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先生，請您配合一下檢查。"

"我說了，我沒有預約！"

"那您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男人愣住了，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那張臉雖然添了歲月的痕跡，但輪廓依然清晰地印在他心里。

女人的聲音微微顫抖："您...您是？"

空氣仿佛凝固了，那些塵封27年的往事瞬間涌上心頭。

男人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那份還未來得及上交的退役證明，上面的印章還散發(fā)著墨香。

01

1985年7月，酷暑難耐的北京城里，高考成績單如期而至。

李軍坐在破舊的四合院里，手里捏著那張薄薄的紙，上面的分數(shù)刺眼得讓他不敢再看第二遍。388分，距離本科線還差整整52分。

"軍子，走，陪我去郵局取錄取通知書。"院子外傳來清脆的女聲。

小雯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身白色連衣裙，臉上洋溢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她看見李軍手里的成績單，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你...考得怎么樣？"

李軍苦笑著搖搖頭："不用問了，你先去取你的吧。"

從郵局回來的路上，小雯一路沉默。手里那封厚厚的人民大學錄取通知書仿佛有千斤重。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三年的戀愛讓他們以為會一直走下去。

"軍子，我們談談吧。"

兩人坐在胡同口的石階上，夕陽西下，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這個地方見證了他們太多的美好時光——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無數(shù)次的約會和談心。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李軍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咱們不合適了，是吧？"

小雯咬著嘴唇，眼圈紅了："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我們的路可能不一樣了。我要去讀大學，四年后還不知道會分配到哪里。而你..."

"而我就是個沒出息的廢物，對吧？"李軍猛地站起來，煙頭狠狠摔在地上，"行，我懂了。"

"軍子，你別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雯抓住他的袖子，"我爸媽說，我們現(xiàn)在還年輕，應該把重心放在學習上。等我大學畢業(yè)了，如果我們還..."

"四年？"李軍冷笑，"四年后你就是大學生了，而我還是個什么都不是的人。到時候你周圍都是有文化的人，還會看得上我這個高中都沒畢業(yè)的？"

"不會的，我不是那種人..."

"夠了！"李軍轉(zhuǎn)身就走，頭也不回，"祝你前程似錦，小雯。我們到此為止吧。"

小雯坐在石階上哭了很久，胡同里的鄰居都看在眼里，但沒人敢上前勸說。這對從小一起長大的戀人，終究還是敗給了現(xiàn)實。

那一夜，李軍喝了很多酒，醉倒在胡同里。朋友們輪流勸他，有人說可以復讀，有人說可以學技術(shù)，但李軍什么都聽不進去。第二天醒來時，他做了一個決定——當兵。

"什么？當兵？"李軍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時愣住了，"軍子，你別沖動啊。"

"媽，我想清楚了。與其在這里被人看不起，不如去部隊鍛煉幾年。"李軍的語氣很堅決，"再說，現(xiàn)在當兵退伍后還能安排工作呢。"

父親在一旁抽著旱煙，沉默了很久才說："既然想好了，就去吧。男人總得有點出息。"

報名參軍的過程很順利，李軍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政審也沒問題。唯一的遺憾是，當他拿到入伍通知書時，聽說小雯已經(jīng)去北京報到了。

"小雯走之前來找過你。"鄰居李大嬸告訴他，"那孩子哭得眼睛都腫了，說有話要跟你說。"

李軍握緊拳頭："她都走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02

1985年11月，西北邊陲某部隊訓練基地。

"新兵李軍！"

"到！"

"收拾行李，明天上高原！"

班長王鐵柱是個黑瘦的山東漢子，看著這個來自北京的城里娃，搖了搖頭："小子，高原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確定能撐得住？"

李軍攥緊拳頭："我能！"

新兵連的生活比李軍想象中要艱苦得多。每天凌晨五點起床，跑步、訓練、學習，直到晚上十點才能休息。最難熬的是思想教育課，教導員總是強調(diào)軍人的使命和責任，而李軍心里想的卻是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強。

"李軍，你為什么要當兵？"教導員在一次談話中問他。

"想要有個出息。"李軍回答得很直接。

"為了什么？"

李軍沉默了一會："為了證明自己。"

火車轟鳴著駛向那片神秘的土地。透過車窗，李軍看著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心里五味雜陳。此時的小雯，應該正坐在人大的課堂里，聽著教授講解馬克思主義哲學吧。

到達哨所的第一夜，李軍被高原反應折磨得徹夜難眠。頭痛欲裂，呼吸困難，好幾次他都想打退堂鼓。宿舍里的其他戰(zhàn)士也好不到哪去，有人在嘔吐，有人在呻吟。

"想家了？"鋪位上的老兵劉剛遞過來一杯熱水。

"沒有。"李軍倔強地搖頭。

"騙誰呢，第一次上高原，哪個不想家？"劉剛笑了笑，"不過既然來了，就好好干。這地方雖然苦，但能鍛煉人。"

劉剛比李軍大三歲，山西人，已經(jīng)在邊防待了兩年。他對這個來自北京的新兵很照顧，教他如何適應高原氣候，如何在執(zhí)勤時保護自己。

"班長，這里平時都干什么？"李軍問道。

"巡邏、站崗、訓練。"劉剛指著遠處的雪山，"那邊就是邊境線，我們的任務就是守好這里。"

"會有危險嗎？"

"當然會。雪崩、野獸、迷路，甚至是意外摔傷，都可能要命。"劉剛看著他，"不過最大的敵人是孤獨和絕望。很多人受不了這里的環(huán)境，會申請調(diào)離。"

李軍咬了咬牙："我不會。"

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結(jié)束后，李軍被分配到了邊防巡邏隊。每天的工作就是沿著邊境線巡邏，一走就是十幾公里，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上，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的極限做斗爭。

第一次巡邏時，李軍走了不到五公里就累得氣喘吁吁。

"李軍，堅持住！"班長王鐵柱在前面喊道，"在這里，體力不行就是要命的事！"

李軍咬著牙跟上隊伍，腳上磨出了血泡，但他一聲不吭。回到哨所后，劉剛幫他處理傷口。

"痛嗎？"

"還好。"李軍強忍著。

"習慣就好了。我剛來的時候比你還慘呢。"劉剛給他包扎，"李軍，你為什么這么拼命？"

李軍想了想："我想證明給某個人看，我不是廢物。"

"女朋友？"

"前女朋友。"

劉剛點點頭："我懂。不過兄弟，時間久了你會發(fā)現(xiàn)，最重要的是證明給自己看。"

1986年春天，李軍收到了第一封家信。母親在信里絮絮叨叨地說著家里的瑣事，提到胡同里又有誰家的孩子結(jié)婚了，又有誰家買了新電視機。末尾，母親小心翼翼地提到："小雯前幾天來家里了，問你在部隊過得怎么樣。那孩子看起來瘦了不少，可能學習太辛苦了。她讓我告訴你，希望你在部隊一切都好。"

李軍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收進了枕頭下面。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經(jīng)常想起小雯。想起她笑起來時眼角的小皺紋，想起她愛吃的糖葫蘆，想起那個炎熱的夏天里，她說過的那句"我們的路可能不一樣了"。

也許她是對的。李軍看著窗外連綿的雪山，心里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看看，我也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03

春天的高原依然很冷，但積雪開始融化。李軍和戰(zhàn)友們的日常工作更加繁重了，因為融雪季節(jié)容易發(fā)生雪崩，巡邏的危險性大大增加。

"李軍，注意腳下！"一次巡邏中，班長的一聲喊叫救了他一命。李軍差點踩空掉進一個被雪覆蓋的深坑里。

"謝謝班長。"李軍后怕不已。

"在這里，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王鐵柱嚴肅地說，"每年都有戰(zhàn)士因為意外犧牲，我們連隊就有一個烈士陵園。"

那天晚上，班長帶李軍去看了烈士陵園。十幾個簡陋的墓碑靜靜地立在雪山腳下，上面刻著那些年輕生命的名字和簡短的生平。

"他們都是好樣的。"班長的聲音有些哽咽，"有的是因為雪崩，有的是因為疾病，還有的是因為執(zhí)行任務時的意外。但沒有一個人后悔來到這里。"

李軍默默地看著那些墓碑，心情沉重。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選擇的道路有多么危險。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軍逐漸適應了高原生活。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強壯，意志也更加堅定。1986年底，他被提升為副班長，負責帶領(lǐng)幾個新來的戰(zhàn)士。

"李副班長，你在這里待了一年了，有什么感受？"新兵小王問道。

李軍看著遠方的雪山："這里讓人成長很快。在外面，你可能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但在這里，每一天都在挑戰(zhàn)極限。"

"你想家嗎？"

"想。但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在做有意義的事情。"李軍拍拍小王的肩膀，"等你在這里待久了就明白了。"

1987年，李軍迎來了軍旅生涯的第一次重大挑戰(zhàn)。

那年夏天，連隊接到命令，要在邊境線上修建一個新的觀察哨。工程量很大，需要在海拔4500米的山頂上建設，所有的材料都要靠人工運送上山。

"這個任務很艱巨。"連長在動員會上說，"山路崎嶇，氣候惡劣，每個人都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李軍主動申請參加運輸隊。每天他都要背著50公斤的建材，在崎嶇的山路上攀爬數(shù)小時。汗水濕透了軍裝，腳上磨出了一層又一層的血泡，但他從來沒有抱怨過。

"李軍，你這是何苦呢？"戰(zhàn)友們有時候會勸他，"你已經(jīng)很拼命了，可以適當休息一下。"

"沒事，我還扛得住。"李軍擦去額頭的汗水，"再說，早點把哨所建好，我們的防務就更牢固了。"

經(jīng)過三個月的努力，新的觀察哨終于建成了。在慶功宴上，連長專門表揚了李軍。

"李軍同志在這次建設中表現(xiàn)突出，不怕苦，不怕累，體現(xiàn)了一個邊防戰(zhàn)士應有的精神風貌。"連長宣布，"決定給他記三等功一次。"

這是李軍軍旅生涯的第一個榮譽。當他接過獎狀時，想到的不是自己的辛苦，而是遠在北京的小雯。如果她知道我現(xiàn)在的樣子，會為我驕傲嗎？

1988年，李軍被正式提升為班長。這時候的他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高原生活，不僅身體素質(zhì)出色，在戰(zhàn)士們中也有很高的威望。

"班長，你教教我們怎么在雪地里辨別方向？"新來的戰(zhàn)士經(jīng)常向他請教。

李軍總是很耐心地講解："在這里，指南針有時候會失效，所以要學會觀察自然現(xiàn)象。看太陽的位置，看雪的紋理，看風的方向..."

他還自學了很多野外生存技能，如何在極端天氣下保持體溫，如何尋找飲用水源，如何處理常見的外傷。這些技能在后來的救援行動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04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zhuǎn)眼就是1989年。

李軍已經(jīng)從新兵蛋子成長為經(jīng)驗豐富的班長，帶著幾個比他還年輕的戰(zhàn)士在邊防線上執(zhí)勤。他的皮膚被高原的紫外線曬得黝黑，身材也比當初結(jié)實了許多。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堅定，那是經(jīng)歷過磨練后才有的成熟。

"班長，這次回家探親，帶點什么給家里人？"新兵小劉問道。

李軍想了想："就買點當?shù)氐奶禺a(chǎn)吧，牦牛肉干什么的。"

這是他第一次回家探親。四年沒回北京了，變化大得讓他幾乎認不出來。胡同里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老鄰居們看見他都感慨萬分。

"軍子，你這四年可是變了個人吶！"李大爺拍著他的肩膀，"又高又壯的，一看就是練出來了。而且這氣質(zhì)，一看就是當官的料。"

"李大爺，您別夸我了。"李軍笑道，"我就是個班長。"

"班長也不簡單啊，管著十幾個人呢。"

母親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個勁地往他碗里夾肉："瘦了，瘦了，在部隊肯定吃不好。"

"媽，我在部隊挺好的，您別擔心。"李軍夾起一塊紅燒肉，那熟悉的味道瞬間勾起了無數(shù)回憶，"而且我現(xiàn)在身體比以前好多了，您看。"

他擼起袖子，露出結(jié)實的手臂，母親眼中滿含欣慰的淚水。

"對了，小雯她..."母親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李軍的手停在半空中。

"聽說她找了個男朋友，是她們學校的研究生，家里條件挺好的。"母親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兒子的表情，"你們當年的事，媽也不好說什么，但是..."

"媽，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李軍放下筷子，"我在部隊過得很充實，您不用為我操心。"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李軍心里還是有些酸楚。四年了，小雯已經(jīng)有了新的生活，而自己還在為一段過去的感情糾結(jié)。

"軍子，其實媽想說，你也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母親繼續(xù)說道，"你現(xiàn)在有出息了，找個好姑娘不難。"

"再說吧，媽。現(xiàn)在部隊的任務很重，我還不想考慮這些。"

那天晚上，李軍一個人走遍了整個胡同。經(jīng)過小雯家門口時，他停下腳步，看著那扇熟悉的紅漆大門，里面?zhèn)鞒鲭娨暀C的聲音。他想敲門，但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有些人，有些事，真的只能活在回憶里了。

回到部隊后，李軍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他開始自學文化課程，利用業(yè)余時間讀書、練字、學英語。戰(zhàn)友們都覺得他瘋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學這些有什么用？

"李班長，你這是要當大學生啊？"有人開玩笑。

"人活一輩子，總得有點追求。"李軍頭也不抬地繼續(xù)看書。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學習這些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不讓自己在這個快速發(fā)展的時代掉隊。雖然身在邊疆，但他一直關(guān)注著外面世界的變化。

1990年，連隊來了一個新的指導員，是個大學生軍官。他對李軍的學習熱情很贊賞。

"李軍，你這個學習勁頭很好。有沒有考慮過考軍校？"指導員問他。

"軍校？"李軍有些意外。

"是的，以你現(xiàn)在的文化水平和軍事素質(zhì)，完全有希望考上軍校。"指導員認真地說，"你可以考慮一下。"

李軍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謝謝指導員的好意，但我想繼續(xù)留在邊防一線。"

"為什么？"

"因為這里需要有經(jīng)驗的人。新兵來了總得有人教，而且我對這里已經(jīng)有感情了。"

指導員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個好兵，李軍。但是人總要往高處走，你不能一輩子當班長啊。"

"班長也挺好的。"李軍笑了笑，"至少能帶好我的兵。"

05

1992年，李軍迎來了軍旅生涯的第一次重大考驗。

那是一個暴風雪的夜晚，氣溫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李軍正在宿舍里看書，突然緊急集合的哨聲響起。

"緊急集合！"連長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來，"邊防哨所接到報告，有牧民在暴風雪中迷路，現(xiàn)在情況危急，需要立即組織搜救！"

李軍快速穿上裝備，和其他戰(zhàn)士集合在院子里。風雪大得幾乎睜不開眼睛，能見度不足十米。

"這次任務很危險，我需要志愿者。"連長大聲說道。

"我去！"李軍第一個舉手。

"我也去！"劉剛緊跟著舉手。

很快，一個由八人組成的搜救隊就集合完畢。李軍被任命為搜救隊的副隊長，負責協(xié)助隊長制定搜救方案。

"根據(jù)報告，失蹤的是一家三口，有一個五歲的孩子。"隊長在地圖上指出大概位置，"他們最后被看到的地方是這里，距離我們哨所大約十公里。"

"十公里？"有戰(zhàn)士倒吸一口涼氣，"這種天氣，十公里可不是鬧著玩的。"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盡快行動。"李軍檢查著裝備，"每分鐘的延誤都可能意味著生命的危險。"

搜救隊帶著醫(yī)療設備和保溫用品出發(fā)了。風雪大得伸手不見五指，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在海拔4500米的雪山上，不僅要對抗惡劣的天氣，還要時刻提防著可能出現(xiàn)的雪崩。

"隊長，我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年輕的戰(zhàn)士小王已經(jīng)凍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李軍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針，又辨認了一下地形："再往前走一公里，如果還找不到就原路返回。"

在這種極端天氣下，搜救隊本身也面臨著巨大的危險。如果迷路或者遇到意外，救人不成反而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就在他們快要放棄的時候，遠處傳來微弱的呼救聲。

"聽到了嗎？"李軍豎起耳朵。

"好像有聲音！"劉剛也停下腳步。

循著聲音，他們在一個雪坑里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凍得半死的牧民一家三口。男主人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女主人緊緊抱著孩子，用自己的身體為孩子保暖。

"快，準備急救！"李軍立即指揮戰(zhàn)士們展開救援。

他們用擔架抬起成年人，李軍則背起了那個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的孩子。在暴風雪中，李軍緊緊護著孩子，用自己的體溫為他取暖。

"孩子，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家了。"李軍在孩子耳邊輕聲說道，雖然知道孩子可能已經(jīng)聽不見。

返回的路更加艱難。背著昏迷的孩子，李軍和戰(zhàn)友們在暴風雪中艱難前行。平時只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這次走了整整四個小時。當他們趕回哨所時，李軍已經(jīng)累得虛脫了。

軍醫(yī)立即對獲救的牧民進行搶救。經(jīng)過一夜的努力，一家三口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

"李軍，你救了一家人的命。"連長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李軍雖然疲憊，但眼中閃著光芒，"看到他們平安，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這次救援行動為李軍贏得了三等功，也讓他在部隊里聲名鵲起。更重要的是，這次經(jīng)歷讓他真正體會到了軍人的價值和意義。

"李軍，你考慮一下提干的事情吧。"連長找他談話，"以你的能力和表現(xiàn)，完全可以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軍官。"

"連長，讓我再想想。"李軍說道。

"有什么顧慮？"

"我覺得自己還需要更多的歷練。而且，現(xiàn)在的崗位我很喜歡，能直接帶兵，能參與一線的行動。"

連長點點頭："你的想法我理解。但是你要記住，軍人不僅要有勇氣，更要有智慧。只有不斷提升自己，才能承擔更大的責任。"

1993年，李軍被破格提升為副連長。這個決定在連隊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因為李軍的年齡和資歷都不算最老的。

"憑什么是他？"有些老兵私下議論。

"就憑他有真本事。"劉剛為李軍辯護，"你們看看他這幾年的表現(xiàn)，哪一次不是沖在最前面？"

李軍對這些議論并不在意，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學習和工作中。作為副連長，他需要協(xié)助連長管理整個連隊，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zhàn)。

他開始學習管理知識，研究如何提高部隊的戰(zhàn)斗力，如何調(diào)動戰(zhàn)士們的積極性。在他的建議下，連隊開展了各種技能競賽和文體活動，既提高了訓練水平，也豐富了戰(zhàn)士們的業(yè)余生活。

"李副連長，你真是我們的好領(lǐng)導。"戰(zhàn)士們由衷地說道。

"別這么說，我們是戰(zhàn)友，是兄弟。"李軍總是這樣回答。

06

1995年，李軍被正式提升為連長。這一年，他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件。

信是小雯寫的，字跡還是那么娟秀。她在信中說，自己已經(jīng)研究生畢業(yè)，分配到了一家科研院所工作。她聽李軍的母親說他在邊防表現(xiàn)很好，很為他高興。

信的最后，她寫道："軍子，有時候想起我們年輕時的話，覺得很幼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希望你能在自己選擇的路上走得更遠。聽說你現(xiàn)在是連長了，真的很為你驕傲。無論何時，你都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李軍把信看了很多遍，心情復雜。十年過去了，小雯的話讓他感到欣慰，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他給小雯回了一封簡短的信："謝謝你的來信。我在這里過得很好，也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希望你一切都好。"

這封信他寫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的表達。有些感情，已經(jīng)不適合再說了，但一聲問候，一句祝福，足以表達他的心意。

1996年到1999年，李軍在連長的崗位上做得風生水起。他帶領(lǐng)的連隊多次獲得上級表彰，他個人也連續(xù)幾年被評為優(yōu)秀軍官。

這期間，邊防部隊的裝備得到了很大改善，通訊設備更加先進，生活條件也有了明顯提高。但李軍始終保持著艱苦樸素的作風，和戰(zhàn)士們同甘共苦。

"連長，現(xiàn)在條件好了，你也應該享受享受了。"有人勸他。

"享受？"李軍笑了笑，"能為國家守好邊疆，就是最大的享受。"

07

2000年，李軍晉升為營長。這時候的他已經(jīng)35歲了，在邊防部隊服役了15年，是名副其實的老兵。

營長的職責更加重大，他要管理三個連隊，負責一段重要的邊防線。這對他來說既是機遇，也是挑戰(zhàn)。

這一年，部隊來了一批新兵，其中有個叫張小明的大學生士兵，畢業(yè)于一所不錯的大學。

"營長，我想問您一個問題。"一天晚上，張小明找到李軍。

"說吧。"

"您在這里這么多年，不覺得浪費青春嗎？以您的能力，在外面肯定能有更好的發(fā)展。"

李軍笑了笑："什么叫浪費青春？每個人對成功的定義不一樣。我覺得能在這里為國家守邊疆，挺有意義的。"

"可是...您不覺得孤獨嗎？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

"沒有可是。"李軍拍拍他的肩膀，"等你在這里呆上幾年，就明白了。而且，我從來不覺得孤獨，因為身邊有這么多戰(zhàn)友，有這么多需要保護的土地。"

張小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后來，他在這里服役了八年，最終選擇了轉(zhuǎn)業(yè)到地方工作。臨走時，他對李軍說："營長，感謝您教會了我什么叫責任，什么叫堅守。"

2001年到2005年，李軍在營長的崗位上繼續(xù)發(fā)光發(fā)熱。他積極推進部隊的現(xiàn)代化建設，加強與地方的軍民共建，同時也沒有忘記關(guān)心戰(zhàn)士們的成長。

在他的帶領(lǐng)下，營里涌現(xiàn)出了許多優(yōu)秀的士兵和軍官。有的考上了軍校，有的在技能比賽中獲獎，有的轉(zhuǎn)業(yè)后在地方上做出了成績。

"營長，您最大的成就是什么？"記者在采訪中問他。

"培養(yǎng)出一批又一批優(yōu)秀的士兵。"李軍認真地回答，"看著他們成長，看著他們找到自己的價值，這是我最大的滿足。"

2003年，李軍正式晉升為營長已經(jīng)三年了。這時候的他已經(jīng)是邊防部隊的老兵了，對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

部隊里經(jīng)常有年輕軍官向他請教："營長，您覺得什么時候該轉(zhuǎn)業(yè)？"

李軍總是回答："當你覺得這里不再需要你的時候。"

但他自己心里清楚，這個時候可能永遠不會到來。邊防線太長了，需要守護的地方太多了。每一個哨所，每一條巡邏路線，都需要有人堅守。

2006年，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來：小雯結(jié)婚了。

這個消息是李軍的母親在電話里告訴他的："軍子，小雯結(jié)婚了，對象是個醫(yī)生，聽說人很不錯。"

李軍沉默了很久才說："那挺好的，祝她幸福。"

掛斷電話后，李軍一個人在營房里坐了很久。二十一年了，小雯終于有了自己的歸宿。而他，依然在這片雪山中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那天晚上，他給小雯寫了一封信，但最終沒有寄出去。有些祝福，放在心里就夠了。

2008年，汶川地震發(fā)生后，李軍帶著一支救援隊趕赴災區(qū)。在廢墟中搜救幸存者的那些日子，他看到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營長，您這么多年沒成家，不遺憾嗎？"一個年輕士兵好奇地問。

李軍看著遠方的雪山："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有人選擇成家立業(yè)，有人選擇為更大的事業(yè)奉獻。沒有對錯，只有適合不適合。"

"那您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嗎？"

"我從來沒有后悔過。"李軍的語氣很堅定，"這些年來，我見證了這片土地的變化，見證了一批又一批戰(zhàn)士的成長。這就足夠了。"

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李軍也會想起小雯。想知道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是否已經(jīng)有了孩子，是否還會偶爾想起他。

2009年，李軍收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小雯離婚了。

這個消息還是母親告訴他的："聽說是因為性格不合，而且一直沒有孩子。那個姑娘現(xiàn)在一個人過，聽說工作很忙。"

李軍聽了，心情很復雜。他想給小雯打個電話，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二十四年過去了，他們已經(jīng)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了。

2010年到2012年，是李軍軍旅生涯的最后階段。這期間，他多次被上級調(diào)研轉(zhuǎn)業(yè)的問題，但他一直表示希望能在邊防多待幾年。

"李軍，你也該考慮一下后路了。"上級領(lǐng)導勸他，"以你的資歷和能力，轉(zhuǎn)業(yè)后肯定能找到好工作。"

"首長，我想再堅守幾年。"李軍誠懇地說，"這里已經(jīng)成了我的家，這些戰(zhàn)士就像我的兄弟。"

"可是按照規(guī)定，你的年齡已經(jīng)到了必須轉(zhuǎn)業(yè)的時候。"

李軍知道，這一天終究要來的。

08

2012年3月，春風剛剛吹到高原，李軍接到了上級的通知：由于年齡原因，他必須在年底前辦理轉(zhuǎn)業(yè)手續(xù)。

"營長，真的要走了嗎？"戰(zhàn)士們圍著他，眼中滿是不舍。

"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我也得服從。"李軍拍拍大家的肩膀，"以后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好好干，不要給部隊丟臉。"

"營長，我們舍不得您。"年輕的士兵眼中含著淚水。

"舍不得也沒用，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李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你們要記住，無論走到哪里，都要保持軍人的品格。"

辦理轉(zhuǎn)業(yè)手續(xù)需要到軍區(qū)總醫(yī)院進行體檢。李軍收拾好行李，準備前往那個他27年來很少去的地方。

臨行前，他最后一次巡視了自己守護了27年的邊防線。雪山依然巍峨，哨所依然堅固，紅旗依然飄揚。一切都沒有變，但他知道，自己的軍旅生涯即將結(jié)束。

"再見了，我的戰(zhàn)友們。"李軍在心里默默說道，"再見了，我的第二個家。"

09

在醫(yī)院體檢科門口，護士遞給他一張表格："先生，請您配合一下檢查。"

李軍抬起頭，看見了一張熟悉得讓他瞬間石化的臉。那雙眼睛，那個鼻子，那張嘴唇，雖然歲月在上面留下了痕跡，但依然是他魂牽夢繞了27年的模樣。

"我說了，我沒有預約！"李軍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那您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女人疑惑地看著他。

"我..."李軍愣住了，手中的體檢表掉在了地上。

女人彎腰撿起表格，當她看到上面的名字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真的是你..."小雯的聲音幾乎是呢喃。

李軍也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穿著白大褂的小雯，心情復雜得無法言喻。27年了，他無數(shù)次想象過再次見面的場景，但絕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你...怎么會在這里？"李軍問道。

小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是這里的心血管科醫(yī)生。你呢？體檢表上寫的是轉(zhuǎn)業(yè)？"

"是的，服役27年了，該退了。"

空氣中有種說不出的尷尬。兩個曾經(jīng)最親密的人，現(xiàn)在卻像陌生人一樣小心翼翼地對話。

"那...我?guī)闳プ鰴z查吧。"小雯職業(yè)性地說道。

體檢過程中，兩人都保持著醫(yī)生和患者應有的距離。但李軍能感覺到，小雯在給他檢查心臟時，聽診器在他胸前停留的時間比正常情況長了很多。

"心臟很健康，高原這么多年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小雯收起聽診器，"身體素質(zhì)保持得很好。"

"謝謝。"李軍不知道該說什么。

體檢結(jié)束后，兩人走出醫(yī)院。

"李軍..."小雯猶豫了一下，"如果方便的話，能陪我喝杯咖啡嗎？我想...我想知道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醫(yī)院對面的咖啡廳里，兩人面對面坐著。27年的時光在他們之間流淌，太多的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還是沒變，除了更成熟了。"小雯端著咖啡杯，聲音輕得像羽毛。

"你也是，還是那么漂亮。"李軍說道。

"騙人，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哪里還漂亮。"小雯苦笑，"這些年，我其實經(jīng)常想起你。想知道你在部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有沒有..."

"有沒有什么？"

"有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李軍搖搖頭："一直沒有。你呢？"

小雯沉默了很久："結(jié)過婚，離了。沒有孩子。"

"為什么？"

"很多原因吧。也許是性格不合，也許是...心里一直有個人的位置空著。"小雯看著窗外，"你知道嗎，當年分手后我就后悔了。但是太年輕，太要強，拉不下臉來找你。后來聽說你去了部隊，我想等你回來，可是你一直沒回來。"

"我回來過一次，1989年。"李軍說，"那次我經(jīng)過你家門口，想敲門，但是聽說你有男朋友了。"

"那個時候我確實交了男朋友，但是我們沒有在一起多久。我發(fā)現(xiàn)我無法忘記你。"

兩人對視著，眼中有太多復雜的情感。

"軍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吧。"

"這27年，你恨過我嗎？"

李軍想了想："恨過，特別是剛開始的那幾年。但后來就不恨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quán)利，你沒有錯。"

"可是我錯過了這么多年..."小雯的眼眶紅了。

"沒有錯過什么。你看，我們不是又見面了嗎？"李軍伸出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27年前我們分開是因為覺得走的不是一條路。現(xiàn)在呢？也許命運想讓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小雯抬起頭看著他。

"我準備轉(zhuǎn)業(yè)到這個城市，聽說這里的邊貿(mào)公司很需要有邊防經(jīng)驗的人。我想，也許是時候過另一種生活了。"

"那我呢？我在你的新生活里有位置嗎？"

李軍握住她的手："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希望能彌補這失去的27年。"

小雯哭了，但這次是高興的眼淚。

第二天上午，小雯來到李軍的宿舍幫他整理退役物品。她從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那是李軍從沒見過的。

"這個盒子我保存了27年，今天該還給你了。"小雯顫抖著雙手打開盒子。

李軍湊過去看，盒子里整齊地擺放著一疊疊的信件和照片，他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那些信件的筆跡異常熟悉，但明明他從未寫過這些信。

"小雯，這些是什么？"李軍疑惑地拿起一封信。

小雯的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她看看李軍，又看看盒子里的東西，深吸一口氣："這些信...都是你寫給我的。但是因為1997年的那次意外，你忘記了這些。"

李軍心里咯噔一下，打開第一封信看到內(nèi)容的那一瞬間，眼前的字跡讓他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更詭異的是，一直眼含熱淚的小雯，在看到我震驚的表情后，嘴角竟然慢慢咧開，露出了一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神秘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