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您在這里住得習慣嗎？"

李建華站在養老院門口，看著母親王秀蘭拖著行李箱，心中涌起一陣愧疚。

"我挺好的，你們忙你們的。"王秀蘭淡淡地說著，臉上沒有一絲怨恨，甚至還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這種平靜讓李建華更加不安，他總覺得母親應該哭鬧才對。

張美麗在一旁催促："老公，該走了。"

王秀蘭看了看兒媳，又看了看遠處的孫女："小雅，奶奶住一段時間，你要好好學習。"

十六歲的李小雅紅著眼眶點點頭。

王秀蘭輕撫孫女的頭發，然后轉身走向養老院。她的步伐很穩，沒有回頭。

李建華不知道的是，母親確實早就準備好了——不只是準備住進養老院。

01

三個月前，這個家庭還維持著表面的和諧。

每天早上六點，王秀蘭準時起床為全家準備早餐。她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是這個家最溫暖的畫面。

"媽，您別總是這么早起來，多睡會兒。"李建華從樓上下來，看到母親已經煮好了小米粥，炒好了雞蛋。

"不累，反正我也睡不著。"王秀蘭盛好粥遞給兒子，"你最近工作怎么樣？那個新項目談得如何了？"

李建華一邊喝粥一邊回答："還行，就是競爭激烈。不過我有信心拿下來。"

"爸爸，我的校服洗了嗎？"李小雅從樓上跑下來，書包都沒背好。

"洗了洗了，在陽臺晾著呢。"王秀蘭放下手中的活兒，幫孫女整理書包，"昨天的作業都寫完了嗎？"

"寫完了。奶奶，今天能不能給我做個煎蛋？"

"當然可以。"王秀蘭立即轉身去廚房。

這時，張美麗才慢悠悠地下樓，穿著絲質睡衣，頭發還有些凌亂。

"怎么又這么吵？"她皺著眉頭，"小雅，你能不能小聲點？媽昨天晚上失眠了。"

王秀蘭在廚房里頓了頓，沒有說話。她知道張美麗昨天晚上一直在刷手機，追什么電視劇追到了半夜。

"美麗，你也來吃點早餐。"李建華想要緩解氣氛。

"我不吃這些，太油膩了。"張美麗在餐桌前坐下，但只是喝了一口牛奶，"媽，您能不能以后做早餐的時候小聲點？廚房的抽油煙機聲音太大了。"

王秀蘭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剛做好的煎蛋："好的，我注意。"

"還有，您買菜的時候能不能別總買那些便宜貨？咱家又不是沒錢。"張美麗繼續說著，"昨天您買的那個青菜，都有蟲眼，看著就惡心。"

李小雅不滿地嘟囔："媽，奶奶買的菜挺好的啊。"

"小孩子懂什么？"張美麗瞪了女兒一眼，"你奶奶就是舍不得花錢，總覺得便宜的就是好的。"

王秀蘭默默收拾著碗筷，沒有反駁。她心里清楚，張美麗說的不是菜的問題，而是對她這個婆婆的各種不滿。

李建華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但他夾在中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畢竟，妻子說的也不算完全沒道理，母親確實有些過分節儉的習慣。

"建華，你今天什么時候回來？"張美麗轉移話題。

"應該會晚一點，要和客戶吃飯。"

"又是應酬。"張美麗撇撇嘴，"小雅，快點吃，我一會兒送你上學。"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

"坐什么公交，我開車送你。媽，您今天去哪里？"

王秀蘭正在洗碗："我準備去菜市場，然后去看看老李頭，他最近身體不太好。"

"媽，您能不能別總往外跑？"張美麗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您這個年紀了，在家好好休息不行嗎？"

"我閑不住。"

"那您也別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還有，您能不能別總是撿那些破爛回來？鄰居看見了多不好。"

王秀蘭的手頓了頓，碗筷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李建華想要說什么，但張美麗已經拉著李小雅出門了。

房子里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王秀蘭一個人在廚房里收拾。她看著滿桌的殘羹剩飯，心里涌起一陣說不出的失落。

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重復。張美麗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挑剔她，而李建華要么不在家，要么就是和稀泥式的勸解。

王秀蘭收拾完廚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墻上的全家福發呆。照片里的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但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自從張美麗辭職在家做全職太太后，家里的氣氛就變得越來越微妙。她總是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是多余的，像個外人。

下午，王秀蘭去菜市場買菜。她還是習慣性地挑選便宜的蔬菜，不是因為舍不得錢，而是因為從小養成的習慣。

"秀蘭，你家那個兒媳婦最近怎么樣？"賣菜的王大媽問道。

"挺好的。"王秀蘭勉強笑笑。

"我看她成天開著那輛寶馬車，也不工作，真是好命啊。"

王秀蘭沒有接話。她知道鄰里鄰居都在議論，但她不想說兒媳的壞話。

回到家，王秀蘭在樓下遇到了鄰居陳阿姨。

"秀蘭，你家小雅成績怎么樣？"

"還行，就是最近有點貪玩。"

"現在的孩子啊，都被手機給害了。我看你家小雅也總是低著頭玩手機。"

王秀蘭嘆了口氣。她也擔心孫女的學習，但張美麗總說她管得太寬，不懂現在的教育方式。

晚上，李建華應酬回來，喝了不少酒。

"媽，您怎么還沒睡？"

"等你回來呢。廚房里有醒酒湯，你去喝點。"

"謝謝媽。"李建華心里很感動，但也很疲憊，"媽，您平時和美麗...有什么矛盾的話，多包容一下她。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說話可能有點沖。"

王秀蘭看著兒子，心里五味雜陳："我知道。"

"您別往心里去。美麗她就是嘴硬心軟，其實挺關心您的。"

王秀蘭點點頭，但心里卻很清楚，張美麗對她的態度絕不是簡單的"嘴硬心軟"。

那天晚上，王秀蘭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往事。她想起李建華小時候，父親去世后，她一個人拉扯著他長大的艱辛。想起為了供他上大學，她省吃儉用，甚至把自己的嫁妝都賣了。

現在兒子成功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但她卻感覺離他越來越遠。

02

矛盾真正爆發是在一個周末的下午。

王秀蘭在樓下的垃圾桶旁邊撿到了幾個空的紙箱子，覺得可以用來收納東西，就拿回了家。

"媽！您又撿這些破爛干什么？"張美麗看到王秀蘭抱著紙箱子進門，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這些箱子還挺好的，可以用來裝東西。"王秀蘭解釋道。

"裝什么東西？咱家缺這些嗎？"張美麗聲音提高了八度，"您知不知道鄰居們都在背后議論？說我們家的老太太在外面撿垃圾！"

"我沒有撿垃圾，這些箱子是..."

"箱子也是垃圾！"張美麗打斷了她的話，"媽，您能不能有點自覺？咱家什么條件您不知道嗎？您這樣做，讓建華的臉往哪擱？"

正在樓上做作業的李小雅聽到動靜，跑了下來："媽，你干嘛對奶奶吼？"

"小雅，你回樓上去！"張美麗瞪了女兒一眼。

"我不！奶奶沒做錯什么！"李小雅站在奶奶身邊，"奶奶只是覺得這些箱子可以用，有什么錯？"

"你懂什么？你知道你奶奶這樣做有多丟人嗎？"張美麗越說越激動，"我平時在小區里遇到鄰居，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王秀蘭看著孫女為自己辯護，心里既感動又難受："小雅，你回樓上去吧，奶奶沒事。"

"我偏不！媽，你憑什么對奶奶這么兇？奶奶這么好，每天給我們做飯洗衣服，你除了刷手機還會干什么？"

"李小雅！你怎么跟媽媽說話的？"張美麗氣得臉都紅了。

就在這時，李建華回來了。他剛進門就感受到了屋里緊張的氣氛。

"這是怎么了？"

"你問問你媽做了什么好事！"張美麗指著地上的紙箱子，"在外面撿垃圾！我都沒臉見人了！"

李建華看了看紙箱子，又看了看母親，皺起了眉頭："媽，您...確實不應該撿這些東西回來。"

王秀蘭的心一下子涼了。她沒想到連兒子也這樣說她。

"建華，你說句公道話，我有沒有亂花你們的錢？我有沒有給你們添麻煩？"王秀蘭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只是覺得這些箱子還能用，為什么就這么不能容忍？"

"媽，不是這個問題。"李建華有些為難，"主要是...鄰居們議論，對小雅也不好。"

"什么對我不好？"李小雅大聲說道，"我覺得奶奶很好！媽，你平時花錢大手大腳，買個包都要幾萬塊，奶奶節約一點怎么了？"

"李小雅！你給我上樓去！"張美麗徹底怒了。

"我不上樓！奶奶，我支持你！"

場面一下子亂了起來。張美麗和李小雅吵得不可開交，李建華夾在中間不知道該勸誰，王秀蘭站在一旁，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夠了！"李建華終于爆發了，"都別吵了！媽，您以后別撿這些東西了。美麗，您也少說兩句。小雅，回樓上去！"

李小雅不甘心地瞪了母親一眼，然后跑上樓去，"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客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但這種安靜比剛才的爭吵更讓人難受。

王秀蘭默默地收拾著地上的紙箱子，準備扔掉。

"媽，您別收拾了，我來。"李建華過去幫忙。

"不用。"王秀蘭推開了兒子的手，"我自己來。"

張美麗站在一旁，看著婆婆彎腰收拾的身影，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她很快就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她覺得自己沒錯，是王秀蘭太固執。

當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氣氛異常沉悶。王秀蘭還是像往常一樣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但大家都食不知味。

李小雅雖然下樓吃飯了，但一直瞪著母親，明顯還在生氣。

"小雅，吃菜。"王秀蘭給孫女夾菜。

"謝謝奶奶。"李小雅故意大聲說道，然后瞪了張美麗一眼。

"你這孩子..."張美麗剛想說什么，被李建華制止了。

"都好好吃飯，別說話了。"

飯后，李建華想要和母親單獨談談，但王秀蘭說自己累了，早早就回房間了。

躺在床上，王秀蘭想了很久。她開始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家里確實成了多余的人。張美麗不喜歡她，這是顯而易見的。而李建華雖然孝順，但更多時候是站在妻子那邊的。

只有小雅還愿意支持她，但孩子夾在中間也很為難。

第二天早上，王秀蘭還是像往常一樣早起準備早餐。但張美麗下樓的時候，明顯還帶著昨天的怒氣。

"媽，以后您就別這么早起來了，我們可以自己解決早餐。"張美麗一邊喝牛奶一邊說道。

"我習慣了，不礙事。"王秀蘭輕聲回答。

"可是我覺得您太辛苦了。您這個年紀，應該好好休息，享清福才對。"張美麗的話聽起來像是關心，但王秀蘭聽出了言外之意。

李建華匆匆吃完早餐就出門了，他最近的工作越來越忙，很少有時間處理家庭矛盾。

李小雅在奶奶身邊坐下："奶奶，您別理我媽。她就是更年期，脾氣不好。"

"小雅，不能這樣說媽媽。"王秀蘭摸摸孫女的頭，"你媽媽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可是她對您不好！"李小雅很氣憤，"奶奶，您為什么總是忍讓她？"

王秀蘭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她怎么能告訴孫女，自己在這個家里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張美麗雖然沒有再直接和王秀蘭發生沖突，但各種冷嘲熱諷從未停止。

"媽，您這個菜放的鹽有點多。"

"媽，您買的這個肉有點老。"

"媽，您洗的衣服總是有點味道。"

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刺在王秀蘭心里。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應該離開這個家。

03

轉折點出現在李小雅期中考試成績出來的那天。

李小雅的數學成績從上學期的90分直線下降到了65分，班主任專門打電話給家長。

張美麗接到電話后，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小雅，你過來！"她對著樓上大喊。

李小雅慢悠悠地下樓，已經預料到了暴風雨的來臨。

"你的數學成績怎么回事？65分？你是怎么考出來的？"張美麗把成績單摔在茶幾上。

"就是...有點難。"李小雅小聲回答。

"難？別的同學怎么能考好？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王秀蘭從廚房出來，看到這個場面，心里一緊。

"小雅，怎么考成這樣？"她關切地問道。

"奶奶，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李小雅看了看張美麗，意思很明顯。

張美麗立即明白了孫女的暗示，火氣更大了："什么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是因為誰？"

"因為家里總是吵架！"李小雅終于爆發了，"你們大人天天吵，我怎么能安心學習？"

"我們什么時候吵架了？"張美麗瞪著眼睛。

"你對奶奶那么兇，這不算吵架嗎？"

王秀蘭趕緊拉住孫女："小雅，別說了。"

"我偏要說！媽，你天天挑奶奶的毛病，奶奶那么好，你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張美麗被說得啞口無言，但很快就找到了反擊的理由："我挑毛病？我是為了這個家好！你奶奶在外面撿垃圾，丟的是誰的臉？"

"那些不是垃圾！而且就算是，也比你天天刷手機買名牌包強！"

"李小雅！你怎么能這樣說媽媽？"張美麗氣得渾身發抖。

"我說錯了嗎？你除了花錢還會干什么？奶奶每天給我們洗衣做飯，你做過什么？"

這句話徹底刺痛了張美麗。她確實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所有的家務都是王秀蘭在承擔。但她覺得自己有理由，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不應該像個保姆一樣。

"你...你個白眼狼！我白養你了！"張美麗舉起手就要打李小雅。

"住手！"王秀蘭沖過去護住孫女，"美麗，孩子還小，有話好好說。"

"她還小？16歲了，什么都懂！就是被您慣壞了！"張美麗指著王秀蘭，"您看看您教出來的好孫女！"

"我沒有教她什么，是你們..."王秀蘭想要解釋。

"是我們什么？是我們對您不好嗎？"張美麗越說越激動，"王秀蘭，您別裝了！您心里明明對我有意見，卻總是在孩子面前裝好人！"

"我沒有..."

"您沒有？那小雅為什么總是向著您？為什么總是跟我作對？"

李小雅再也忍不住了："因為奶奶對我好！她從來不像你這樣對我發脾氣！"

"我對你發脾氣？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張美麗徹底失控了，"你看看你的成績，再看看別人家的孩子！我都沒臉見老師了！"

"那是因為我心情不好！家里天天這樣，我怎么能學得進去？"

"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是因為誰？還不是因為你奶奶天天在你面前說我壞話！"

"奶奶從來沒有說過你壞話！"李小雅大聲反駁，"是你自己做得不好！"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張美麗心中的怒火。她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完全沒有威信，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站在自己這邊。

"好！很好！"張美麗冷笑著，"既然你們祖孫倆這么團結，那我這個惡人就不要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上樓。

"美麗，別走，有話好好說。"王秀蘭想要挽留。

"好好說？"張美麗回過頭，眼中滿含淚水，"王秀蘭，您贏了！您成功地讓我在這個家里成了外人！"

說完這句話，張美麗跑上樓去，"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客廳里只剩下王秀蘭和李小雅祖孫倆，氣氛異常沉重。

"奶奶，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李小雅哭了起來。

"不是你的錯，孩子。"王秀蘭抱住孫女，心里卻五味雜陳。

她知道，這次的沖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張美麗說出了心里話，她確實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成了外人。

而王秀蘭也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確實影響了這個家庭的和諧。不是說她做錯了什么，而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晚上，李建華回到家，發現家里的氣氛異常詭異。張美麗沒有下樓吃飯，李小雅雖然坐在餐桌前，但明顯哭過，眼睛還是紅的。

"怎么了？"李建華問母親。

王秀蘭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當然，她把主要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李建華聽完后，感到頭疼不已。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又不知道該怎么解決。

"媽，您上樓勸勸美麗吧。"

"我去恐怕只會讓她更生氣。"王秀蘭搖搖頭。

李建華只好自己上樓去找妻子。

樓上傳來了爭吵聲，雖然不大，但還是能聽到一些內容。

"建華，我在這個家里算什么？連我自己的女兒都不聽我的話！"

"美麗，你別這樣想，小雅就是青春期，脾氣比較沖。"

"青春期？她對你媽從來都很溫順，對我就各種頂嘴！這不是青春期的問題！"

"那你想怎么辦？"

"我想...我想讓你媽搬出去住。"

這句話讓樓下的王秀蘭心里一沉。她早就有預感，但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感到震撼。

"美麗，你說什么呢？媽年紀這么大了，讓她一個人住？"

"不是一個人住，是去養老院！現在的養老院條件很好，有專業的護理，比在家里還舒服！"

"可是..."

"建華，你想想，咱們結婚這么多年，什么時候真正清靜過？你媽總是在，我們連夫妻生活都不方便！"

樓下的王秀蘭臉紅了，她沒想到張美麗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且小雅現在這個樣子，你看到了吧？她完全不把我當媽，這樣下去她能有什么出息？"

李建華沉默了很久，才說道："這件事...讓我再想想。"

"還想什么？建華，你是要妻子還是要媽？"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插在王秀蘭心里。她知道，如果真的要做選擇，李建華肯定會選擇妻子。

當天晚上，王秀蘭失眠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自己的未來。

也許，張美麗說得對，她確實應該離開這個家了。

04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張美麗不再和王秀蘭正面沖突，但冷戰比爭吵更讓人難受。她對婆婆視而不見，仿佛王秀蘭根本不存在。

李建華明顯在猶豫和糾結，他時不時會看看母親，欲言又止。

只有李小雅還像往常一樣親近奶奶，但她也感受到了家里的異常，變得小心翼翼。

一個周三的晚上，李建華終于開口了。

"媽，我想和您談談。"

王秀蘭正在客廳里看電視，聽到兒子的話，心里一緊。她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好。"她關掉電視，看著兒子。

李建華在沙發上坐下，看起來很為難："媽，您覺得...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

"建華，你想說什么就直說吧。"王秀蘭反而很平靜。

"我是想說...要不您去養老院住一段時間？"李建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很痛苦，"不是永遠，就是...讓大家都冷靜一下。"

王秀蘭看著兒子，心里早有準備，但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感到一陣酸楚。

"是美麗的意思？"

"是...也不全是。"李建華低著頭，"媽，您也看到了，家里現在這個樣子，對誰都不好。特別是小雅，她夾在中間也很難受。"

"你覺得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我...我也不知道。但總得試試，總不能一直這樣僵持下去。"

王秀蘭沉默了很久，然后說道："你考察過養老院嗎？"

李建華一聽母親這樣說，既驚喜又愧疚："我看了幾家，都很不錯。有一家叫'夕陽紅'的，環境特別好，醫療條件也很完善。"

"多少錢一個月？"

"錢不是問題，媽。我會給您選最好的。"

王秀蘭點點頭："什么時候？"

"您...您真的愿意？"李建華沒想到母親會這么容易同意。

"我在這個家里確實不受歡迎，早點離開對大家都好。"王秀蘭的語氣很平靜，但李建華聽出了深深的無奈。

"媽，不是這樣的，您別多想。就是暫時的，等大家都冷靜下來..."

"建華，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王秀蘭站起身，"我去收拾一下東西。"

"媽..."李建華想要說什么，但王秀蘭已經上樓了。

樓上，李小雅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沖出房間攔住了奶奶。

"奶奶，您不能走！"她抱住王秀蘭的胳膊，"我不讓您走！"

"小雅，奶奶只是去住一段時間，不是不回來了。"王秀蘭安慰孫女。

"我不信！你們大人都是騙子！"李小雅哭了起來，"奶奶，是不是我媽逼您的？"

"不是，是奶奶自己愿意的。"

"我不信！奶奶，您別走好不好？我保證以后好好學習，再也不惹媽媽生氣了！"

王秀蘭看著孫女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如刀割。但她知道，自己必須離開。

"小雅，你聽奶奶說。"王秀蘭擦掉孫女的眼淚，"奶奶走了，你要乖乖的，好好學習，不要和媽媽頂嘴。"

"我不要！我要跟奶奶一起走！"

"傻孩子，你還要上學呢。而且，奶奶需要你留在這里幫奶奶看著爸爸媽媽。"

李小雅似懂非懂地看著奶奶，但還是哭得停不下來。

樓下，張美麗聽到了動靜，但她沒有上來。她心里其實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她覺得這是必要的。只有王秀蘭離開了，這個家才能真正屬于她。

第二天，李建華帶著王秀蘭去看了那家養老院。

"夕陽紅"養老院確實不錯，環境優美，設施齊全。院長是個看起來很和藹的中年女人，詳細介紹了各種服務。

"王奶奶，您看這個房間怎么樣？獨立衛生間，還有個小陽臺，可以種點花草。"

王秀蘭點點頭，房間確實很好，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媽，您還有什么要求嗎？"李建華問道。

"沒有，挺好的。"王秀蘭看著窗外的花園，"什么時候可以入住？"

"隨時都可以。"院長回答。

"那就明天吧。"王秀蘭說得很輕松，但李建華聽出了決絕的味道。

回到家，王秀蘭開始收拾行李。她的東西不多，一個小行李箱就裝下了。

李小雅一直在旁邊陪著，時不時地問："奶奶，您真的要走嗎？"

"是的，小雅。"

"那您什么時候回來？"

王秀蘭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孫女："奶奶也不知道。"

"我可以去看您嗎？"

"當然可以。"

當天晚上，王秀蘭特意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她說這是為了慶祝即將開始的新生活，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告別晚餐。

餐桌上的氣氛異常沉重，連平時話最多的李小雅都不說話了。

張美麗看起來有些不自在，她幾次想要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李建華不停地給母親夾菜："媽，您多吃點。"

"我吃飽了。"王秀蘭放下筷子，"明天我走了以后，你們要好好的。小雅，記住奶奶的話，要好好學習，聽爸爸媽媽的話。"

李小雅突然站起來，沖上樓去，傳來了房門重重關閉的聲音。

"我去看看她。"李建華起身。

"讓她自己冷靜一下吧。"王秀蘭制止了兒子，"孩子心里難受，哭一哭就好了。"

張美麗坐在那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秀蘭看著她，心里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第二天上午，李建華開車送王秀蘭去養老院。

李小雅要上學，但她堅持要送奶奶。

"奶奶，您一定要經常給我打電話。"李小雅拉著奶奶的手不肯放開。

"會的，小雅。你也要給奶奶打電話，告訴奶奶你的學習情況。"

張美麗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心情復雜。當王秀蘭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突然開口："媽...您...保重身體。"

王秀蘭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你也是。"

這句簡單的對話，竟然成了她們最后一次正常的交流。

車子啟動了，王秀蘭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家，心里五味雜陳。

她沒有哭，因為她知道，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但她也知道，這不會是故事的結尾。

05

王秀蘭在養老院的生活比想象中要平靜。

她很快適應了這里的節奏，每天按時吃飯、散步、參加一些集體活動。護工們都很喜歡她，因為她從不挑剔，總是面帶微笑。

但其他老人很快就發現，這個新來的老太太有些不一樣。

"秀蘭，你家孩子真孝順，這個房間一個月得不少錢吧？"同住一層的趙奶奶問道。

"還行。"王秀蘭淡淡地回答。

"你看起來不像是缺錢的樣子，怎么會想到來養老院？"

王秀蘭微笑著說："兒媳婦覺得這里環境好，對我身體有好處。"

趙奶奶撇撇嘴，她在養老院住了三年，什么樣的家庭情況沒見過？一聽就知道王秀蘭是被兒媳婦攆出來的。

但王秀蘭從來不抱怨，這讓趙奶奶很佩服。

"秀蘭，你心態真好。換成是我，早就鬧翻天了。"

王秀蘭沒有接話，而是轉移了話題："趙姐，您在這里住了多久了？"

"三年了。剛開始我也不習慣，現在倒是覺得挺好的。"趙奶奶感慨道，"至少不用看人臉色了。"

王秀蘭點點頭，她理解趙奶奶的感受。

接下來的日子里，王秀蘭主動融入了養老院的生活。她參加各種活動，幫助其他老人，很快就成了大家都喜歡的人。

"王奶奶，您來得正好，我們正在下象棋呢。"退休教師李爺爺招呼她。

"我不太會下。"王秀蘭笑著說。

"沒關系，我教您。"

在養老院的日子里，王秀蘭學會了很多新東西。下象棋、打太極、寫毛筆字，甚至還學會了用智能手機。

與此同時，李建華家里的情況確實有所改善。

沒有了王秀蘭，張美麗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她開始重新收拾房子，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裝飾。

"建華，你看這個沙發怎么樣？我覺得比原來那套好看多了。"

李建華看著妻子興奮的樣子，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沒有了母親的家，總覺得少了什么。

"挺好的。"他勉強笑笑。

李小雅的情緒也慢慢穩定了下來，她每天都會給奶奶打電話，匯報自己的學習情況。

"奶奶，我數學考了80分！"

"真的？小雅真棒！"王秀蘭在電話里很開心。

"奶奶，您在那里過得好嗎？"

"很好，這里的老人都很友善，環境也不錯。"

"那您什么時候回家？"

王秀蘭沉默了一下："奶奶還不確定。小雅，你要乖乖的，不要給爸爸媽媽添麻煩。"

掛了電話，王秀蘭坐在房間里，看著窗外的夕陽。她想起了很多往事，也在心里默默規劃著未來。

一個月過去了，李建華來看過王秀蘭兩次。每次來，他都會問："媽，您在這里還習慣嗎？"

"很好，你不用擔心。"王秀蘭總是這樣回答。

"那...您什么時候想回家？"

"暫時還不想。這里挺好的，我交了不少朋友。"

李建華看著母親臉上的笑容，心情復雜。他既高興母親適應了新環境，又擔心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回家了。

張美麗只來過一次，而且只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她顯得很不自在，話也不多。

"媽，您...身體還好吧？"

"很好，你們不用操心。"

"那...有什么需要的話，您跟建華說。"

"好的。"

那次見面之后，張美麗再也沒有來過。但她心里其實松了一口氣，王秀蘭看起來確實過得不錯，這讓她的愧疚感減輕了不少。

兩個月后，李小雅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數學考了85分，明顯有了進步。

"奶奶，我數學進步了！"李小雅在電話里興奮地說。

"真棒！奶奶為你高興。"

"奶奶，我想去看您。"

"好啊，奶奶也想小雅了。"

那個周末，李建華帶著李小雅來看王秀蘭。

看到孫女，王秀蘭特別開心："小雅長高了！"

"奶奶，我好想您。"李小雅撲進奶奶懷里。

"奶奶也想你。來，讓奶奶看看，是不是瘦了？"

祖孫倆聊得很開心，王秀蘭詢問了李小雅的學習情況，還關心她和父母的關系。

"小雅，你和媽媽現在怎么樣？"

"好多了。媽媽最近脾氣很好，也不怎么說我了。"

"那就好。記住奶奶的話，要尊重父母。"

"我知道，奶奶。"

李建華在一旁看著，心里很感動。雖然母親不在家里，但她還是在默默關心著這個家庭。

三個月過去了，王秀蘭在養老院的生活已經完全步入正軌。她有了固定的朋友圈，參加各種活動，甚至還被選為了老年合唱團的團長。

"王奶奶，您的組織能力真強。"護士長夸獎道。

"哪里哪里，大家都很配合。"王秀蘭笑著說。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王秀蘭在平靜的生活背后，一直在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

她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往事，想到了自己為這個家庭付出的一切，也想到了現在的處境。

她開始明白，有些事情需要她主動去爭取，而不是一味地忍讓。

但她還需要時間，需要仔細計劃。

李建華剛下班回到家，張美麗就急匆匆地迎上來："老公，有個奇怪的事，剛才有個陌生人打電話問我們是不是搬新家了，還說在房產交易大廳見過你..."

"房產交易大廳？"李建華皺起眉頭，"我最近根本沒去過那種地方啊。"

張美麗也覺得莫名其妙："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想著你回來問問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李建華搖搖頭，隨手拿起手機準備點個外賣，突然想起什么："算了，我登錄房產系統看看咱家房子有沒有什么異常通知，萬一有什么政策變化呢。"

他熟練地輸入賬號密碼，點擊查詢按鈕。

"應該沒什么問題的，咱們又沒..."張美麗話說到一半，突然看到李建華的臉色變得毫無血色，手機從手中滑落，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張美麗急忙湊過去看手機屏幕，下一秒，她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然后直接癱軟在地上，眼中滿是恐懼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