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志華,你在聽嗎?我說大哥的事你得管!"
電話里王秀蘭的聲音急促而堅決,陳志華握著話筒的手在微微顫抖。1993年冬天的雪花正拍打著話亭的玻璃,他能聽到大嫂話語中那種奇怪的解脫感。
"嫂子,大哥他...真的治不好了?"
"醫生都說了,視神經壞死,這輩子都看不見了。我一個女人家,還要養孩子,哪有能力照顧一個瞎子?"王秀蘭的語氣毫不留情,"你是他親弟弟,這個擔子你不挑誰挑?"
"可是嫂子,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別可是了!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帶孩子走,去城里投靠我妹妹。志明就留在老家,你看著辦吧。離婚協議我已經寫好了。"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忙音,陳志華呆立在雪花飛舞的街頭。他不知道,這通電話將改寫兩個家庭的命運——一個女人為了逃避責任轉身就走,而另一個善良的女人,將用五年的青春和理智,為這份本不屬于她的責任買單。
最終,所有人都將為這個選擇付出代價。
陳志華接到大嫂王秀蘭電話的時候,正在縣城的建筑工地上搬磚。電話里王秀蘭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但話語中透著一種奇怪的堅決。
"志華,你大哥的眼睛徹底看不見了,醫生說治不好了。我一個女人家,又要照顧他又要養活孩子,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你是他親弟弟,這個責任你得擔起來。"
陳志華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三個月前大哥在煤礦井下出事的消息傳來時,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現在,這個預感變成了現實。
"嫂子,我理解你的難處,但是..."
"沒有但是!"王秀蘭打斷了他,"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帶著孩子走。志明就留在老家,你看著辦吧。"
電話掛斷后,陳志華呆呆地站在工地上,周圍的嘈雜聲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他想到家里的妻子李梅花,想到剛滿十歲的兒子小軍,心中涌起一陣苦澀。
回到家,陳志華把情況告訴了李梅花。梅花正在燈下給小軍縫補校服,聽完丈夫的話,手中的針線停了下來。
"志華,你是怎么想的?"梅花的聲音很輕,但陳志華聽得出其中的擔憂。
"大哥是我唯一的親兄弟,我不能不管他。"陳志華在炕沿上坐下,"雖然咱家日子也不寬裕,但總不能看著他一個瞎子餓死吧。"
李梅花沉默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那就接過來吧。血濃于水,這是應該的。"
第二天,王秀蘭真的走了,只留下一紙離婚協議和一個失明的陳志明。陳志華用借來的拖拉機把大哥接回了自己家。
陳志明坐在拖拉機的車斗里,任由寒風吹過臉頰。他聽得見弟弟在前面和司機說話的聲音,聽得見車輪壓過雪地的聲音,但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只剩下聲音和觸覺了。
"大哥,到家了。"陳志華攙扶著他下車。
"麻煩你了,志華。"陳志明的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愧疚。
李梅花早就準備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她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為大伯盛了一碗小米粥,然后坐在一旁看著他慢慢摸索著喝完。
"嫂子,以后我就是個廢人了,給你們添麻煩了。"陳志明放下碗,眼眶里有淚水滾落。
"大哥,別這么說。"李梅花輕聲安慰道,"家人之間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好好養著,說不定眼睛還能治好呢。"
但她心里清楚,眼睛是治不好了。醫生說得很明白,視神經已經壞死,這輩子都不可能復明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陳志明漸漸適應了黑暗中的生活。李梅花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大伯有什么需要,晚上睡前也要確認他一切都好。她教會了他如何在房間里摸索行走,如何自己洗臉刷牙,如何找到廁所的位置。
陳志華則承擔起了更重的經濟負擔。原本一家三口的開銷就讓他壓力很大,現在又多了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完全失去勞動能力的人。他開始接更多的活,從早干到晚,有時候連續幾天都不回家。
最辛苦的還是李梅花。除了要照顧自己的家庭,還要照顧大伯的飲食起居。陳志明雖然失明了,但身體還算健康,飯量也不小。更重要的是,照顧一個成年男性的日常生活,對一個農村婦女來說,在心理上也是很大的負擔。
"媽媽,為什么大爺要住在咱家?"十歲的小軍有一天突然問道。
李梅花正在洗衣服,聽到兒子的問題,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說大爺可憐吧,孩子太小理解不了;說是應該的吧,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了。
"因為大爺是爸爸的哥哥,咱們是一家人。"她最終還是這樣回答。
"那大奶奶為什么不照顧大爺?"小軍追問道。
這個問題讓李梅花無言以對。她轉過身,看著在院子里摸索著曬太陽的大伯,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
村里的閑話也越來越多。有人說陳志華太老實了,被大嫂給坑了;有人說李梅花太傻了,白白照顧一個外人;還有人說陳志明就是個拖累,早晚會把這個家拖垮的。
這些話傳到李梅花耳朵里,讓她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她開始失眠,經常在深夜里偷偷流淚。陳志華看在眼里,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轉眼到了第二年春天。陳志華在城里找到了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但需要常年在外。這意味著照顧大哥的責任幾乎完全落在了李梅花一個人身上。
"梅花,要不咱們想想別的辦法?"陳志華出發前試探性地問道。
"什么辦法?"李梅花反問,"把大哥送到養老院?你舍得嗎?"
陳志華沉默了。他當然舍不得,那是他唯一的哥哥。
"算了,我能撐得住。"李梅花強笑道,"你安心去掙錢吧,家里有我呢。"
陳志華走后,家里就只剩下李梅花、小軍和陳志明三個人。李梅花的負擔更重了,不僅要照顧大伯,還要管理農田,照顧兒子的學業。
陳志明也感受到了嫂子的辛苦,他開始盡量減少對她的依賴。他學會了在院子里慢慢摸索著做一些簡單的活,比如擇菜、曬衣服。但畢竟是個失明的人,經常會出錯,有時候還會受傷。
有一次,他在廚房里試圖幫忙燒火,結果把手燙傷了。李梅花聽到他的叫聲趕過來,看到他滿手的水泡,既心疼又無奈。
"大哥,你別勉強了,這些活我來做就行。"她一邊給他涂藥一邊說。
"梅花,我知道我是個累贅。"陳志明的聲音哽咽了,"要不,你們把我送到縣城的養老院吧。我有點積蓄,能撐一段時間。"
"別胡說!"李梅花嚴厲地打斷了他,"你是志華的哥哥,就是我們家的人。再難我也不會讓你去那種地方。"
但她的內心深處,確實開始產生了動搖。照顧一個失明的大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累了,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累,更是精神上的壓力。
村里人的議論也越來越尖銳。有人開始明目張膽地說李梅花是個傻子,被人家當成免費保姆使喚。還有人說陳志華家遲早會被拖垮,到時候連兒子的前途都要受影響。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割著李梅花的心。她開始變得敏感多疑,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發脾氣。小軍感受到了母親的變化,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時間來到了第三年。陳志華的工作雖然穩定了,但收入依然不高。家里的經濟狀況越來越緊張,小軍的學費都成了問題。李梅花不得不開始考慮出去打工貼補家用。
"大哥,我可能要出去工作一段時間。"她對陳志明說,"家里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那我怎么辦?"陳志明有些慌張。
"我會安排鄰居張嬸子過來照看你,工錢我來出。"李梅花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案。
但張嬸子只照顧了一個星期就不愿意繼續了。她抱怨說照顧一個失明的男人太麻煩,而且給的錢太少。
李梅花只能放棄打工的計劃,繼續留在家里照顧大伯。但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經常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白天也總是神情恍惚。
第四年的時候,小軍考上了縣里的重點中學,但學費和生活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陳志華為了多掙錢,開始接一些危險性較高但報酬更豐厚的工作。
李梅花的壓力達到了頂點。她不僅要照顧大伯,還要為兒子的前途擔心,為丈夫的安全擔心。她開始出現幻覺,經常覺得有人在背后議論她,指責她。
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對陳志明說:"大哥,你說王秀蘭會不會回來?"
陳志明愣了一下:"她不會回來的,已經四年了。"
"可是我總覺得她在附近,在看著我們,在笑話我。"李梅花的眼神有些空洞。
陳志明意識到嫂子的狀態不對,但他無能為力。他甚至開始怨恨自己的存在,怨恨命運的不公。
第五年春天,李梅花的精神狀況進一步惡化。她開始對著空氣說話,認為王秀蘭就站在她面前,嘲笑她的愚蠢。有時候她會突然大哭,有時候又會無緣無故地大笑。
村里人都說李梅花瘋了,是被生活逼瘋的。陳志華急忙從城里趕回來,看到妻子的狀況,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黃昏,李梅花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眼神空洞地看著墻角。
"王秀蘭,你終于回來了。"她喃喃自語道,"你是來接志明的嗎?還是來看我的笑話?"
陳志明聽到這話,心中涌起一陣恐懼。他摸索著走到嫂子身邊,想要安慰她,卻聽到她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全都明白了。你當初離開的時候,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對不對?"
李梅花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她突然站起身,沖向院子里。陳志明想要阻止她,卻因為看不見而摔倒在地。
雨越下越大,李梅花站在院子中央,對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大聲喊道:"王秀蘭!你出來!你把我變成這樣,你滿意了嗎?"
鄰居們紛紛跑過來看熱鬧,卻沒有人敢上前。小軍放學回來,看到母親的樣子,嚇得大哭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