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總理莫迪終于收到了姍姍來遲的邀請函(資料圖)
距離七國集團(G7)領導人會議召開僅剩一周,印度總理莫迪終于等到“定心丸”。
據《環球時報》報道,莫迪6月6日確認,應加拿大總理卡尼的邀請,他將出席即將在加拿大舉行的G7峰會。這將是2023年印度與加拿大關系急劇惡化以來,兩國領導人的首次會面。
在此之前,南非、澳大利亞、韓國和烏克蘭等多個非G7國家的領導人均已收到G7邀請。作為G7峰會“熟面孔”,為何莫迪的邀請函姍姍來遲?莫迪“迫不及待”接受邀請,對于低谷中的印加關系以及雄心勃勃的印度外交又意味著什么?
莫迪期盼已久
印度并非G7成員,但自2019年法國首次發出邀請以來,莫迪成為歷屆G7峰會的座上賓。這不僅體現了印度國際地位的提升,也被視為該國崛起的重要象征。
今年G7峰會將于6月15日至17日在加拿大舉行,西方七國領導人及多個非G7成員國將出席峰會。但在6日前,印度一直沒有收到東道主發來的邀請函,引發多方關注和猜測。消息人士此前稱,任何最后時刻的邀請都不太可能被印度接受。
這一僵局背后是兩國自2023年9月以來的關系僵冷。當時,加拿大指控印度特工涉嫌參與暗殺加拿大錫克教活動人士尼賈爾,導致雙方相互驅逐外交官。加拿大執法部門還指控印度涉嫌敲詐勒索、幫派暴力和恐嚇。
圖為加拿大當時逮捕的3名“印度殺手”照片
然而,轉折在6日出現。莫迪當天在社交媒體上發帖稱,“很高興接到加拿大總理卡尼的電話。祝賀他最近贏得大選,并感謝他邀請我參加本月晚些時候在卡納納斯基斯舉行的G7峰會……期待我們在峰會上的會晤。”
“莫迪對加拿大的邀請期待已久,如今終于如愿以償,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學術委員會副秘書長胡仕勝指出,在印度看來,受邀出席G7峰會,對提高自身影響力、推進外交布局、擺脫多重困境等均具有重要意義。
一來,這是對其經濟地位的認可。G7被視為富國“俱樂部”,在全球經濟秩序中擁有話語權。目前,印度經濟總量處于“坐五望三”的位置,一直渴望成為經濟強國。它希望通過參與G7平臺,彰顯國際社會尤其是美西方對其經濟體量的承認,從而強化其全球經濟話語權。
二來,這是對其意識形態的認同。G7不僅是發達經濟體的集合,也帶有意識形態同盟的屬性。印度自視為人口最多的民主國家,試圖通過G7平臺獲得西方價值觀體系的認可,進而深化與美西方的戰略合作,提升國際影響力。
三來,有助于推進地緣戰略布局。印度不僅參與G7,還參與G20、金磚等多邊機制,希望成為橫跨東西陣營的樞紐國家。印度外長蘇杰生曾將印度定位為“西南國家”,既涉足西方陣營,又試圖成為“全球南方”的領頭羊。因此,印度需要G7這一西方陣營平臺的加持,增強其在“全球南方” 國家中的影響力。
四是,有助于擺脫近期多重困境。今年以來,莫迪煩心事不斷。經濟上,特朗普政府的關稅政策及其對馬斯克和蘋果在印度建廠的批評,引發印度對印美產業合作前景的擔憂;安全上,印度未能在印巴沖突中確立優勢,反遭巴基斯坦反擊,國際社會對其軍事實力的評價和信心下降;外交上,印度總理缺席俄羅斯“5·9”閱兵典禮讓俄方感到失望,印度外長在金磚外長會上反對發表譴責美國“關稅戰”的聯合聲明備受關注……
“在此背景下,莫迪對G7峰會寄予很大期待。如果未能受邀出席,其國內和國際形象都將受損。”胡仕勝稱。
卡尼早有盤算
卡尼向莫迪發出邀請,不僅沿襲了G7峰會傳統,也在外交層面打破了加印關系的堅冰。
然而,這一破冰之舉卻在加拿大國內掀起波瀾。加拿大錫克教群體對此反應激烈。他們指責政府“無視印度涉嫌的跨國暗殺行為”,直言這一決定是對尼賈爾事件的“背叛”,“既可恥又危險”。
按照加拿大聯邦警方此前的認定,2023年尼賈爾被暗殺是由印度政府“最高層”策劃的。
不過,卡尼6日拒絕回答“是否認為莫迪參與暗殺事件”的提問,并為邀請莫迪參會辯護。他指出,印度是世界第五大經濟體、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也是供應鏈的中心;G7峰會將討論包括安全和能源在內的重要問題,印度的存在至關重要。
卡尼為邀請莫迪參會辯護(資料圖)
他還強調,錫克教活動人士被暗殺一案的法律程序正在推進,進展順利,此時置評不合時宜。
卡尼“不計前嫌”向印度發出邀請,胡仕勝并不感到意外。早在3月上任后不久,卡尼就曾表示要讓加拿大與印度的關系“翻篇”。
這一表態并非空談:加拿大新政府中有4名印度裔部長級官員,包括印度裔女外長阿南德,這在國際社會較為少見;上月底,印度外長蘇杰生與阿南德通話尋求修復關系,已為此次邀請埋下伏筆。
在胡仕勝看來,這套對印外交“組合拳”的背后是卡尼對國內國際多重因素的綜合考量。
國內方面,印度裔人口已位居加拿大非白人族群第二位,其政治影響力不容忽視。更重要的是,面對印度14億人口的巨大市場潛力(去年雙邊貿易額達140億美元),加拿大希望深化經貿合作,以對沖美國關稅政策帶來的壓力。
地緣政治層面,美西方將印度視為有“能量”制衡中國的非西方國家。在美西方欲與中國進行“全方位競爭”態勢下,“拉印制華”已成為美西方跨國界、跨黨派、跨階層的戰略共識。
既然如此,為何加拿大拖到最后時刻才向印度發出邀請?
看似矛盾的行為,暗藏外交博弈。“這是加拿大向莫迪政府釋放的外交警戒信號。”胡仕勝分析道,盡管存在上述利益考量,但錫克族人約占加拿大印度裔人口的50%,卡尼政府仍在尼賈爾遭暗殺事件上面臨壓力。它需要通過“遲到”的邀請警告印度不要隨意干涉加拿大事務。
“左右逢源”的困境
與加拿大謹慎的外交姿態形成對比,印度國內為莫迪受邀歡欣鼓舞,認為這是印度已成為全球重要參與者、其巨大潛力和快速進步不容忽視的最新證明。
不過,加拿大智庫亞太基金會副總裁納吉布拉說,讓印度加入G7峰會并非“讓步”,而是推進加拿大經濟利益和價值觀的“必要工具”。
這不禁讓人追問,在西方精心布局的地緣政治棋局中,印度究竟扮演著什么角色——是棋手,還是戰略棋子?
“印度希望‘左右逢源’,但其在西方和‘全球南方’中扮演的角色存在矛盾,可能陷入‘左右不討好’的孤立境地。”胡仕勝以G7和上合、金磚等平臺為例。
在G7平臺,印度處于配角地位,具有工具屬性,雖可借機與其他G7國家舉行雙邊會晤,但無實質性話語權,與當年俄羅斯在G8中的正式成員地位相去甚遠。這也暴露出西方對印度既利用又防范的矛盾心態。
在上合組織、金磚等南方平臺,印度具有重要影響力,廣大南方國家希望印度能與各國團結協作,推動國際秩序向更有利于廣大南方國家的方向發展。但近幾年,印度一心想當“左右逢源”的騎墻派,引發其他南方國家的不滿,甚至被視為南方陣營的“破壞者”。長此以往,印度可能面臨被邊緣化或孤立的風險。這將對印度整體發展產生不利影響。
展望未來,胡仕勝指出,基于價值取向和戰略訴求的轉變,莫迪政府的外交路線愈發轉向“傾西方”,試圖借助中美博弈的“戰略機遇期”,聯合西方尤其是美國,增加對華競爭的戰略籌碼,為印度大國崛起提速。
但問題在于,印度難以調和“西方制華伙伴”和“全球南方領袖”之間的身份撕裂。隨著國際格局加速演進,若其不能重新校準外交定位,可能會在東西方夾縫中陷入困境。
作者:解放日報 安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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