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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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我們不合適。”小雅背對著我說。
雨水打在車站的屋頂上,像敲鼓一樣響。
“為什么?”我問。
她沒有回頭:“你不懂我的夢想。”
那是1986年的秋天。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誰知道八年后,當我辦完轉業手續走出人事局的時候,我們相逢了...
01
那年我二十二歲。小雅也是二十二歲。
我們都在縣城的紡織廠上班。那是一個典型的八十年代國營工廠,紅磚建筑,高高的煙囪,每天早晨六點半準時響起上班鈴聲,在整個縣城都能聽到。
她在織布車間,我在倉庫。
每天早上七點,我騎著自行車到她家樓下等她。
"來了來了。"她總是這樣喊著跑下樓。
頭發還有點濕,臉上帶著牙膏的薄荷味。她總是起得很晚,匆匆忙忙地洗漱,然后抓起包就往樓下跑。
"又沒擦頭發?"我問。
"來不及了。"她跳上我的自行車后座,自然地把手搭在我的腰上。
那時候的縣城很小。從她家到廠里,騎車十五分鐘。整個縣城就幾條主要街道,兩邊都是低矮的平房,偶爾有幾棟三四層的樓房,在當時算是很高的建筑了。
街道不算寬,但也不擁擠,因為那時候私家車很少,大家都騎自行車或者走路。
路上我們會經過一個賣豆漿的攤子。那是一個老師傅開的小攤,就在街角的一個小空地上,一口大鍋,幾張小桌子,生意很好。
她總要停下來買兩杯豆漿。
"師傅,兩杯豆漿。"她下了車,走到攤前。
"要糖嗎?"老師傅問。他已經認識我們了,看到我們來總是笑瞇瞇的。
"一杯要,一杯不要。"
她知道我不喜歡甜的。這些小事,她都記得很清楚。
我們端著熱騰騰的豆漿,靠在自行車旁邊慢慢喝。她總是喝得很快,然后看著我慢慢喝。
"你怎么喝得這么慢?"她問。
"不急。"我說。其實我是想多享受一會兒這樣的時光。
"要遲到了。"
"不會的,還有時間。"
我們總是在最后幾分鐘趕到工廠。她匆匆忙忙地跑向織布車間,我也趕緊去倉庫報到。
下班后我們經常去縣城唯一的電影院。
那是一個很老的電影院,票價五毛錢一張,在當時算是很便宜的娛樂了。
我們總是坐最后一排,手牽著手看完整場電影。
有一次看《廬山戀》。那是當時很流行的愛情電影,講的是一個海外歸來的女孩和一個普通青年的愛情故事。
"你覺得張瑜漂亮嗎?"她問我。
"沒你漂亮。"我毫不猶豫地說。
"騙人。"她有點不相信。
"真的沒你漂亮。"我說得很認真。
她笑了,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那時候我覺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這樣和她坐在電影院里,聽著她輕柔的呼吸聲,感受著她的溫暖。
后來,我們已經開始存錢準備結婚了。
她的抽屜里有個鐵盒子,是她以前裝餅干的,現在用來存錢。我每個月發工資就往里面放五十塊錢。她也放五十塊錢。
在當時,五十塊錢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差不多是月工資的一半。
"這樣下去,明年就能買家具了。"她數著盒子里的錢說。她數錢的時候很仔細,一張一張地數,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買什么家具?"我問。
"床、柜子、桌子椅子。"她如數家珍地說著,顯然已經在心里規劃了很多次。
"還要買自行車。"我補充道。
"對,還要買自行車。永久牌的!"她點點頭道。
永久牌自行車在當時是很好的牌子,結實耐用,是很多人的夢想。
我們經常會這樣規劃未來。哪里買房子,買什么樣的家具,生幾個孩子,給孩子起什么名字。那些對話現在想起來很天真,但在當時卻是我們最認真的人生規劃。
02
那時的我們已經和雙方父母見過面了,他們都很滿意這門親事。
我媽說小雅人好,會過日子。她媽說我老實,能吃苦。
那時候我以為生活就會這樣一直下去。在紡織廠上班,下班回家吃飯,周末看電影,攢錢結婚生孩子。這樣的生活看起來很平淡,但我覺得很幸福。
但我不知道小雅其實有別的想法。
她總是在下班后去縣圖書館。
我以為她只是喜歡看書,后來才知道,她在準備成人高考。
"你要考大學?"我終于忍不住問她。
"嗯。"她點點頭,沒有否認。
"考什么大學?"
"師范學院。當老師。"她說得很堅定。
"當老師有什么好的?工資還沒有紡織廠高。"我不理解她的選擇。
"不是為了工資。"她說。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在我看來,工作就是為了掙錢。掙錢就是為了生活。生活就是結婚生孩子,然后變老。這就是普通人的人生軌跡,我從沒想過還有別的可能。
"你考上了我們怎么辦?"我問。這是我最擔心的問題。
"什么怎么辦?"
"師范學院在省城。你去了省城,我們就分開了。"
"可以等我畢業啊。"她說得很輕松。
"要等四年。"
"四年很快的。"
我搖頭:"四年太長了。你會變的。"
她沒有說話。我看得出來,她心里已經有了決定。
考試那天我送她去考場。她穿著白色的襯衫,藍色的裙子,頭發扎成馬尾辮。這是她最正式的打扮,平時上班都是隨便穿的。
"緊張嗎?"我問。
"有一點。"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考不上也沒關系。"我試圖安慰她,但其實心里希望她真的考不上。
她看了我一眼:"我一定要考上。"
我心里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兩個月后,錄取通知書來了。省城師范學院,中文系。
她拿著通知書跑到我家。
"我考上了!"她說。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樣,臉上的笑容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那是一種實現夢想的喜悅。
我看著她高興的樣子,心里卻很難受。
"恭喜你。"我說。
"你不高興嗎?"她察覺到了我的情緒。
"高興。"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你不像高興的樣子。"她的眼神有些失望。
我們坐在我家的院子里。夕陽西下,她的臉被染成金黃色。
“你真的要去省城?”我問。
“這是我的夢想。”
“我也是你的夢想啊。”
“這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你不會懂的。”
我們吵起來了。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
“你就是自私!”我說。
“我自私?你才自私!你只想著自己!”
“我為了你什么都可以放棄!”
“我沒讓你放棄什么!”
“你要走了,我們就完了!”
“我們可以等啊!”
“等什么?等你在省城找別的男朋友?”
她哭了。眼淚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你這么想我?”她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離開我。”
“我不是要離開你。我是要去追求我的夢想。”
“你的夢想比我們成家重要?”
“為什么一定要比較?”
我們就這樣吵著吵著,誰也說服不了誰。
最后她站起來:“算了。我們不合適。”
那天晚上下雨,她要坐第二天早上的班車去省城報到。
我去車站送她,車站里人很多,都是去省城的學生。她站在人群中,手里拎著一個藍色的帆布包。
“小雅。”我叫她。
她回過頭來,眼睛紅紅的。
“你真的要走?”
“嗯。”
“我們就這樣結束了?”
“對不起。”
班車來了。司機按喇叭催促乘客上車。
“你走吧,我們不合適。”她背對著我說。
“為什么?”
“你不懂我的夢想。”
她上了車,車子開走了。我站在雨里,看著班車的尾燈慢慢消失在黑夜中。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都空了。
03
回到家,我把我們一起存的錢都拿出來。一共八百多塊錢。我數了三遍,每一張錢都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
我媽看我這樣子,什么都沒問。她只是給我煮了一碗面條。
“吃點東西吧。”她說。
“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
“媽,我想去當兵。”
我媽愣了一下:“當兵?”
“縣里正在征兵,我去報名。”
“為什么要當兵?”
“離開這里。”
我媽明白了,她沒有再問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好。當兵也好。能鍛煉人。”
第二天我就去武裝部報名了。那時候征兵的條件不算嚴格,身體健康、政治清白就行。我各方面都符合條件。
“什么時候走?”我問征兵干事。
“下個月。”
“能不能早一點?”
“著急什么?”
“沒什么,就是想早點去。”
征兵干事看了我一眼:“失戀了?”
我沒有回答。
“小伙子,當兵好。部隊是個大熔爐,什么樣的人進去都能練出來。”
一個月后,我和二十幾個新兵一起坐火車去了南方的一個邊防部隊。
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火車開了兩天兩夜才到。我坐在車窗邊,看著外面不斷變化的風景,心想這下真的和過去告別了。
新兵訓練很苦。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晚上十點熄燈。隊列訓練、體能訓練、射擊訓練,一樣都不能少。
班長是個山東人,姓王。他對我們很嚴格。
“新兵就要有新兵的樣子!”他總是這樣說,“把你們在家里的毛病都給我改掉!”
我在家里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第一個星期,我差點想打退堂鼓。
“想家了?”同班的小李問我。
“嗯。”
“都想家,過幾天就好了。”
“你想什么?”
“想我媽做的紅燒肉。”
我想的不是家,我想的是小雅。
不知道她在省城過得怎么樣;不知道她住在什么樣的宿舍里;不知道她交了什么新朋友。
晚上熄燈后,我躺在床上想這些事情,想得睡不著覺。
“還在想那個女朋友?”小李小聲問我。
“沒有。”
“騙誰呢?你說夢話都在叫她的名字。”
我沒說話。
“兄弟,勸你一句,既然來了部隊,就好好當兵。什么都別想了。”
“嗯。”
我應了一聲,我知道小李說得對。
慢慢地,我開始適應部隊的生活。訓練雖然苦,但是很充實。每天累得倒頭就睡,也就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結束后,我被分到了偵察連。這是部隊里最苦的連隊,也是最光榮的連隊。
偵察連的訓練更加嚴格。除了常規的軍事訓練,還要學習各種特殊技能。攀巖、潛水、野外生存、格斗術,每一樣都要求過關。
連長是個老兵,在部隊干了十幾年。他很看重我。
“小陳,你有潛力。”他對我說,“好好干,將來能當班長。”
我開始異常努力,不管什么訓練,我都咬牙堅持。
摸爬滾打,風吹日曬,我從一個白凈的縣城青年變成了皮膚黝黑的軍人。
第一年年底,連里評優秀士兵。我被評上了。
“恭喜你,小陳。”連長拍拍我的肩膀,“繼續努力。”
拿到優秀士兵證書的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小雅。如果她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會不會為我感到驕傲?
04
過年的時候,我回家探親。
家里的變化不大。紡織廠還在那里,縣城的街道還是那幾條。只是人們的穿著時髦了一些。
我媽看到我,高興得不得了。
“瘦了。”她說。
“沒瘦,結實了。”
“黑了。”
“曬黑的。”
“精神好多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確實比以前精神多了。部隊把我從一個失戀的青年改造成了一個軍人。
“小雅的消息聽說過嗎?”我問我媽。
“聽說在省城上大學。”
“還有呢?”
“還有什么?”
“比如說,有沒有交男朋友什么的。”
我媽看了我一眼:“你還想著她呢?”
“沒有,就是隨便問問。”
“好像沒有,她媽說她一心讀書,不談戀愛。”
我心里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
探親假結束,我又回到了部隊。
這一次,我真的下定決心要在部隊好好干下去。
第二年,我當了班長。第三年,我考上了軍校。在軍校學了兩年,回到連隊當排長。
這些年里,我偶爾會收到家里的來信。我媽會在信里提到小雅的一些消息。她大學畢業了,被分配到市里的中學當老師。
每次看到這些消息,我心里都會有一些波動。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了。我告訴自己,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部隊的生活很規律。訓練、學習、執勤、休息。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就是八年。
八年時間,我從一個新兵成長為一個連長。胸前掛著三等功的獎章,肩膀上扛著上尉的軍銜。
到了第八年,我面臨一個選擇:轉業還是繼續留在部隊。
如果留在部隊,可能會調到其他地方。如果轉業,可以回到家鄉工作。
我想了很久,最后決定轉業。
“為什么要轉業?”政委問我。
“想回家了。”
“回家做什么?”
“找個工作,結婚生子。”
“在部隊不是也可以結婚生子?”
“不一樣。”
政委點點頭:“理解。落葉歸根嘛。”
辦轉業手續很復雜,要去很多地方蓋章,填很多表格。
最后一站是市人事局,辦理工作分配手續。
那天早上,我穿著便裝來到市人事局。大廳里人很多,都是來辦各種手續的。
我排在隊伍里,等著叫號。
前面有個女人在和工作人員說話。她的聲音很溫柔,還帶著一點點的磁性。
“我的檔案材料齊全嗎?”她問。
“是齊全的。”工作人員說。
“那什么時候能辦好?”
“下午就能拿到調動函。”
“謝謝您。”
但聽到這個聲音,我心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很陌生,又很熟悉。
我不由自主地往前看了一眼,只一眼,我便呆楞住了,淚水在眼中打起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