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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你真的要關門了?"殘疾大爺陳建國撐著拐杖,看著正在收拾工具的劉師傅,眼中滿含不舍。
劉志國放下手中的扳手,苦笑著點點頭:"建國大哥,沒辦法了。房租漲了一倍,再加上現在電動車普及,修自行車的生意越來越難做。"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陳建國關切地問。
"還能有什么打算,找個工廠上班唄。"劉志國嘆了口氣,"四十多歲的人了,重新開始也不容易。"
陳建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遞給劉志國:"老劉,這個給你。"
劉志國疑惑地接過鑰匙:"建國大哥,這是什么?"
"你拿著就知道了。"陳建國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老劉,這六年來,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現在是時候讓我報答你了。"
"建國大哥,你這話說的..."劉志國還想說什么,但陳建國已經轉身離開了。
看著老人蹣跚的背影,劉志國握著那把鑰匙,心中涌起一種莫名的預感。這個在自己修車鋪待了六年的殘疾大爺,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六年前,劉志國在這條老街上開了一家修車鋪。那時的生意還不錯,附近的居民都喜歡騎自行車,壞了就來他這里修。
陳建國第一次出現在修車鋪,是在一個下雨的午后。他拄著拐杖,推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渾身濕漉漉的。
"師傅,這車能修嗎?"陳建國指著車鏈條說,"掉了,我裝不上去。"
劉志國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那輛老式自行車,二話不說就開始修理。五分鐘后,車修好了。
"多少錢?"陳建國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包。
"算了,不要錢。"劉志國擺擺手,"就是個小毛病,舉手之勞。"
"那怎么行?"陳建國堅持要給錢。
"真不用,大爺您快回家吧,別淋雨了。"劉志國催促道。
從那以后,陳建國就成了修車鋪的常客。他的自行車似乎特別容易壞,三天兩頭就要來修一次。劉志國從來不收他的錢,理由很簡單:大爺腿腳不便,生活肯定不容易。
漸漸地,陳建國開始在修車鋪幫忙。他雖然腿腳不便,但手很巧,而且對機械結構有著驚人的理解力。有些復雜的故障,劉志國還沒看明白,陳建國就能指出問題所在。
"建國大哥,您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劉志國忍不住問。
"就是個工人。"陳建國總是這樣回答,然后轉移話題。
鄰居們對這個殘疾大爺議論紛紛。有人說他是個可憐的孤寡老人,有人說他腦子有問題,總是修車鋪里轉悠。但劉志國不在乎這些議論,他覺得陳建國是個好人。
陳建國確實幫了劉志國很多忙。不僅是修車技術上的指導,還有生活上的關照。劉志國的妻子生孩子時,陳建國天天來幫忙看店;劉志國的父親住院時,陳建國主動借錢給他;逢年過節,陳建國總是第一個來給劉志國一家拜年。
"建國大哥,您一個人住,要不要經常來我家吃飯?"劉志國的妻子李梅經常這樣邀請。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照顧自己。"陳建國總是客氣地拒絕,但偶爾也會接受邀請。
每當這時,陳建國就像個慈祥的爺爺,會給劉志國的兒子小明講故事,教他一些簡單的機械原理。小明很喜歡這個陳爺爺,總是纏著他問東問西。
"陳爺爺,您怎么對機器這么懂?"小明有一次問。
"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是搞機械的。"陳建國摸著小明的頭說。
"那您搞的是什么機械?"
"很大很大的機械。"陳建國神秘地笑了笑。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志國對陳建國的身份越來越好奇。這個看似普通的殘疾大爺,總是能說出一些讓人驚訝的話。
有一次,有個顧客拿來一輛進口山地車,變速器出了問題。劉志國研究了半天都搞不懂,正準備建議顧客去專業的自行車店。
陳建國看了一眼,說:"這是意大利的Campagnolo變速器,第三代產品,1985年左右的款式。問題出在導輪上,需要重新調節張力。"
劉志國按照陳建國的指導,果然修好了。顧客走后,劉志國驚訝地問:"建國大哥,您怎么連進口貨都懂?"
"以前見過類似的結構。"陳建國淡淡地說。
還有一次,鄰居家的洗衣機壞了,請劉志國幫忙看看。劉志國對洗衣機不太懂,但陳建國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
"建國大哥,您不是說以前是修自行車的嗎?"
"機械原理都是相通的。"陳建國解釋道。
類似的事情越來越多。陳建國展現出的技術水平,遠遠超出了一個普通工人的范疇。但每當劉志國想深入了解時,陳建國總是巧妙地避開話題。
三年前,修車鋪來了一個特殊的顧客。那是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開著豪車來修一輛老式自行車。
"師傅,這輛車很特別,您能修嗎?"中年人小心翼翼地推著車進來。
劉志國看了看,這是一輛古董級的英國制造自行車,看起來價值不菲。正當他猶豫時,陳建國走了過來。
"這是1960年的Raleigh,手工制作,全套Sturmey-Archer變速系統。"陳建國仔細檢查著,"問題出在內變速器的行星齒輪組上,需要完全拆解重新裝配。"
中年人驚訝地看著陳建國:"大爺,您對這種古董車也懂?"
"略知一二。"陳建國開始動手修理。
一個小時后,古董自行車修好了。中年人激動地說:"大爺,您的技術太棒了!我找了好幾個地方都說修不了,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高手。"
"過獎了。"陳建國謙虛地說。
中年人走后,劉志國更加困惑了。陳建國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對各種機械都這么精通?
去年,發生了一件讓劉志國永生難忘的事。那天晚上,修車鋪突然失火,幸好發現得早,火勢不大。但在撲火的過程中,劉志國為了搶救一些貴重工具,不小心被困在了店里。
就在這危急時刻,陳建國沖了進來。他不顧自己腿腳不便,硬是把劉志國拖了出來。
"建國大哥,您的腿..."劉志國看到陳建國的拐杖都扔了,擔心地問。
"沒事,死不了。"陳建國喘著粗氣說。
后來劉志國才知道,陳建國為了救他,舊傷復發,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
"建國大哥,您當年到底是怎么受傷的?"劉志國在醫院里問。
陳建國沉默了很久,最后說:"工傷。"
"什么樣的工傷?"
"機器壓的。"陳建國不愿多說。
出院后,陳建國的腿腳明顯比以前更不方便了,但他還是堅持每天來修車鋪。劉志國多次勸他在家休息,他總是說:"在家無聊,還不如來這里幫忙。"
今年年初,房東突然要求漲房租,從每月三千漲到六千。劉志國咬牙堅持了幾個月,但生意越來越差,最終還是撐不下去了。
"建國大哥,真的對不起。"劉志國收拾著工具,眼圈有些紅,"這六年來,您在這里幫了我這么多忙,我卻連個像樣的報答都給不了您。"
"老劉,你說這話就見外了。"陳建國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認識你這樣的好人,是我的福氣。"
"可是鋪子關了,您以后..."
"我以后的事你別擔心。"陳建國從口袋里掏出那把鑰匙,"倒是你,拿著這個,去建設路168號看看。"
劉志國接過鑰匙,疑惑地問:"建國大哥,這是什么地方的鑰匙?"
"你去了就知道了。"陳建國神秘地笑了笑,"記住,是168號,三樓。"
"可是我..."
"別可是了,去看看吧。我保證,你不會失望的。"陳建國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建國大哥,您等等!"劉志國追了幾步,"您還沒告訴我,您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陳建國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劉志國,眼中滿含深情:"老劉,有些事情,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現在,你只需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情在。"
說完,陳建國拄著拐杖,慢慢消失在夕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