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虛構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01
我叫劉根生,是個土生土長的河灣村人。說起我們河灣村,那真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村子不大,百十來戶人家,守著村東頭那條穿村而過的大河——我們都叫它“母親河”。河水養育了我們一代又一代人,也藏著不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的命,說好聽點是隨遇而安,說難聽點,就是有點苦。爹娘在我剛記事兒那會兒,就相繼得病去了。那年月,醫療條件差,一場普通的風寒都能要了人的命。爹娘一走,家里就剩我一個光桿司令,那時候我才七八歲,連灶臺都夠不著。
村里人都說我可憐,東家給口飯,西家給件舊衣裳。但吃百家飯總不是長久之計,我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為了活下去,我學會了大人干的活計。別的孩子還在玩泥巴的時候,我就得背著個破舊的竹簍,去山里挖野菜。薺菜、苦菜、馬齒莧,什么能填飽肚子就挖什么。有時候運氣好,還能在山澗的石頭縫里摸到幾只螃蟹,或者在草叢里掏到一窩鳥蛋,那就算是改善伙食了。
除了挖野菜,我還學會了釣魚。我們村的孩子,大多都會鳧水摸魚,但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爹在世的時候,是個有名的漁把式,雖然他走得早,沒能手把手教我太多,但我骨子里似乎就遺傳了他那份對水的親近和對魚的感知。我用竹子削了簡陋的魚竿,用縫衣針燒紅了彎成魚鉤,蚯蚓就是最好的魚餌。
一開始,我只能釣上來一些小鯽魚、小白條,聊勝于無。但慢慢地,我知道了什么季節什么魚喜歡在什么地方待著,什么天氣魚兒最愛開口。天長日久,我的釣魚技術在同齡人中也算是拔尖的。靠著這些野菜和河鮮,我磕磕絆絆地長大了。
那些年,真是苦啊。冬天沒有厚實的棉衣,手腳凍得像胡蘿卜一樣,又紅又腫。夏天蚊蟲多,屋里又悶熱,常常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怕的就是生病,一生病就只能硬扛著,喝點姜糖水,盼著自己能早點好起來。好在我這人命硬,大病小災的,都挺過來了。
02
轉眼間,我長到了二十多歲。村里同齡的小伙子,大多都娶妻生子,家里熱熱鬧鬧的。而我,依舊是孤身一人。倒不是沒人提過親,只是我家這情況,一窮二白,哪個姑娘愿意跟著我吃苦呢?再說,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習慣了這種清凈日子。
唯一的念想,就是爹娘留下的那三間土坯房。雖然破舊,但好歹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屋子有些年頭了,墻皮脫落了不少,露出里面黃色的泥土和干草。下雨天,屋頂偶爾還會漏幾滴雨下來,我就用臉盆或者木桶接住。盡管如此,我還是把它收拾得干干凈凈。鋤頭、鐮刀、漁具,都分門別類放好。墻上還貼著一張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年畫,畫上是個胖娃娃抱著一條大鯉魚,笑容可掬,給這簡陋的家增添了一點點喜氣。
我的日子過得簡單規律。天不亮就起床,拾掇一下屋子,然后就扛著漁具去河邊。運氣好的時候,能釣上幾條像樣的魚,拿到鎮上的集市去賣,換點油鹽醬醋和零用的錢。剩下的時間,就去山里轉轉,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吃的野菜野果。
村里人大多淳樸,雖然我孤身一人,但鄰里之間也常有照應。張大娘家做了什么好吃的,會給我送一碗過來;李大叔家的犁壞了,也會喊我過去搭把手。我對這些都記在心里,誰家有需要幫忙的,只要我能做到,從不推辭。我知道,人情這東西,你來我往,才能長久。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聽著窗外的風聲或者蟲鳴,心里總會泛起一絲莫名的孤獨。有時候會想起爹娘,如果他們還在,我的生活會不會是另一番模樣?會不會也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知冷知熱的婆娘,和一群活潑可愛的孩子?但這些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日子還得照樣過,人總得往前看。
我沒什么大的志向,就想著能平平安安地活著,能吃飽飯,偶爾能喝上二兩小酒,就很滿足了。生活雖然清苦,但我從未抱怨過什么,因為我知道,抱怨沒用,只有靠自己的雙手,才能掙出一片天。
03
那是1992年的初夏,具體哪一天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天的天氣有些特別。一大早,天就陰沉沉的,像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隨時都要哭出來似的。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土腥味,偶爾有幾絲細雨飄落下來,打在臉上,涼颼颼的。
這種天氣,按理說魚兒應該比較活躍,容易上鉤。我心里盤算著,今天或許能有個好收成。于是,簡單吃了點東西,我就帶上我的寶貝漁具出門了。我的漁具很簡單,一根用了好幾年的斑竹魚竿,竿梢因為常年日曬雨淋已經有些發黃,但依舊結實有韌性。魚線是普通的尼龍線,魚鉤是我自己用鋼絲磨的,大小不一,對應不同的魚種。還有一個小馬扎,一個裝著蚯蚓的瓦罐,再就是一個用來裝魚的柳條編的魚簍。
我常去的釣點在村東頭河灣的一個拐角處,那里水流相對平緩,水草也比較茂盛,是魚兒喜歡聚集的地方。因為下著小雨,河邊沒什么人,只有我一個。雨絲細密,落在寬闊的河面上,泛起一層細密的漣漪,像是給河面披上了一層薄紗。遠處的山巒在雨霧中若隱若現,更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我選好釣位,熟練地掛上蚯蚓,甩竿入水。雨點打在我的斗笠上,發出“嗒嗒”的輕響,像是一首催眠曲。我耐心地等待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面上的浮漂。釣魚是個磨性子的活兒,急不得。有時候一等就是大半天,顆粒無收也是常有的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浮漂偶爾會輕輕點動幾下,那是小魚在試探。我并沒有急著提竿,我知道,大家伙通常都比較謹慎,不會輕易上鉤。雨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越下越密的趨勢。我的蓑衣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大半,但我不為所動,依舊專注地盯著水面。
就在我感覺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浮漂猛地往下一沉,然后迅速被拖入水中!我精神一振,來了!這力道,絕對不是小魚!我趕緊握緊魚竿,手腕發力,猛地向上一揚!
“中!”我低喝一聲,一股巨大的拉力從魚竿上傳來,差點把魚竿從我手中拽走。我趕緊弓下身子,穩住下盤,雙臂使出全力,與水下的東西僵持著。這力道太大了,比我以往釣到的任何一條魚都要大得多。我的心“怦怦”直跳,既興奮又緊張。
魚線被繃得緊緊的,發出“嗡嗡”的聲響,似乎隨時都可能斷裂。我不敢有絲毫大意,時而收線,時而放線,小心翼翼地遛著水下的“大家伙”。我知道,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急躁,一旦用力過猛,很可能就會線斷魚跑,前功盡棄。
大概僵持了有十幾分鐘,水下的東西似乎有些力竭了,掙扎的力道小了一些。我趁機慢慢收線,想看看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物。隨著魚線一點點被收回,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渾濁的河水中漸漸顯露出來。
當它被我拖到淺水區,露出全貌的時候,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天!這哪里是魚,分明是一只巨大的鱉!這家伙的龜殼足足有我家里的小炕桌那么大,顏色是深褐色的,上面布滿了不規則的紋路,顯示著它的年紀。它的腦袋粗壯有力,四肢短而肥厚,爪子鋒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我釣魚這么多年,也見過不少大鱉,但像這么大的,絕對是頭一次見。我粗略估計了一下,這家伙少說也得有六十斤!乖乖,這得活了多少年頭才能長這么大啊!
它似乎也知道自己上了岸,拼命地掙扎著,粗壯的脖子伸得老長,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聲。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弄到岸上來。
看著眼前這個龐然大物,我心里五味雜陳。這么大的鱉,要是拿到鎮上去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說不定能讓我好幾個月不愁吃喝。可是,轉念一想,它能長這么大,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雨,熬過了多少歲月,也算是個有靈性的東西了。老人常說,這種成了精的活物,是輕易動不得的。
我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它。它的眼睛很小,但卻透著一股不屈的勁兒。被魚鉤鉤住的嘴角滲著一絲血跡。看著它痛苦掙扎的樣子,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老伙計,算你倒霉,遇上了我。”我喃喃自語道,“不過,看你活這么大也不容易,我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吧。”
想到這里,我不再猶豫,小心翼翼地取下它嘴角的魚鉤。或許是感覺到了我的善意,它掙扎的幅度小了一些。取下魚鉤后,我在它受傷的地方撒了點隨身攜帶的止血草藥末。
然后,我使出全身力氣,抱起它,慢慢走向河邊。它太重了,我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我把它輕輕地放回水中。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在淺水區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緩緩地向河中心游去。
我松了一口氣,看著它消失在渾濁的河水中,心里也踏實了不少。雖然沒能發筆小財,但救了一條生靈,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然而,就在我轉身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只大鱉竟然又游了回來!它游到我腳邊,用它那粗糙的腦袋蹭了蹭我的褲腳,然后一口咬住了我的褲管,輕輕地往后拖拽著,似乎不想讓我離開。
04
我當時就愣住了,這是什么情況?難道這老鱉通人性,知道我救了它,想報答我?可報答也不至于咬著我褲腳不放啊。我試著輕輕抽了抽腿,它卻咬得更緊了些,喉嚨里還發出“咕嚕咕嚕”的低沉聲音,像是在跟我撒嬌,又像是在警告我別走。
“老伙計,你這是干啥呀?我放了你,你還不趕緊回家去?”我哭笑不得地對它說。它當然聽不懂我的話,只是固執地咬著我的褲腳,一雙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就在這時,原本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突然毫無征兆地變大了。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下來,砸在斗笠上,砸在河面上,也砸在我有些發懵的心上。剛才還只是細密的雨絲,轉眼間就變成了傾盆大雨。河邊的泥土迅速變得泥濘濕滑,空氣也一下子變得更加陰冷。
“哎喲,這雨怎么說下大就下大了!”我心里一驚,趕緊想收拾漁具找個地方避雨。可腳下的老鱉卻一點沒有松口的意思,依舊死死地拽著我的褲腳,力氣還出奇的大,我一時間竟然掙脫不開。
“老伙計,別鬧了,下大雨了,得趕緊找地方躲躲,不然咱倆都得淋成落湯雞!”我有些著急地對它喊道。它依舊不為所動,只是用那雙小眼睛執拗地看著我,嘴上的力道絲毫未減。
雨越下越大,簡直像是天漏了個窟窿。河面上的雨點砸起一片白茫茫的水花,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河邊的風也大了起來,吹得我身上的蓑衣呼呼作響。我心里暗暗叫苦,這鬼天氣,真是說變就變。
我試圖彎下腰去掰開它的嘴,但它的咬合力驚人,我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反而差點滑倒在泥地里。這老鱉,平時看著笨重,關鍵時刻力氣卻不小,而且還透著一股子倔勁兒。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無奈地問它,雨水順著我的臉頰往下淌,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了。它還是不理我,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后拖拽,似乎想把我往某個方向拉。可它那點力氣,又怎么能拖得動我一個成年人呢?我們就在這河邊僵持著,任憑狂風暴雨肆虐。
我心里越來越不安。這雨下得太急太大了,河灣村地勢雖然不算特別低洼,但我們村緊挨著母親河,這么大的雨勢,河水肯定會迅速上漲。如果河水漫上岸來,那就危險了。
果然,沒過多久,我就注意到河岸邊的水位明顯開始上漲了。原本還裸露在水面上的幾塊石頭,已經被渾濁的河水淹沒。水流也變得越來越湍急,發出“嘩嘩”的怒吼聲。
“老鱉,你看,河水漲起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指著不斷上漲的河水,焦急地對它喊。
它似乎也察覺到了水位的變化,抬頭看了一眼洶涌的河水,又看了看我,喉嚨里發出的“咕嚕”聲更響了,拖拽我褲腳的力道也更大了。它依舊不肯松口,反而有種焦躁不安的情緒從它身上傳遞過來。
我實在不明白它到底想干什么。難道它知道這大雨有危險,想帶我去什么安全的地方?可它只是一只鱉啊,哪來這么高的靈智?
05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更加狂暴。天色陰沉得如同傍晚,雷聲也開始在遠處轟鳴,一道道慘白的閃電劃破烏云,映照著我焦急的臉龐和老鱉那執拗的神情。
河水上漲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剛才還在腳踝位置的河水,轉眼間就漫過了我的小腿。渾濁的河水夾雜著泥沙和斷裂的樹枝,洶涌地拍打著河岸。我站立的地方,已經快要被河水吞噬。
“老伙計,不行了,必須得走了!再不走,我們都得被沖走!”我大聲對它喊道,聲音幾乎被風雨聲淹沒。我開始有些后悔剛才放生它的時候磨磨蹭蹭了,如果早點離開,也不至于陷入現在這種兩難的境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只一直死死咬住我褲腳不放的老鱉,突然松開了嘴!它抬頭看了我一眼,那雙小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光芒,然后猛地一甩頭,調轉方向,迅速向著波濤洶涌的河中心游去。它的動作異常敏捷,完全不像在岸上時那般笨拙,轉眼間就消失在了渾濁的浪濤之中。
我愣了一下,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它怎么突然就放開我了?難道是它也意識到危險,顧不上我了?
但此刻已經容不得我多想。老鱉一松口,我立刻感覺到了自由。我拔腿就想往高處跑。可就在我抬腳的瞬間,一股洶涌的浪頭猛地拍了過來,直接將我拍倒在地!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淹沒了我的口鼻,我嗆了好幾口水,感覺天旋地轉。
幸好我會水,在水中胡亂撲騰了幾下,勉強穩住了身形。我不敢有絲毫耽擱,手腳并用地向著岸邊地勢較高的地方爬去。雨太大了,我的眼睛幾乎都睜不開,只能憑著感覺往上爬。泥濘的地面異常濕滑,我好幾次都差點滑倒,摔回洶涌的河水中。
就在我手忙腳亂,狼狽不堪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腳下似乎踩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那只老鱉!它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游了回來,用它寬厚的背脊頂住了我的腳,給了我一個向上的支撐力。
我心中一驚,又是一暖。這家伙,竟然沒有獨自逃生,反而回來幫我!
借著它這一頂之力,我終于爬上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小土坡。我癱坐在泥地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雨水和河水浸透了,冷得瑟瑟發抖。回頭望去,剛才我站立的釣點,已經被洶涌的河水完全淹沒,只剩下一片濁浪翻滾。如果不是這老鱉最后關頭松口,又折回來頂我一把,我恐怕真的要被卷進河里去了。
雨依舊下得很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我所在的小土坡雖然暫時安全,但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必須盡快找到一個能真正避雨的地方。我環顧四周,希望能找到一個山洞或者廢棄的茅屋。
也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在不遠處的一片山壁下,我隱約看到一個小小的洞口,黑漆漆的,不知道深淺。管不了那么多了,有總比沒有強。我踉踉蹌蹌地朝著那個洞口跑去。
洞口不大,剛好能容納我一個人彎腰進去。里面黑乎乎的,散發著一股潮濕的泥土和腐爛樹葉的味道。我摸索著往里走了幾步,發現里面還算干燥,而且能擋住外面的風雨。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總算暫時安全了。
這場大雨,一下就是兩天兩夜。我躲在山洞里,靠著之前在山里采摘的一些野果充饑。洞里很潮濕,也很陰冷,我只能蜷縮著身子,盡量保持體溫。這兩天,我幾乎沒合過眼,外面風雨交加,雷聲陣陣,河水咆哮的聲音也一直沒有停歇。
到了第三天早上,雨終于停了。天空雖然依舊陰沉,但總算沒有再往下掉雨點。我走出山洞,刺眼的陽光讓我有些不適應。
大雨后的山中到處是泥濘,我深一腳淺一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下了山,
可當我遠遠地能看到村子的時候,我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