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你真的不管我們了?”何婉彤在電話那頭聲音發顫。
董書雅攥緊手機,手背青筋凸起。她每月雷打不動給女兒打7300塊,整整三年,可女兒從未體諒過她的辛苦。
“媽,志杰家境差,我們負擔重……”何婉彤辯解。
“負擔重?”董書雅打斷她,“昨天你朋友圈曬的一萬二的包,是負擔重買的?”
電話里傳來抽泣。董書雅閉眼,胸口發悶,這是她頭回對女兒說如此重的話。
她不清楚這通電話會帶來怎樣的連鎖反應,也不明白半個月后,當她推開家門,會看到怎樣出乎意料的場景……
董書雅站在廚房里,手里的菜刀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隔壁房間里,兩歲多的小外孫蔣文峰正扯著嗓子哭,那哭聲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她趕忙放下菜刀,腳步匆匆地走進房間,一把將孩子抱了起來。
“外婆在呢,不哭啦。”董書雅一邊輕聲說著,一邊輕輕拍著孩子的后背。一摸孩子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蔣文峰小臉紅撲撲的,眼睛里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小嘴一撇一撇的,委屈極了。
“外婆,我要媽媽。”孩子伸出小手,緊緊抓著董書雅的衣服,那小手軟乎乎的,卻抓得特別緊。
董書雅心里“咯噔”一下,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干澀得難受。按說這時候,孩子該午睡了,可女兒何婉彤一大早就出門去做美容了,說是要體驗什么新項目。女婿蔣志杰,天還沒亮就出門了,說有個重要客戶要見,到現在都沒個信兒。
董書雅抱著孩子走到客廳,茶幾上亂七八糟地堆著各種購物小票和包裝袋。其中一張美容院的消費單據格外顯眼,上面的數字是3800。她拿起單據,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項目名稱,寫著“黃金提拉緊致套餐”。
董書雅的退休工資一個月才4200塊,這一下就花出去3800做美容,她感覺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蔣文峰在她懷里漸漸安靜下來,可小手還是緊緊抓著她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開。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尿不濕、奶粉、玩具,哪一樣不是她和老伴何昌皓買的?就連孩子的小床、嬰兒車、高腳椅,都是他們兩個老人家跑遍了半個城市,一家一家店去挑選、去比較才買回來的。
再想想蔣家那邊,孩子出生的時候,連個像樣的見面禮都沒給。董書雅一想到三年前女兒結婚的情景,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澀得不行。當時蔣志杰家說沒錢,彩禮一分都拿不出來。婚房的18萬首付,是她和何昌皓把存了十幾年的養老錢全部拿了出來,還厚著臉皮向親戚朋友借了一圈才湊齊的。蔣川輝夫婦倒是來參加了婚禮,穿得倒是光鮮亮麗,可卻是空著手來,又空著手走。
董書雅當時還安慰自己,只要女兒幸福就好,錢的事兒以后慢慢再說。可現在呢,女兒真的幸福嗎?
她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輕手輕腳地把孩子放回小床上。小蔣文峰睡得可香了,小嘴微微張著,呼吸均勻又平穩。
董書雅看著孩子可愛的睡臉,心里既滿是疼愛,又覺得一陣心酸。她走到陽臺,拿起手機翻看女兒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條是今天上午發的,照片里何婉彤在美容院,對著鏡子自拍,配文是:“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
董書雅點開評論,有個朋友問在哪家美容院,何婉彤回復說這家店的項目特別棒,雖然貴,但是效果特別好。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住了,心里一陣不是滋味。
又往下翻,昨天的朋友圈是她和蔣志杰在高檔餐廳吃飯的照片。餐廳裝修得特別豪華,桌上擺著精致的西餐,還有一瓶紅酒。配文是“生活需要儀式感”。
董書雅點開評論,有個朋友問餐廳地址,何婉彤回復說人均消費400多,但是環境和服務都很棒。董書雅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400多的人均消費,兩個人就是800多塊錢,這夠她買半個月的菜了。
繼續往下翻,前天是何婉彤購物的照片。地上擺著幾個名牌包裝袋,每個袋子都印著知名品牌的logo。配文是“努力工作就是為了買買買”。
董書雅的手有些發抖,她記得那天何婉彤回來時拎著這些袋子,興奮得像個孩子,一個勁兒地向她展示新買的衣服和包包。當時她問了價格,何婉彤輕描淡寫地說就一萬出頭,不算太貴。
一萬出頭,對何婉彤來說不算太貴,可對董書雅來說,那是她兩個多月的退休金啊。
這時,手機響了,是何昌皓打來的。
“書雅,銀行那邊又催房貸了,這個月的7300什么時候轉過去?”何昌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他今年55歲,在機關工作,平時工作壓力也不小。
“老何,你說我們這樣做對嗎?”董書雅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一陣風。
“什么對不對的?都是為了孩子。”何昌皓在電話那頭說道。
“可是她們有想過我們嗎?”董書雅看著陽臺外的景色,喉嚨更干了。外面是小區的花園,幾個老人正帶著孩子玩耍,歡聲笑語不斷。
她想起自己每天帶蔣文峰下樓的情形,其他老人都夸她孫子可愛。可孩子的父母呢?他們什么時候關心過孩子的日常生活?
“文峰生病了,蔣家那邊說身體不好不能照顧,孩子的早教班、興趣班,全是我們在出錢。”董書雅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絲委屈。
上個月蔣文峰發燒,她抱著孩子在醫院掛了一夜的急診。何婉彤說她有個重要的客戶聚會不能來,蔣志杰說他出差在外地。最后還是何昌皓請假從單位趕過來,兩個老人輪流抱著孩子,一夜沒合眼。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書雅,你是不是累了?”何昌皓關切地問道。
董書雅點點頭,雖然何昌皓看不見。她確實累了,不是身體累,是心累。每天從早忙到晚,照顧孩子、做家務、買菜做飯,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而女兒女婿呢?他們過著自己的生活,享受著自己的時光,從來不考慮老人的感受。
“老何,我想……我想停一停。”董書雅鼓起勇氣說道。
“停什么?”何昌皓有些疑惑。
“房貸,我不想再幫她們還了。”董書雅的聲音很堅定。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你認真的?”何昌皓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很累。”董書雅靠在陽臺的欄桿上,感覺風有些涼,“她們把我們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從來沒有感激過。”
“書雅,這樣吧,你先別急,我們晚上再好好談談。”何昌皓安慰道。
掛了電話,董書雅覺得陽臺上的風更涼了。她回到客廳,看到蔣文峰還在睡覺,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很安穩。孩子是無辜的,她疼愛這個小外孫。但是孩子的父母,讓她越來越失望。
當天晚上,何婉彤回來得很晚。她一進門就往沙發上一躺,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精神狀態還不錯,手里還拎著幾個新的購物袋。
“媽,文峰呢?”她問道。
“睡了。”董書雅坐在餐桌前,看著女兒拆購物袋里的東西。護膚品、面膜、口紅,一樣接一樣地往外拿,每一樣都是知名品牌,包裝精美。
“今天又買了不少東西。”董書雅的語氣很平靜,可心里卻像有一團火在燒。
“嗯,美容院推薦的,說這個牌子特別好用。”何婉彤頭也不抬地繼續拆包裝,好像這些錢都不是她花的一樣。
“花了多少錢?”董書雅忍不住問道。
“不多,就兩千出頭。”何婉彤終于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媽,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董書雅覺得一股熱血直往頭上涌。兩千出頭,她說得這么輕松。加上今天的美容費用,一天就花了近六千塊錢。而她一個月的退休金才4200。
“婉彤,房貸的事情……”董書雅深吸一口氣,說道。
“房貸怎么了?”何婉彤打斷了她的話,“不是每個月都按時還嗎?”
“是,但是……”董書雅剛想說下去。
“媽,你和我爸工資又不低,幫我們一點怎么了?”何婉彤的語氣開始變得不耐煩,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們年輕人壓力大,房價這么高,光靠我們兩個人的工資根本不夠。”
“再說志杰家條件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退休金也不高,主要還得靠你們。”
這時蔣志杰從外面回來了,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他放下公文包,走過來坐在何婉彤旁邊。
“阿姨,我剛才在門口就聽到了。”他的語氣聽起來很誠懇,“我爸媽那邊真的拿不出錢,家里還有個弟弟要結婚,他們自己都顧不過來。”
“孩子也是您在帶,我們工作又忙,真的只能辛苦您了。”
董書雅看著這兩個人,心里五味雜陳。他們說得這么理所當然,好像她和何昌皓幫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你們有想過我們的感受嗎?”董書雅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眶也微微泛紅。
“什么感受?”何婉彤皺起眉頭,一臉的不解,“媽,你今天怎么了?說話怎么怪怪的?”
“我想說,我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壓力。”董書雅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你們有什么壓力?”蔣志杰插嘴道,“叔叔阿姨都是有穩定工作的,退休了還有退休金,比我們輕松多了。”
董書雅覺得胸口發悶,呼吸都有些困難。她看著女兒,又看看女婿,這兩個人的表情里沒有絲毫的愧疚或者感激,反而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
“我累了,先回房間了。”她站起身,腿有些發軟,差點沒站穩。
“媽,你是不是更年期啊?最近脾氣怎么這么怪?”何婉彤在身后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滿。
董書雅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回到臥室,她坐在床邊,手掌心全是汗,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何昌皓從衛生間出來,看到她的樣子,連忙走過來。
“書雅,你怎么了?”他在她身邊坐下,關切地問道。
董書雅把剛才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講給他聽,說著說著,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何昌皓聽完,臉色也沉了下來。
“她們這是把我們當什么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能聽出其中的憤怒。
“老何,我想停了。”董書雅轉頭看著丈夫,眼神里滿是疲憊和無奈,“房貸,我不想再幫她們還了。”
夫妻倆坐在床邊,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墻上時鐘秒針轉動的聲音,“滴答滴答”,每一聲都像敲在他們的心上。
何昌皓沉默了很久,然后說:“你認真考慮過了?”
董書雅點頭,眼眶發熱但流不出淚,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樣。
“我想了一天了,老何,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們把我們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從來不感激,也從來不考慮我們的感受。”
“我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卻要看她們的臉色過日子。”
何昌皓握住她的手,那雙手溫暖而有力。
“書雅,我支持你的決定。”
“真的?”董書雅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驚喜。
“真的。”何昌皓的語氣很堅定,“我們已經做得夠多了,是時候讓她們學會承擔責任了。”
第二天一早,董書雅就給女兒打了電話。她在陽臺上踱步,看著外面的晨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婉彤,房貸的事情,從下個月開始你們自己解決。”董書雅的聲音很平靜,但手心里全是汗。
電話那頭傳來碗筷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何婉彤的驚呼聲。
“媽,你說什么?”何婉彤的聲音變了調,充滿了不敢置信。
“我說,房貸以后你們自己還。”董書雅又重復了一遍,聲音依然平靜。
“媽,你不能這樣!”何婉彤開始哭,聲音里帶著哭腔,“你知道我們壓力多大嗎?”
“每個月7300的房貸,還有各種生活開銷,我們根本負擔不起!”
“壓力大就不要買一萬多的東西。”董書雅的語氣依然平靜,但心里卻像刀割一樣難受。
“那不一樣!”何婉彤的聲音變得尖銳,“我們年輕人需要社交,需要形象!你不懂!”
“我不懂?”董書雅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我不懂什么?不懂你一天花六千塊錢買東西,還要我幫你們還房貸?”
“媽,你怎么變成這樣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何婉彤在電話那頭哭得更加厲害了。
董書雅只覺心口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呼吸都一滯,可她還是硬生生挺住了,沒讓眼淚掉下來。
“以前的我啊,真是傻到家了,不過現在我算是徹底想明白了。”她對著電話那頭,聲音雖有些發顫,卻透著股堅定。
說完,她手指輕輕一按,掛了電話。手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可心里卻莫名地松快起來,就好像一直壓在身上的千斤重擔,一下被卸了下來。
一個小時后,蔣志杰的電話打了過來。
“阿姨,您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唄。”他的語氣聽起來挺客氣,可董書雅還是能聽出里藏著的緊張。
“沒什么好聊的,你們都成年人了,該學會自己扛事兒了。”董書雅的語氣很平淡。
“可您不能說不管就不管啊!您要真這么干,我們真的撐不下去的!”蔣志杰的語氣明顯急躁起來。
“撐不下去就搬到小點的房子住,或者去租房子。”董書雅的語氣依舊很平靜。
“阿姨,您這不是害我們嘛!”蔣志杰的聲音一下拔高了,透著股激動,“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房子,您怎么能這么狠心?”
董書雅聽到這話,心里反而平靜了下來,她不緊不慢地問道:“志杰,我問你,這房子的首付是誰出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才傳來蔣志杰有些心虛的聲音:“是……是您出的。”
“那這三年的房貸是誰在還?”董書雅接著問。
“是您在還。”蔣志杰的聲音更低了。
“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各種費用又是誰在出?”
蔣志杰這次徹底沉默了,好半天都沒吭聲。
“既然你們什么都沒出,憑什么說這是你們的房子?”董書雅的聲音冷了下來,“這房子從買下來到現在,都是我們老兩口在操心,你們有什么資格說我在害你們?”
“可是……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啊!”蔣志杰的聲音帶著點哭腔,還有些顫抖。
“一家人?”董書雅冷笑了一聲,“一家人就該互相扶持,互相體諒,而不是一方不停地索取,另一方無條件地付出。”
“你們把我們當成什么了?當成取款機了嗎?”
蔣志杰被問得啞口無言,最后只能“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中午的時候,何昌皓下班回來吃飯。
“今天婉彤和志杰都給我打電話了。”他一邊往嘴里扒拉著飯,一邊說道,“聽著挺著急的。”
“他們說什么了?”董書雅放下筷子,抬頭看著他。
“還能說什么,不就是求情、威脅,還搞道德綁架那一套。”何昌皓的語氣很平靜,好像早就料到了。
“我都給回絕了。”
“老何,你說咱們這么做真的對嗎?”董書雅還是有些心里不踏實。
“對。”何昌皓放下筷子,認真地看向她,“書雅,你想想,要是咱們現在不這么做,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學會自己獨立?”
“可是……”董書雅還是有些猶豫。
“沒什么可是的。”何昌皓的語氣很堅決,“咱們不可能照顧他們一輩子,他們早晚得學會自己面對生活。”
下午,何婉彤帶著蔣志杰和他的父母一起上門了。
董書雅聽到門鈴聲,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來者不善。
她打開門一看,果然,四個人都黑著臉,站在門口,氣氛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媽,我們進來談談。”何婉彤的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
“進來吧。”董書雅側了側身,讓他們進了屋。
蔣川輝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一進門就開始抱怨起來。
“親家母,這房貸的事兒,咱們得好好說道說道。”
董書雅給他們倒了茶,然后坐在一旁,沒有急著說話。
“我們家條件確實不怎么地,”蔣川輝接著說,“我和他媽都是普通工人,退休金每個月也就兩千來塊錢。”
“志杰的工資也不高,這房貸壓力實在太大了。”
魏淑芬也在旁邊幫腔:“是啊,親家母,你們條件比我們好,幫幫孩子們也是應該的。”
“那當初為什么要買這個房子?”董書雅終于開口了。
“這不是為了孩子嘛,”蔣川輝說道,“總不能讓他們租一輩子房子吧。”
“再說,有了房子,文峰將來上學也方便。”
“是啊,都是為了孩子著想。”魏淑芬在一旁附和道。
“可是首付是我們出的,房貸也是我們在還。”董書雅看著他們,“你們出了什么?”
蔣川輝的臉一下紅了,支支吾吾地說:“我們……我們雖然沒出多少錢,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難處。”
“難處?”董書雅的聲音提高了,“文峰從出生到現在,你們給過什么?”
“孩子生病了,你們說身體不好,照顧不了。孩子要上早教班,你們說沒錢。”
“現在房貸也要我們還,那要你們干什么?”
蔣志杰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來,“阿姨,您這話說得太過分了!”
“過分?”董書雅也站了起來,“我告訴你什么叫過分!”
“三年來我們出了多少錢你們算過嗎?房貸一個月7300,三年就是26萬多。”
“孩子的奶粉、尿不濕、玩具、早教班,這又是多少錢?你們呢?你們出過一分錢嗎?”
“我每天照顧文峰,從早到晚,孩子發燒了我抱著他在醫院坐了一整夜,你們在哪兒?”
董書雅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你們在高檔餐廳吃飯,在美容院做護理,買幾萬塊錢的奢侈品,花錢的時候怎么不說壓力大?”
何婉彤“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媽,你不愛我了嗎?”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直直地扎進了董書雅的心里,她心里一陣刺痛,但還是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
“我愛你,但我不能再這么慣著你了。”
“什么叫慣著?我是你女兒,你幫我不是應該的嗎?”何婉彤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特別委屈。
“應該?”董書雅只覺心里一陣難受,“我幫你是因為我愛你,不是因為應該。”
“但是你把我的愛當成了理所當然,從來都不珍惜,也從來都不感激。”
“媽,我……”
“你什么都不用說了。”董書雅打斷了她,“從下個月開始,房貸你們自己還,我不會再出一分錢。”
蔣川輝“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臉色十分難看。
“親家母,你這樣做,我們真的會很困難。”
“那你們就想辦法解決,成年人得學會承擔責任。”
“可是……”
“沒有可是。”董書雅的語氣很堅決,“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
魏淑芬也站了起來,眼圈紅紅的。
“親家母,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沒有人會死,只是日子會難過一點而已。”董書雅看著她,“你們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
最后,蔣家人氣呼呼地走了。
何婉彤走的時候,回頭看了董書雅一眼,眼里全是怨恨和不理解。
“媽,你會后悔的。”她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門“砰”的一聲關上后,董書雅一下癱坐在沙發上,只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何昌皓從臥室走出來,他剛才一直在房間里,沒有參與這場爭吵。
“辛苦你了。”他走過來,坐在她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何,我是不是做錯了?”董書雅靠在他肩膀上,聲音有些哽咽。
“沒錯。”何昌皓摟著她,“孩子總要學會長大的。”
“可是我心里難受。”
“難受也要堅持。”何昌皓拍了拍她的后背,“書雅,你知道嗎?剛才我在房間里聽著,我為你感到驕傲。”
“為什么?”董書雅抬起頭,看著他。
“因為你終于學會了保護自己,也保護了我們的家。”
晚上,蔣文峰從午睡中醒來,迷迷糊糊地找外婆要抱抱。
董書雅把小外孫抱在懷里,心里既疼愛又覺得心酸。
“外婆,媽媽呢?”孩子奶聲奶氣地問道。
“媽媽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董書雅輕聲哄著他。
但她心里清楚,何婉彤可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回來了。
從今以后,她們母女之間的關系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接下來的幾天,董書雅的手機就像個熱線電話一樣,響個不停。
何婉彤每天都要打好幾個電話,從一開始的哭訴,到后來的威脅,什么話都說了。
“媽,你不幫我們,我們就要睡大街了!”
“媽,你就這么狠心看著我們受苦?”
“媽,你等著后悔吧!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媽,文峰天天哭著要外婆,你忍心嗎?”
每一通電話都像針一樣,扎在董書雅的心上,讓她心里難受得不行,但她還是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蔣志杰也不甘示弱,各種軟磨硬泡。
“阿姨,我知道我們以前做得不夠好,但是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阿姨,您看在文峰的份上,幫幫我們吧。”
“阿姨,我們可以簽協議,保證以后會改。”
但董書雅都一一拒絕了。
最過分的是蔣川輝,竟然找到了何昌皓的單位。
“同志,我是你們何科長的親家,有點家事想和他商量商量。”
何昌皓在單位接到這個電話,氣得臉都綠了。
“蔣川輝,你什么意思?”
“老何,咱們是親家,有話好說嘛。”蔣川輝的聲音聽起來很客氣,但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房貸的事情,你們再考慮考慮,畢竟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
“你在威脅我?”何昌皓的聲音冷得像冰。
“不是威脅,是商量。”蔣川輝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這種家事鬧得太難看,對誰都不好。”
何昌皓直接掛了電話,然后給董書雅打電話說了這件事。
“書雅,蔣川輝找到我單位來了。”
“什么?”董書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敢這樣做?”
“他威脅我,說要把這件事鬧大,讓我們在單位和鄰里面前丟臉。”
董書雅聽了,反而冷靜了下來。
“老何,我們做的都是正當的事情,有什么可怕的?”
“你說得對。”何昌皓的語氣也堅定了下來,“我們問心無愧。”
“如果他們真的要鬧,就讓他們鬧去。看看到底是誰更丟臉。”
這件事讓董書雅徹底看清了蔣家人的嘴臉。
她原本還有一些愧疚,現在這些愧疚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老何,要不我們出去散散心吧。”她對丈夫說。
“去哪里?”
“哪里都行,我想靜一靜,也想逃離這些紛爭。”
何昌皓看著妻子疲憊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這些天來,她明顯瘦了,眼圈也有些發黑。
“好,我們去云南吧,那里風景好,人也少,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可是文峰怎么辦?”
“帶著他一起去。”何昌皓說,“反正婉彤她們現在也顧不上孩子。”
當天晚上,他們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開啟這場逃離紛爭的旅行。
董書雅忙前忙后,給小外孫蔣文峰收拾了一個專屬的行李箱。箱子里,孩子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各類玩具也擺放得井井有條,吃的、玩的、用的,一樣都不少。
“外婆,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蔣文峰眼睛亮晶晶的,滿是興奮,拉著董書雅的衣角問道。
董書雅一把將小外孫抱起來,笑著說:“咱們去云南,那兒好玩的地方可多啦,保證讓你玩得開心。”
“那能看到大象不?”蔣文峰歪著小腦袋,一臉期待。
“說不定能碰到呢。”董書雅臉上露出笑容,這是她這幾天來,頭一回真心地笑。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就直奔機場,坐上了飛往云南的航班。
出發前,董書雅特意沒跟女兒何婉彤說這事兒,只是在家里的桌子上留了張紙條。紙條上寫著:“我和你爸帶文峰出去散散心,半個月后回來。房貸的事兒已經定好了,不會變。——媽媽”
云南的天格外藍,空氣里都透著一股清甜。董書雅和老伴何昌皓帶著小外孫,住進了大理古城的一家民宿。房間雖說不大,可布置得溫馨極了,還有個小陽臺,站在上面就能看到洱海。
“咱們有多久沒這樣好好出來走走了?”何昌皓拉著董書雅的手,在古城里慢慢溜達。
小蔣文峰在前面撒歡兒地跑,這兒瞅瞅,那兒摸摸,對什么都新鮮得不行。
“外婆,這兒的房子怎么這么特別呀?”蔣文峰指著路邊的建筑,好奇地問道。
“這叫白族建筑,是這兒少數民族的傳統建筑風格。”董書雅耐心地解釋。
“什么是少數民族呀?”蔣文峰眨巴著大眼睛,一臉懵懂。
“就是和咱們漢族不一樣的民族,他們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化。”董書雅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身又跑去瞧街邊賣東西的小商販了。
董書雅看著孩子那樂呵的模樣,心里一下輕松了許多。
“書雅,你氣色好多了。”何昌皓看著她說道。
“是嗎?”董書雅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感覺呼吸都順暢多了。”
“離開了那些煩心事,人自然就輕松了。”何昌皓感慨道。
一家人在古城里逛了一整天,給蔣文峰買了不少小玩具和當地特產。
晚上,一家三口坐在民宿的陽臺上,仰頭看星星。
“外婆,星星好亮啊!”蔣文峰趴在欄桿上,興奮地指著天空。
“是啊,這兒沒有城市的光污染,星星看起來特別清楚。”董書雅笑著說。
“為什么咱們家看不到這么多星星呀?”蔣文峰歪著腦袋問。
“因為咱們住在城市里,城市的燈光太亮了,把星星的光都遮住了。”董書雅解釋道。
董書雅摟著小外孫,感受著這份寧靜和美好,心里別提多舒坦了。
第三天,董書雅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何婉彤、蔣志杰、蔣川輝,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過來。
“媽,你到底在哪兒呢?你可不能帶著文峰就這么消失了啊!”何婉彤在電話那頭著急地喊道。
“阿姨,您快回來吧,我們真的沒轍了!”蔣志杰也跟著說道。
“親家母,咱們有話好好說,您別跟孩子們置氣啊!”蔣川輝也在電話里勸道。
“媽,你再不回來,我就報警了!”何婉彤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董書雅聽著這些話,腦袋嗡嗡直響,像有無數只蒼蠅在耳邊飛。
“老何,我想把手機關了。”董書雅皺著眉頭,對丈夫說道。
“關吧。”何昌皓在一旁說,“出來就是為了徹底放松,別讓這些事兒壞了咱們的心情。”
董書雅二話不說,直接關了機。
瞬間,世界安靜了下來。
一家人在洱海邊租了自行車,帶著蔣文峰在湖邊騎行。微風輕輕吹過,湖水波光粼粼,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
“外公,咱們能一直住在這兒嗎?”蔣文峰坐在后座上,奶聲奶氣地問道。
“為什么想一直住在這兒呀?”何昌皓笑著問。
“因為這兒特別漂亮,而且外婆在這兒可開心了。”蔣文峰認真地說。
董書雅聽了,眼眶一下就紅了。這孩子雖然小,可心思細膩著呢,能感覺到大人的情緒變化。
“文峰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董書雅回過頭,摸了摸孩子的小臉。
一家人在洱海邊坐了一下午,看著船只在湖面上慢慢劃過。夕陽西下的時候,整個湖面都被染成了金黃色,美得讓人陶醉。
“書雅,你說咱們是不是太狠心了?”何昌皓突然問道。
“狠心?”董書雅轉過頭看著他,“你想想,這三年咱們對她們還不夠好嗎?”
“不是,我就是擔心她們真的撐不下去。”何昌皓有些猶豫地說。
“老何,你想想,要是咱們現在心軟了,她們會怎么想?”董書雅認真地說。
“會覺得咱們只是在嚇唬她們,以后說不定會更過分。”何昌皓點點頭。
“是啊。”董書雅嘆了口氣,“有些時候,不狠心反而是害了她們。”
一家人在云南待了十天,每天都過得特別充實。爬山、游湖、逛古鎮、品嘗當地美食,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蔣文峰也玩得特別開心,每天都有新的發現。
“外婆,我喜歡這兒。”蔣文峰靠在董書雅懷里,奶聲奶氣地說。
“那咱們以后再來好不好?”董書雅笑著問。
“好!”孩子開心地拍著手。
在云南的第十天,一家人從大理到了麗江。董書雅正在房間里給蔣文峰換衣服,何昌皓從外面回來,臉色有些凝重。
“書雅,酒店前臺找你,說有急事。”何昌皓說道。
董書雅心里“咯噔”一下,連忙跟著他下樓。小蔣文峰也跟在后面,一臉好奇。
前臺的小姑娘遞給她一張紙條,表情也很嚴肅,說:“大姐,有人通過當地派出所聯系我們酒店,說您家里出了急事,讓您盡快回電話。”
董書雅接過紙條,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紙條上寫著一個電話號碼,還有一句話:“XX區派出所,請董書雅女士盡快聯系。”
她的心跳得特別快,各種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里亂竄。派出所聯系她,這意味著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還是何婉彤他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外婆,你怎么了?”蔣文峰拉著她的手,小臉上滿是擔心。
“沒事,外婆沒事。”董書雅強撐著笑了笑,可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老何,咱們快點回房間打電話。”董書雅著急地說。
一家人急匆匆地回到房間,董書雅撥通了紙條上的電話。
“您好,這里是XX區派出所。”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嚴肅的男聲。
“我是董書雅,聽說我家里出了急事?”董書雅緊張地問道。
“是的,董女士,您女兒何婉彤報案說家里出了大事,人命關天,情況非常緊急。”
董書雅的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人命關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警察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受傷了?”董書雅著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具體情況我們也不太清楚,您女兒只是說很緊急,讓我們一定要聯系到您,說是關系到家人的生死。”
“她有沒有說是什么人出了事?”董書雅急切地問道。
“沒有詳細說,但是聽起來情況確實很嚴重,她在電話里一直在哭。”
掛了電話,董書雅和何昌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蔣文峰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緊緊抱著董書雅的腿。
“外婆,是不是媽媽出事了?”孩子奶聲奶氣地問。
“不知道,外婆也不知道。”董書雅抱起孩子,聲音有些哽咽。
“會不會是蔣川輝真的出了什么事?”何昌皓猜測道。
“也有可能是婉彤她們遇到了什么危險。”董書雅皺著眉頭說。
“不管怎么樣,咱們得馬上回去。”董書雅的聲音很堅決。
“對,咱們現在就訂機票。”何昌皓也說道。
一家人連夜收拾行李,訂了最早的航班。
在飛機上,董書雅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緊緊握著何昌皓的手。小蔣文峰在她懷里睡著了,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剛才在機場,孩子哭著說不想回去,說想繼續在云南玩。
董書雅的心里也不想回去,可她知道,不管發生了什么事,她都必須面對。要是何婉彤真的出了什么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要是蔣家人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她也有責任。
飛機在夜空中飛行,董書雅看著窗外的云層,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起女兒小時候的樣子,想起蔣志杰第一次來家里時的緊張,想起小蔣文峰出生時的喜悅。這些美好的回憶和現在的矛盾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老何,你說會不會是咱們太狠心了?”她輕聲問道。
“別胡思亂想,等回去看看情況再說。”何昌皓安慰她。
可董書雅能感覺到,他也很緊張,手都在微微發抖。
飛機在凌晨兩點到達了本市的機場。董書雅抱著蔣文峰,和何昌皓匆匆忙忙地走出機場。孩子在她懷里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即將面對什么情況。
他們坐上出租車往家里趕,一路上董書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師傅,能開快點嗎?家里有急事。”何昌皓催促司機。
“大哥,這么晚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司機看了看后視鏡,也替他們著急。
“不知道,警察局通知的,說是人命關天。”
司機聽了,也緊張起來,踩了踩油門。
“希望沒什么大事。”
董書雅摟著懷里的孩子,心里默默祈禱著。不管她和何婉彤之間有什么矛盾,她都不希望女兒出任何事。
凌晨三點,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董書雅下車的時候腿都是軟的,何昌皓扶著她,一手抱著蔣文峰。
“別怕,也許沒有咱們想的那么嚴重。”他安慰道。
可他自己說話的聲音也在發抖。
小區里很安靜,只有路燈發出昏黃的光。他們走向樓梯,每一步都走得特別沉重。
到了家門口,董書雅拿出鑰匙,手抖得厲害,試了好幾次才插進鎖孔。
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凌晨三點,董書雅忐忑不安地趕到家里,用鑰匙打開門。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無數幻想在她眼前閃過,可當她真的看清面前的一切后,卻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