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爸,你瘋了嗎?
媽剛走,你就要燒她的東西?"
"燒掉!全部燒掉!"
紀世昌紅著眼睛怒吼。
"這可是媽留給你的紀念啊!"
"紀念?"
紀世昌冷笑,
"你知道你媽在這本日記里寫了什么嗎?"
兒子紀安澤愣住了,看著父親手中那本厚厚的日記本。
當他伸手想要接過時,紀世昌卻死死抱住不放...
01
蘇惜月走了三天了。
紀世昌坐在空蕩蕩的臥室里,看著妻子的遺物發呆。衣柜里還留著她的味道,淡淡的茉莉花香,45年來從未改變過。
"爸,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兒媳溫婉如輕聲問道,"這些東西我來整理就行。"
"不用。"紀世昌擺擺手,"她的東西,我自己來。"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一整理,竟然整理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下午兩點,紀世昌打開了蘇惜月最常用的那個樟木箱。里面整齊地放著她的針線包、老花鏡,還有一些發黃的照片。就在箱子最底層,他摸到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封面是深藍色的,看起來很新,但紙張已經微微泛黃。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著幾個字:"給世昌的真心話"。
紀世昌心頭一跳。45年的夫妻,蘇惜月從來沒有給他寫過什么信,更別說是日記了。她是個內斂的人,有什么話都憋在心里,從不輕易表達。
他顫抖著打開第一頁。
"1978年11月15日,新婚第三天。
世昌今天問我幸福嗎,我笑著說幸福。可我心里清楚,我從來沒有愛過這個男人,一天都沒有。
嫁給他,只是因為我沒有別的選擇。家里催得緊,年紀也不小了,再不嫁就成了老姑娘。而他,剛好失戀,正需要一個人來填補空虛。
我們就像兩個受傷的人,抱團取暖罷了。
但我會是個好妻子的,即使沒有愛情。"
紀世昌看完這段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愛?從來沒有愛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重新讀了一遍。每個字都像針一樣刺在他心上。
45年了,整整45年,她竟然從來沒有愛過自己?
02
紀世昌的手開始顫抖,日記本差點掉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語。
但日記本上的字跡清晰可見,確確實實是蘇惜月的筆跡。那種一絲不茍的楷書,他太熟悉了。
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開始在他胸腔里燃燒。
"騙子!你是個騙子!"他對著墻上蘇惜月的遺像怒吼,"45年!整整45年!你竟然一直在演戲!"
他猛地站起來,日記本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們是真心相愛的!"紀世昌越想越氣,"你知道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嗎?我拒絕了多少工作機會?我為了你放棄了多少東西?"
他想起了那些年,為了照顧懷孕的蘇惜月,他放棄了去省里工作的機會。想起了她生病時,他徹夜不眠地守在床前。想起了無數個夜晚,他們相擁而眠,他以為那是愛情的見證。
可現在,這一切都變成了笑話!
"演戲!都是在演戲!"紀世昌一把掃掉了梳妝臺上的東西,化妝品、首飾盒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他走到衣柜前,開始瘋狂地往外扔蘇惜月的衣服。
"虛偽!太虛偽了!"每扔一件,他就罵一句,"你怎么能這樣對我?怎么能騙我這么多年?"
那些他曾經熟悉的衣服,現在看起來都那么刺眼。每一件都仿佛在提醒他,這個女人是如何精心地維持著這場婚姻的假象。
"爸!您這是在干什么?"
紀安澤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剛下班回來看父親,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場景。
紀世昌回過頭,眼睛紅得嚇人:"我在清理垃圾!這些都是垃圾!"
"您怎么能這樣說媽媽的東西?"紀安澤沖上來阻止父親,"媽媽剛走,您就..."
"剛走?"紀世昌冷笑,"她早就走了!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和我在一起過!"
紀安澤完全不明白父親在說什么:"爸,您是不是太傷心了?要不要我叫個醫生來看看?"
"我很清醒!"紀世昌指著地上的日記本,"你看看這個!看看你的好媽媽都寫了什么!"
紀安澤彎腰想要撿起日記本,紀世昌卻搶先一步抱在懷里。
"不行!你不能看!"
"為什么不能看?"
"因為你會恨她的!就像我現在恨她一樣!"
父子兩人僵持著,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03
紀世昌抱著日記本坐在床邊,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
憤怒過后,巨大的空虛感襲來。45年的婚姻,竟然建立在一個謊言之上。
"爸,您告訴我,媽媽到底寫了什么讓您這么生氣?"紀安澤小心翼翼地問。
紀世昌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她說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從第一天開始就沒有。"
"這不可能。"紀安澤立刻反駁,"我親眼看到她對您有多好。每天早起給您做早飯,您生病時守夜照顧,您的每個生日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些都是假的!"紀世昌打斷兒子的話,"全都是演出來的!她在日記里承認了!"
他重新翻開日記本,找到后面的一頁:
"1985年3月12日世昌今天生日,我照例給他買了生日蛋糕。他很高興,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如果他知道我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只是因為我在日歷上標注了,而不是因為愛,他還會這么說嗎?做一個好妻子并不難,只要用心就行。但愛情這種東西,不是努力就能有的。"
紀安澤聽著父親念這些話,臉色越來越難看。
"可是..."他想要為母親辯護,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紀世昌繼續翻著日記,每一頁都像一把刀,割著他的心:
"1990年8月5日世昌說要給我買金手鐲,我說不用,他堅持要買。其實我是真的不想要。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因為它們不是出于愛情的贈予,而是出于義務的補償。但我還是笑著收下了,因為這是一個妻子應該做的。"
"你看到了嗎?"紀世昌的聲音越來越激動,"連我送她的禮物,她都覺得是負擔!我還以為她很喜歡那個手鐲,她戴了那么多年!"
他想起蘇惜月總是小心翼翼地保養那個金手鐲,每次戴之前都要用軟布擦拭。他以為那是因為珍視,原來只是出于責任。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紀世昌再次爆發,"我這輩子活得像個傻子!"
04
紀安澤看著父親痛苦的樣子,心里也很不好受。
"爸,就算媽媽當初沒有愛情,但這些年她對您的好,對這個家的付出,都是真的啊。"
"付出?"紀世昌冷笑,"那叫付出嗎?那叫表演!"
他又翻到另一頁:
"1995年6月10日今天世昌的母親又來找麻煩,說我做的菜不合她口味。我忍著沒有反駁,還是笑臉相迎。世昌夸我懂事,說我是個好媳婦。他不知道,我之所以能忍受這一切,不是因為愛他,而是因為這是我選擇的生活方式。既然選擇了這個角色,就要演好它。但內心深處,我恨透了這種虛偽的和諧。"
"你聽到了嗎?"紀世昌指著這段話,"她說她'恨透了這種虛偽的和諧'!我們的婚姻在她眼里就是虛偽的!"
紀安澤被這些話震驚了。他印象中的母親總是溫和有禮,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即使奶奶有時候過分挑剔,母親也總是一笑了之。
原來她內心是這么痛苦的。
"可是爸,"紀安澤試圖理解,"媽媽既然內心痛苦,為什么還要堅持這么多年?為什么不離開?"
紀世昌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也想過。
他繼續翻著日記,想要找到答案。終于,在1998年的一個條目里,他找到了:
"1998年2月14日今天是情人節,世昌送了我一束玫瑰花。我看著這些花,想起了當年我真正愛過的那個人。如果是他送給我的,我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但是現在,我只能假裝感動。有時候我想,要不要離開這里,去追尋真正的愛情。但看到安澤在一邊寫作業,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我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毀掉一個家庭。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走到底。也許這就是女人的宿命吧。"
看完這段話,紀世昌的憤怒中突然混入了一種復雜的情緒。
她是為了兒子?為了這個家?
但緊接著,更強烈的憤怒涌上心頭。
"為了家庭?"他怒吼道,"她以為她很偉大嗎?她以為這樣的犧牲很高尚嗎?可她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我有知情權嗎?"
05
紀世昌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的野獸。
"我要是早知道她不愛我,我會做出不同的選擇!"他憤怒地說,"我不需要她的同情!我不需要她的犧牲!我需要的是真心!"
想到這里,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柯雨桐。
那是他在師范學院時的戀人,美麗、聰慧,是他心中永遠的白月光。如果不是她突然提出分手,他永遠不會這么匆忙地與蘇惜月結婚。
"如果當時我沒有急著結婚,也許我還有機會挽回雨桐..."紀世昌越想越覺得自己這輩子活得窩囊,"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的欺騙!"
他又開始摔東西,這次連蘇惜月最珍愛的茶具都沒有放過。
"砰!"瓷器碎裂的聲音在房間里回響。
"爸!您別這樣!"紀安澤想要阻止,卻被紀世昌推開。
"讓我發泄一下!"紀世昌紅著眼睛,"讓我發泄一下這45年的憋屈!"
他想起了那些年為了家庭和睦,他放棄了多少個人愛好。想起了多少次,他想要和蘇惜月深入交流,她卻總是淺淺一笑,然后轉移話題。
原來她根本不想和他深入交流,因為她根本不愛他!
"我真傻!"紀世昌自嘲地笑著,"我還以為她只是性格內向,不善表達。原來是因為沒有愛,所以沒有話說!"
他想起了無數個夜晚,他試圖和蘇惜月分享自己的想法、夢想,她總是禮貌地點頭,卻從不發表什么意見。當時他以為她在認真傾聽,現在才明白,她只是在敷衍。
"45年的敷衍!45年的演戲!"紀世昌對著天花板怒吼,"蘇惜月,你太殘忍了!"
06
紀安澤看著父親徹底崩潰的樣子,心里既心疼又困惑。
母親在他心中一直是個完美的形象:溫柔、賢惠、任勞任怨。可現在父親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表演?
這怎么可能?
"爸,您再冷靜一下,"紀安澤勸道,"也許媽媽當初確實沒有愛情,但這些年相處下來,感情是會變的啊。也許后來她真的愛上您了呢?"
紀世昌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起來。
"會變?"他翻到日記的后面部分,"你看看這是什么時候寫的。"
"2010年5月20日今天是我們結婚32周年紀念日。世昌很興奮,說要慶祝一下。我配合著他的興奮,但心里毫無波瀾。32年了,我們之間依然沒有真正的親密感。他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他。也許這就是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的必然結果吧。兩個人可以住在一個屋檐下幾十年,卻永遠像陌生人。"
紀安澤聽完這段話,臉色變得很難看。2010年,那時候他都已經工作了,父母看起來還是很恩愛的樣子。
"還有這個,"紀世昌又翻到另一頁:
"2015年7月3日世昌今天說他這輩子最慶幸的事就是娶了我。聽到這話,我心里很復雜。我想告訴他真相,但又怕傷害他。算了,就讓這個秘密伴隨我到墳墓里吧。至少這樣,他可以幸福地活著。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比殘酷的真相更有意義。"
"善意的謊言?"紀世昌的聲音充滿了諷刺,"她覺得欺騙我是善意的?她覺得讓我活在虛假的幸福里是對我好?"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原來在蘇惜月眼里,他就是一個需要被哄著、騙著的孩子。她甚至不認為他有承受真相的能力。
"我不需要這種可憐!"紀世昌怒吼,"我寧愿痛苦地活著,也不要虛假地幸福!"
07
房間里一片狼藉,紀世昌坐在床邊,抱著那本日記,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憤怒過后,是深深的悲傷和困惑。
這45年,到底算什么?
他想起了那些他以為美好的回憶:蘇惜月生病時,他徹夜照顧;她懷孕時,他小心翼翼地伺候;孩子出生后,他們一起熬夜照顧...
這些在他心中珍貴的時光,在她那里又是什么樣的感受?
紀世昌繼續翻著日記,想要找到更多答案。
"1987年9月15日安澤今天會叫爸爸了。世昌高興得不得了,抱著孩子轉圈圈。看到他這么開心,我也很欣慰。至少,我們的結合創造了一個生命,這個生命讓他快樂。也許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吧。不是作為他的愛人,而是作為孩子的母親,作為家庭的維系者。"
看到這里,紀世昌的憤怒中又多了一分理解。
也許,蘇惜月也有她的苦衷。也許,她也是在盡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但這種理解讓他更加痛苦。
如果她真的這么痛苦,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如果她真的不愛他,為什么要浪費兩個人的一生?
"爸,"紀安澤小心地坐在父親身邊,"也許...也許媽媽也有她的難處。"
紀世昌抬起頭,眼中滿是疲憊:"難處?什么難處值得欺騙一個人45年?"
"我不知道,"紀安澤誠實地說,"但我知道媽媽是個好人。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好人?"紀世昌冷笑,"好人會欺騙自己的丈夫45年?好人會讓一個男人在虛假的愛情里浪費一生?"
他想起了那些他錯過的機會,那些他因為"愛情"而做出的選擇。如果早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人生會完全不同。
也許他會去追求柯雨桐,也許他們會有真正的愛情。
這樣想著,紀世昌感到更加憤怒和絕望。
08
夜深了,紀安澤勸父親去休息,但紀世昌拒絕了。他要把這本日記看完,他要知道蘇惜月到底還隱瞞了什么。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房間里很安靜,只有翻書頁的聲音。
紀世昌繼續讀著,每一頁都讓他對這段婚姻有了新的認識。
"1999年12月31日今天是世紀末,世昌說我們要一起迎接新世紀。我陪他坐在陽臺上看煙花,他很浪漫地說要和我白頭偕老。我笑著點頭,但心里想的卻是:我們已經白頭偕老了,只是沒有愛情的白頭偕老。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像兩個室友,彬彬有禮地共同生活,卻從未真正走進過對方的內心。"
看到這里,紀世昌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真的了解蘇惜月嗎?
這45年來,他以為自己很了解妻子。她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他都以為自己知道。但現在看來,那些可能都是她表演出來的。
他愛的,到底是真實的蘇惜月,還是她扮演的角色?
這個念頭讓紀世昌感到更加困惑。如果蘇惜月一直在演戲,那么真正的她是什么樣的?她真正喜歡什么?真正討厭什么?她的夢想是什么?
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同床共枕45年的女人一無所知。
"2005年4月22日今天看到一對年輕情侶在公園里接吻,他們眼中的愛意那么真誠,那么熱烈。我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愛情。那個人的名字我不能寫在這里,但他永遠活在我心里。如果當年我勇敢一點,也許現在的生活會完全不同。但人生沒有如果,只有結果。我選擇了安全,放棄了激情。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后悔,但也不快樂。"
看到這段話,紀世昌的心又開始劇烈跳動。
蘇惜月心里還有另一個男人!
而且從這些話來看,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遠比自己重要。她說"他永遠活在我心里",這句話像一把刀,深深刺痛了紀世昌。
45年的婚姻,他竟然一直在和一個死人競爭!
憤怒再次涌上心頭,比之前更加強烈。
09
紀世昌感到自己快要瘋了。
這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比什么都痛苦。他寧愿蘇惜月出軌,也不愿意發現她從來沒有愛過自己。
至少出軌還意味著她曾經愛過他,只是后來變心了。但現在這種情況,意味著他這一生都活在謊言里。
他想起了那些他以為甜蜜的時刻:結婚紀念日的慶祝,生日時的驚喜,生病時的照顧...
這些在蘇惜月眼里都是什么?義務?表演?
他繼續翻著日記,想要找到更多關于那個男人的信息。
"2008年10月10日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他。這么多年了,他幾乎沒有變,還是那么英俊,那么有魅力。我們只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但我的心跳得很快。回到家后,世昌問我為什么臉紅,我說是因為走路走急了。又是一個謊言。這些年,我對他撒了太多謊了。"
看到這里,紀世昌徹底爆發了。
"她見到了!她見到了那個男人!"他怒吼著站起來,"而且還臉紅!在外面和別的男人臉紅,回家還要對我撒謊!"
他想起了2008年10月10日那天,確實,蘇惜月回家后臉色有些不正常,他還關心地問了一句。當時她說是走路急了,他還貼心地給她倒了杯水。
原來那是因為見到了心愛的人!
紀世昌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他像個傻子一樣關心著一個心里想著別人的女人。
"騙子!騙子!"他對著蘇惜月的照片怒吼,"你怎么能這樣對我?你怎么能一邊想著別人,一邊對我溫柔?"
這種憤怒和痛苦讓他幾乎無法呼吸。45年的感情,45年的付出,原來都是一場單方面的表演。
10
紀世昌顫抖著繼續翻著日記,他需要知道更多,即使每一頁都在折磨著他。
"2012年3月8日今天是婦女節,世昌給我買了一束康乃馨。他說我這些年辛苦了,是個好妻子,好母親。聽到這些話,我心里很復雜。是的,我確實是個好妻子,好母親,但我不是個好女人。因為我的心里裝著別人。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卑鄙,一邊享受著他的好,一邊在心里背叛著他。但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愛情這種東西,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看到這里,紀世昌的憤怒中突然混入了一種別樣的情緒。
蘇惜月說她覺得自己卑鄙?她也會痛苦?
但這種理解很快就被憤怒淹沒了。
"她覺得卑鄙就對了!"紀世昌冷笑,"欺騙一個愛你的人45年,確實很卑鄙!"
他想起了自己這些年對蘇惜月的好:每個月的工資都交給她管理,家里大小事務都聽她的意見,生病時徹夜照顧她...
這些在她眼里都是負擔嗎?都是讓她更加有罪惡感的東西嗎?
紀世昌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哀。他以為自己是在表達愛意,原來只是在加重對方的心理負擔。
這比直接的背叛更加殘酷。
11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紀世昌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要把這本日記看完,不管多么痛苦。
"2018年6月1日今天是安澤的生日,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看著世昌高興地給兒子夾菜,我突然想到,也許這就是我們婚姻的價值所在。不是愛情,而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一個讓孩子健康成長的環境。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的婚姻是成功的。雖然沒有愛情,但有責任;雖然沒有激情,但有溫暖。也許,這就足夠了。"
看到這里,紀世昌的情緒稍微復雜了一些。
蘇惜月確實為這個家庭付出了很多,即使沒有愛情,她也盡職盡責地扮演著妻子和母親的角色。
但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新的憤怒覆蓋了。
"責任?溫暖?"紀世昌冷笑,"她以為這樣就夠了嗎?她以為我需要的只是一個保姆嗎?"
他繼續翻著,想看看還有什么秘密。
12
日記接近尾聲了,后面的內容越來越少,字跡也越來越潦草,看起來是在生病期間寫的。
"2023年1月15日醫生說我的病情很嚴重,可能時間不多了。我開始考慮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世昌。這些年來,這個秘密像石頭一樣壓在我心里。也許在我離開之前,應該讓他知道真相。但我又怕傷害他。他是個好人,不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我決定把這些話寫在日記里,等我走了之后,如果他想知道真相,就讓他自己發現吧。如果他不想知道,就讓這個秘密永遠埋葬。"
看到這里,紀世昌愣住了。
原來蘇惜月是故意留下這本日記的?她知道自己會發現?
這種感覺更加復雜了。她既想讓他知道真相,又不想直接傷害他,所以選擇了這種方式。
但紀世昌現在沒有心情去理解她的用心良苦,他只覺得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操控。
"連死了都要控制我!"他憤怒地說,"連讓我知道真相的方式都要由她決定!"
13
紀世昌翻到了日記的最后幾頁,這些是蘇惜月在醫院里寫的,字跡很輕,顯然已經很虛弱了。
"2023年2月20日今天世昌來醫院陪我,他握著我的手說,如果我好起來,我們就去旅行,去看我一直想看的大海。我笑著點頭,但心里知道,我可能永遠看不到大海了。其實,我一直想看的不是大海,而是山。我想去看黃山的日出,想去看泰山的云海。但這些年來,每次他問我想去哪里,我都說想看大海,因為這是他想去的地方。連最后的愿望,我都在遷就他。也許這就是我的一生吧,一直在遷就,一直在扮演,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看到這段話,紀世昌突然感到一陣心痛。
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悲傷。
他想起了每次和蘇惜月討論旅行計劃時,她總是說想看大海。他還以為她真的喜歡海,為此還特意計劃了幾次海邊度假。
原來她想看的是山?
紀世昌突然意識到,也許自己也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蘇惜月。他以為自己很了解她,但實際上,他了解的只是她扮演的那個角色。
真正的蘇惜月是什么樣的?她的喜好是什么?她的夢想是什么?
這些問題讓紀世昌的憤怒中多了一分困惑和自省。
14
最后一頁日記的內容很短,但每個字都重如千鈞:
"2023年2月28日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寫日記了。世昌,如果你看到這些話,請不要恨我。我知道這些真相會傷害你,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有時候,沒有愛情的關系也可以是有意義的。我們雖然沒有愛情,但我們有陪伴,有相互扶持,有共同創造的生命。也許,這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愛。我從來沒有后悔嫁給你,因為你是個好人。只是,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請原諒我。也請你,為自己好好活下去。"
看完這最后一段話,紀世昌放下了日記本。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
憤怒、痛苦、困惑、理解...各種情緒在他心中翻涌,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應該有什么感受了。
45年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
不是因為死亡,而是因為真相。
紀世昌看著窗外的夜空,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他覺得自己這70年的人生,突然失去了意義。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紀安澤推門而入,看到父親還坐在那里,眼中滿是擔憂。
"爸,您還沒睡?已經凌晨三點了。"
紀世昌抬起頭,眼睛紅腫,像哭過一樣:"我睡不著。"
"您把日記看完了?"紀安澤小心地問。
紀世昌點點頭,聲音沙啞:"看完了。"
"那您現在...感覺怎么樣?"
紀世昌苦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想。"
紀安澤走過來,看到地上散落的日記頁面,彎腰想要收拾。
"別動!"紀世昌突然激動起來,"你不能看!"
"為什么?"紀安澤不解,"我想了解媽媽的真實想法。"
"因為你會恨她的!就像我現在一樣!"
"我不會恨媽媽的。"紀安澤堅定地說,"不管她寫了什么,她都是我媽媽。"
紀世昌看著兒子執著的表情,突然松開了手:"那你看吧。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
紀安澤蹲下來,拿起其中一頁日記開始讀。
剛讀了幾行,他的臉色就變了。
"這...這不可能..."
"現在你相信了?"紀世昌冷笑,"你的好媽媽從來沒有愛過你爸爸。"
紀安澤繼續往下讀,臉色越來越難看。
當他讀到蘇惜月心里還有另一個男人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媽媽她...她心里有別人?"
"不止如此。"紀世昌指向另一頁,"她還見過那個人,而且還對我撒謊。"
紀安澤快速翻看著那些頁面,每一頁都讓他更加震驚。
"我不敢相信...這真的是媽媽寫的嗎?"
"千真萬確。"紀世昌的聲音充滿了痛苦,"你現在明白我的感受了嗎?"
紀安澤放下日記,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印象中完美的母親形象瞬間崩塌了。那個溫柔賢惠、任勞任怨的媽媽,原來一直在演戲?
"不,這一定有什么誤會。"紀安澤拼命搖頭,"媽媽不可能這樣的。她對我們家,對您,都那么好..."
"那些都是假的!"紀世昌痛苦地說,"全都是為了維持這個家庭的表象!"
紀安澤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日記本開始翻找。
"等等,這里還有一頁..."
他找到了一頁被夾在最后面的紙,看起來是最近才寫的。
當他展開那張紙時,看到的內容讓他臉色瞬間慘白。
"爸...您看這個..."
紀世昌接過那張紙,當他看清上面的內容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紙張從他手中滑落,飄到了地上。
父子兩人面面相覷,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