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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座，雪這么大，紅軍那幫窮鬼還能撐多久？”士兵搓著凍僵的手問。
王耀武沒有回答，只是望著白茫茫的懷玉山。
1935年的冬天異常寒冷，圍剿紅十軍團的戰(zhàn)事已近尾聲，但勝利似乎遙遙無期。
這位黃埔出身的年輕將領(lǐng)，在刺骨的寒風(fēng)中，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他不知道，一場即將改變他認(rèn)知的相遇，正在大雪深處等待著他。

1935年的冬天，江西懷玉山這地方，冷得邪乎。
大雪下了好幾天，山里山外白茫茫一片，跟披了孝似的。
風(fēng)刮起來，嗚嗚地響，像鬼哭。
在這鬼天氣里，槍炮聲倒是一直沒停，轟隆隆的，震得人心發(fā)慌。
國民黨軍獨立旅旅長王耀武，正站在臨時搭的棚子外頭，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
他才三十出頭，但眼角的皺紋已經(jīng)能夾死蚊子了。
仗打得太久了，人也熬得夠嗆。
“這鬼天氣，什么時候是個頭啊……”他朝著遠(yuǎn)處的大山吐了口白氣。
圍剿紅十軍團這事，已經(jīng)搞了好幾個月了。
那幫紅軍，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長的，一個個瘦得跟猴似的，卻比狼還難纏。
裝備差得叮當(dāng)響，吃的估計也是有一頓沒一頓，可就是打不垮。
王耀武手底下的人，比他們多好幾倍，裝備更是天上地下，可愣是沒能把他們一口吞下。
王耀武心里煩。
他打小在山東泰安農(nóng)村長大，窮日子過怕了，后來進了黃埔軍校，跟了蔣委員長，才算熬出了頭。
他打仗是把好手，官也升得快，三十來歲就當(dāng)上了旅長。
在他看來，打仗就是個活兒，打贏了就能升官發(fā)財，光宗耀祖。
可這場仗，打得他心里發(fā)毛，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殺來殺去的，圖個啥呢？
正想著呢，一個通訊兵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帽子都跑歪了，臉上凍得青一塊紫一塊，嘴里卻喊得起勁：
“旅座！旅座！抓到了！抓到了一個大官！”
王耀武眉毛一挑：“慌什么！喘口氣說清楚，抓到誰了？”

通訊兵扶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紅……紅十軍團的！是個師長！弟兄們說是個大家伙！叫……叫胡天桃！”
“胡天桃？”王耀武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印象。
師長？這可是條大魚！
要是能從他嘴里掏出點東西，說不定這仗就能早點結(jié)束了。
“人在哪？”
“押……押到西邊那個破祠堂里了！團長讓我趕緊來報信，請您過去看看！”
“好！”王耀武來了精神，“備馬！我倒要看看，這個紅軍師長是個什么三頭六臂的人物！”
他轉(zhuǎn)身回棚子拿了軍帽，大步往外走。
這回，他連風(fēng)都不覺得冷了。
破祠堂離指揮部不遠(yuǎn)，王耀武騎馬一會兒就到了。
還沒進門，就看見門口圍了一圈自己的兵，伸長了脖子往里瞅，嘰嘰喳喳的，跟趕集似的。
“看什么看？都給老子滾蛋！沒見過俘虜??？”王耀武吼了一嗓子。
士兵們一看來的是旅長，嚇得一哆嗦，趕緊散開了。
王耀武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警衛(wèi)，推開那扇快散架的木門走了進去。
一股子霉味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熏得他直皺眉。
祠堂里黑乎乎的，就屋頂破了個大洞，漏下來一點光。
借著這點光，王耀武看到了那個所謂的“大官”——胡天桃。
一看之下，王耀武差點以為抓錯了人。
“我的乖乖，這就是師長？”他心里嘀咕，“這不就是個要飯的叫花子嗎？”
眼前這個人，身上那件衣服，破得都看不出顏色了，一條條的，跟布條似的掛在身上。
露出來的胳膊腿，又黑又瘦，上面全是凍出來的口子和血印子。
頭發(fā)亂得像雞窩，臉上糊滿了泥和血。
腳上那雙草鞋，爛得快露出腳趾頭了，一只還濕漉漉的。
要不是他身邊站著兩個荷槍實彈的兵，誰會信這是個師長？
可怪就怪在，這個“叫花子”雖然狼狽，卻站得筆直筆直的，跟祠堂里的柱子似的。
他的眼睛，是全身唯一有神采的地方，亮得嚇人，看著走進來的王耀武，眼神里沒有一點害怕，也沒有一點恨，就是那么平平靜靜地看著。
王耀武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特別注意到了他手里緊緊攥著的一個破碗。
碗口缺了一大塊，邊上好像還刻著字。
“你就是胡天桃？”王耀武開口問。
“是?！焙焯业穆曇粲悬c啞，但很清楚。
王耀武看著他身上的破爛衣服，心里尋思：“這天寒地凍的，穿這么點，還不給凍成冰棍？”
他轉(zhuǎn)頭對旁邊的副官李云說：“李云，去，給他找件棉衣過來?！?br/>李云應(yīng)了一聲，跑出去沒一會兒，就抱著一件黃色的新棉衣回來了。
王耀武接過來，遞到胡天桃面前：“穿上吧，看你凍得那樣。別凍死了，我還指望從你嘴里問出點東西呢?！?br/>胡天桃看了看棉衣，又看了看王耀武，慢慢地?fù)u了搖頭。
“怎么？嫌我們的衣服不好？”王耀武有點不高興了。
“不是。”胡天桃說，“我的兵們都還穿著單衣，他們沒穿，我不能穿?！?br/>這話一出口，王耀武愣住了。
他手下的兵，還有祠堂里的其他軍官，也都愣住了。
他們見過嘴硬的，見過不怕死的，可沒見過都成了階下囚，還惦記著自己手下、連件棉衣都不要的。
“嘿，還挺有骨氣?！蓖跻淅湫σ宦暎衙抟氯踊亟o李云，“行，有骨氣好?。∧蔷蛢鲋桑∥业挂纯?，你的骨頭能有多硬！來人，把他給我關(guān)到后頭去，好好看著！”
兩個士兵押著胡天桃往祠堂后頭走。
王耀武看著他那寧死不彎的背影，心里卻不像嘴上那么輕松。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紅軍，這個“叫花子”師長，有點邪門。
他手里的那個破碗，到底刻著什么字？

晚上，王耀武坐在火盆邊，翻來覆去睡不著。
雪還在下，風(fēng)聲刮得人心煩。
他腦子里老是出現(xiàn)胡天桃的樣子，特別是他那雙平靜得讓人發(fā)毛的眼睛。
他想起了自己。
小時候家里窮得揭不開鍋，老爹死得早，是族里的大伙兒湊錢讓他念了幾年書。
他爭氣，考上了黃埔軍校，覺得這是老天爺開眼，給了他出人頭地的機會。
他信蔣委員長，信國民黨，覺得只有跟著黨國走，中國才有希望，自己也才能當(dāng)大官，過好日子。
他覺得，紅軍就是一幫泥腿子造反，不識好歹，必須得消滅干凈。
可現(xiàn)在，他有點迷糊了。
這幫泥腿子，怎么就這么難打？
他們到底圖個啥？
像那個胡天桃，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在他想來，當(dāng)師長肯定有好日子），非要鉆山溝，吃苦受罪，最后落得這么個下場，圖個啥？
他派人去打聽胡天桃的底細(xì)，結(jié)果也沒打聽到多少。
就說他也是窮苦人出身，給地主扛過活，在碼頭搬過大包，后來跟著鬧革命，進了紅軍。
這家伙打仗不要命，腦子也靈光，居然從一個大頭兵，干到了師長。
聽說他有個寶貝，就是那個破碗，是他剛參加紅軍的時候，一個老兵給他的，上面刻著四個字——“天下無饑”。
“天下無饑……”王耀武念叨著這四個字，心里五味雜陳。
誰不想天下無饑？
他自己小時候就沒少餓肚子。
可為了這個，就得這么打打殺殺嗎？
他覺得，他和胡天桃，根本就是兩種人。
他信的是官，是權(quán)，是往上爬；而胡天桃信的，是讓所有人吃飽飯。
這兩種想法，就像水和火，根本就湊不到一塊兒去。
“明天，必須得審審他。”王耀武下定了決心，“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是不是也跟他的骨頭一樣硬?！?br/>胡天桃被關(guān)進了一個臨時改成牢房的豬圈里。
那地方，又臟又臭，冷風(fēng)嗖嗖地往里灌。
里面已經(jīng)關(guān)了十幾個紅軍戰(zhàn)士，個個帶傷，蔫頭耷腦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胡天桃一進來，也沒人特別注意他。
他那身打扮，比這些戰(zhàn)士好不到哪去。
國民黨的軍官天天來提審他。
好話說盡，嚇唬的話也說盡，甚至還動了手，可胡天桃就一句話：“不知道。”
問他紅軍主力去哪了，他說：“不知道。”
問他方志敏在哪，他說：“不知道?！?br/>問他糧食藏在哪，他還說：“不知道?！?br/>那幾個審訊的軍官氣得哇哇叫，可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胡天桃那眼神，看得他們心里發(fā)虛，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
審不出東西，看守們就開始折騰他。
罵他是“叫花子師長”，給他吃的飯，不是餿的就是半生不熟的，還故意少給。
胡天桃也不生氣。
每天那點可憐的口糧，他總是先緊著那些傷重的戰(zhàn)士吃。
“師長，你吃吧，我們不餓……”一個年輕的戰(zhàn)士看著胡天桃遞過來的黑窩頭，眼淚都快下來了。
“吃！小伙子，不吃飽哪有力氣？”胡天桃拍拍他的肩膀，“別看咱現(xiàn)在遭了難，可咱們是紅軍！紅軍是啥？是打不垮的！只要咱們心里那股勁還在，就有希望！”
他開始給牢房里的戰(zhàn)士們講故事，講紅軍怎么打土豪分田地，講將來人人有飯吃的好日子。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激昂，但聽著就讓人心里踏實，有勁兒。
慢慢地，牢房里的氣氛變了。
戰(zhàn)士們不再唉聲嘆氣了，眼神里有了光。
有人開始低聲哼唱紅軍的歌，雖然聲音小，但在死寂的牢房里，聽著特別有力量。
看守們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這幫俘虜，怎么好像不怕死了？
他們趕緊把這“怪事”報了上去。
王耀武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了。
王耀武這邊，仗打得不順，胡天桃又是個硬骨頭，讓他心里窩火。
更讓他煩心的是，他發(fā)現(xiàn)營地里有些不對勁。
他聽說，有些士兵背地里偷偷議論那個“叫花子師長”，說他有骨氣，不像有些當(dāng)官的。
他還發(fā)現(xiàn)，關(guān)胡天桃那個豬圈，最近送去的飯好像多了點。
這天，他把副官李云叫了過來。
李云是他老鄉(xiāng)，山東泰安人，小伙子機靈能干，王耀武一直很看重他。
“李云啊，”王耀武看著李云，眼神有點深，“你最近，是不是往牢房那邊跑得有點勤??？”
李云心里“咯噔”一下，臉上趕緊陪著笑：“旅座，那不是關(guān)著個師長嘛，屬下怕出岔子，就多過去看了幾眼?！?br/>“是嗎？”王耀武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我可聽說，那個胡天桃，最近伙食不錯啊?！?br/>李云的額頭開始冒汗了。
他哥哥李峰，就是紅軍，三年前跟著隊伍走了，聽說死在了長征路上。
李云對紅軍，本來是又恨又怕的。
可那天，他押著胡天桃去審訊，路上聽見胡天桃跟個小戰(zhàn)士說：“咱們鬧革命，就是為了讓窮人能吃飽飯。”
這句話，一下子戳中了他。
他想起了他哥，他哥當(dāng)年走的時候，說的也是這話。
從那天起，他就有點鬼迷心竅了。
他總想著那個胡天桃，想著他哥。
他趁著晚上沒人，偷偷給胡天桃塞過兩次干糧。
他以為沒人知道。
“旅座，這……這可能是看守搞錯了，我馬上去查！”李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行了?！蓖跻鋽[擺手，“李云，你是我老鄉(xiāng)，我信你。但你給我記住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別因為一時糊涂，做了對不起黨國的事！聽見沒有？”
“是！屬下明白！屬下不敢！”李云趕緊立正敬禮，心里卻像打鼓一樣。
王耀武看著他出去，嘆了口氣。
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了，但他不敢掉以輕心。
他悄悄叫來警衛(wèi)隊長：“派兩個機靈點的人，給我盯住李副官，看他都干了些什么，見了些什么人，都給我記下來?！?/p>

又是一個下大雪的晚上。
風(fēng)刮得像狼嚎，整個營地都快被雪埋了。
王耀武正對著地圖發(fā)愁，一個渾身是雪的斥候沖了進來。
“報告旅座！不好了！山外面……外面有動靜！”斥候凍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什么動靜？紅軍主力？”王耀武心里一緊。
“像……像是！人不少，黑壓壓一片，好像……好像要往我們這邊沖！”
“什么？”指揮部里的人都炸了鍋。
“紅軍要反攻？他們瘋了嗎？”
“這時候反攻，不是找死嗎？”
王耀武也覺得難以置信。
紅軍都被圍成這樣了，還有力氣反攻？
但他不敢大意。
“馬上通知各部隊！加強戒備！準(zhǔn)備迎戰(zhàn)！”王耀武下令道。
消息傳開，整個營地都緊張起來。
士兵們哆哆嗦嗦地爬出被窩，抱著槍躲在工事后面，眼睛死死盯著山外的黑暗。
風(fēng)雪里，好像真的有千軍萬馬在奔騰。
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
士兵們開始交頭接耳：
“聽說了嗎？是胡天桃的部隊來救他了！”
“我的媽呀，紅軍都是鐵打的嗎？這都要死了還能反攻？”
“那個胡天桃，到底是什么人啊……”
王耀武聽著這些議論，心里更煩了。
他覺得，必須得從胡天桃身上下手。
他大步走向那個豬圈牢房。
牢房里，胡天桃還是老樣子，靠著墻坐著，閉著眼睛，好像外面的風(fēng)雪和緊張都跟他沒關(guān)系。
“胡天桃！”王耀武站在門口，“你的部隊是不是來救你了？”
胡天桃睜開眼，看了看他：“我不知道?！?br/>“你不知道？！”王耀武火了，“山外面都打起來了！你還說不知道？別跟我裝蒜！快說！他們有什么計劃？”
胡天桃搖搖頭：“王旅長，我真不知道。就算他們來了，也不是為了救我。他們是為了理想來的?！?br/>“理想？狗屁理想！”王耀武氣得想罵娘，“就為了你們那虛無縹緲的理想，要死多少人？你看看外面！冰天雪地的，你忍心讓你的兵來送死嗎？”
胡天桃看著他，眼神里突然多了一絲憐憫：“王旅長，你不懂。有些東西，比命更重要?！?br/>王耀武看著他，突然說不出話了。
他想起了自己，當(dāng)年在黃埔，不也是一腔熱血，想著救國救民嗎？
怎么現(xiàn)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開始懷疑，自己殺的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敵人。
他覺得不能再讓胡天桃待在這里了。
這個人的影響力太大了，像個鬼魂一樣，在營地里飄蕩。
“給我加大審訊力度！”他對手下說，“撬不開他的嘴，你們也別想好過！”
審訊官們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但胡天桃就像一塊石頭，怎么砸都不碎。
有個軍官氣急敗壞，掏出槍頂著他的頭：“說不說！不說老子一槍斃了你！”
胡天桃笑了：“死，有什么可怕的？要是背叛了自己的想法，那才是真的可怕?！?br/>他舉起手里的破碗，“我這輩子，就認(rèn)這個理兒?！?br/>王耀武在暗處看著，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
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永遠(yuǎn)也撬不開這個人的嘴了。
就在王耀武一籌莫展的時候，南京軍部來了一封加急電報。
電報措辭非常嚴(yán)厲，命令他立刻處理胡天桃。
要么，想辦法讓他投降，為黨國效力；要么，就地槍決，省得夜長夢多。
要是再拖下去，出了什么亂子，唯他是問！
王耀武拿著電報，手都抖了。
這是死命令，他沒有退路了。
殺，還是不殺？
殺了他，簡單省事，但王耀武心里過不去那道坎。
不殺，怎么招降？
這家伙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想來想去，王耀武決定，他要親自再審一次。
他要把最后的，也是他認(rèn)為最厲害的牌，打出來。
他讓人把胡天桃?guī)У搅俗约旱闹笓]部。
這是他第一次，讓胡天桃坐在自己對面。
他還讓人倒了杯熱茶。
“胡師長，”王耀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談心，“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的時間不多了，上頭下了死命令?！?br/>胡天桃看著他，沒說話，也沒碰那杯茶。
“我知道你不怕死?！蓖跻涠⒅难劬?，“可你家里人呢？你難道也不管了？我們查清楚了，你老家還有老娘，還有老婆孩子。只要你點頭，跟我們合作，把紅軍的情況說清楚。我王耀武拿人頭擔(dān)保，不但保你榮華富貴，還立刻把你家人接出來，讓她們過上好日子！這筆買賣，劃算吧？”
王耀武覺得，沒人能拒絕這個條件。
誰還沒個家，誰還沒點軟肋呢？
可胡天桃聽完，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王旅長，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可我的家人，不止我老娘和我老婆孩子?！?br/>他抬起頭，目光坦然，“天底下所有挨餓的人，都是我的家人。只要他們還餓著肚子，我就不能一個人享福?！?br/>王耀武的心，徹底涼了。
他知道，沒戲了。
這個人的心，是鐵做的。
他沉默了很久，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已經(jīng)發(fā)黃的文件，推到了胡天桃面前。
“胡天桃，你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蓖跻涞穆曇衾淞讼聛恚凹热缓迷捘悴宦?，那就看看這個吧?？赐?，你再決定說不說?！?br/>胡天桃疑惑地拿起那份文件，低頭看了起來。
只看了一眼，頓時就一愣，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
“誰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