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爸,這條路怎么這么堵?”我看著前面長長的車隊問道。
“修路了,得繞道。”爸爸柳建國握著方向盤,眼神有些復雜。
“繞多遠?”
“不遠,就是,”他停頓了一下,“要路過你姥姥住的那條街。”
車里突然安靜下來。十年了,我們再也沒有提過那個名字。
我叫柳承志,今年23歲,剛大學畢業。
十年前父母離婚,我跟了爸爸。從那以后,我們就像兩個相依為命的兄弟,從來不談論過去。
1
2023年的秋天來得特別早。我剛從大學畢業,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爸爸說要開車送我去省城辦入職手續,順便看看我以后工作的地方。
我們開著那輛開了十多年的面包車,一路向北。爸爸是貨車司機,這些年靠著跑運輸把我養大。
他的手很粗糙,臉上有常年日曬留下的痕跡。我知道他不容易,所以從來不給他添麻煩。
“承志啊,工作了就是大人了。”爸爸一邊開車一邊說,“以后有什么事,自己拿主意。”
我點點頭。這些年我們就是這樣,他很少管我,我也很少讓他操心。可能是因為沒有女人的家,我們都學會了把話藏在心里。
車子在市區里慢慢挪動。前面的施工圍擋擋住了原本的路,指示牌上寫著“道路施工,請繞行”。
“看來得走老路了。”爸爸嘀咕著,轉動方向盤。
我看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這里曾經是我小時候經常來的地方,但十年沒來,一切都變了樣。新建的樓房,拆掉的老房子,只有那些梧桐樹還是原來的樣子。
“爸,這不是……”我想起了什么,但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
“嗯,是你姥姥住的那條街。”爸爸的聲音很輕,“十年了,也不知道老人家怎么樣了。”
車子拐進了一條熟悉的巷子。兩邊的房子還是那么老舊,墻上的爬山虎已經變成了金黃色。我記得小時候,姥姥總是在這條巷子口等我放學。
“要不,去看一眼吧。”爸爸突然停下了車,“這么多年了。”
他的話說得很猶豫,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看著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十年來,我從來沒有見過爸爸這樣猶豫的樣子。他總是很堅決,很少回頭看。
“好。”我說。
我們把車停在巷子口,沿著那條青石板路慢慢走進去。兩邊的房子還是老樣子,但多了許多我不認識的面孔。有些門口晾著衣服,有些院子里傳來電視的聲音。
走到姥姥家門口,我們都停下了腳步。
那扇熟悉的木門還在,只是油漆已經斑駁了。
門前的那棵石榴樹長得更高了,紅色的果實掛滿枝頭。我記得小時候,姥姥總是搬個小凳子坐在樹下擇菜,看見我回來就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門虛掩著。”爸爸說。
我伸出手,輕輕推開那扇門。
院子里的景象讓我愣住了。
2
晾衣繩上掛著小孩的衣服,粉紅色的小裙子,黃色的小T恤,還有一雙小小的運動鞋。院子角落里放著一個小滑梯,旁邊散落著幾個玩具娃娃。
這不是我記憶中的院子。
屋里傳來了聲音,是姥姥的聲音,但不是在和我們說話。
“小暖,慢點吃,別噎著。”
“姥姥,這個魚好吃。”
是個小女孩的聲音,很清脆,很天真。
我和爸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姥姥家什么時候有了小孩?
“姥姥?”我輕聲叫了一聲。
屋里的聲音突然停了。過了一會兒,姥姥從屋里走出來。
她比十年前老了很多,頭發全白了,背也有些駝了。但那雙眼睛還是那么亮,看見我們的時候,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承志,”她的聲音在顫抖,“建國。”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十年了,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這個地方,忘記了這個人。但看見她的眼淚,我心里突然很難受。
“姥姥,您好。”我說,聲音也有些不穩。
一個小女孩從屋里跑出來,躲在姥姥身后,好奇地看著我們。她大概五六歲的樣子,梳著兩個小辮子,眼睛很大很亮。
“小暖,這是姥姥的外孫,叫哥哥。”姥姥輕撫著小女孩的頭說。
小女孩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哥哥好。”
我蹲下來,沖她笑了笑:“你好,小暖。”
爸爸站在我身后,一直沒有說話。我能感覺到他的不安。
“都進屋坐吧。”姥姥說,“我去給你們倒水。”
走進屋子,我又愣住了。
客廳的墻上貼滿了照片,都是我的照片。從小時候到現在,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最新的一張,是我穿著學士服在學校門口拍的畢業照。
“姥姥,這些照片。”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讓人幫我洗的。”姥姥端著茶杯出來,“你爸爸總是會把你的照片發給別人看,我托人要來的。”
我看向爸爸,他的臉有些紅,低著頭不說話。
餐桌上擺著幾個菜,紅燒魚,糖醋排骨,炒雞蛋,都是我小時候愛吃的。
“姥姥,您怎么知道我們要來?”我問。
“不知道。”姥姥笑了笑,“運氣好吧。”
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小暖在一邊玩玩具,時不時地抬頭看看我們。她很乖,不吵不鬧。
“姥姥,這孩子哪來的。”我問。
“小暖是我從福利院帶回來的。”姥姥說,“兩年前,我一個人太孤單了,就想著養個孩子。小暖的父母出車禍了,沒有別的親人。我們正好相伴。”
她說得很平靜,但我聽得出她聲音里的寂寞。
“姥姥,這些年您一個人,辛苦了。”爸爸終于開口了。
“不辛苦。”姥姥搖搖頭,“就是想你們。”
她走到一個柜子前,打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
“承志,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
我接過信封,手在顫抖。信封上寫著“給我的兒子承志”,是媽媽的字。
“媽媽她。”我問。
“三年前走的。”姥姥的眼圈紅了,“癌癥,發現得晚。走之前一直想見你一面,但是她不肯面對你。”
“爸,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問。
屋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墻上的老式掛鐘在滴答滴答地響著。
3
爸爸沉默了很久,最后嘆了一口氣。
“承志,有些事情,我本來想帶到棺材里去的。”他的聲音很沉重,“但是今天既然來了,該說的還是要說。”
姥姥把小暖抱到另一個房間去玩,然后回來坐在我們對面。
“建國,你說吧。”她說,“孩子已經長大了,有權知道真相。”
爸爸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當年我和你媽媽離婚,不是因為性格不合。”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