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01

2018年夏天的午后，太陽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李建國坐在客廳里擦汗，電風扇呼呼地轉著，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煩躁。

“李強！起床吃飯了！”王秀花在廚房里喊。

沒有回應。下午兩點半，這是三十歲的李強的起床時間。

李強從臥室里磨蹭出來，頭發亂得像雞窩：“媽，有什么好吃的？”

“昨天剩的菜熱一下。”王秀花沒好氣地說。

“天天剩菜剩飯的，也不知道買點好的。”

李建國的太陽穴跳了跳：“買好的？拿什么買？”

“你們不是有退休金嗎？”李強理所當然地說。

另一個臥室里傳來游戲音效聲，那是二十八歲的李偉在直播打游戲：“臥槽！這個隊友是智障吧！”

王秀花嘆氣，繼續洗碗。兩個兒子，一個三十歲，一個二十八歲，都沒有正經工作。

李強偶爾做點網絡兼職，一個月賺幾百塊。李偉徹底躺平，每天直播打游戲，粉絲寥寥，收入基本為零。

“爸，我女朋友說了，結婚必須要有房子。”李強忽然開口。

李建國手里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房子？”

“現在這房子太老了，她不愿意住。要么你們把這房子賣了，給我買個新的，要么再買一套。反正你們年紀也大了，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

李建國覺得血壓在飆升：“你知道我們一個月退休金多少嗎？”

“夠花就行了。”

這時李偉出來了：“哥，我的手機該換了，最新款蘋果，一萬多。”

王秀花手哆嗦了：“一萬多？”

“現在直播競爭激烈，沒有好設備怎么行？等我紅了，一個月賺幾萬塊錢。”

李建國和王秀花對視，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和絕望。

樓下傳來鄰居們的議論聲：“李家那兩個兒子又在家啃老呢。”“三十歲的人了，還伸手要錢，真是丟人。”

這些話傳到樓上，王秀花忍不住流下眼淚。

02

三個月后，李家的積蓄徹底見底了。

李建國看著銀行卡上的余額，只剩下不到五百塊錢。

這是他們最后的錢了。

“老李，怎么辦？”王秀花的聲音帶著哭腔。

李建國沒有回答，他在想著解決辦法。

“要不然，我再去找份工作？”

王秀花搖搖頭：“你都五十五了，誰要你？”

“那我去做保安，或者看門什么的。”

王秀花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知道丈夫是為了這個家，才會考慮再去工作。

可是他們這個年紀，本來應該享受退休生活的。

“媽，我肚子餓了。”李偉從房間里出來。

王秀花擦擦眼淚：“家里沒有菜了。”

“那去買啊。”李偉理所當然地說。

“沒錢買。”

“沒錢？”李偉愣了一下，“怎么會沒錢？”

“因為你們花光了。”李建國說。

李偉不以為意：“那去取錢啊。”

“銀行卡里只剩五百塊錢了。”

李偉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真的假的？”

“你以為我騙你？”李建國苦笑。

李偉撓撓頭：“那怎么辦？”

“你說怎么辦？”李建國反問。

“我哪知道，反正你們想辦法唄。”

李建國的火氣上來了：“我們想辦法？你們自己不會想辦法嗎？”

“我們能有什么辦法？”李偉一臉無辜。

這時候李強也從房間里出來了，臉色很難看。

“爸，我女朋友跟我分手了。”

“為什么？”王秀花問。

“她說我沒有上進心，也沒有經濟基礎。”

李強的眼圈紅了，看起來很受打擊。

王秀花心疼兒子，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都怪你們！”李強忽然爆發了，“如果你們早點給我買房子，她就不會跟我分手了！”

李建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說都怪你們！”李強紅著眼睛吼道，“別人的父母都會給兒子買房買車，你們呢？什么都不給！”

“我們什么都不給？”李建國也吼起來，“你們從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們給的？”

“那是應該的！”李強理直氣壯，“生我們出來，不就是要負責任嗎？”

“負責任？”李建國氣得渾身發抖，“我們已經負責任三十年了！”

“那又怎樣？養我們是你們的義務！”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李建國的心上。

王秀花更是哭出了聲音。

她沒想到，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們生我們的時候，問過我們的意見嗎？”李強越說越激動，“既然生了我們，就要負責到底！”

李建國的手在顫抖。

他真想給這個不孝子一巴掌。

可是他忍住了。

這畢竟是他的兒子。

“李強，你好好想想，我們容易嗎？”王秀花哭著說。

“什么容易不容易的，反正現在我沒工作，也沒女朋友，你們必須管我。”

李偉在旁邊煽風點火：“對啊，法律上都規定了，子女有贍養父母的義務，父母也有撫養子女的義務。”

“撫養？”李建國苦笑，“你們都快三十歲了，還需要撫養嗎？”

“需要啊，我們沒結婚，沒獨立，當然需要撫養。”李偉說得理直氣壯。

李建國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這是他的兒子嗎？

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晚上，李強偷偷拿了父母的身份證。

第二天，催收電話就打到了家里。

“喂，是李建國嗎？你兒子李強借了我們五萬塊錢，現在該還了。”

李建國愣住了：“什么？我兒子借錢？”

“對啊，用你的身份證做的擔保，現在逾期了，連本帶利要還六萬。”

李建國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他沖進李強的房間：“你拿我的身份證去借錢了？”

李強正在打游戲，頭也不回：“借了又怎樣？”

“你知道借了多少嗎？”

“五萬吧，不多。”

“不多？”李建國的聲音在顫抖，“你拿什么還？”

“那是你的問題。”李強依然盯著電腦屏幕。

“我的問題？”

“對啊，你是擔保人，當然是你的問題。”

李建國覺得天塌了。

他們本來就沒有錢，現在還要背上六萬塊錢的債務。

“李強，你怎么能這樣做？”王秀花沖進來，眼睛通紅。

“怎樣做？我只是借點錢而已。”

“借錢？你有工作嗎？你有收入嗎？你拿什么還？”

李強終于停下游戲，轉過身來：“媽，你這話說的，我沒工作沒收入，還不是因為你們沒給我創造好的條件？”

“什么條件？”

“別人家的孩子，家里有錢有關系，隨便找個工作。我們家呢？什么都沒有，我能怎么辦？”

王秀花被兒子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

李建國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他在客廳里坐了一夜。

王秀花陪著他坐了一夜。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在想，這個家還有救嗎？

這兩個兒子，還有救嗎？

天快亮的時候，李建國忽然開口：“秀花，我們走吧。”

“走？去哪里？”

“離開這里，離開他們。”

王秀花愣住了。

她從來沒想過，丈夫會說出這樣的話。

“老李，你是認真的嗎？”

李建國點點頭：“我想清楚了，我們這樣下去，只會害了他們，也害了自己。”

“可是，他們是我們的兒子啊。”

“正因為是我們的兒子，我們才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李建國的眼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王秀花看著丈夫，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丈夫是對的。

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03

2019年春天，李建國和王秀花做了艱難的決定——徹底離開。

三月的一個晚上，他們坐在客廳里最后商量。

“明天我們就走。”李建國小聲說。

王秀花眼淚掉下來：“真的要走嗎？”

“必須走。”

深夜，王秀花開始收拾行李。她不敢開燈，借著月光小心翼翼地整理著回憶。每一樣東西都承載著太多往事，王秀花哭著收拾。

李建國在寫信，寫了撕，撕了寫。最后只寫了簡單幾句：

“強強，偉偉，我們走了。不是不愛你們，而是愛得太深。你們已經長大了，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這個家，留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生活。爸爸媽媽。”

凌晨四點，夫妻倆悄悄離開了家。他們只帶了兩個行李包，裝著換洗衣服和一點錢。火車啟動時，王秀花問：“老李，我們做得對嗎？”

“對的，一定是對的。”

上午十點，李強起床：“媽，做飯了嗎？”沒有回應。

下午，父母還是沒回來。晚上，還是沒回來。

第二天早上，李強在父母房間發現了那封信。兄弟倆面面相覷，從來沒想過父母真的會離開。

“那我們怎么辦？”李偉問。

“先這樣唄，說不定他們過幾天就回來了。”

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兩個星期過去了，父母沒有回來。李強終于意識到，父母是真的走了，徹底走了。

04

沒有父母的經濟支持，兄弟倆的生活立刻陷入困境。一個月后，水電被停，物業費欠了好幾個月，催收電話依然每天響個不停。

李強沒辦法，只能去找工作。三十歲，沒有工作經驗，大專學歷——這樣的條件在就業市場毫無競爭力。好不容易外賣公司愿意要他。

第一天送外賣，李強就迷了路，客戶催得急，他急得滿頭大汗。中午的太陽毒辣，李強曬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找到地址，客戶已經很不耐煩：“怎么這么慢？”

晚上回家，李強累得癱在沙發上。李偉還在直播。

“哥，送外賣累嗎？”

“累死了。”

“要不然我也去找個工作？”

“你能干什么？”

李偉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

最后，李偉還是沒有去找工作，繼續直播。

李強每天從早跑到晚，一個月能賺三千多塊。這點錢勉強夠兩人基本生活，但房租、水電、網費加起來不是小數目，而且催收電話還在繼續威脅。

與此同時，遠在外地的李建國和王秀花也在艱難生活。李建國在小工廠做保安，月薪兩千。王秀花在超市做鐘點工，時薪十塊。兩人收入勉強維持基本生活。

晚上躺在王秀蘭家客廳的地鋪上，王秀花小聲問：“老李，孩子們現在怎么樣了？”

“應該...過得不太好吧。”

“會不會餓著？”

“不會的，他們都是大人了。”

“要不然，我們給他們打個電話？”

“不行。現在打電話，就前功盡棄了。”

這邊，李強和李偉的關系也開始惡化。李強每天累死累活工作，回家還要面對李偉的抱怨。

“哥，家里沒有吃的了。”

“沒錢買。”

“那你多跑幾單啊。”

“我已經從早跑到晚了。”

“那還是不夠努力。”

李強氣不打一處來：“我不夠努力？那你呢？你做了什么？”

“我在直播啊。”

“直播賺了多少錢？一個月幾十塊錢，你好意思說？”

“那我能有什么辦法？”

兄弟倆開始冷戰。這種壓抑的生活持續了兩年多。

2021年冬天，李強生了一場病，發高燒，渾身無力。但他不敢請假，因為請假就沒收入。他咬牙堅持工作，結果病情越來越重，最后暈倒在送外賣的路上。

被送到醫院時，李強意識模糊。李偉接到電話才知道哥哥生病了。

看著病床上的李強，李偉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如果哥哥倒下了，自己怎么辦？

醫生說需要住院治療，費用要好幾千。兄弟倆加起來只有不到一千塊。

“哥，要不然咱們給爸媽打個電話？”李偉小聲建議。

李強虛弱地搖頭：“不行，我們不能向他們低頭。”

“可是沒錢治病怎么辦？”

“我出院，回家休息幾天就好了。”

醫生直搖頭：“你這是肺炎，不治療會很危險的。”

但李強還是堅持出院。他們真的沒有錢了。

回到家，李強躺在床上，高燒不退。李偉第一次覺得，也許他們當初不應該那樣對待父母。

但是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05

2023年春節前的一個下午，李建國忽然對王秀花說：“我想回去看看。”

王秀花正在擇菜，手停了下來：“回去？”

“對，回家看看。”李建國的聲音有些顫抖。

四年多了，他們沒有回過家，也沒有聯系過兩個兒子。

每個夜晚，李建國都會想起他們。

想知道他們過得怎么樣，有沒有找到工作，有沒有成家立業。

王秀花放下手中的菜：“真的要回去嗎？”

“就看一眼，不見他們。”

王秀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姐，姐夫，你們要回去？”

“嗯，想看看孩子們過得怎么樣。”王秀花說。

王秀蘭嘆了口氣：“那你們一定要堅持住，不能心軟。”

第二天，李建國和王秀花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車窗外的風景一點點變得熟悉，王秀花的心情越來越緊張。

“老李，你說他們會怎么樣？”

“不知道，看了就知道了。”

火車進站的時候，王秀花的手都在發抖。

這是他們的家鄉，但是現在卻感覺如此陌生。

坐上出租車，李建國報出了那個熟悉的地址。

司機是個健談的中年人：“你們是回家過年的吧？”

“算是吧。”李建國簡單回答。

“現在的年輕人啊，都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司機感慨，“不像我們那時候，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王秀花聽了這話，眼圈有些紅。

一家人整整齊齊，多好啊。

可是他們的家，已經散了。

下午三點，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李建國和王秀花站在小區門口，都不敢往里走。

“老李，要不然我們就在這里看看？”王秀花建議。

“好，就在這里。”

兩人找了個角落，假裝在等人。

小區里很安靜，偶爾有幾個老人在曬太陽。

他們等了一個小時，沒有看到兩個兒子的身影。

“可能還在睡覺吧。”李建國說。

王秀花點點頭。

她記得兒子們的作息時間，這個點確實還在睡覺。

又等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有動靜。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

看到兩個兒子從外面回來了，兩人頓時臉色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