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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您不能在這里擺攤,這里是步行街,有規定的。"
"小伙子,我就織個毛衣,又不占地方,您就讓我在這坐會兒吧。"
張強看著眼前這位滿頭銀發的老人,心中有些不忍,但規矩就是規矩:"大娘,我也是沒辦法,上面查得嚴。您要是想賣東西,得去指定的攤位區。"
王秀英慢慢收起手中的毛線和針,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行,我走就是了。"
看著老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拎著沉重的布袋離開,張強心中五味雜陳。作為華陽步行街的管理員,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但這個老人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同。
她坐在那里織毛衣的樣子很專注,針法嫻熟,手工精美,而且那種安靜的氣質讓整個嘈雜的街道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算了,規矩就是規矩。"張強搖搖頭,繼續巡邏。
但他沒想到,第二天他會主動找到這個老人,懇求她回到步行街,甚至為她提供一個免費的店面。
王秀英今年66歲,退休前是紡織廠的技術工人。她的一雙手仿佛有魔法,無論多復雜的花樣,都能織得精美絕倫。退休后,兒子兒媳都在外地工作,她一個人在老房子里住著,日子過得清貧但安靜。
三個月前,一切都變了。
兒子王建軍的公司倒閉了,不僅失了業,還欠下了巨額債務。兒媳婦受不了這種生活,帶著孫女離開了。王建軍一個人在外地找工作,但年過四十,又沒有特殊技能,處處碰壁。
"媽,我對不起您,讓您跟著受苦了。"王建軍在電話里哭著說。
"兒子,別這么說。一家人,什么苦不苦的。"王秀英安慰著兒子,但心里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困難。
她的退休金只有兩千多元,兒子現在沒有收入,還要負擔房租和生活費。為了幫助兒子渡過難關,王秀英開始想辦法賺錢。
66歲的年紀,能做什么呢?想來想去,也就是這一手織毛衣的絕活了。
王秀英開始在小區門口擺攤,現織現賣。她的手藝確實好,織出來的毛衣款式新穎,花樣精美,價格也不貴。很快就有了一些固定的客戶。
但小區門口人流量有限,收入微薄。聽說華陽步行街人多,王秀英就背著毛線和針來到了這里。
第一天,張強就把她趕走了。
王秀英并沒有放棄,她在步行街附近轉了一圈,最后在一個角落里坐了下來。雖然位置偏僻,但總比沒有地方強。
那天下午,來了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五六歲的小女孩。
"奶奶,您織的毛衣真好看。"小女孩天真地說道。
年輕媽媽仔細看了看王秀英正在織的毛衣,眼前一亮:"大姐,這個花樣我在商場里見過,一件要八百多塊錢,您這個織工比那個還好呢。"
"是嗎?"王秀英笑了笑,"我就是愛好,織著玩的。"
"您能給我女兒織一件嗎?我出兩百塊錢。"
王秀英答應了。這是她在步行街接到的第一單生意,雖然錢不多,但給了她繼續堅持的信心。
接下來的幾天,王秀英都在那個角落里織毛衣。她發現這里雖然位置不太好,但經常有人路過,有時也會有人停下來看看她的手工。
王秀英的手藝確實精湛。她不僅能織各種復雜的花樣,還能根據客人的要求設計新的款式。更難得的是,她對每一件作品都很認真,從不馬虎。
一周后,那個年輕媽媽來取毛衣。當她看到成品時,完全驚呆了。
"這...這也太漂亮了吧!"
那是一件粉色的童裝毛衣,胸前織著一只可愛的小兔子,兔子的眼睛用的是珠子,耳朵是立體的,整個圖案栩栩如生。毛衣的袖口和下擺都有精美的花邊,針法細密均勻,簡直就像藝術品一樣。
"大姐,您這手藝太厲害了!我都不好意思只給兩百塊錢了。"年輕媽媽又加了一百塊錢。
這件毛衣很快就在小區媽媽群里傳開了。大家紛紛來找王秀英織毛衣,訂單一下子多了起來。
但好景不長。
張強作為步行街的管理員,接到了投訴。有商戶反映,一個老太太在步行街附近"非法擺攤",影響了他們的生意。
張強不得不再次找到王秀英。
"大娘,真的很抱歉,但您這樣確實違反了規定。如果被上級檢查到,我的工作都保不住。"張強很為難。
王秀英理解他的困難,只能再次搬地方。但這次,她再也找不到合適的位置了。
那些天,王秀英在城市里四處游蕩,尋找一個可以安靜織毛衣的地方。公園里,保安不讓擺攤;商場門口,也有人管;就連地鐵口,也有城管來驅趕。
"這么大的城市,難道就沒有一個老人可以織毛衣的地方嗎?"王秀英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委屈。
兒子王建軍知道母親的遭遇后,提出要接她到外地去住。
"媽,您別受這個罪了,來我這邊吧。雖然我現在沒工作,但咱們母子倆總能活下去。"
但王秀英舍不得這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城市,更舍不得那些等著她織毛衣的客戶們。她決定再試試其他的辦法。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改變她命運的事情。
那天傍晚,王秀英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小女孩坐在路邊哭泣。小女孩大約七八歲,穿得很單薄,在初冬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小朋友,你怎么了?"王秀英走過去問道。
"奶奶,我找不到媽媽了。"小女孩哭得更厲害了。
王秀英心疼地抱住了她,發現孩子的身體冰涼。她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孩子穿上,但還是不夠暖和。
"等等,奶奶給你織件毛衣。"王秀英拿出隨身攜帶的毛線和針,開始飛快地織起來。
在寒風中,王秀英用最快的速度織了一條圍巾。她的手指在寒風中凍得通紅,但依然靈活地操作著毛線針。
"來,圍上這個,會暖和一些。"王秀英把圍巾給小女孩圍上。
圍巾是用最普通的白色毛線織的,但針法精細,質地柔軟,圍在脖子上立刻就暖和了許多。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睜著大眼睛看著王秀英:"奶奶,您的手真厲害。"
"不哭了就好。來,咱們去找警察叔叔,讓他們幫你找媽媽。"
王秀英帶著小女孩來到了派出所。沒過多久,孩子的母親就趕來了。那是一個年輕的女性,見到女兒安然無恙,激動得熱淚盈眶。
"大姐,太謝謝您了!"女人握著王秀英的手,"我叫李雯,是華陽步行街管委會的主任。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請一定告訴我。"
王秀英擺擺手:"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李雯注意到女兒脖子上的圍巾:"這圍巾真漂亮,是您織的嗎?"
"嗯,剛才臨時織的,很粗糙。"
李雯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條"臨時織的"圍巾工藝相當精湛,針法整齊,手感柔軟,而且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說明織手的技藝非常高超。
"大姐,您是做手工的嗎?"
王秀英簡單說了說自己的情況,李雯聽得很認真。當聽到王秀英因為沒有合法攤位而四處奔波時,李雯心中有了一個想法。
"大姐,您愿意到我們步行街來開個店嗎?"
"開店?我一個老太太,哪有錢開店啊。"
"我是說,我們免費提供一個小店面給您,您負責織毛衣,我們負責宣傳和管理。華陽步行街正在打造文化特色街區,像您這樣的傳統手工藝正是我們需要的。"
王秀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一早,李雯就帶著王秀英來到了華陽步行街。她們首先找到了張強。
"張強,這位就是王秀英大姐。從今天開始,她將入駐我們步行街的文化展示區。"李雯介紹道。
張強愣住了,這不是前幾天被他趕走的那個老太太嗎?怎么搖身一變成了街區的特邀手工藝師?
但作為下屬,他不能質疑領導的決定,只能配合安排。
李雯給王秀英安排的店面雖然不大,但位置很好,就在步行街的中段,人流量很大。店面裝修簡潔溫馨,有專門的展示區和工作區。
"大姐,這里就是您的工作室了。我們會幫您制作招牌,宣傳您的手工藝。"
王秀英感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她想起兒子還在為生計發愁,想起那些等著她織毛衣的客戶,心中充滿了希望。
當天下午,"秀英手工坊"就正式開業了。消息很快傳開,那些之前的客戶都找了過來,還有很多新客戶慕名而來。
開業第三天,王秀英的小店門口排起了長隊。
這一切都始于一段視頻的意外走紅。那天,一個路過的大學生拍下了王秀英織毛衣的過程,并配上了文字:"66歲奶奶在街頭現織毛衣,手藝堪比藝術家,卻只為了幫助失業的兒子..."
視頻在網上迅速傳播,點擊量超過了百萬。網友們被王秀英的手藝和故事感動,紛紛轉發評論。有人說這是"被遺忘的傳統工藝",有人說這是"最溫暖的母愛",還有人說這是"工匠精神的體現"。
很快,各大媒體都來采訪王秀英。電視臺、報社、網絡媒體絡繹不絕。王秀英的小店成了華陽步行街最紅的打卡地。
訂單如雪片般飛來。不僅有本地的客戶,還有外地的,甚至有國外的華人也通過網絡訂購。價格也一路上漲,一件普通的毛衣賣到了五百元,復雜花樣的能賣到上千元。
王秀英每天從早忙到晚,手指都磨出了血泡,但臉上始終帶著幸福的笑容。她終于能幫助兒子了,終于能用自己的手藝養活自己了。
就在一切看起來都在好轉的時候,王秀英接到了一個電話。
"媽...我...我想回家。"電話里傳來兒子王建軍顫抖的聲音。
"建軍?你怎么了?是不是找到工作了?"
"媽,我...我生病了。醫生說是胃癌...晚期..."
王秀英手中的毛線針掉在了地上,整個人瞬間呆住了。她怎么也沒想到,就在生活即將好轉的時候,命運又給了她如此沉重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