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圖片僅為故事推進需要，理性看待。

01

從父親去世那年起，程柏舟就不再主動聯系母親。

幾年來，他們像彼此生命中“隱形”的人，誰也沒再主動打破沉默。

程柏舟的手機震了一下，剛送女兒小念進幼兒園，他正準備前往公司，在看到屏幕那一刻愣住了。

備注是“母親”的號碼，多年未響。

他遲疑幾秒，終究還是劃到了接聽鍵。

“柏舟，是媽?！?/p>

聲音比記憶中沙啞許多，卻帶著遲疑與小心。程柏舟咽了下口水：“嗯。”

那頭沉默兩秒，才緩緩開口：“媽……要結婚了?！?/p>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陽光穿過車窗落在膝頭，滾燙得像是幻覺。

“再說一遍？”

“媽下個月十五要結婚?！彼袷枪钠鹆巳坑職?，“你要是有空……能來嗎？”

“誰？”他聲音低啞。

“韓正誠，認識好多年了，退休企業家，比我大五歲?！?/p>

這個名字像顆石子投進死水，他腦中浮出模糊的老男人形象，沉默良久，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p>

電話掛斷，他僵在車內。

十年無聯系，如今一通電話通知再婚。他應該祝福的，卻只覺得胃里泛酸。

回公司路上，他幾次踩錯油門，腦子亂成一團，小念放學回家后發現他發呆出神，小手晃了晃他：“爸爸，你不高興嗎？”

程柏舟回神，望著女兒眼中的疑惑，盡力擠出一絲笑：“奶奶要結婚了?！?/p>

“哇！我都沒見過奶奶呢！”小念撲閃著眼，“我們去看她嗎？”

她的雀躍像根針扎進他心里。

那夜他坐在書房，把積滿灰的抽屜拉開，翻出那本舊相冊。

一頁頁翻過去，從嬰兒車里的自己，到少年時代瘦高的身影，再到父親最后一張照片。

那是父親病重前的春節照。高玉琴站在一旁，笑容僵硬；而自己站在他們中間，眼神滿是迷茫。

父親當年公司瀕臨崩潰，債臺高筑，他記得那年母親帶他轉學，說“有人幫忙”，他問是誰，她搖頭不答。

從那之后，他再沒問。

大學開始，他便離家自立，母親搬去無錫后，聯系越來越少。

創業、結婚、生女、離婚，人生像被剪斷的膠卷，他只顧往前沖，沒空回頭。

現在，那個默不作聲的母親突然來電，要嫁給一個陌生男人。

他睡不著，反復翻看那張全家福，直到窗外泛白。

第二天清早，他在網上輸入“韓正誠”，搜索結果鋪天蓋地：“韓氏集團創始人”“千萬慈善捐贈”“無錫知名企業家退休”……

照片里，男人銀發整齊，眼神沉穩，笑意淡然。

這么一個人，為什么會娶高玉琴？她不過是個六十出頭的普通老太太。

除非，他圖的不是人。

02

程柏舟盯著電腦屏幕，韓正誠那張面容被放大，穿著剪裁講究的西裝，站在一場慈善拍賣的臺上，舉止得體，微笑從容。背景板上寫著“無錫青少年助學基金”。

他將圖像放大到最大，每一個細節都無懈可擊。

那一刻，他更不安了。

他撥通了大學室友鄧野的電話，鄧在無錫開著一家企業，消息靈通。

“我想查個人，韓正誠。”

“哪個韓正誠？”

“韓氏集團的退休老板。”

“喲，這人可不簡單，捐款、做公益、形象特別正，連我們那邊的社區也請他做顧問。怎么了？”

“他要娶我媽?！?/p>

鄧野那頭一頓，然后輕聲說：“哥們，他至少外表真挑不出問題?！?/p>

程柏舟掛了電話，又通過母校的校友群打聽，得到的評價如出一轍：退而不休的紳士，口碑好，沒緋聞，兩段婚姻，和平分手，無子女。

他沉下臉，將紅酒輕輕倒進杯中，凝視那深紅色的液體，就像他眼前這個男人——顏色好看，卻看不透底。

“一個六十多歲的成功男人，要什么沒有，為什么娶一個普通退休女工？”他低聲說著，自問自答。

這一晚，他沒怎么合眼。

清晨五點，他起身查看銀行賬戶，轉出二十八萬到一張銀行卡，他將卡放入紅包袋，貼上“福”字。

他壓下所有不安的情緒，必須行動起來。

好像不是祝福，而是一種“義務感”。母親再婚，他要以兒子的名義，撐起場面。

晚飯時，小念在畫畫：“爸爸，奶奶喜歡藍色嗎？”

“喜歡?！彼D了頓。

“那我給她畫藍裙子！”她揚起臉，興奮極了。

畫紙上，小女孩牽著一個穿藍裙的老太太，站在院子里，身后有太陽和云朵。

程柏舟盯著那幅畫陷入沉思，他第一次覺得女兒像極了童年的自己——用畫來表達信任。

“她一定會喜歡的?！?/p>

手機響了，是母親。

“柏舟，婚禮定在君來洲際，十五號上午十一點。你……你會來吧？”

“嗯?！?/p>

“志誠說……要是你愿意，可以當證婚人。”

程柏舟一時無語，只回了一句：“到時候看吧?！?/p>

他掛斷電話，點燃一根煙。

夜色籠罩陽臺，煙霧在光下輕輕漂浮。

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踟躕時刻。他從未想過，母親的幸福，會是他審視人生的節點。

他知道，那場婚禮，不只是一個儀式。

而是，他與過去徹底對峙的開始。

03

無錫君來洲際酒店，大堂里香氛混著鮮花味，一切都精致得像一場電影布景。

程柏舟穿著那套重新量體的西裝，牽著小念走進宴會廳。他從沒想過，母親的婚禮會如此高調。

燈光溫柔，桌布熨帖，每一位賓客都有專屬席卡。廳內正中央掛著“高韓之喜”四字紅底金字橫幅。

他站在門口，短暫失神。

母親穿著一襲藏青色中式禮服，端莊素雅，發髻低盤，身側是西裝筆挺的韓正誠。

她看見他，眼圈倏地一紅，卻努力笑著：“柏舟，你來了?！?/p>

小念搶先一步跑過去：“奶奶！”

這是她第一次見這個奶奶。

高玉琴蹲下來，穩穩接住小念撲過去的身體，笑中帶淚：“你就是小念啊……終于見到你了。”

一旁的韓正誠也彎腰，看著小念：“我是韓爺爺，今天見面，應該有禮。”

他說完，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個小巧的紅包，遞過去。

小念接過，乖巧地說了句“謝謝”。

程柏舟這才走上前：“媽，韓先生?！?/p>

韓正誠不急不躁：“柏舟，叫我韓叔也行。”

“韓先生就好?！?/p>

韓正誠笑了笑，沒有再勉強。

禮成之前是合影時間，工作人員熱情指引，他們被安排站在C位。程柏舟站在母親和韓正誠之間，鏡頭對面閃光燈一亮，他本能地往后縮了半步。

坐下吃飯時，他盯著桌上的菜，味道不差，卻一口未動。

“你吃點吧?！备哂袂佥p聲說。

“我還不餓。”

氣氛一度凝滯。韓正誠舉杯緩和氣氛：“今天能請到各位親朋好友，是我和高琴的福氣。尤其是柏舟——你的到來，是給我們最大的面子?！?/p>

眾人紛紛舉杯。

程柏舟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小念拉了拉他袖子，低聲說：“爸爸，我可以現在打開紅包嗎？”

他一怔，點頭：“在我腿上拆吧。”

小念坐在他膝蓋上，小手拆開紅包封口。

紙封裂開一刻，他就感覺到了不同。

里面不是現金，不是支票，而是一張泛黃的紙，折疊得極其規整。

他下意識接過展開，視線定格在那行遒勁的筆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