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01
1995年的農村,像一幅泛黃的老畫,日子過得緩慢而實在。我們那個叫“李家坳”的小山村,就藏在這幅畫的褶皺里。山是綠的,水是清的,人是樸實的,但生活也是真真切切的,充滿了雞毛蒜皮和家長里短。
我叫李偉,那年二十出頭,是村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伙子。高中沒念完就回了家,跟著我爹侍弄那幾畝薄田,外加喂著家里那幾頭老黃牛。說好聽點是務農,說難聽點就是個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人長得不算丑,但也不出挑,屬于扔人堆里找不著的那種。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年輕氣盛,加上喝了點酒就愛吹牛。
我們村不大,百十來戶人家,誰家要是放個響屁,不出半天全村都能聞著味兒。村里最出名的,不是誰家最富,也不是誰家出了大學生,而是我們的村花——林紅。
林紅這個名字,聽著挺喜慶,但人卻跟名字不太搭邊。她長得是真俊,柳葉眉,杏核眼,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雞蛋,走在路上,十里八鄉的小伙子眼睛都得跟著她轉。按理說,這樣的姑娘該是溫柔似水的,可林紅偏不,她是我們村公認的“母老虎”。
這外號不是白叫的。林紅她爹走得早,她娘身體又不好,家里地里的活,里里外外全靠她一個人撐著。久而久之,就練就了一副潑辣干練的性子。她說話嗓門大,干活麻利,誰要是敢惹她,或者在她家門口說三道四,她能拎著掃帚追出二里地去。村里幾個愛占小便宜的老娘們,在她那兒就沒討到過好。有一次,鄰村的二流子喝多了,想調戲她,結果被她抄起扁擔打得哭爹喊娘,從此再也沒敢踏進我們村半步。
因為這脾氣,盡管林紅貌美如花,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可真敢娶她的卻沒幾個。男人們私底下都說:“林紅是好看,可娶回家,那不是娶了個媳婦,是請了個祖宗,萬一哪天不高興,不得把房梁都給掀了?”
我呢,對林紅也是又愛又怕。愛她的漂亮,怕她的潑辣。每次在村里碰到,我也就是嘿嘿傻笑兩聲,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我娘也常念叨:“偉啊,你看人家林紅,多好的姑娘,就是脾氣大了點。你要是能娶了她,咱家也算有福氣了。不過……估計你也降不住。”
我嘴上不說,心里卻暗暗較勁。誰說我降不住?我李偉雖然沒啥大本事,但也是個爺們兒!可這話,也只敢在心里說說。
02
改變這一切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酒局。
那是1995年秋收剛過,村里的王大伯家嫁女兒,擺了十幾桌流水席。村里人好不容易閑下來,又趕上大喜事,自然是要好好熱鬧一番的。男人們聚在一桌,推杯換盞,劃拳猜枚,氣氛那叫一個熱烈。
我平時酒量一般,但架不住大伙兒輪番勸酒,幾杯土燒刀子下肚,膽子也跟著肥了起來。臉上燒得慌,舌頭也大了,看誰都像是拜把子兄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題自然而然地就轉到了村里的姑娘們身上。有人說東家的姑娘賢惠,有人說西家的姑娘手巧,說著說著,就有人提到了林紅。
“要說漂亮,還得是林紅!那臉蛋,那身段,嘖嘖……”說話的是村里的李四,他一臉陶醉,好像林紅就在眼前。
旁邊立刻有人接話:“漂亮是漂亮,可誰敢要啊?那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看著好看,碰一下就扎手!”
“就是!娶媳婦還是得娶個溫柔點的,林紅那樣的,娶回家不得天天跟她干仗?”
“哈哈,我看咱們村,就沒一個爺們兒能降得住林紅!”
大伙兒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言語間都帶著對林紅的欣賞和一絲畏懼。我聽著這些話,酒精上了頭,一股莫名的豪氣沖上了腦門。我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因為起得太猛,差點把凳子帶倒。
“誰說沒人敢娶?!”我打著酒嗝,嗓門提得老高,把桌上的人都嚇了一跳,“林紅那樣的……那樣的才叫帶勁!有什么不敢娶的?我……我李偉就敢娶!”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驚訝的,有懷疑的,更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李四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瞇著眼睛,促狹地笑道:“喲,李偉,喝了多少啊?說胡話呢?你敢娶林紅?借你倆膽兒你敢嗎?”
“怎么不敢?!”我脖子一梗,被他這么一激,更是剎不住車了,“不就是……不就是脾氣大了點嗎?女人嘛,哄哄就好了!我李偉,別的本事沒有,娶個林紅……還是敢的!你們信不信,只要我開口,她……她就得嫁給我!”
這話吹得可就沒邊了。我自己說完都有點心虛,但話已出口,在這么多爺們兒面前,怎么能慫?我挺著胸脯,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吹牛吧你就!”
“就是,你要是真敢娶林紅,我把頭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李偉,明天酒醒了可別不認賬啊!”
大伙兒哄堂大笑,誰也沒把我的話當真,都以為是我喝多了吹牛皮。我也樂得他們這么想,在喧鬧聲中又喝了幾杯,把這件事連同那些豪言壯語,都灌進了昏沉沉的腦袋里。
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家的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夢里全是林紅那張又美又兇的臉,還有我那句響徹云霄的“我敢娶”。
03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把李家坳從沉睡中喚醒。我宿醉醒來,頭痛欲裂,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對昨天酒桌上的事情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我記得自己好像說了些什么,但具體是什么,卻怎么也想不清楚。
“唉,以后可不能喝那么多了。”我晃晃悠悠地起了床,洗了把臉,感覺清醒了不少。
我娘已經做好了早飯,小米粥配咸菜疙瘩。她看我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一邊給我盛粥一邊念叨:“你爹一大早就下地去了,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喝酒也不知道節制,看你那熊樣!”
我嘿嘿一笑,沒敢還嘴,埋頭喝粥。我娘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后嘆了口氣,也沒說什么。我當時沒在意,只當她是心疼我喝多了。
吃完早飯,我扛起鋤頭,準備去地里幫我爹干活。一出門,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村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怎么都怪怪的?
路過村口的大槐樹,幾個閑聊的老娘們看到我,立馬停止了交談,齊刷刷地朝我看來,臉上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還小聲地嘀咕著什么。我心里納悶,但也沒多想,沖她們點了點頭,繼續往地里走。
一路上,但凡碰到個村民,對方都會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有的還會笑著打趣:“李偉,行啊你小子,真人不露相啊!”
“李偉,啥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我被他們弄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喜酒?什么喜酒?難道我爹娘給我定了親事我不知道?
直到碰到我的發小,外號叫“猴子”的張強,我才明白過來。猴子攔住我,擠眉弄眼地說:“偉哥,你牛啊!昨天那話放出去,今天全村都知道了!你真打算娶林紅那‘母老虎’?”
“林紅?”我腦子“嗡”的一聲,昨天酒桌上的情景瞬間清晰了起來。我拍桌子,我吹牛,我說我敢娶林紅……天吶!我當時都說了些什么渾話!
我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從臉頰一直燒到耳根。“我……我那是喝多了……胡說八道的!當不得真,當不得真!”我連忙擺手,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猴子卻不信,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偉哥,別慫啊!話都說出去了,全村老少爺們兒可都聽著呢!你要是現在認慫,以后在村里可抬不起頭了!再說了,林紅多漂亮啊,你要是真能娶到她,那可是咱們李家坳的英雄!”
英雄?我怕是要成狗熊了!我心里叫苦不迭。這牛吹得也太大了,傳得也太快了!這下可怎么收場?林紅要是知道了,以她那脾氣,不得扒了我的皮?
我越想越害怕,連地也不想去了,只想躲在家里不出門。可猴子拉著我不放,非要拉我去村里的小賣部買煙,一路上還大聲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敢娶林紅”的“英雄事跡”。
我感覺自己就像動物園里被圍觀的猴子,每道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我甚至不敢抬頭,生怕一不小心就對上林紅那雙能噴火的眼睛。
這牛皮,算是吹破天了。
04
接下來的大半天,我過得是如坐針氈,魂不守舍。
村里的風言風語像長了翅膀一樣,越傳越離譜。有的說我跟林紅早就暗通款曲,昨天的豪言壯語不過是公開關系;有的說我為了追林紅,已經準備好了三金彩禮;還有的說林紅早就對我芳心暗許,就等我開口了……
我聽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謠言,哭笑不得,卻又百口莫辯。我總不能挨家挨戶去解釋,說我那是喝醉了吹牛吧?那豈不是更丟人?再說,就算我解釋了,他們會信嗎?農村人最愛看熱鬧,這種桃色新聞,正是他們茶余飯后的最佳談資。
我爹從地里回來,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復雜起來。吃飯的時候,他悶著頭抽了好幾袋旱煙,才開口問我:“偉啊,你……你真想娶林紅?”
我嚇得差點把筷子掉了,連忙搖頭:“爹,那是假的!我昨天喝多了,瞎說的!”
我爹嘆了口氣:“瞎說?現在全村都傳遍了。林紅那姑娘……唉,人是好人,就是那脾氣……你真要是沒那個心思,就找個機會跟人家說說清楚,別讓人家姑娘誤會了,也別讓你自己下不來臺。”
我娘也在旁邊幫腔:“是啊,偉啊,這婚姻大事可不是鬧著玩的。林紅那丫頭雖然厲害,但也是個好面子的人。你這話說出去了,要是沒個下文,她臉上也不好看啊。”
聽了爹娘的話,我心里更慌了。是啊,這事兒不僅關系到我的面子,更關系到林紅的名聲。在農村,女孩子的名聲比什么都重要。我這隨口一吹的牛,要是毀了人家的名聲,那我可就罪過大了。
可要我去跟林紅說清楚?我哪兒有那個膽子!我一想到要面對林紅,腿肚子就發軟。萬一她一生氣,真把我揍一頓怎么辦?
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躲著不是辦法,去說清楚又沒膽子。我開始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為什么要逞能吹那個牛。
下午的時候,我實在憋不住了,想找個地方清靜清靜。我偷偷溜出家門,想往村后的山坡上走。沒想到剛走到村口,就遠遠看見林紅背著一捆柴火,從山道上走了下來。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碎花布衫,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夕陽的余暉照在她臉上,泛著健康的光澤。盡管干著粗活,卻依然掩蓋不住她的美麗。她走得很急,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本能地就想躲起來。我慌不擇路,一頭鉆進了路邊一片半人高的玉米地里,蹲下身子,大氣都不敢喘。
我聽著她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一樣。我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汗水味和柴火的清香。
謝天謝地,她并沒有停留,徑直從我藏身的玉米地旁走了過去。等她的腳步聲遠去,我才敢慢慢地抬起頭,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我蹲在玉米地里,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里一片茫然。這件事,到底該怎么收場?
05
夜幕降臨,村子里漸漸安靜下來。吃過晚飯,我爹娘看著我憂心忡忡的樣子,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嘆著氣回屋睡了。我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看著天上的星星,心里亂成了一鍋粥。
去道歉?怎么說?“林紅,對不起啊,昨天我喝多了,說要娶你是吹牛的,你別當真。” 這話說出來,不是找打嗎?不道歉?那我就得背著這個“敢娶母老虎”的名聲,指不定哪天林紅就找上門來了。
我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萬全之策。眼看著夜深了,家里的幾頭老黃牛還沒喂呢。這牛可是我們家的寶貝,是來年春耕的指望,可不能餓著。
我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拎起草料桶,走進了院子角落的牛棚。
牛棚里有些昏暗,只有一盞昏黃的燈泡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幾頭老黃牛看到我進來,發出了“哞哞”的叫聲,用它們溫順的大眼睛看著我。聞著牛棚里特有的草料和牲口的氣味,我紛亂的心緒竟然慢慢平靜了一些。
也許,生活就像喂牛一樣,不管遇到什么事,總得一步一步來,該干的活還得干。
我把草料倒進牛槽里,看著它們津津有味地吃著,心里想著,明天……明天我還是找個村里的長輩,比如王大伯,請他幫我去跟林紅家說說,解釋一下這個誤會吧。雖然丟人,但也比現在這樣提心吊膽強。
喂完了牛,我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感覺心里踏實了一些。我轉身準備離開牛棚,可剛一轉身,我的心臟就差點停止了跳動。
只見牛棚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著一個窈窕的身影。昏黃的燈光下,那張臉一半明一半暗,正是我想了一整天,又怕了一整天的林紅!
她就那么靜靜地站著,擋住了唯一的出口。她的臉頰泛著異樣的潮紅,也許是跑得急,也許是別的什么原因。那雙明亮的杏核眼,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眼神里閃爍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光芒。
她雙手叉著腰,擺出了她標志性的“母老虎”架勢,只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有些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我徹底傻眼了,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僵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我以為她要開口罵我或者動手打我的時候,她卻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用一種既像質問又像豁出去的語氣,開口說道:
“喂!李偉!你不是在王大伯家吹牛,說敢娶我嗎?!”
她的聲音在安靜的牛棚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見我不說話,柳眉一豎,叉著腰往前走了一步,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你倒是娶啊!我告訴你,李偉,今天話撂這兒了,你不娶一個試試!你要是不娶我……我就一把火燒了你家牛棚!”
我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