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后的一天,不再在一線工作、開啟退休生活的聶榮臻元帥,回憶起前半生的一切。他想到1967年2月的懷仁堂,不由自主地跟身邊人感慨了一句:“陳老總真好啊。”陳毅當時做了什么,引得聶榮臻念念不忘,多年后還銘記于心、心生感慨呢。
聶榮臻跟陳毅認識得很早。1919年12月9日,聶榮臻乘坐法國郵輪從上海楊樹浦碼頭啟程,穿越中國海、馬六甲海峽、印度洋、紅海、蘇伊士運河和地中海,前往法國馬賽港。
在輪船行駛過程中,還發(fā)生過一次大意外,全船人都差點葬身大海。他們在地中海遇到了持續(xù)兩天兩夜的大風暴,碩大的郵輪在大海里就像一葉扁舟,隨著海浪顛簸起伏。乘客們個個都背上了救生圈,做好最壞的打算。其實真要發(fā)生海難,救生圈一般只能延長幾個小時的生命,最后還是會死。
到馬賽港后,聶榮臻被華法教育會的工作人員接到巴黎市區(qū)。來到異國他鄉(xiāng),首要的就是學習他們的語言。聶榮臻被分到蒙塔爾紀中學學習法文,在這里他認識了陳毅、蔡暢、蔡和森等人。陳毅比聶榮臻早兩個月到法國。
初次見面,熱情奔放不見外的陳毅,就給有些拘謹?shù)穆櫂s臻留下了深刻印象。陳毅向聶榮臻主動傳授在法國的生活經(jīng)驗和各種困難,告訴他這里跟國內(nèi)很不一樣,但來了就要堅持下去,習慣就好了。與陳毅的談話,讓聶榮臻對異國新生活有了思想準備。
由于蒙塔爾紀中學的中國學生太多,聶榮臻又被安排到法國北部的城市德洛學習。陳毅和聶榮臻在法國的經(jīng)歷十分相似,邊學習、邊打工,邊積極參加法國的學生運動。聶榮臻比陳毅在法國待的時間長,也比之更早入黨。
陳毅因?qū)W生進占里昂中法大學的運動失敗,被強行遣送回國。聶榮臻也參加了此次運動,但他沒有參加“先發(fā)隊”,晚到了一步,也就幸運地逃過一劫。出事后,他沒有置身事外,還幫忙救出過三個人,其中一個是趙世炎(我黨早期領導人,與周總理一起創(chuàng)建中國少年共產(chǎn)黨)。
聶榮臻雖然沒有跟陳毅一塊回國,可是兩人的思想頻率是一致的,都在這之后出現(xiàn)思想上的轉(zhuǎn)變,不再堅持“科學救國”、“實業(yè)救國”,慢慢變成革命方面的。
1925年9月聶榮臻回國后,在南方的黃埔軍校工作,而陳毅則在北京工作,兩人因此沒有碰面。1926年北伐戰(zhàn)爭開始后,聶榮臻任軍委特派員,到武漢協(xié)同周總理,向各軍和各部門派遣我黨的同志去工作,陳毅也是被他安排的其中一個。
南昌起義時,聶榮臻在九江組織武裝起義,組織了張發(fā)奎部2個多團成功起義,跟葉挺一塊率部南下;陳毅則是在撫州趕上了南下的起義軍。他們短暫地在一起工作了段時間,后因起義軍在潮汕失敗,再次各奔東西:陳協(xié)助朱德重新編組部隊,轉(zhuǎn)戰(zhàn)閩粵贛湘邊界,后領導湘南起義;聶則去了香港后又潛回廣州領導廣州起義,之后做過一段時間地方工作和特科地下工作,于1931年12月來到中央蘇區(qū)。
陳毅和聶榮臻在中央蘇區(qū),并肩作戰(zhàn)了近三年時間,最后在長征時分手——陳留在蘇區(qū)繼續(xù)戰(zhàn)斗,聶則隨紅軍主力北上。兩人恢復聯(lián)系,還是在三年后的1937年9月6日。抗戰(zhàn)時期,聶榮臻在北方八路軍,陳毅在南方新四軍。
抗戰(zhàn)結束前兩年,陳毅奉中央命令來到延安,參加“七大”和“七大”籌建工作。聽說陳毅來延安了,聶榮臻就找到他交流工作,討論華東該怎么準備迎接新形勢。
可惜的是,陳毅聽取聶榮臻的意見,做好了迎接新形勢的準備,華東因此受益良多;聶榮臻的晉察冀因某些人不停批判”輕敵速勝觀念”,導致沒能做好準備。
1948年11月,陳毅寫過一首詩送給聶榮臻:“十車駐馬胭脂河,抗日反頑除萬惡。我來共話艱難時,人民事業(yè)壯北岳。”這首詩是贊揚他開辟晉察冀抗日根據(jù)地。
剛建國那會,陳毅和聶榮臻的交集不多,陳當時主要在上海工作。1953年3月,累病倒的聶榮臻,南下杭州準備療養(yǎng)一段時間。他跟劉伯承同行,沒有直達杭州,而是一路走走停停,看看新中國成立后的變化。
聶榮臻到上海時,對改頭換面了的上海十分滿意,當眾對陳毅的治理表示欽佩。作為東道主的陳毅,親自專門安排了聶榮臻的住處——原美國大公司高管的上海辦事處、一棟小洋樓,使其身心舒適,身體更好恢復。
到達當天,陳毅邀請聶榮臻到自己家中吃頓便飯,聊天敘敘舊。幾天后,聶榮臻繼續(xù)南下,來到杭州,盡管這段時間他的心情比較愉悅,可身體出現(xiàn)了問題——血壓突然升高、眼睛充血紅腫。陳毅聽說后,講自己忙過這幾天、交代好工作,就來杭州看望。同時,他電話指示杭州醫(yī)療保健部門的負責人,一定要照顧好聶榮臻。
幾天后,聶榮臻的身體恢復正常,陳毅也剛好來了。兩人又是一番推心置腹、追憶往事的交談。陳毅見聶榮臻身體恢復得不錯,便約他一塊去西湖、玉皇頂?shù)染皡^(qū)游玩。他們還在天目山一個叫老田的地方,一塊抱著一顆千年古杉樹拍照留念。
陳毅1954年年中回到北京工作后,跟聶榮臻工作也有了交集。他們對待知識分子的態(tài)度差不多,所以在國防、科研等工作中相處得十分融洽,沒有過沖突和矛盾。
1966年那場運動開始后,聶榮臻和陳毅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對出現(xiàn)的一些問題、混亂和錯誤做法,進行毫不留情的尖銳批評。1967年1月,住在城里被年輕人糾纏得什么事都干不了(如看報紙)的聶榮臻,便決定搬到西山居住。在那里,聶榮臻常與同是住在那的陳毅交流一些看法。
這樣的正常交流,在1967年2月被一些人視作問題,陳毅被指成串連“文武”的聯(lián)絡員,要求交待跟聶榮臻等人說了什么。陳毅面對圍攻毫無畏懼,神情坦然地解釋不存在串連,自己跟聶榮臻等人根本沒聊什么,就是老戰(zhàn)友間正常的串門聊天。
不管遭到怎樣的逼迫,陳毅硬是頂住壓力,實事求是、實話實說。這讓聶榮臻十分動容,不止一次跟身邊人感嘆:“陳老總真好啊。在那種重壓下,沒有對任何同志落井下石。”
1970年10月,聶榮臻與陳毅因病一同住進301醫(yī)院。陳一聽說聶也在住院,而且跟自己同一所醫(yī)院,就立即來到聶的病房門口探頭探腦。聶榮臻認出那是陳毅的身影,遂大聲邀請他進來坐。兩人一見面,彼此的雙手就緊緊握在一起。
這兩位四川老鄉(xiāng),興致勃勃地擺起了龍門陣。聊到最后,聶榮臻問:“你知道我在這,干嘛探著個頭,直接進來就是啊。”陳毅神情落寞地嘆了口氣,說:“我怕連累你呀。”聶輕輕搖了搖頭。
1971年夏,兩位老總一起約著到北戴河療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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