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按照相關規定，對您的無證經營行為處以180元罰款。"

黃志華拿著罰款單，看著眼前這個在胡同口賣襪子的中年婦女，心里有些不忍。180元，在82年相當于普通工人三個月的工資，對一個小攤販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然而，宋淑珍的反應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沒有哭訴，沒有求情，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平靜地點點頭："應該的，我確實違法了。"

說完，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180元錢，分文不差地交給了黃志華。

圍觀的鄰居們都傻眼了——一個賣襪子的大媽，怎么會隨身攜帶這么多現金？

更奇怪的是，宋淑珍交完錢后，看了一眼那些鈔票，意味深長地說："這些錢你們拿去好好研究研究，可能會有意外發現。"

說完，她收拾攤位，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黃志華拿著那180元錢，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01

秋風蕭瑟，梧桐葉片泛黃。胡同里的生活依然按部就班，人們穿著樸素的中山裝和的確良襯衫，騎著鳳凰牌自行車穿梭在青磚灰瓦間。改革開放的春風剛剛吹起，這座古老的城市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供銷社門口總是排著長隊，人們拿著各種票證購買生活必需品，糧票、布票、油票，每一張都珍貴無比。

宋淑珍每天下午兩點鐘準時出現在胡同中段，就像上了發條的鐘表一樣準確。她總是背著一個褪色的帆布包，里面裝著各式各樣的襪子，從老人穿的厚棉襪到年輕人喜歡的尼龍絲襪，應有盡有。她的襪子質量出奇地好，花色也比供銷社的豐富得多，更重要的是價格還便宜。

"宋大姐，今天又來賣襪子啊？"劉福貴從小賣店里探出頭來，熱情地打著招呼。劉福貴四十多歲，是胡同里的消息靈通人士，什么事都愛打聽兩句。他的小賣店雖然不大，但貨品齊全，從針頭線腦到煙酒糖茶，是鄰居們經常光顧的地方。

"嗯，閑著也是閑著。"宋淑珍淡淡地回應著，在老梧桐樹下鋪開一塊舊床單，開始擺放襪子。她的動作很慢，很仔細，每一雙襪子都要整理得整整齊齊，按照顏色和款式分門別類。

"您這襪子質量真不錯，比供銷社的還好。上次我買的那雙棉襪，穿了兩個月了還沒破。"劉福貴邊說邊走過來，裝作挑選襪子的樣子。

宋淑珍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接話。她從帆布包里拿出一個小馬扎，坐在攤位旁邊，然后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鉛筆，開始在上面記錄著什么。

"宋大姐，您這是在記什么？"劉福貴好奇地探過頭去看，但宋淑珍合上本子的動作很快。

"記錄一些事情。"宋淑珍將本子重新放進包里，沒有詳細解釋。

就在這時，王小花從附近的中學放學回來，蹦蹦跳跳地跑過來。這個14歲的女孩總是扎著兩條小辮子，穿著洗得有些發白的校服，但臉上總是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宋阿姨好！"王小花甜甜地打著招呼。

"小花，今天放學這么早？"宋淑珍看到王小花，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眼神也變得溫和起來。

"今天下午沒課，老師讓我們早回家。"王小花蹲在攤位前，仔細挑選著襪子，"宋阿姨，您的襪子真好看，這雙粉色的多少錢？"

宋淑珍拿起那雙襪子看了看："這是尼龍絲襪，比較貴，要八毛錢。"

王小花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她掏了掏口袋，只有五毛錢。這是她攢了一個星期的零花錢，本想買一雙漂亮的襪子，沒想到還是不夠。

宋淑珍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忍。她重新拿起那雙襪子，仔細地看了看："算了，就五毛錢吧，當是給你的學生優惠。"

"真的嗎？太謝謝您了！"王小花高興得眼睛都瞇成了月牙，趕緊把錢掏出來遞給宋淑珍。

宋淑珍接過錢的時候，做了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她先是在手里摸了摸，感受著紙張的質感，然后拿起來對著陽光照了照。這個小動作讓王小花有些奇怪。

"宋阿姨，您在看什么呀？"王小花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就是習慣看看。"宋淑珍隨口應付著，將錢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一個專門的小布包里。

"看什么啊？"王小花更加好奇了。

"看看錢的新舊程度。"宋淑珍簡單地解釋著，沒有詳細說明。

劉福貴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宋大姐，錢還要看新舊？這有什么講究嗎？"

宋淑珍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謹慎。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陸續有鄰居們來買襪子。胡同里的張大爺來買厚棉襪，說是給在外地工作的兒子寄去；李大娘買了幾雙女式襪子，準備過年時給兒媳婦當禮物；還有幾個年輕人買了時髦的尼龍絲襪。

奇怪的是，每次收錢時，宋淑珍都會進行同樣的動作：先用手摸一摸鈔票，然后對著陽光照一照。這種行為讓大家都覺得很奇怪。

"宋大姐，您這是在干什么？怎么每張錢都要這么仔細地看？"張大爺忍不住問道。

"年紀大了，眼神不好，看仔細一些。"宋淑珍隨口解釋著，沒有詳細說明自己在看什么。

"您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李大娘也好奇地問。

"以前...做過一些雜活。"宋淑珍的回答很模糊，似乎不愿意多談自己的過去。

大家雖然好奇，但看她不愿意詳說，也就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私下里議論紛紛，都覺得這個賣襪子的大媽有些與眾不同。

夜幕降臨，宋淑珍收拾好攤位準備回家。她拿出那個小本子，在昏黃的路燈下認真地記錄著今天的情況。劉福貴偷偷瞥了一眼，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一些數字和文字，但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宋大姐，您這是在記賬？"劉福貴再次好奇地問道。

"記錄一下今天收到的錢。"宋淑珍合上本子，神色有些凝重。

她背起帆布包，慢慢地走向胡同深處。在路過劉福貴的小賣店時，她突然停下腳步："劉老板，最近有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

"特別？什么意思？"劉福貴不解地問。

"比如說，有沒有人花錢特別大方，或者用的錢看起來很特別？"宋淑珍的語氣變得謹慎起來。

劉福貴想了想："還真有，最近確實有幾個人買東西很爽快，以前舍不得買的高檔煙酒，現在都敢買了。不過這也正常，說不定是發了獎金呢。"

宋淑珍點點頭，但眉頭皺得更緊了："那些錢...你覺得怎么樣？"

"錢就是錢唄，能有什么特別的？"劉福貴完全不明白宋淑珍在擔心什么。

宋淑珍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走開了。但在她心里，一種說不清的擔憂正在慢慢滋長。

回到家后，宋淑珍拿出今天收到的所有鈔票，一張一張地仔細檢查。大部分鈔票看起來都正常，但有幾張讓她感到困惑。這些鈔票看起來很新，幾乎沒有使用痕跡，但總有些地方讓她覺得有些奇怪，具體哪里有問題她又說不清楚。

她將這幾張讓她感到困惑的鈔票單獨保存起來，并在本子上記錄了它們的來源。雖然她還不能確定什么，但多年養成的謹慎習慣讓她感到不安。

02

時間一天天過去，宋淑珍的襪子攤已經成了胡同里的一道風景。鄰居們都習慣了她的存在，也習慣了她那些奇怪的小習慣。她總是那么準時，那么認真，仿佛賣襪子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但最近幾天，細心的鄰居們發現，宋淑珍的行為變得更加反常了。

她開始拒絕一些客人的購買，明明有人要買最貴的襪子，她卻說賣完了；有時候客人拿出大面額鈔票，她會說找不開，建議改天再來。更奇怪的是，她還會主動詢問客人錢的來源，這種做法讓一些鄰居感到莫名其妙。

"宋大姐今天怎么了？我要買那雙羊毛襪，她說沒有了，可我明明看到攤位上還擺著好幾雙呢。"一個大娘滿臉不解地跟劉福貴抱怨。這個大娘姓孫，是胡同里的老住戶，平時最愛占小便宜，今天想買雙好襪子給女兒，沒想到被拒絕了。

劉福貴也覺得奇怪，這幾天他觀察到宋淑珍確實很挑客人。有些人拿著錢要買襪子，她會找各種理由推辭；有些人她卻主動推薦最好的款式。這種做法在生意場上是很奇怪的，畢竟做生意的都希望多賺錢。

"我去問問看。"劉福貴決定去探個究竟。

他走到宋淑珍的攤位前，裝作挑選襪子的樣子："宋大姐，最近生意怎么樣？"

"還行吧。"宋淑珍頭也不抬，繼續整理著襪子。她的動作依然那么仔細，每一雙襪子都要擺放得整整齊齊。

"我看您最近好像挺挑客人的，有些人要買襪子您都不賣，這樣做生意能賺錢嗎？"劉福貴試探著問道。

宋淑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做生意要看情況，不是什么時候都適合。"

"什么意思？"劉福貴更加糊涂了。

"有些時候...收錢要小心一些。"宋淑珍的語氣變得模糊起來，顯然不愿意詳細解釋。

這話說得云里霧里的，劉福貴完全聽不懂。但宋淑珍顯然不打算詳細解釋，低頭繼續忙自己的事。

就在這時，胡同里來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這個人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中山裝，腳踩一雙黑色皮鞋，看起來像是機關干部。他走到宋淑珍的攤位前，挑了幾雙質量最好的襪子。

"這些多少錢？"男人問道，聲音有些急促。

"一共三塊二。"宋淑珍報了個價格。

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過來。宋淑珍接過鈔票，按照習慣開始檢查。她先是用手摸了摸紙張，然后對著陽光仔細觀察。這一看，她的臉色立刻變了。

這張鈔票雖然看起來很新，但總有些地方讓她感到不安。具體哪里有問題她說不清楚，但總覺得這張鈔票有些不尋常。

"先生，這錢..."宋淑珍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男人看起來有些緊張，眼神閃爍不定。

宋淑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不好意思，我暫時找不開這么大面額的錢，您有零錢嗎？"

"沒有，就這一張。"男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額頭上開始冒汗。

"那您改天再來吧，我去換些零錢。"宋淑珍將鈔票還給了男人，但眼神一直盯著他的反應。

男人接過鈔票，臉色有些難看，匆匆離開了。宋淑珍注意到，他走路的時候步伐很快，不時回頭看，顯得格外緊張。

劉福貴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十塊錢找六塊八的零錢，這有什么困難的？他的小賣店里就有足夠的零錢，而且剛才那個人的表現也很奇怪。

"宋大姐，您要是需要零錢，我這里有啊。"劉福貴好心地說道。

"不用了，謝謝。"宋淑珍搖搖頭，眼神依然盯著那個男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幾天里，類似的情況發生了好幾次。總有一些陌生人拿著大面額的鈔票來買便宜的襪子，而宋淑珍總是會找各種理由拒絕這些交易。她的行為讓鄰居們越來越困惑。

"宋大姐，您這樣做生意，能賺到錢嗎？"張大爺忍不住問道。

"錢不是最重要的。"宋淑珍的回答讓大家更加摸不著頭腦。

為了進一步了解情況，宋淑珍開始主動與鄰居們攀談，了解他們最近的生活狀況。她發現，確實有不少人的經濟狀況突然變好了，而且他們拿出的錢總是讓她感到困惑。

"張大爺，最近身體怎么樣？"宋淑珍主動跟經常買襪子的張大爺聊天。

"身體還行，就是最近有點忙。"張大爺是個退休工人，平時生活比較困難，但最近看起來精神頭很好。

"忙什么呀？"宋淑珍看似隨意地問道。

"有個朋友介紹了個活兒，幫人跑跑腿，一天能賺不少錢呢。"張大爺壓低聲音說道，顯得有些神秘。

"什么活兒這么賺錢？"宋淑珍繼續追問，但語氣很自然，不讓人起疑。

"就是幫人送送東西，買買貨，很簡單的。"張大爺不愿意詳細說明，似乎有什么顧慮。

宋淑珍心里的擔憂越來越強烈。這種突然出現的"好賺錢"工作往往有問題，特別是在這種經濟轉型期。

"那您最近買東西的錢都是這么賺來的？"宋淑珍試探著問。

"當然了，靠這個活兒，我現在生活寬裕多了。"張大爺有些得意地說，但很快又警覺起來，"你問這么多干什么？"

"沒什么，就是隨便聊聊。"宋淑珍笑著應付過去，但心里已經有了判斷。

當天下午，王小花又來買襪子。這次她顯得格外高興，手里拿著一張嶄新的五元鈔票。

"小花，今天怎么這么高興？"宋淑珍臉上露出關心的表情。

"我媽媽今天發工資了，給了我五塊錢買學習用品！"王小花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鈔票。

宋淑珍的心一緊，她伸手接過王小花手中的鈔票，按照習慣開始檢查。這張鈔票看起來很新，但總有些地方讓她感到困惑。雖然她說不出具體哪里不對，但總覺得這張鈔票有些奇怪。

"小花，這錢是你媽媽從單位帶回來的？"宋淑珍的聲音有些緊張。

"是啊，媽媽說今天單位發了獎金，大家都很高興呢。"王小花天真地回答。

宋淑珍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如果連正規單位都開始出現這種情況，那問題就比她想象的嚴重得多。但她又不能輕舉妄動，需要更謹慎地處理。

"小花，這錢阿姨暫時收不了，你先拿回去吧。"宋淑珍將鈔票還給王小花。

"為什么呀？"王小花不解地問，眼中閃過失望的神色。

"阿姨今天收到太多錢了，暫時不需要了。改天你再來買吧。"宋淑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但心里卻充滿了擔憂。

王小花雖然不明白，但還是乖乖地收起鈔票離開了。宋淑珍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心情沉重如鉛。如果她的擔心是對的，那這個胡同里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復雜。

當天晚上，宋淑珍在家里仔細分析了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她在本子上記錄著各種線索，試圖找出其中的規律。通過分析，她發現這些讓她感到困惑的鈔票有著某些共同的特征，很可能有著相同的來源。

更讓她擔心的是，這種情況正在快速蔓延。從最初的個別現象，到現在的普遍出現，說明背后可能有一個系統性的問題。如果不及時處理，后果可能很嚴重。

宋淑珍意識到，她必須想辦法將這個情況反映給相關部門。但以她現在的身份，直接舉報可能不會引起足夠的重視。她需要一個更好的機會，一個能讓有關部門重視這個問題的機會。

03

轉眼間，宋淑珍在胡同里賣襪子已經三個多月了。三個多月來，她不僅觀察到了很多異常現象，還收集了不少讓她感到困惑的鈔票。這些鈔票被她分門別類地保存著，每一張都有詳細的來源記錄。在她的小本子里，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種信息，像一本詳細的觀察日記。

這天上午，陽光正好，宋淑珍照例在老梧桐樹下擺起了攤位。她剛剛鋪好床單，就聽到胡同里傳來一陣騷動。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正朝這邊走來，領頭的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神情嚴肅，步伐堅定。身后跟著幾個同樣穿制服的人，手里拿著文件夾和記錄本。

"是工商所的人來檢查了。"劉福貴小聲地提醒著周圍的小攤販們，同時迅速整理起自己店里的貨物。這種突擊檢查在胡同里并不常見，大家都有些緊張。

胡同里立刻緊張起來。幾個沒有營業執照的小攤販慌忙收拾攤位，準備逃跑。賣菜的大娘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收拾一邊小跑；修鞋的老師傅也趕緊收起工具，準備轉移陣地。

但宋淑珍卻顯得異常鎮定，她坐在小馬扎上，依然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襪子，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這種反常的平靜在慌亂的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出。

"宋大姐，您怎么不收攤？工商所的人來了！"一個賣菜的大娘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收拾一邊提醒宋淑珍。

"不急。"宋淑珍淡淡地說道，繼續整理著襪子。

黃志華是這次檢查行動的負責人。他剛調到這個轄區不久，對這里的情況還不太熟悉。上級要求他們嚴格執法，對無證經營行為堅決予以處罰，不能有任何通融。

他走在胡同里，看著兩旁慌忙逃跑的小攤販，心情有些復雜。這些小攤販大多是附近的居民，靠著小本生意維持生計。雖然他們沒有營業執照，但也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處罰他們，黃志華心里確實有些不忍。

"黃志華，你負責檢查這一段。"跟在后面的陳處長指了指胡同中段，"記住，一定要按章辦事，不能有任何徇私行為。上級對這次檢查很重視。"

"明白。"黃志華點點頭，走向宋淑珍的攤位。

他注意到，在其他攤販都慌忙逃跑的時候，這個中年婦女卻顯得格外鎮定。她坐在那里，神態自若，甚至還在整理襪子，這種反常的行為引起了他的注意。

"您好，我是工商所的執法員。"黃志華走到宋淑珍面前，禮貌地出示了證件，"現在進行例行檢查，請出示您的營業執照和相關證件。"

宋淑珍抬起頭，平靜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執法員。她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問題，也早就想好了答案："小伙子，我沒有辦證，就是個普通的老太太，靠賣點襪子過日子。"

黃志華愣了一下。他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小攤販，有的會撒謊說有證件但忘記帶了，有的會哭訴自己的困難希望得到同情，有的會試圖賄賂逃避處罰。但像宋淑珍這樣直接承認無證經營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種坦率讓他感到意外，但也讓他更加為難。按照規定，他必須對無證經營行為進行處罰，但面對這樣一個誠實的老人，他心里確實不忍。

"大媽，您知道無證經營是違法的嗎？"黃志華盡量溫和地說道，希望能勸說她主動停止經營。

"知道。"宋淑珍點點頭，神色依然平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違法了就應該接受處罰。"

這個回答讓黃志華更加意外。一般來說，無證經營的小攤販都會想方設法逃避處罰，像宋淑珍這樣主動承認錯誤并愿意接受處罰的，實在是太少見了。

圍觀的鄰居們開始為宋淑珍說情。他們聚攏過來，七嘴八舌地為她辯護。

劉福貴首先開口："同志，宋大姐是好人，她賣的襪子質量好，從不坑人騙人，您就通融一下吧。"

"就是啊，宋大姐人特別好，經常幫助我們這些困難家庭。"孫大娘也跟著附和，"她從來不謀取暴利，比那些黑心商販強多了。"

"宋阿姨，您不要走好不好？"王小花也跑過來，眼含熱淚地拉著宋淑珍的衣角，"我以后還要找您買襪子呢。"

聽著鄰居們的話，黃志華心里更加為難了。看得出來，這個宋淑珍在胡同里很受歡迎，確實是個好人。但他注意到遠處的陳處長正在觀察著這邊的情況，他不敢有任何徇私的行為。

作為一名執法人員，他必須嚴格按照法律辦事，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違反規定。無論宋淑珍是多么好的人，無證經營就是無證經營，必須接受法律的處罰。

"對不起，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法律就是法律，我必須按章辦事。"黃志華無奈地說道，同時從公文包里拿出罰款單，"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對您的無證經營行為處以180元罰款。"

他填寫罰款單的時候，手有些顫抖。180元，在1982年確實是個不小的數目，對于一個靠賣襪子維生的中年婦女來說，更是沉重的負擔。

聽到這個數字，圍觀的鄰居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180元，相當于一個普通工人三個月的工資，對于大部分家庭來說都是一筆巨款。

"180元？這也太多了吧？"劉福貴忍不住抗議道，"宋大姐就是賣幾雙襪子，哪來這么多錢？"

"同志，您能不能少罰一點？宋大姐也不容易，一個人這么大年紀了還要出來賺錢。"孫大娘也急了，"要不我們大家湊點錢幫她交？"

其他鄰居也紛紛表示愿意幫忙湊錢。有的掏出自己的零花錢，有的說回家去取錢。這種鄰里互助的溫情讓黃志華深受感動，但也讓他更加為難。

"各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罰款金額是法定的，我無權更改。"黃志華搖搖頭，雖然心里也不忍心，但法律面前他不能有任何通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宋淑珍會哭訴、會求情、會討價還價的時候，她的反應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應該的，我確實違法了。"宋淑珍平靜地點點頭，沒有一絲抱怨或不滿，仿佛180元對她來說只是個小數目。

說完，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用多層塑料袋包著的小布包。這個布包顯然經過精心保護，外面包了好幾層塑料袋，里面還墊著報紙。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裝，露出了里面整整齊齊擺放的鈔票。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震驚了。鈔票按照面額分門別類，每一張都平整如新，就像剛從銀行取出來一樣。宋淑珍熟練地數出180元，分文不差地遞給了黃志華。

黃志華接過鈔票，按程序開具了罰款收據。

"這是您的收據，請收好。"黃志華將收據遞給宋淑珍，心里還在為剛才的一幕感到震撼。一個在胡同里賣襪子的大媽，為什么會隨身攜帶這么多現金？而且數額恰好是罰款金額？

宋淑珍接過收據，看了一眼黃志華手中的那180元錢，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她抬起頭，看著黃志華，意味深長地說："小伙子，這些錢你們拿去好好研究研究，可能會有意外發現。"

這句話讓黃志華感到莫名其妙。什么叫好好研究研究？什么叫意外發現？這不就是普通的罰款嗎？但宋淑珍顯然不打算進一步解釋，開始收拾攤位。

她的動作很快，很利索，仿佛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刻。襪子被她迅速裝進帆布包，床單被她折疊得整整齊齊。整個過程中，她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舍或留戀。

"宋大姐，您這是要去哪里？"劉福貴著急地問道，他舍不得這個好鄰居離開。

"該去的地方。"宋淑珍背起帆布包，神色堅定而從容。

"您還會回來嗎？"王小花眼含熱淚地問道，聲音里帶著哭腔。

宋淑珍走到王小花面前，蹲下身子，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好孩子，記住阿姨的話，以后收到錢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學會保護自己。這對你很重要。"

王小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雖然不完全明白宋淑珍的話是什么意思，但她記住了這個叮囑。

宋淑珍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三個多月的胡同。梧桐葉片在秋風中飄搖，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然后她轉身朝胡同深處走去，步伐堅定而決絕，頭也不回。

夕陽西下，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陰影中，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疑惑和不解，還有那180元讓人看不透的鈔票。

黃志華拿著那些錢，心里總覺得不踏實。宋淑珍臨走時的那句話一直在他腦海里回響："這些錢你們拿去好好研究研究，可能會有意外發現。"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04

第二天一早，黃志華按照規定程序，拿著那180元罰款到銀行存入工商所的公賬。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想宋淑珍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但始終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許只是一個被罰款的大媽發發牢騷，他這樣安慰自己。

銀行里人不多，正值上班的早高峰，大部分人都趕著去單位。黃志華很快就排到了柜臺前，他將那疊鈔票遞給工作人員，準備辦理存款手續。工作人員是個年輕的姑娘，熟練地接過鈔票，按照銀行的標準程序放入驗鈔機進行例行檢驗。

突然，刺耳的警報聲在銀行大廳里響起！

"滴滴滴——滴滴滴——"

驗鈔機發出的警報聲讓整個銀行大廳的人都轉過頭來。那聲音尖銳刺耳，在安靜的大廳里顯得格外突兀。幾個正在辦理業務的客戶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好奇地看向柜臺。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以為是機器出了故障。驗鈔機雖然偶爾會誤報，但通常重新檢驗就能解決問題。她重新將鈔票整理了一下，再次放入驗鈔機。

警報聲再次響起，而且比剛才更加急促！這次不是一兩聲，而是連續不斷的刺耳鳴叫，就像火警警報一樣讓人心慌。

"怎么回事？"工作人員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已經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機器故障。她的手開始微微顫抖，立即按下呼叫按鈕，"主管！請立即到一號柜臺！"

不到一分鐘，銀行主管匆匆趕來。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銀行工作了二十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情況。但當他看到驗鈔機上閃爍的紅燈和不停響起的警報時，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讓我來看看。"主管接過鈔票，親自操作驗鈔機。

結果警報聲依然瘋狂地響個不停，紅燈閃爍得像圣誕樹一樣。主管的手開始顫抖，他立即拿起內線電話："保衛科嗎？這里是營業大廳，請立即派人到一號柜臺來！情況緊急！"

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其他正在辦理業務的客戶開始竊竊私語，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有些人甚至停下手中的業務，遠遠地觀望著這邊的情況。

黃志華站在柜臺前，看著眼前這個陣仗，心臟砰砰直跳。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從銀行工作人員的反應來看，顯然是出了大問題。

不到三分鐘，銀行保衛科長帶著兩個工作人員急匆匆趕到現場。保衛科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員工，曾經在相關部門工作過，對各種異常情況都有豐富的經驗。

"什么情況？"保衛科長快步走到柜臺前，神情嚴肅。

"驗鈔機連續報警，我們懷疑這些鈔票有異常情況。"主管將那180元鈔票遞給保衛科長，聲音都有些顫抖。

保衛科長接過鈔票，先是簡單地用手摸了摸，然后拿出放大鏡開始仔細觀察。他檢查鈔票的各種細節，越看臉色越難看。

隨著檢查的深入，保衛科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眉頭緊皺，額頭上開始冒汗。這些鈔票雖然乍看之下沒什么問題，但在專業檢驗下卻存在著某些異常情況。

"這些錢是從哪里來的？"保衛科長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眼神犀利地看著黃志華。

"是...是工商罰款。"黃志華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感覺自己好像卷入了什么大事件。

"什么人交的罰款？詳細說說情況。"保衛科長拿出記錄本，準備詳細記錄。

"一個...一個在胡同里賣襪子的大媽。"黃志華努力回憶著昨天的情況，"她叫宋淑珍，五十多歲，在胡同里無證經營賣襪子。"

"她的詳細身份信息有嗎？住址、工作單位？"保衛科長繼續追問，筆在紙上快速記錄著。

"沒有，她只說自己是普通的老太太，靠賣襪子過日子。"黃志華搖搖頭，"但是鄰居們都說她是好人，經常幫助困難家庭。"

保衛科長和主管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一個普通的賣襪子大媽，怎么會有這么多異常的鈔票？而且還是數量如此集中？這背后肯定有更深層的原因。

保衛科長重新拿起那些鈔票，用更加專業的設備進行檢驗。經過詳細分析，他的臉色變得極其嚴肅。這180元鈔票確實存在異常情況，如果他的判斷沒錯的話，情況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這種異常情況需要引起重視。"保衛科長的臉上寫滿了擔憂，他看著那些鈔票，聲音變得沉重。

他立即拿起電話，撥通了上級部門的號碼："領導嗎？我是銀行保衛科，這里發現了重大情況，需要立即報告..."

黃志華聽著保衛科長的電話，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突然想起昨天宋淑珍臨走時那個詭異的笑容，還有她意味深長說的那句話："這些錢你們拿去好好研究研究，可能會有意外發現。"

當時他還以為是大媽的氣話，現在看來，宋淑珍早就知道這些錢有異常！她為什么要把這些鈔票交給執法部門？她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么？

保衛科長放下電話，猛地轉身看著黃志華，眼神中滿是震驚和緊張："壞了！這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