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陳老師真是太傻了,白白養了個白眼狼!"
"人家考上大學就不認人了!"
村口的議論聲讓我心里不是滋味。
作為村里的快遞員,我見證了陳志遠和許明軒的故事。
70歲的退休教師陳志遠,三年來傾盡所有資助16歲留守男孩許明軒。
高考結束,許明軒考入重點大學,第三天突然消失了。
沒有告別,沒有感謝。
01
我叫林浩然,今年26歲,三年前開始在村里當快遞員。這個工作讓我有機會接觸村里的每一戶人家,也讓我見證了許多人情冷暖。
但陳志遠老師的故事,至今讓我無法釋懷。
剛到村里那年秋天,我就注意到了陳老師家的異常。他住在村東頭的一棟老房子里,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門口掛著一塊褪色的木牌:"陳志遠"三個字。
第一次給他送快遞時,我就覺得這個老人很特別。
"您好,陳老師,您的快遞。"我敲了敲院門。
門開了,出來一個瘦高的老人,花白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他接過快遞時,手指有些顫抖。
"謝謝你,小伙子。"他的聲音很溫和,"這么熱的天,進來喝口水吧。"
我本想推辭,但他已經轉身進屋了。我跟在后面,打量著這個家。
房子很簡陋,客廳里擺著一張老式八仙桌,幾把木椅子。墻上掛著一些發黃的照片,大多是他年輕時和學生們的合影。最顯眼的是電視柜上擺著的一沓獎狀和證書。
"陳老師,您以前是教書的?"我問道。
"是啊,教了三十年書。"他從廚房端出一杯水,"去年才退休。"
我接過水杯,無意中瞥見桌上放著幾本嶄新的教輔書。書的封面寫著"高一數學同步練習"、"英語語法大全"。
"陳老師,您還在輔導學生嗎?"
他愣了一下,連忙把書收起來:"沒有,沒有,就是...習慣了,看看現在的教材。"
那表情,明顯有些慌張。
我沒有多想,喝完水就離開了。但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我發現了更多奇怪的地方。
陳老師經常網購,而且買的東西很特別。文具、參考書、甚至還有學生用的書包。每次我送快遞時,他都要仔細檢查包裝,生怕有什么損壞。
"陳老師,您買這么多學習用品做什么?"有一次我忍不住問道。
"啊...給村里的孩子們用的。"他支支吾吾地說,"現在的孩子學習條件不好,我就...買點東西幫幫他們。"
這話聽起來合理,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更奇怪的是,陳老師雖然買了很多東西,但生活卻過得異常簡樸。他家的電視還是十幾年前的老式彩電,冰箱是那種單門的小冰箱,連洗衣機都沒有。
有一次我早上去送快遞,看到他在院子里用手洗衣服。一個70歲的老人,彎著腰在那里搓洗,看著就讓人心疼。
"陳老師,您怎么不買個洗衣機?"我問道。
他抬起頭,笑了笑:"用慣了手洗,洗得干凈。再說,買那東西干什么,浪費錢。"
"可是您退休金不是有三千多嗎?買個洗衣機沒問題的。"
他的臉色突然變了,有些不自然地說:"錢...錢有別的用處。"
那時候我還年輕,沒多想。現在回想起來,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透著說不出的秘密。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對手機的態度。
那年冬天,我去送快遞時發現陳老師在擺弄一部智能手機。他拿著手機,對著屏幕自言自語。
"軒軒,今天數學考試怎么樣?"
"記得多穿點衣服,天氣冷了。"
"有什么不懂的題目,隨時問陳爺爺。"
我當時以為他在和孫子視頻通話,就沒有打擾。但走近一看,手機屏幕是黑的。
"陳老師,您在和誰說話?"我好奇地問。
他猛地抬起頭,臉一下子紅了:"沒...沒有,我就是...練習用這個手機。"
"練習?"
"嗯,現在的孩子都用這個,我得學會,這樣才能...才能跟上時代。"
他的話說得磕磕絆絆,明顯在撒謊。但我也不好追問,只能假裝沒看見。
后來我了解到,陳老師為了學會用智能手機,專門請村里的年輕人教他。他學得很認真,還買了好幾本關于手機使用的書。
"陳老師學得可用心了。"教他的小王告訴我,"天天拿著手機研究,說是要學會發微信、看新聞。一個70歲的老人,比我們年輕人還愛學習。"
但我總覺得,他學手機不是為了自己。
那個冬天的一個晚上,我路過陳老師家,看到他房間里亮著燈。透過窗戶,我看到他坐在桌前,面前攤著一大堆資料。
他戴著老花鏡,一邊看著手機,一邊在紙上寫著什么。偶爾停下來,對著手機說幾句話,然后又繼續寫。
那專注的神情,就像在準備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我故意早點去他家送快遞,想看看昨晚他在干什么。
敲門時,陳老師很久才出來開門。他的眼睛紅紅的,明顯一夜沒睡好。
"陳老師,您昨晚沒休息好?"我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他擺擺手,"年紀大了,睡不著覺。"
我往屋里瞅了一眼,桌上的資料已經收拾干凈了。但垃圾桶里有一些廢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出于好奇,我偷偷看了一眼。紙上寫的都是一些教學內容,什么"高一數學重點"、"英語語法要點"之類的。
這更讓我疑惑了。一個已經退休的老教師,為什么還要熬夜整理這些教學資料?
村里人對陳老師的看法也很兩極化。
老一輩的都說他是好人:"陳老師當了一輩子老師,桃李滿天下,是個好人。"
但年輕人私下里都覺得他有點不正常:"一個70歲的老頭,過得比低保戶還寒酸,肯定腦子有問題。"
"你看他買那么多學習用品,說是給村里孩子用的,可我們從來沒見過他把東西給誰啊。"
"還有啊,他老是一個人在院子里自言自語,指不定是老年癡呆了。"
這些話傳到我耳朵里,讓我對陳老師更加好奇。
直到我開始給許家送快遞,才發現了事情的另一面。
02
許明軒家在村西頭,是一棟低矮的平房。房子有些破舊,院子里種著幾株蔬菜。
第一次見到許明軒,是在一個下雨的午后。
我敲門時,出來開門的是一個16歲的男孩。他個子不高,瘦瘦的,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校服。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神,很專注,也很成熟,不像同齡的孩子那樣活潑。
"您好,有您家的快遞。"我把包裹遞給他。
他接過包裹,仔細看了看寄件人的信息,然后陷入了沉思。
"小朋友,怎么了?"我問道。
"沒什么。"他搖搖頭,"謝謝叔叔。"
聲音很清澈,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復雜。
后來我了解到,許明軒是個留守兒童。父母常年在南方的電子廠打工,一年回不了幾次家。他和奶奶相依為命,靠著父母寄回來的生活費和政府的一些補助過日子。
許明軒的成績很好,在縣里的高中讀書,每天要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上學。
"這孩子可不容易。"村里的老人都這么說,"父母不在身邊,全靠自己努力。成績在全縣都是前幾名。"
但讓我奇怪的是,許家經常收到一些來源不明的快遞。
寄件人的名字總是不一樣:"愛心人士"、"匿名好心人"、"教育基金會"、"熱心網友"等等。包裹里裝的都是學習用品、書籍,還有一些生活必需品。
"軒軒,又有人給你寄東西了。"許奶奶每次收到這些包裹都很激動,"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真是太感謝了。"
許明軒的反應卻很特別。他總是仔細查看寄件人的信息,然后皺著眉頭思考。那種表情,不像是收到禮物的開心,更像是在解決什么難題。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他:"明軒,你知道這些東西是誰寄來的嗎?"
他搖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好心人吧。"
"那你為什么每次都要看寄件人信息?"
他愣了一下,然后說:"我想知道是誰在幫助我們,這樣好當面感謝。"
這話聽起來很合理,但我總覺得他的表情不對勁。
更奇怪的是,我發現許明軒收到"匿名資助"的時間,和陳老師寄出包裹的時間,總是能對上。
這個發現讓我震驚。
我開始暗中觀察,果然發現了蛛絲馬跡。
陳老師每次寄快遞,都要求用現金結賬,而且總是準備好零錢。他說:"刷卡留記錄不好。"
當時我以為他是老人家不會用電子支付,現在想想,這明顯是不想留下轉賬記錄。
還有,陳老師寄快遞的地址總是寫得很模糊,收件人信息也經常變換。有時候寫"許同學",有時候寫"留守兒童",有時候干脆只寫地址。
最關鍵的是,每次陳老師寄出包裹的第二天,許家就會收到"匿名資助"。
這絕對不是巧合。
為了證實我的猜想,我開始更仔細地觀察兩家人。
有一天傍晚,我路過村頭時,看到許明軒推著自行車從學校回來。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陳老師家附近停了下來。
他把自行車停在一棵大樹后面,然后悄悄觀察陳老師的院子。
過了一會兒,陳老師從屋里出來,準備去買菜。許明軒立即騎車過去,假裝偶遇。
"陳爺爺,您去買菜???"許明軒的聲音很自然。
"哎呀,是明軒啊。"陳老師很高興,"放學了?累不累?"
"不累。陳爺爺,我幫您提菜吧。"
"不用不用,你快回家寫作業。"
"沒關系的,反正順路。"
許明軒堅持要幫忙,陳老師拗不過他,只好同意了。
兩人一起走向村里的小超市,一路上聊著天。陳老師問許明軒的學習情況,許明軒回答得很認真。
在超市里,我看到一個很有趣的場景。
陳老師買菜時,總是挑最便宜的。西紅柿要了一斤,土豆要了兩斤,還有一把青菜。結賬時總共不到十塊錢。
但當他路過文具柜臺時,卻停下來仔細挑選。他買了幾支筆、一個筆記本,還有一套數學練習冊。這些文具花了四十多塊錢,比菜錢貴了好幾倍。
許明軒在旁邊看著,眼神很復雜。
"陳爺爺,您買這么多文具做什么?"許明軒問道。
"哦,村里的孩子嘛,學習用品總是不夠。"陳老師隨口說道,"我就買點幫助他們。"
"可是村里的孩子都有文具啊。"
陳老師愣了一下,然后說:"多準備點總是好的。"
從超市出來,陳老師堅持要自己提菜,不讓許明軒幫忙。
"明軒,你快回家吧,奶奶該等急了。"
"那陳爺爺您慢點。"許明軒有些不舍地說。
我跟在后面,看著這一老一少分別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但讓我更驚訝的是后面發生的事。
第二天,許家就收到了一個快遞,里面裝的正是陳老師昨天買的那些文具。
這下我徹底確定了,所有的"匿名資助"都來自陳老師。
但新的疑問又產生了:為什么陳老師要這么做?為什么不直接把東西給許明軒,而要通過快遞的方式?
我決定找機會問個明白。
03
那天下午,我故意早點下班,直接去了陳老師家。
敲門時,我聽到屋里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
"陳爺爺,這道數學題我還是不太明白。"
"別急,我們再算一遍。你看,這里要用到二次函數的性質..."
我愣了一下。屋里除了陳老師,還有一個年輕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許明軒。
我輕輕敲了敲門。
"誰???"陳老師的聲音傳出來,帶著一絲慌張。
"陳老師,我是小林,給您送快遞的。"
門很快開了,陳老師探出頭來,臉上有些不自然。
"小林啊,有什么事嗎?"
"陳老師,您的快遞。"我把包裹遞給他。
他接過快遞,明顯想快點讓我離開。但我故意多問了一句:"陳老師,剛才我聽到有人在說話?"
"哦...沒有,沒有。我在看電視。"他支支吾吾地說。
這時,我透過門縫看到許明軒正在收拾桌上的作業本。他動作很輕,明顯想避免被發現。
"陳老師,要不我進去坐會兒?"我試探性地問。
"不用不用,我...我正要休息。"陳老師連忙擺手。
我只好離開,但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回到家后,我越想越不對勁。于是又折回去,悄悄觀察。
果然,過了半個小時,許明軒從陳老師家出來了。他四處看了看,確認沒人后,才騎著自行車回家。
第二天,我決定直接問許明軒。
放學時間,我在村口等他。
"明軒,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林叔叔,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你,你是不是經常去陳老師家?"
他愣了一下,然后說:"偶爾去看看老人家,陪他聊聊天。"
"只是聊天嗎?"
"還有...還有請教一些學習上的問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陳爺爺以前是老師,很厲害的。"
"那你知道那些匿名資助的東西是誰寄來的嗎?"
許明軒的臉色變了,他緊張地看著我:"林叔叔,您為什么這么問?"
"我只是好奇。作為快遞員,我對這種匿名包裹比較敏感。"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我不知道是誰寄的,真的不知道。"
但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在撒謊。
當天晚上,我在村口的小賣部遇到了許奶奶。
"許奶奶,明軒最近學習怎么樣?"我隨意地問道。
"可好了。"許奶奶很高興,"這孩子爭氣,成績一直在班里前三名。老師都說他能考上好大學。"
"他平時在家學習嗎?"
"學啊,每天晚上都學到很晚。不過最近好像輕松一些了。"
"為什么?"
"可能是有人輔導他吧。"許奶奶神秘地說,"我發現他經常出去,說是找同學討論題目?;貋砗罂偸呛荛_心,說又學會了很多東西。"
"是嗎?他都去哪里找同學?"
"不太清楚,可能是村里的吧。這孩子懂事,知道努力學習。"
我點點頭,但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許明軒經常"找同學討論題目",其實就是去陳老師家補課。
但他們為什么要保密?為什么陳老師要匿名資助,而不直接幫助?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幾天后,我終于找到了機會。
那天傍晚,我又看到許明軒在陳老師家附近徘徊。這次我沒有回避,而是直接走了過去。
"明軒,又來找陳爺爺?"
他被我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林叔叔,您怎么在這里?"
"我路過。"我笑了笑,"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他看著我,眼神里有些試探:"您...您知道什么?"
"我知道陳老師在輔導你學習,也知道那些匿名包裹是他寄的。"
許明軒的臉一下子紅了:"您...您都知道了?"
"知道一些。但我不明白,你們為什么要保密?"
他低下頭,沉默了很久,然后說:"因為...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為什么?"
"就是...不想讓人誤會。"他抬起頭,眼中有些復雜的情緒。
"誤會什么?"
他又沉默了,顯然不愿意詳細解釋。
那天晚上,我又去了陳老師家。這次我直接敲門,不再躲躲藏藏。
"陳老師,我想和您聊聊。"
"小林,進來坐吧。"陳老師似乎已經猜到了我的來意。
我走進房間的那一刻,看到許明軒正在收拾桌上的作業本。
"明軒,你在這里學習?"我有些驚訝。
"是的,林叔叔。"許明軒有些不好意思,"陳爺爺在輔導我功課。"
"那你們為什么要......"
"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陳老師接過話頭,"我們覺得這樣比較好。"
"為什么?"
許明軒和陳老師對視了一眼,然后許明軒說:"就是...不想麻煩。"
"什么麻煩?"
"沒什么特別的原因。"陳老師擺擺手,"就是我們習慣這樣了。"
他們的回答很模糊,顯然不想多說。我也不好追問,只能點點頭表示理解。
從那以后,我對這對"師生"有了全新的認識。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保密,但能感受到他們之間深厚的感情。
"明軒是個好孩子。"陳老師經常這樣對我說,"很有前途。"
"陳爺爺很厲害。"許明軒也會這樣夸獎老人,"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那種相互欣賞和關愛,讓人感動。
04
知道真相后,我開始以不同的角度觀察他們的關系。
那種相互關懷,讓人動容。
每天放學,許明軒都會騎車路過陳老師家。如果看到院子里晾曬的衣服,他就知道老人家身體還好;如果連續幾天沒看到活動跡象,他就會找各種借口過去看看。
"陳爺爺,我路過您家,想看看您需不需要買什么東西。"
"沒事沒事,我什么都不缺。"陳老師總是這樣回答,但臉上的笑容出賣了他內心的高興。
"那我幫您掃掃院子吧,看著有些亂。"
"不用不用,你學習要緊。"
但許明軒已經開始行動了。他熟練地拿起掃帚,把院子打掃得干干凈凈。
陳老師站在旁邊,眼中滿是慈愛。
"明軒啊,你這孩子太懂事了。"
"應該的,陳爺爺。您年紀大了,這些活我來干。"
他們的對話很簡單,但那種溫情讓人感動。
陳老師對許明軒的關心更是無微不至。
每次許明軒來家里,陳老師都要準備一些吃的。雖然家里條件不好,但他總是想方設法給許明軒補充營養。
"明軒,這是我今天煮的雞蛋,你帶著路上吃。"
"陳爺爺,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你正在長身體,需要營養。"
陳老師還在網上查了很多關于青少年營養搭配的資料,研究什么食物對孩子的成長有好處。
"林師傅,你說十六歲的孩子應該多吃什么?"有一次送快遞時,陳老師突然問我。
"應該多吃蛋白質豐富的食物吧,像雞蛋、牛奶、瘦肉什么的。"
"那維生素呢?"
"蔬菜水果都要吃。陳老師,您問這個做什么?"
"哦,沒什么,就是關心村里的孩子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后來我發現,陳老師開始網購一些營養品,還訂購了很多適合青少年的食品。這些東西都會"匿名"寄給許明軒。
更感人的是,陳老師為了能夠更好地輔導許明軒,開始學習現在的教材。
一個70歲的老人,重新學習高中課程,那種認真勁兒讓人敬佩。
"明軒,你們現在學的數學和我那時候有些不一樣。"有一次我路過時,聽到陳老師在說,"我得好好研究研究,這樣才能更好地幫助你。"
"陳爺爺,您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不夠,還不夠。你是個好孩子,值得最好的教育。"
為了跟上時代,陳老師還學會了用電腦查資料。村里的網吧老板告訴我,陳老師經常去網吧,專門查找教學資源。
"陳老師可認真了,每次來都要待兩三個小時,查各種學習資料。"網吧老板說,"一個70歲的老人,比年輕人還努力。"
我還發現,陳老師開始關注高考的相關信息。
"小林,你知道現在考大學需要多少分嗎?"有一次他問我。
"這個...不太清楚,好像不同學校要求不一樣。"
"那重點大學呢?"
"應該要600分以上吧。"
"600分..."他若有所思地說,"明軒現在能考多少分?"
"這個我不知道,您可以問問他。"
"算了,不問了,免得給孩子壓力。"
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許明軒的未來充滿期待。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高三。
許明軒的學習壓力更大了,但陳老師的支持也更加全面。
除了日常的輔導和資助,陳老師還開始關注許明軒的心理狀態。
"明軒,最近學習累不累?"
"還好,就是有點壓力。"
"不要太緊張,你很優秀,一定能考上好大學。"
"陳爺爺,如果我考不上怎么辦?"
"胡說,你這么努力,怎么可能考不上?"陳老師的語氣很堅定,"再說,就算考不上好大學,也沒關系。重要的是你已經盡力了。"
這種無條件的支持,給了許明軒巨大的力量。
高考前的那段時間,我經??吹皆S明軒在陳老師家學習。老人家總是在一旁安靜地做家務,偶爾端茶送水,那種溫馨的畫面讓人動容。
"陳爺爺,您別忙了,我自己來就行。"
"沒事,你專心學習。"陳老師輕聲說,"這種時候,我能為你做的就是照顧好你的生活。"
那份細致入微的關懷,比親爺爺還要貼心。
高考結束后,許明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陳老師。
"陳爺爺,我考完了。"
"感覺怎么樣?"
"還可以,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陳老師激動得眼睛都濕潤了,"你辛苦了,這段時間好好休息。"
他們抱在一起,就像真正的爺孫一樣。
那一刻,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就是這種沒有血緣關系卻勝似親情的愛。
05
高考成績公布那天,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許明軒考了638分,超過重點大學錄取線60多分。
這個消息傳遍了全村,大家都為這個留守少年感到高興。
"明軒太爭氣了,638分啊,能上很好的大學了。"
"這孩子從小就聰明,現在終于出息了。"
"以后咱們村就有大學生了,真是光榮。"
村里人都在議論,但最高興的人是陳老師。
我那天去給他送快遞,看到他正在院子里忙忙碌碌。
"陳老師,您在干什么?"
"明軒考上大學了,我想為他慶祝一下。"他滿臉笑容,"我買了一些菜,準備做頓好的。"
桌上擺著他剛買的菜:雞肉、魚、還有各種蔬菜。這些菜加起來花了不少錢,對于平時節儉的陳老師來說,這絕對是一頓大餐。
"陳老師,您太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他擦了擦手上的汗,"這孩子三年來太不容易了,現在終于有回報了。"
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比自己家孩子考上大學還要開心。
但讓我意外的是,許明軒對這個好消息的反應卻很復雜。
當我去給許家送錄取通知書時,許明軒接過通知書后,并沒有表現出應有的興奮。相反,他的眼神中有我讀不懂的東西。
"明軒,恭喜你考上大學了。"我笑著說。
"謝謝林叔叔。"他的聲音有些沉悶。
"怎么了?不高興嗎?"
"高興...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沒什么。"他搖搖頭,"可能是還沒適應吧。"
那幾天,我發現許明軒經常一個人坐在村頭的大石頭上發呆。有一次我主動和他聊天。
"明軒,還在為什么事情擔心?"
"也不是擔心。"他搖搖頭,"林叔叔,您說,人生有時候是不是很復雜?"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有...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他的聲音有些迷茫。
我看出他心里有事,但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明軒,如果有什么困擾,可以和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分析分析。"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林叔叔,您覺得...一個人應該怎樣做才是對的?"
"這要看具體情況。但一般來說,跟著自己的良心走總不會錯。"
"可是有時候,良心告訴你的和現實要求的是矛盾的。"
"什么意思?"
"就是...算了,我自己想想吧。"他搖搖頭,不愿意再說下去。
那種矛盾和糾結,寫在他年輕的臉上。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事,但能感覺到這個剛考上大學的孩子內心很不平靜。
更讓我擔心的是,我發現許明軒開始疏遠陳老師。
以前每天都會去看望老人,現在卻總是找借口推脫。
"明軒,怎么最近沒去陳爺爺家?"我問道。
"學校有些事情要處理。"他勉強笑了笑,"等忙完了再去。"
但我知道,他是在逃避。
陳老師也察覺到了異常。
"小林,你知道明軒最近怎么了嗎?"有一天他憂心忡忡地問我,"我去找他幾次,他都說有事。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
"沒有,可能是最近比較忙吧。"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可是我有很多關于大學的事情想和他商量。"陳老師眼中滿是擔憂,"選專業、準備生活用品,這些都需要提前準備。"
看著老人家的焦急,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種微妙的關系一直持續到錄取通知書到達的第三天。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開始送快遞。當我到達許家時,許奶奶慌張地迎了出來。
"小林,軒軒不見了!"
"什么?怎么回事?"
"昨晚還在家,今天早上起來就不見了。床上只留了一張紙條。"
我接過紙條,上面用工整的字跡寫著:
"奶奶,我去學校了,請不要擔心。告訴陳爺爺,謝謝他的恩情,我會努力學習,不辜負他的期望。"
就這么簡單的幾句話,沒有具體的地址,沒有聯系方式。
許明軒就這樣消失了。
06
許明軒的突然消失,給陳老師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他時,老人家整個人都愣住了。
"什么?明軒走了?"他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明明說過幾天要來找我商量大學的事情。"
"紙條就是這么寫的。"我把紙條給他看。
陳老師顫抖著手接過紙條,一遍遍地讀著上面的字。讀著讀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孩子...這孩子怎么能這樣就走了?"他的聲音哽咽了,"連面都不見一面,連話都不說一句?"
"陳老師,您別難過??赡苊鬈幨窍虢o您一個驚喜,等到了學校再聯系您。"我安慰道。
"不會的。"陳老師搖搖頭,"這孩子如果真的想聯系我,肯定會留下地址或者電話。他這樣做,是不想讓我找到他。"
老人家的話說得很輕,但那種失落,任何人都能感受到。
接下來的幾天,陳老師到處打聽許明軒的消息。
他去學校找老師,希望能知道許明軒去了哪所大學。
"陳老師,許明軒確實已經去學校報到了。"班主任告訴他,"他去的是省城的一所重點大學。"
"那您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有是有,但是..."老師猶豫了一下,"許明軒特別交代過,不要把他的聯系方式告訴任何人。"
"任何人?包括我嗎?"
"他沒有特別說明例外的人。"
陳老師失望地離開了學校。
他又找到許奶奶,希望能通過她聯系到許明軒的父母。
"陳老師,軒軒的父母也聯系不上。"許奶奶也很著急,"他們打電話過來,說軒軒去了學校,但不知道具體在哪里。"
"他就這樣走了,什么都不說?"
"是啊,我們也很奇怪。這孩子從小就懂事,不應該這樣不辭而別的。"
陳老師沉默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許明軒,知道這個孩子絕對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這樣做,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但不管理由是什么,許明軒的離開對陳老師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我開始注意到陳老師的變化。
以前每天都能看到他在院子里的身影,現在經常一整天都不見人。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臉上也失去了以往的笑容。
"陳老師,您要保重身體。"我關心地說。
"沒事,就是有點累。"他勉強笑了笑,"年紀大了,容易疲勞。"
但我知道,他的疲勞不是因為年齡,而是因為心傷。
更讓我擔心的是,陳老師開始關注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網購了血壓計、血糖儀,還買了很多保健品。一個平時連感冒都硬扛的老人,突然開始關心自己的健康,這很不正常。
"陳老師,您身體不舒服嗎?"我問道。
"沒有,就是想檢查檢查。"他避開我的目光,"預防總比治療好。"
但我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異常。
秋天的時候,陳老師的身體明顯出現了問題。
他開始消瘦,臉色也變得蠟黃。最明顯的是,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
"陳老師,您真的應該去醫院看看。"我建議道。
"不用,不用。"他擺擺手,"就是年紀大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村里人都看出了不對勁。
"陳老師最近怎么瘦了這么多?"
"是啊,整個人都沒精神了。"
"都是那個許明軒,白眼狼一個,把老人家氣成這樣。"
這些議論傳到我耳朵里,讓我很不舒服。作為見證了他們三年師生情的人,我不愿意相信許明軒真的是忘恩負義。
"都是那個許明軒,白眼狼一個,把老人家氣成這樣。"
這些話讓我心里很難受,但我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冬天來了,陳老師的身體狀況更加令人擔心。
他開始經常咳嗽,吃東西也沒有胃口。最讓人擔心的是,他開始自言自語的頻率增加了。
"軒軒,你在哪里?過得好嗎?"
"為什么不給陳爺爺打個電話?我很想你。"
"是不是陳爺爺做錯了什么?如果是的話,你告訴我,我改。"
那種孤獨和思念,讓人心碎。
我試圖勸他放下:"陳老師,您別想太多了。許明軒可能真的很忙,等他適應了大學生活,肯定會聯系您的。"
"不會的。"陳老師搖搖頭,"已經四個月了,如果他想聯系我,早就聯系了。"
"那您也不能這樣折磨自己啊。"
"我沒有折磨自己。"他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他的眼中滿是困惑,"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我以為他真的把我當成爺爺?,F在看來,可能是我想多了。"
聽到這話,我心里很難受。陳老師為許明軒付出了那么多,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任何人都會心寒。
去年春天,陳老師終于病倒了。
我去給他送快遞時,發現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嚇人。
"陳老師,您怎么了?"我急忙問道。
"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他虛弱地說。
"我送您去醫院吧。"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但我不放心,強行叫了車把他送到縣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后,所有人都震驚了。
胃癌,而且已經是晚期。
"醫生,這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陳老師平時身體挺好的啊。"
"胃癌的早期癥狀不明顯,很容易被忽視。"醫生說,"而且病人的情況有些特殊,精神狀態不好會加速病情發展。"
精神狀態不好。
我立即想到了許明軒的離開。陳老師這一年來的思念和痛苦,成了壓垮他身體的最后一根稻草。
當這個診斷告訴陳老師時,他的反應很平靜。
"是嗎?癌癥啊。"他淡淡地說,"也好,也好。"
"陳老師,您別這樣說?,F在醫學發達,癌癥也不是不能治的。"
"算了,我都70歲了,還治什么。"他閉上眼睛,"該走的時候總是要走的。"
那種認命的態度,讓人心痛。
陳老師的兒子從省城趕了回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爸,您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兒子陳建華很著急。
"告訴你做什么?你工作忙,不用為我操心。"陳老師的聲音很虛弱。
"什么工作比您的身體重要?"陳建華眼中含著淚水,"我們馬上轉院,去省城的大醫院治療。"
"不用了,浪費錢。"
"什么浪費錢?您是我爸,花多少錢我都愿意。"
父子倆的對話讓人動容。但我知道,陳老師心里最放不下的,還是許明軒。
幾個月過去了,陳老師的病情急轉直下。兒子陳建華雖然請了最好的醫生,用了最好的藥,但癌細胞的擴散速度還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春天來了,但陳老師卻越來越虛弱。那天下午,他的病情明顯惡化了,村里人都說撐不了幾天了。
我正準備離開,突然接到一個從省城寄來的快遞??吹郊募?許明軒"三個字時,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陳老師,有您的快遞。"
老人看清寄件人姓名后,整個人仿佛被電擊了一般,猛地坐了起來。那種力量,完全不像一個垂危的病人該有的。
"軒軒給我寄東西了?"他顫抖著接過包裹,像是接過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
我本想幫他拆開,但陳老師緊緊抱著包裹,哀求道:"小林,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我退出房間,透過門縫能聽到撕扯包裝的聲音。突然,里面安靜了,死一般的安靜。
接著傳來一聲顫抖的呢喃:"這...這怎么可能..."
然后,我聽到了這輩子最震撼的聲音——陳老師在哭,但那哭聲中又帶著笑意。那種聲音復雜得讓人心碎。
我忍不住推開門。陳老師坐在床上,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往下掉,但臉上卻掛著最燦爛的笑容。
"小林,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緩緩抬起頭看著我。那一刻,他的眼神復雜得讓我害怕。
然而,當我的目光落到他手中那些東西上時,整個人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