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媽就是個沒出息的工廠女工,你們滿意了吧!"
當年在同學面前,我毫不留情地說出這句話時,母親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手中的飯盒差點掉在地上。
"小真……"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眼中閃過痛苦。
"別叫我!你就不能像別的媽媽一樣體面一點嗎?丟死人了!"
我轉身就走,留下她一個人站在校門口。
最后一次爭吵是在電話里。
七天后,母親突然離世,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在整理她的遺物時,我在相冊里發現了一封泛黃的信封,上面母親熟悉的字跡寫著"別拆"。
01
母親去世的第三天,我終于鼓起勇氣走進那間熟悉的小屋。
這里有我整個童年的記憶。
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這個家了。
工作忙,應酬多,每次回來都是匆匆忙忙,連母親準備的飯菜都來不及好好品嘗就要離開。
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母親的突然離世讓我措手不及。
就在一周前,母親打電話來,想讓我周末回家吃飯,說要做我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我當時正在準備一個重要的項目匯報,被電話打斷后有些煩躁。
"媽,我都說了很多遍,我工作很忙,不要總是為了這些小事打擾我。糖醋排骨有什么大不了的,外面餐廳到處都有。"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母親輕聲說:"好的,那你忙吧。"
那是我們最后一次通話。
七天后,母親在睡夢中安靜地離開了。
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意識到母親那天的聲音有些虛弱,還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但當時的我只顧著工作,根本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整理遺物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母親的衣服還保持著她熟悉的味道,那種淡淡的皂香味,簡單樸素卻讓人安心。
梳妝臺上擺著我小時候的照片,那時的我還會摟著母親的脖子撒嬌,會因為母親給我扎的小辮子而開心地轉圈。
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冷漠了?
我一邊收拾一邊反思著自己這些年的行為。
我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母親會一直在那里等著,等我有時間了再來孝順,等我成功了再來報答。
但現在,再也沒有等等了。
我翻到一本舊相冊,里面掉出一個信封,上面是母親熟悉的字跡,寫著兩個字:別拆。
我愣住了。
信封已經發黃,邊角有些磨損,看起來存放了很多年。
我拿在手中仔細看著。
母親為什么要留下這樣一封信?
而且還特意寫著"別拆"?
母親的一生簡單透明,她是個普通的工廠女工,離婚后獨自撫養我長大,生活樸素節儉,為人老實善良。=
我猶豫著要不要打開信封。
02
夜晚,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讓思緒回到童年。
小時候的我,最怕的就是家長會。
我的學習一直很優秀,可母親的出現總讓我覺得難堪。
其他同學的媽媽穿著體面的套裝,化著精致的妝容,說話溫文爾雅。
我的母親總是穿著工廠的工作服匆匆趕來,手上還帶著機油的味道,說話時帶著濃重的方言口音。
那時的我總是希望母親能像別的媽媽一樣優雅知性,希望能在同學面前有面子。
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是初二那年的一次家長會。
班主任正在臺上講話,突然有同學開始竊竊私語,我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去,發現母親正從后門偷偷溜進來。
那天母親剛下班,工作服上還有明顯的污漬,頭發也因為戴安全帽而亂糟糟的。
"林小真的媽媽又遲到了。"
"林小真的媽媽是做什么的啊?怎么總是這副樣子?"
"聽說是工廠里的工人,難怪……"
那些細碎的議論聲刺痛著我的自尊心。
家長會結束后,我當著幾個同學的面大聲說道,"我媽就是個沒出息的工廠女工,你們滿意了吧!"
那一瞬間,母親的臉色瞬間蒼白,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但她沒有反駁,也沒有生氣,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對不起……"母親小聲說,"媽媽下次注意。"
現在回想起來,母親當時有多么受傷。
高一那年,學校要舉辦藝術節,需要家長參與。
班里很多同學都在炫耀自己的父母:"我媽媽是銀行經理。""我爸爸是公司老板。""我媽媽剛從美國回來。"
我聽著這些話,心中的虛榮心開始作祟。
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不想再因為母親的身份而感到羞恥。
于是,我撒了一個謊。
"我媽媽在國外工作,做國際貿易的。"我對同桌說,"這次藝術節她可能來不了,因為剛好在談一個大項目。"
這個謊言很快傳開了,同學們都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我第一次體驗到了虛榮心被滿足的快感,開始編造更多的細節:母親經常出國出差,會說好幾種語言,見過很多世面。
藝術節那天,母親還是來了,穿著她最好的一件衣服,但在那些真正有錢人家的孩子面前,依然顯得樸素寒酸。
有個同學的媽媽居然用英語和我的母親打招呼,想要"交流工作經驗"。
母親當時明顯愣住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生怕謊言被當場戳穿。
但母親很快鎮定下來,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我,借口有事先離開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以為母親會問我為什么撒謊,會生氣,會教訓我。
但母親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拿出了一本英語書。
"媽,你這是……"
"既然你對同學說媽媽會英語,那媽媽就學一點吧。"母親的語氣很平靜,"萬一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媽媽不能給你丟臉。"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看著母親認真地翻閱著那本英語書,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跟著錄音機練習發音。
從那以后,每天下班后,不管多么疲憊,母親都會抽出時間來學習。
有時候我半夜起來上廁所,還能看到母親在昏暗的臺燈下默默地背單詞。
母親學得很慢,也很吃力,畢竟她只有初中文化。
但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也從來沒有問過我為什么要撒這個謊。
幾個月后,再有類似的場合,母親真的能說幾句簡單的英語了。
雖然發音不標準,語法也有問題,但她盡力了。
我得到了想要的面子,但內心卻沒有想象中的快樂。
現在坐在母親的房間里,我終于明白那種奇怪感覺的來源。
母親用她的包容和遷就,滿足了我幼稚的虛榮心,我是多么的自私和殘忍。
03
第二天一早,敲響了鄰居阿姨家的門,說想了解一些母親生前的情況。
鄰居阿姨嘆了一口氣:"你母親啊,真是個苦命的女人。這些年她一個人帶你不容易,但從來不在人前抱怨。"
"而且你父親經常拖欠你的撫養費,有時候一拖就是幾個月。你母親為了這事不知道愁了多少回。"
"可是……他每個月不是都給……"
我一直以為父親雖然離婚了,但至少在經濟上還是負責任的。
鄰居愛阿姨苦笑了一下:"你父親經常找各種借口不給錢,說公司效益不好啦,說要給他那邊的兒子交學費啦。可你母親為了不讓你擔心,從來不在你面前提這些事,甚至還替你父親找借口。"
"替他找借口?"
"有一次你問你母親,為什么爸爸這個月沒來看你,你母親是不是說他出差了。”
我點點頭。
“其實是你父親又有了新借口不給撫養費,你母親不想讓你知道自己被父親拋棄了,就編了個理由。"
原來那些年我以為的"父親還算負責",完全是母親一個人在默默承擔一切。
"還有更過分的。"阿姨繼續說,"你繼母,有一次竟然當著你母親的面說:'你一個人根本養不起孩子,不如讓小真跟我們生活,我們家條件更好。'"
"她還說你母親'沒能力',說單親家庭的孩子'容易學壞',說你跟著你母親'沒前途'
你母親當時氣得臉都白了,咬著牙說:'我能養得起我自己的女兒。'"
鄰居阿姨的話深深地刺痛著我的心。
我突然想起了十歲生日那年,母親給我買了一個很貴的芭比娃娃,是我們班最流行的那款。
當時我很開心,以為母親終于舍得買好東西了。
"阿姨,我十歲生日那年的芭比娃娃……"
"你還記得啊。"阿姨搖搖頭,"那個娃娃是你母親借錢買的。就是為了證明給你繼母看,她養得起你,也能給你買好東西。為了還那筆錢,你母親連續幾個月的午飯都只吃饅頭配咸菜。"
我的胸口一陣窒息。
那個我珍藏了很久的芭比娃娃,原來是母親用這樣的代價換來的。
而我當時還抱怨,為什么生日禮物也買得這么晚。
離開鄰居阿姨家后,我又聯系了母親工廠的幾個老同事。
工廠的師傅接到我的電話,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同情:"你母親在我們廠里是出了名的能吃苦。她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所以加班從來不推辭,有什么臟活累活都搶著干。"
"但是……"師傅停頓了一下,"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背地里總有人說閑話,說她'裝可憐博同情',說她'靠單親媽媽的身份獲得照顧'。"
"那我母親知道這些閑話嗎?"
"她怎么會不知道?但她從來不辯解,也不生氣。她說,只要能多賺點錢給女兒更好的生活,別人愛怎么說就怎么說。"
師傅的聲音有些哽咽:"你母親真的很不容易。有時候為了趕貨,連周末都不休息。我們勸她不要這么拼命,她總是說,要為女兒攢錢,要讓女兒將來有出息。"
電話掛斷后,我癱坐在椅子上。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每天晚上母親回來的情景。
那時的我總是抱怨母親回來得太晚,抱怨沒有熱飯吃,抱怨母親身上總有一股機油味。
我從來沒有想過,母親為什么要那么晚才回家,為什么總是看起來那么疲憊。
原來,那些我覺得理所當然的生活費、學費、零花錢,都是母親用血汗和尊嚴換來的。
04
我拿著母親的醫保卡,去了醫保中心。
在我的要求下,工作人員幫我打印出了母親近幾年的所有就醫記錄。
當我看到那份記錄時,整個人都傻了。
2018年3月15日,市人民醫院,乳腺外科,診斷:乳腺癌早期。
我的手開始顫抖。
2018年,那是我高三的時候。
母親那時就已經生病了?
我繼續往下看,發現從那以后的醫療記錄變得頻繁起來。
化療、復查、各種檢查,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母親這幾年的治療過程。
但奇怪的是,這些記錄斷斷續續的,有時候連續幾個月沒有治療記錄,有時候又突然密集起來。
在2018年4月到6月之間,正值我高考沖刺的關鍵時期,母親的化療記錄卻變得很頻繁。
那段時間母親每周都要去醫院,但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來,高三那段時間,母親確實經常請假不上班。
當時我還很不滿,覺得母親老是不去工作,在家里也是無精打采的樣子,有時候同學來家里,看到母親戴著帽子,臉色蒼白,我還覺得很丟臉。
我還抱怨過:"別的同學的媽媽都精神得很,怎么我媽總是病懨懨的?"
我急忙翻看更詳細的醫療記錄,想要了解更多情況。
醫院的病歷檔案顯示,醫生在2018年5月就建議母親盡快進行手術,但母親一再推遲。
在醫生的備注欄里,我看到了心碎的幾行字:
"患者堅持推遲手術時間,理由:女兒即將高考,擔心手術會影響女兒情緒和學習。醫生多次勸說無效。"
"患者拒絕告知家屬病情,要求醫院保密。堅持等女兒高考結束后再考慮手術。"
"警告患者,乳腺癌即使是早期,拖延治療也會有擴散風險。患者表示理解,但仍堅持原計劃。"
我看著這些記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母親為了籌集治療費用,曾經四處借錢。
醫療記錄顯示,有些治療被暫停,原因是"費用不足"。
我想起鄰居阿姨提到過外婆的事,于是翻出了母親的電話記錄。
外婆接到電話,聽說我想了解母親生病的事,語氣立刻變得不耐煩:"那個時候她確實找我借過錢,說是要治病。但我哪有那么多錢?"
"外婆,那是治病救命的錢啊……"
"活該!"
外婆的語氣很冷漠,"當初我就勸她不要離婚,好好過日子不行嗎?偏偏要逞強,一個人又要工作又要帶孩子,身體能不出問題嗎?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怪不得別人。"
我聽著外婆這些冷血的話,心中一陣憤怒。
原來母親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連自己的親媽都不支持,還要承受這種指責和冷漠。
掛斷電話后,我抱著那些醫療記錄痛哭失聲。
母親早就知道,如果我知道這些真相,一定會愧疚得無法承受。
所以她選擇了隱瞞,選擇了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痛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在母親的梳妝臺上摸索著,梳妝臺底部有一個暗格。
暗格打開的瞬間,我被里面的東西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