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請問，您是陳志強同志嗎？」

2019年8月的軍轉安置中心里，51歲的退役軍官陳志強聽到這個熟悉得讓靈魂顫抖的聲音，猛地抬起頭。

坐在辦公桌后的女人正在翻看他的檔案。

當她抬起頭的那一瞬間，陳志強感到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蘇...蘇雨薇？」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是我。」女人的手也在顫抖，鋼筆掉在了桌上，「志強，真的是你......」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應該在北大嗎？你不是應該......」陳志強幾乎是脫口而出。

「請坐吧。」蘇雨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聲音里的哽咽掩飾不住，「我們......我們先辦正事。」

兩個中年人四目相對，32年的時光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01

故事要從1987年那個燥熱的夏天說起。

那是一個讓人心煩意亂的午后，24歲的陳志強騎著自行車穿過城里的老街道。

車把上掛著剛從百貨商店買來的粉色紗巾，花了他一個月的工資。

那是準備送給女朋友蘇雨薇的生日禮物。

陳志強在縣機械廠當技術員，雖然工資不高，但在當時已經算是令人羨慕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個讓全廠男工都羨慕的女朋友——蘇雨薇。

蘇雨薇比他小三歲，是知青的女兒，長得清秀文雅，還特別有文化。

在這個小縣城里，她算是難得的知識女性。

兩家人都很滿意這門親事，按計劃，他們將在年底舉辦婚禮。

「雨薇在家嗎？」陳志強在蘇家院門口停下車，像往常一樣大聲喊道。

「在后院呢，你進來吧。」蘇雨薇的母親從廚房探出頭，但今天她的笑容有些勉強，眼中還帶著一絲憂慮。

陳志強心里隱隱感到不對勁，快步走向后院。

蘇雨薇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書，看得很專注，甚至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看什么書呢？」陳志強走過去，想要看看書的封面。

蘇雨薇嚇了一跳，趕緊把書合上抱在懷里，但陳志強已經看到了——《高等數學復習資料》。

「你看這個干什么？」陳志強疑惑地問，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蘇雨薇沉默了很久，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書的封面。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仿佛在做著什么重大的決定。

「志強，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她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到陳志強耳中。

「什么事？」陳志強感到一陣心悸。

蘇雨薇深吸一口氣：「我......我報名參加了今年的高考。」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陳志強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高考？在這個年代，那是改變命運的獨木橋！

「高考？」他的聲音變了調，「你什么時候報的名？為什么不告訴我？」

「上個月報的。」蘇雨薇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你不同意，所以一直沒敢說。」

「我當然不同意！」陳志強的情緒瞬間爆發，他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

「我們都訂婚了，年底就要結婚了，你現在跟我說要去考大學？雨薇，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志強，你聽我解釋......」蘇雨薇想要站起來。

「解釋什么？」陳志強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眼中滿是痛苦和不解。

「我們說好的，要在一起過日子，要組建家庭。我們已經計劃了三年，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我們要結婚了，現在你跟我說要去考大學？」

蘇雨薇的眼淚掉了下來：「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志強，你要理解我。1977年恢復高考以來，這是我們這一代人改變命運的機會。我做知青的時候就夢想過，如果有一天能重新讀書......」

「夢想？」陳志強冷笑，「那我算什么？我們的感情算什么？」

「你的夢想比我們的未來還重要？」

「不是這個意思......」蘇雨薇想要解釋，但聲音越來越小。

「就是這個意思！」陳志強的眼中含著淚，「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們的感情，就不會瞞著我去報名考大學！雨薇，你已經做了選擇。」

那天傍晚，陳志強騎車回家的路上，腦子里一片混亂。

他們認識三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從來沒有紅過臉。

可是現在，一張高考報名表改變了一切。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蘇雨薇完全變了一個人。

她變得心不在焉，經常捧著各種復習資料，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有時候陳志強去找她，她會說要復習功課，讓他先回去。

「雨薇最近怎么了？」有一次，蘇雨薇的母親私下問陳志強，「感覺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天天抱著書，飯都不好好吃。」

陳志強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不能說蘇雨薇瞞著所有人報名參加了高考，也不能說他們的關系因此出現了裂痕。

這期間，他們見面時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

蘇雨薇總是心不在焉，而陳志強則充滿了焦慮和不安。

「雨薇，我們出去走走吧。」一天傍晚，陳志強提議。

「不了，我還要復習。」蘇雨薇頭也不抬地說，手里拿著一本《語文復習大全》。

「你就不能放下書本，陪我說說話嗎？」陳志強有些惱火。

「志強，考試很快就到了，我必須抓緊時間。」蘇雨薇終于抬起頭，但眼中的疲憊和決絕讓陳志強心寒。

「考試考試，除了考試你還能想到什么？」陳志強終于爆發了，「你眼里還有我嗎？還有我們的感情嗎？」

蘇雨薇放下筆，看著他：「志強，你為什么不能理解我？這是我的夢想啊！我不想一輩子就這樣平平庸庸地過下去。」

「平平庸庸？」陳志強感到被深深傷害了，「和我結婚生活就是平平庸庸？」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陳志強打斷她，「雨薇，你說實話，如果你真的考上大學了，你還會回來和我結婚嗎？」

蘇雨薇沉默了。這個沉默比任何話語都更有力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明白了。」陳志強苦笑著站起身，「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和我結婚。從你決定考大學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放棄我們了。」

7月7日，高考正式開始。

那天早上，陳志強特意請假，想要送蘇雨薇去考場，但蘇雨薇拒絕了。

「我自己去就行了。」她說，眼中有種說不出的堅決，「你去上班吧，不要因為我耽誤工作。」

陳志強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次考試不僅僅是蘇雨薇的考試，也是對他們感情的最終考驗。

考試結束后的那個晚上，蘇雨薇主動來找他。

她看起來輕松了很多，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仿佛剛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考得怎么樣？」陳志強問，心情復雜。

「感覺還不錯。」蘇雨薇說，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數學有幾道題不太確定，但語文和政治應該沒問題。」

他們坐在公園的涼亭里，夜風吹過，帶著夏天特有的溫熱。

陳志強看著身邊的人，心情五味雜陳。

他既希望她考得好，又害怕她真的考上了。

「不管結果怎么樣，我們都按原計劃結婚，好嗎？」他試探性地問，聲音里帶著懇求。

蘇雨薇沉默了很久，在夜風中坐得筆直，最后才說：「我們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這句話讓陳志強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他明白了，蘇雨薇的心已經飛到別處了。

02

8月中旬的一個上午，改變命運的那一刻終于到來了。

陳志強正在車間里檢修設備，突然有人跑來告訴他：「志強，有人找你，說是急事！」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工廠門口。

只見蘇雨薇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個信封，臉色既興奮又緊張，眼中閃著他從未見過的光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擔心地問，但心里已經有了預感。

蘇雨薇沒有說話，只是把信封遞給他。

陳志強接過來一看，信封上印著幾個燙金大字——「北京大學」。

那一瞬間，陳志強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北京大學！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永遠夠不著的地方！

「你考上了？」他的聲音干澀得像沙子，手在顫抖。

蘇雨薇點點頭，眼中已經有了淚水，但那是激動的淚水：「志強，我考上了北大中文系。」

周圍漸漸聚攏了一些工友，聽到消息后紛紛圍過來恭喜蘇雨薇。

消息很快傳開，整個工廠都沸騰了。

「太厲害了！雨薇真是我們縣里的驕傲！」

「北大學生啊，以后前途無量！」

「這是我們這里多少年來第一個北大學生！」

「志強，你真有福氣，女朋友是北大學生！」

但陳志強卻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耳朵里嗡嗡作響。

他機械地跟著大家恭喜蘇雨薇，臉上擠出笑容，心里卻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蘇雨薇察覺到他的異常，擦了擦激動的眼淚。

他們來到城外的河邊，這里是他們經常約會的地方。

河水靜靜地流淌著，就像往常一樣，但一切都變了。

「志強，我要去北京了。」蘇雨薇先開口，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九月一號開學，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準備。」

陳志強蹲在河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進水里，看著水面泛起的漣漪慢慢擴散。

「什么時候回來？」

「四年。大學要讀四年。」

「四年......」陳志強苦笑，聲音里滿是絕望，「四年后你就是大學生了，我還是個技術員。到那時候，我們還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志強，你不要這樣想。」蘇雨薇在他身邊坐下，想要握他的手，「我還是我，不會因為上大學就變了。」

「會的。」陳志強抽回手，搖頭道，「你一定會變的。北京大學啊，那里都是全國最聰明的人，最優秀的人。你會見識到更廣闊的世界，會遇到比我優秀千倍萬倍的人。」

「到那時候，你還會想起我這個小縣城的技術員嗎？」

「我不會忘記你的。」蘇雨薇聲音顫抖，「四年很快就過去了，等我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志強，你等我好嗎？」

陳志強站起身來，背對著她，看著遠山：「雨薇，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的選擇是對的。像你這樣聰明的人，本來就應該去更好的地方。」

「那你的意思是......」蘇雨薇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分手吧。」陳志強轉過身，眼中含著淚但聲音堅決，「你去追求你的夢想，我不會拖累你。」

「志強！」蘇雨薇猛地站起來，想要拉住他，「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們可以想辦法的......」

「什么辦法？」陳志強的情緒終于爆發了，「你去北京讀書，我在這里工作？四年的異地戀？然后等你畢業了，在那個高級知識分子的圈子里，發現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我不想分手，我舍不得你......」蘇雨薇哭了出來，眼淚如雨下。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就不會去考大學！」陳志強痛苦地喊道，聲音在河邊回響。

「雨薇，你從報名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經做了選擇！你選擇了北大，選擇了前途，沒有選擇我！」

那天晚上，蘇雨薇來到陳志強家，把訂婚戒指還給了他。

那是一個簡單的銀戒指，是陳志強花了三個月工資買來的。

「志強，對不起。」她哭著說，手在顫抖，「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但是這個機會我不能放棄。」

陳志強接過戒指，那枚在他眼中比金子還珍貴的戒指，現在變得無比沉重。

「不用道歉。」他的聲音很平靜，但平靜中帶著絕望，「我懂你的選擇。北大，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那我們以后......」

「從今以后，我們就是陌生人了。」陳志強看著她，眼中的溫情已經消失殆盡。

「你去過你的新生活吧，去成為人上人，我也會開始我的人生。雨薇，我真心祝你前程似錦。」

蘇雨薇想要說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

她轉身走了，背影在夜色中搖搖晃晃，充滿了不舍和痛苦，但步伐卻是堅定的。

陳志強站在門口，看著她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他知道，這個女人從此將徹底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03

蘇雨薇走后的第五天，陳志強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決定——參軍。

「參軍？」他的母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工作不干，去當兵干什么？你瘋了嗎？」

「我想換個環境。」陳志強簡單地回答，眼神堅決得讓人無法質疑。

他沒有告訴家人真正的原因。

這座縣城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他和蘇雨薇的回憶，每一條街道都會讓他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與其在這里日日煎熬，不如徹底離開，去一個沒有回憶的地方重新開始。

征兵的消息很快傳開了，陳志強的同事們都來勸他。

「志強，你這是何苦呢？」廠長找他談話，語重心長地說，「你在廠里干得好好的，技術過硬，人緣也好，馬上就要提升為工程師了，為什么突然要去當兵？」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陳志強回答，避開了廠長關切的目光。

但陳志強心意已決，任何人都勸不回來。

1987年12月，陳志強正式入伍，被分配到西藏的一個邊防連隊。

臨走的那天，他的母親抱著他哭了。

「兒子，媽知道你心里苦。」老人家眼中滿含淚水，「但是那個女人既然選擇了前程，你也要為自己的未來著想啊。」

陳志強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抱住母親。

火車開動的時候，陳志強透過車窗最后看了一眼這座生他養他的縣城。

他在心里默默發誓：如果沒有什么特殊情況，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西藏的邊防連隊條件比他想象的還要艱苦。

這里位于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原上，空氣稀薄，讓人呼吸困難。

氣候惡劣多變，冬天最低溫度能達到零下四十五度。

風雪漫天，一年到頭都是白茫茫的，荒涼得讓人絕望。

這里遠離人煙，最近的城鎮也要幾百公里，通訊不便，物資匱乏。

新兵們剛到這里，很多人都受不了這種條件，有的甚至偷偷哭泣。

但陳志強很快適應了這里的生活。

也許是因為身體的痛苦能夠掩蓋心理的痛苦，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訓練和執勤中。

「這小子不錯啊。」連長對指導員說，「剛來的時候我還擔心他這個城里娃適應不了，沒想到比那些農村兵還拼命。」

陳志強確實很拼命。

別人休息的時候，他在練體能；別人聊天的時候，他在學習軍事理論；別人寫家書的時候，他在站崗放哨。

他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軍營生活中，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的痛苦。

他很少給家里寫信，也很少收到家里的信。

偶爾母親寄來的信件中，會提到縣城的一些變化，但從來不提蘇雨薇的名字。

陳志強知道，母親是故意避開這個話題的。

但關于蘇雨薇的消息還是會傳來。

1988年春節，陳志強收到了戰友老趙的一封信。

老趙是他的老鄉，比他早一年入伍。

「志強，」信中寫道，「聽說你那個前女友去年就去北京上學了，現在在北大過得挺好的。她家也搬走了，好像是跟著親戚去了省城。聽說她在學校里表現很好，還參加了學生會。」

陳志強看完信，面無表情地把它撕成了碎片，然后點火燒掉了。

他不想聽到任何關于蘇雨薇的消息，好的壞的都不想聽。

時間在邊疆的風雪中慢慢流逝，一年又一年。

陳志強從新兵變成了老兵，從戰士變成了班長，又從班長變成了排長。

他的軍事素質越來越過硬，在連隊里威信很高，被戰士們親切地稱為「鐵血排長」。

1991年，陳志強立了三等功。

那是在一次邊境巡邏中，他敏銳地發現了非法越境者，機智地將情況報告給上級，并協助邊防戰士成功處理了突發事件。

「小陳真是個好兵！」團長親自給他頒發獎章，贊不絕口，「有勇有謀，處事冷靜，像你這樣的軍人，就是我們邊防部隊的驕傲！」

陳志強敬禮接過獎章，胸膛挺得筆直，但心中卻沒有太多的喜悅。

這些年來，他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無論是喜悅還是痛苦，都被深深地埋在心底。

1993年，陳志強被提拔為連長。

那一年他30歲，是全團最年輕的連長，被上級譽為「邊防新星」。

「連長，你這么優秀，怎么還不找個對象啊？」有新兵大膽地問他，「像你這樣的條件，想找什么樣的女朋友找不到？」

陳志強笑笑，拍拍那個新兵的肩膀：「部隊就是我的家，戰士們就是我的兄弟，我還要什么家庭？」

他說得很輕松，仿佛真的已經釋然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深處的那道傷口從來沒有愈合過，只是結了一層厚厚的痂，不再流血，但永遠會痛。

歲月如白駒過隙，一晃就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陳志強在邊疆堅守著，從青春年少到人到中年，把最好的年華都獻給了祖國的邊防事業。

他立功無數次，榮譽滿身，從連長升到營長，再到副團長，成了遠近聞名的優秀軍官。

但他始終沒有結婚，也沒有戀愛。

戰友們都說他是為了事業，是模范軍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一直被一個人占據著，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有時候在深夜站崗的時候，陳志強會仰望星空，想起32年前的那個夏天，想起那個為了前程而離開他的女人。

她現在在哪里？過得好嗎？是否已經忘記了他？

這些問題他不敢深想，因為答案可能會讓他更加痛苦。

04

2017年，部隊進行新一輪調整，陳志強所在的團隊面臨整編。

按照政策，像他這樣的老干部可以選擇轉業回地方工作，或者調到其他部隊繼續服役。

組織上專門找他談話：「老陳，你在邊疆堅守了30年，貢獻很大，功勛卓著。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轉業回地方工作，憑你的資歷和能力，可以安排到很好的崗位；二是調到內地其他部隊繼續發展。你傾向于哪個？」

「我選擇轉業。」陳志強想也沒想就回答了。

「為什么？以你的資歷和能力，完全可以繼續在部隊發展。」領導有些不解。

陳志強望著窗外的雪山，緩緩說道：「30年了，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變成什么樣了。」

其實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原因不完全是這個。

30年來，他一直在逃避，逃避那座縣城，逃避那些回憶，逃避內心深處的痛苦。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強大到可以面對任何過去，包括那些最痛苦的回憶。

轉業的手續很復雜，需要回到原籍所在地辦理各種手續。

2019年8月，51歲的陳志強帶著一身軍裝和滿身的榮譽，踏上了回鄉的路。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夏日，就像32年前那個改變了他們命運的夏天一樣。

火車穿過熟悉的山川河流，陳志強的心情五味雜陳。

這座縣城變化很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寬闊的馬路取代了過去的小街小巷，現代化的商場和住宅區讓這里變得面目全非。

陳志強站在街頭，一時間有些認不出方向了。

30年的變遷，讓這里變成了一座全新的城市。

他住在招待所里，每天按時到相關部門報到，辦理各種轉業手續。

工作人員都很年輕，對這個從邊疆回來的老軍官很尊敬，總是熱情地幫助他。

「您真了不起！」一個小姑娘看著他的履歷感嘆道，眼中滿是敬佩，「在西藏邊防堅守了32年，立功無數次，真是我們的榜樣！」

陳志強微笑著點點頭，心中卻百感交集。

32年了，他終于又回到了這座縣城。

但是物是人非，除了那些永恒的山川河流，一切都變了。

在辦理各種手續的過程中，陳志強也了解到了一些縣城的變化。

這些年，這里發展很快，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到處都是繁榮景象。

但這些變化對他來說都顯得陌生而遙遠。

最后一個需要辦理的手續是到軍轉安置中心登記。

這是轉業的最后一個環節，辦完之后他就正式成為地方工作人員了。

那天上午，陽光明媚，陳志強穿著整齊的軍裝，胸前佩戴著各種勛章和獎章，精神抖擻地走向軍轉安置中心大樓。

那些勛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見證著他32年軍旅生涯的輝煌。

走進軍轉安置中心大樓，陳志強按照指示來到了相應的辦公室。

他整理了一下軍裝，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完成轉業的最后一個環節。

陳志強推開辦公室的門，準備辦理最后的轉業手續。

他手里拿著厚厚的檔案袋，里面裝著他32年軍旅生涯的全部記錄。

然后，他聽到了那個讓他靈魂顫抖的聲音......

05

「請問，您是陳志強同志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陳志強緩緩抬起頭，看到那張臉的剎那，整個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