李睿才撇撇嘴，"你不會喜歡上這個窮鬼了吧？"

沈韻沒理會他的調侃，徑直走到他面前："你要是不把相機給我，我就去告訴老師。”

“我還會說你上周考試作弊的事，我可是親眼看見了。"

李睿才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你胡說什么！"

"要不要試試看？"沈韻微微一笑，伸出手。

李睿才咬了咬牙，最終把相機扔給了沈韻，悻悻地帶著人走了。

沈韻取出膠卷，當著我的面撕得粉碎，然后從書包里拿出一個飯盒笑著道：

"我媽總愛給我多帶些吃的，一個人也吃不完，一起吃吧？"

我愣在原地，看著她溫柔的笑容，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從那天起，我的生活開始有了轉機。

但我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善良的女孩會用她的方式，悄悄改變我的命運。

02

那天是高三秋季開學的第一天，我早早就到了教室，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

這個位置很好，不會有人注意到我打著補丁的校服，也不會有人聞到我身上終年散不去的霉味。

"同學們安靜！"班主任拿著花名冊走進教室，"今天重新分配座位。"

聽到這話，我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

上個學期我一個人坐，雖然孤單，但至少不用擔心給別人添麻煩。

我低著頭，默默祈禱著能繼續一個人待著。

"第三排，"班主任推了推眼鏡，"沈韻，你和韓青山一組。"

此話一出后，教室里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我看到前面幾個女生交換著眼神，不時回頭看我，眼神里滿是同情。

此時，趙玲的聲音特意提高了幾分："天啊，沈韻也太倒霉了！"

"她這么漂亮，卻要和垃圾桶美食家坐一起，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傳染上什么病。"

幾聲刺耳的笑聲傳來，我把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

沈韻家在步行街開了家服裝廠，雖然比不上李睿才家的建材廠，但在我們班也算不錯的人家。

她這樣的人，肯定不愿意和我這樣的窮學生坐在一起。

"你說她會不會要求換座位啊？"
"那肯定的，誰愿意和他坐啊。"
"聽說他身上有股怪味......"

正當我想著要不要主動請求調換座位時，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竊竊私語：

"老師，我可以去收拾座位了嗎？"

是沈韻。

她拎著淡藍色的書包，從教室前面走過來。

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照進來，為她披上一層金邊。

我看到她的裙角飄動，像蝴蝶的翅膀。

我幾乎要把頭埋進課桌里，生怕她看清我衣服上的補丁。

但她似乎完全沒注意這些，自然地放下書包，轉身對我說：

"你好，我是沈韻，聽說你數學很好，可以教教我嗎？"

我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有同學主動和我說話。

抬起頭時，我對上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

在那雙眼睛里，我看不到一絲嘲諷或同情，只有真誠的期待。

"我...我成績也不是很好..."我結結巴巴地說，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別謙虛了，"她笑了，"我可是聽班主任夸過你呢。”

“你看這道題，"她翻開數學作業本，"我想了好久都不明白。"

那是一道立體幾何題，關于圓柱和圓錐的相貫線。

我仔細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解釋："這里要先找到它們的公共點......"

沒想到她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頭，還會不但提問：

"為什么這里要用母線法？"、"這個角度是怎么求出來的？"

"原來是這樣！"她突然拍手，"你講得太好了，比老師講得還清楚！"

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真心夸獎是什么感覺，臉不由得紅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或許這個學期不會那么難熬。

03

下課鈴響了，她收拾書包時突然說："明天我帶了題目來找你討論，可以嗎？"

我點點頭，心里有什么東西悄悄地暖了起來。

第二天的中午，我正準備去操場的角落躲著。

突然，一個飯盒被推到我面前。

"嘗嘗看，"沈韻笑著說，"我媽做的紅燒肉可好吃了。"

飯盒里的飯菜色香俱全，紅燒肉塊金黃油亮，青菜翠綠欲滴，還冒著熱氣。

我咽了咽口水，但還是搖頭："不...不用了..."

她把筷子塞到我手里："別客氣啊，我媽總愛給我做太多，可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你要是不幫我吃就要浪費了，待會這些就要倒進垃圾桶了。"

我猶豫著，她又補充道："這樣吧，你教我數學、我分你吃飯，這很公平對不對？"

就這樣，我們達成了一個奇怪的約定。

每天放學后，我們留下來討論數學題，她則總是"恰好"帶了兩份飯菜。

"你看，"她指著黑板上的三角函數，"這里為什么要用余弦定理？"
"因為我們需要求這個角，"我解釋道，"你看這個三角形..."
"啊，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對了，今天我媽包了餃子，我們邊吃邊講吧！"

更神奇的是，我的書包里開始莫名其妙地出現飯票。

有時是一張，有時是幾張，夾在課本里，或是藏在筆袋底下。

有一次我抓住她的手要還給她，她眨眨眼，古靈精怪的道：

"這個真不是我的...可能是你掉在地上的，我看到就幫你撿起來了。"
她的眼角微微上揚，明明在撒謊，卻讓人生不起氣來。

漸漸地，我開始期待每天的數學輔導。

不僅因為能吃上熱飯，更因為沈韻總有辦法讓我感到被在乎。

有一次月考，我數學考了全班第一。

李睿才不服氣，當著全班的面說："他肯定是作弊了，窮鬼家的孩子，能考這么好？"

正當我手足無措時，沈韻站了起來："李睿才，你這么說就不對了。”

“韓青山每天都很努力，我可以作證，你要是不服氣，我們可以比比下次考試。"

她的話不重，但態度堅定，李睿才漲紅了臉，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年冬天特別冷，北風呼嘯，刮得人直打哆嗦。

我的棉襖打著好幾層補丁，早就擋不住寒風了。

十二月的一個早晨，我在課桌里發現了一條嶄新的深藍色圍巾。

那天是我的生日，但我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圍巾很溫暖，帶著淡淡的桂花香。

"這是..."我看向沈韻。
"祝你生日快樂，"她低著頭，臉有點紅，"天這么冷，你要注意保暖。"

多年以后，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孫梅喝多了，告訴我一個秘密：那條圍巾是沈韻親手織的。

她花了整整一個月，每天晚上偷偷織到很晚。

有一次把手指扎破了，血滴到毛線上，她就把那段拆了重織。

"那時候她織得很慢，"孫梅說，"經常弄錯針數，要拆了重來。”

“但她從來沒有放棄，就想著一定要趕在你生日前織完。"

聽到這里，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那條圍巾有些地方針腳不太均勻。

那些微小的瑕疵，是她最真摯的心意。

而這，僅僅是她為我做的無數件事中的一件小事。

04

高三那年的冬天格外漫長。

教室里總是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每個人都在為那場改變命運的考試拼盡全力。

我和沈韻還是同桌，但我們說話少了很多。

她專注地看著書本的樣子很美，偶爾會把長發別到耳后，露出白皙的側臉。

每當這時，我都會偷偷看她一眼，然后匆忙低下頭，生怕被她發現我的心思。

"這篇文言文，你看懂了嗎？"她有時會輕聲問我。

我搖搖頭，她就會耐心地給我講解。

她的語文特別好，總能把枯燥的古文講得生動有趣。

她笑著說，"這篇《陳情表》，其實就是一個為了家人放棄前程的故事。”

“李密多么聰明的人，卻因為要照顧祖母，甘愿放棄仕途。"

我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感動，卻沒注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慮。

臘八那天早上特別冷，我走進教室時，看見課桌里多了個保溫飯盒。

打開一看，是熱氣騰騰的餃子，上面還冒著香氣。

"今天是臘八，我媽包了很多。"沈韻說，"你嘗嘗，餡料是我選的。"

我夾起一個咬了一口，鮮美的湯汁在口中迸開，我由衷地夸贊道："真好吃！"

她笑了："等以后你有出息了，請我吃更好的。"

"一定！"我脫口而出，隨即又紅了臉。

高考前的百日誓師大會上，我作為年級第一代表全年級發言。

站在講臺上，我看到沈韻坐在第三排，朝我微笑。

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照進來，為她鍍上一層金邊。

"同學們，"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即使現在很苦，但只要我們努力，就一定能..."

話沒說完，我看到沈韻偷偷擦了擦眼角。

那一刻，我明白這些年的努力不只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不辜負她的期待。

高考成績公布那天，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學校。

我考了全市第三，被省城最好的大學錄取。

班主任激動地拍著我的肩膀："好樣的！韓青山，你給我們泗陽一中爭光了！"

我四處找沈韻，想第一時間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但同學們說她請假了，好像是家里有事。

直到開學前夕，我才從孫梅那里拿到一個信封。

里面是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

"青山：
祝賀你考上理想的大學。我一直相信，你一定能成為很厲害的人。
抱歉沒能當面說再見，家里臨時有些變故，我要去南方讀書了。
這三年，謝謝你教我數學，也謝謝你讓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堅強。
希望多年以后再見面時，你已經實現了所有的夢想。
——沈韻"

我攥著那張字跡工整的紙條，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那些來不及說出口的話，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愫，就這樣隨著夏天的風，悄悄地散去了。

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時她父親已經遇到了麻煩，她選擇去南方讀書是為了減輕負擔。

而那張紙條，她寫了整整一個晚上，改了無數遍，字跡工整是因為她不想讓我看出不舍。

我握著那張字條，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翻開課本，幾張飯票從里面滑落。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三年來，那些"掉的"飯票都是她偷偷塞給我的。

05

大學四年，我像是著了魔一樣拼命學習，白天上課、晚上做家教，連周末也不放過。

室友們都說我太拼了，但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那時我教了一個富家子弟，他爸是建筑公司的老板。

看我認真負責，便介紹我畢業后去他公司，從工地監理做起。

我比別人更早來，更晚走，工地上的泥巴褲腿上甩了一層又一層，但我從不抱怨。

記得有一次工地突發事故，我連續工作36小時，確保工人安全撤離、事故及時處理。

那次之后，總經理把我調到了核心項目組。

2000年初，我看準市場機會，決定自己創業，把積蓄都投了進去，還向朋友借了不少錢。

開業那天，我獨自站在簡陋的辦公室里，看著墻上"青山房地產"的招牌，心里既興奮又忐忑。

可創業哪有那么容易？第一年的時候，我就遇到了三次資金鏈斷裂的危機。

最困難的時候，我躺在辦公室的小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這天上午，會計急匆匆跑進來："韓總，不好了！銀行要收回貸款！"

我深吸一口氣，迅速做出了決定："去聯系其他銀行，實在不行，我把房子賣了。"

就這樣，我咬牙挺過來，終于等到了轉機。

2003年，縣里開始大規模開發，我抓住機會拿下了一塊地。

那個項目我親自盯著，從圖紙到施工，每個細節都要求完美。

"韓總，何必這么較真？"項目經理不解地問。

我看著工地說："這是我們公司的第一個小區，要給買房的人一個溫暖的家。"

功成名就后，我回到泗陽開分公司。

李睿才主動找上門來，要給我供應建材；

趙玲通過朋友打聽我的聯系方式，說要請我吃飯。

對于這些老同學的殷勤，我都婉拒了。

直到2004年春節前，班主任組織了一次同學聚會。

我本不想去，但聽說可能有沈韻的消息，就答應了。

聚會訂在縣城最好的酒店，我準時到達時，包廂里已經坐了不少人。

十五年過去，大家都變了模樣，但那些高中時的神態依稀可辨。

"韓總！"李睿才現在是個禿頂的中年人了，笑容諂媚，"真是太久不見了！”

“聽說您公司去年銷售額破了十個億？改天一定要去拜訪！"

趙玲也圍了上來，她化著精致的妝容，舉止優雅了許多："青山，還記得高中時的事嗎？”

“那時候我們都太幼稚了，現在想想，你才是我們中最出色的。"

我禮貌地點點頭，目光卻在人群中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但可惜的是，在飯局上卻始終沒有看到沈韻。

聚會上觥籌交錯，但我心不在焉。

趁著酒局暫停，我走到角落里，那里坐著我們當年的班長孫梅。

"孫梅，你知道沈韻的情況嗎？"我直接問道。

孫梅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凝重："你真要聽？"

見我點了點頭后，她嘆了口氣："其實這些年，沈韻過得很不好。"

原來在我們畢業那年，沈韻父親的服裝廠遇到了麻煩。

有人陷害他做假賬逃稅，官司打了兩年，最終被判了三年。

那時沈韻剛上大二，她母親又查出了晚期肺癌。

"她退學了？"我打斷孫梅的話。

"嗯，她必須回來照顧母親，服裝廠關了，家里所有積蓄都用來治病......"

孫梅的聲音哽咽了，我攥緊拳頭，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原來她沒有去南方讀書，原來那張紙條背后還有這樣的故事。

"后來呢？"我強迫自己問下去。

"后來的事情我也不好說，想知道的話，你自己去問吧。"

我猛地站起來："她現在在哪里？"

"好像在南門外的制衣廠打工，住在附近的城中村，具體地址我不清楚，不過......"

我沒等孫梅說完，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身后傳來李睿才的聲音："韓總，還沒敬酒呢！"

06

寒風刺骨的下午，我開著車在城中村的巷子里轉來轉去。

破舊的樓房之間，晾曬的衣服在風中搖曳。

問了好幾個路人，終于有個收廢品的大爺指著一棟樓說：

"哦，你說那個帶著小女孩的沈姐啊？住三樓最里面那間。"

爬上樓梯時，我聞到了潮濕的霉味。

樓道里的燈壞了，只能借著窗外的光線看清樓梯。

墻上的瓷磚脫落了一大片，露出灰色的水泥。

終于到了三樓盡頭，那扇門漆已經斑駁，門框上貼著一張發黃的福字，邊角卷曲。

我抬手想敲門，卻遲遲沒有落下。

此時，屋里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我的心猛地揪了起來。

這個聲音，還是那么溫柔，卻多了幾分疲憊。

當年那個會在課堂上偷偷遞給我飯票的女孩，現在就在這扇門后面。

深吸一口氣，我終于叩響了門。

抬手敲門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厲害。記憶中那個明媚的女孩，現在過得怎么樣？

等門緩緩打開的那一刻，我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