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人們常說,種下什么,就會收獲什么。可人生的種子一旦播下,有時卻會在你完全不知情的土地上生根發芽,等到結出果實時才突然闖入你的生活。那些年輕時沖動的選擇,可能在多年后以一種你從未預料到的方式找上門來。我親歷的這段往事,直到今天回想起來,仍讓我心情復雜,難以平靜。
那是2000年初夏的一個下午,我剛從公司回到家,妻子迎面遞給我一封信。
"老周,這是今天收到的,寄信人寫的是山東某村,你認識那邊的人嗎?"她滿臉疑惑。
我接過信封,手微微顫抖。信封陳舊發黃,上面的字跡潦草卻有力,像是用力按壓著寫下的。寄信人姓李,地址是山東省某縣某村。這個地名我太熟悉了,二十五年前我曾在那里度過整整三年知青歲月。
"認識,以前插隊的地方。"我簡短地回答,轉身走進書房。
鎖上門,我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一張粗糙的信紙展開在我面前,上面的字跡凌亂不堪,仿佛是在極度焦急中寫下的:
"周先生:
二十五年不見,冒昧寫信給您。您在城里的地址是托人多方打聽才找到的。事關重大,請您看完這封信后立即與我聯系。您還記得當年的小芳嗎?她生下了您的孩子,一個男孩。如今男孩重病在身,急需您的幫助。小芳不愿打擾您的生活,但孩子病情危急,只有您能救他。請速與我聯系,電話在信尾。男孩命不久矣,時間緊迫!
李大山"
信紙從我手中滑落。耳邊嗡嗡作響,我仿佛看到了二十五年前那個淳樸善良的農村姑娘——李小芳。她是村長的女兒,我們相戀過,但在我返城前匆匆分手。從未想過,她會懷上我的孩子!
冷汗浸濕了我的后背。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如同一顆炸彈,轟然炸開了我平靜的生活。我和妻子結婚二十年,只有一個女兒,已經上大學。如今,一個陌生的"兒子"突然出現,我該如何面對?
更讓我驚恐的是,信中說孩子命在旦夕。如果這是真的,我是否要立刻奔赴山東?可我該如何向妻子解釋?
正在心亂如麻之際,書房的門被敲響。
"老周,是什么重要的信?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妻子關切的聲音傳來。
我慌忙將信塞進抽屜:"沒什么,一個老同學的近況。"
晚飯時,我心不在焉,幾次夾菜都落空。妻子投來擔憂的目光:"是不是工作上有麻煩?"
"沒事,就是有點累。"我勉強笑了笑,腦子里卻全是那封信的內容。
吃完飯,我借口公司有急事,匆匆出門。走到街角的公共電話亭,我拿出信紙,撥通了上面的電話號碼。響了好幾聲,電話才被接起。
"喂,是李大山嗎?"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是我。您是...周先生?"對方似乎也很緊張。
"信我收到了。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真的是我的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周先生,小芳不會騙人,從來不會。那孩子叫小東,今年二十四歲,是您在返城前那個月......"
我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是1975年的夏天,返城通知下來后,小芳和我在村后的小樹林......"孩子得了什么病?"我打斷他的話。
"白血病,晚期。醫生說需要骨髓移植,但我們村里沒人配型成功。小芳不想打擾您,是我瞞著她寫的信。周先生,我知道這很突然,但小東真的沒多少時間了。"
我握電話的手微微顫抖:"你有他的照片嗎?"
"有,我可以立刻寄給您,或者...您能來山東看看嗎?"
這個請求讓我陷入兩難。如果貿然前往,該如何向妻子解釋?如果不去,卻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離世......"給我三天時間考慮,"我最終說,"先把照片和詳細情況寄來。"
掛斷電話,我在夜色中漫無目的地走著。二十五年前那段青澀的感情,如今卻以這種方式重新闖入我的生活。我與小芳只是短暫相愛,從未想過會有孩子。當年我返城時,她說會永遠記得我,但讓我不要有任何負擔,好好在城里生活。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竟然一個人默默撫養著我們的孩子二十多年!
回到家,妻子已經睡了。我輕手輕腳地洗漱完,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一個陌生卻血脈相連的生命正在遠方等待我的救援,而我卻被困在謊言與責任的兩難之中。
第二天一早,我決定請假幾天。正要出門,妻子叫住我:"老周,你最近有心事,是不是那封信的問題?"
我心頭一緊:"什么信?"
妻子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別裝了,我看到了。昨晚你走后,我去書房找文件,無意中看到了那封信。"
我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妻子的眼神復雜而深沉,我在其中看到了失望、憤怒,但奇怪的是,并沒有我預想中的暴怒。
"小莉,我可以解釋......"我艱難地開口。
"解釋什么?解釋你二十五年前留下了一個孩子?還是解釋你打算瞞著我去山東?"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但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心。
我沉默了。所有準備好的話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嗎?"她問道。
我點點頭:"可能是,我和小芳確實有過......"
"我不想聽細節。"她打斷我,"那孩子現在怎么樣?"
"白血病晚期,需要骨髓移植。"
妻子的表情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憐憫:"所以他們找你是為了配型?"
我再次點頭。
出乎意料的是,妻子深吸一口氣,說道:"去吧,如果那真的是你的孩子,你應該去。但我有一個條件——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震驚地看著她:"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
"別誤會,我不是原諒你了。"她冷靜地說,"我只是覺得,無論如何,一個無辜的生命不應該因為大人的錯誤而受苦。至于我們之間的問題,等這件事結束再說。"
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一個快遞員送來了一個小包裹,寄件人正是李大山。我迫不及待地拆開,里面是幾張照片和一份醫院的診斷報告。
照片上的年輕人瘦削蒼白,躺在病床上,但即使如此,我依然能看出他與年輕時的我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是我的翻版。
看到照片,妻子也愣住了:"這孩子...真的很像你年輕的時候。"
翻看診斷報告,病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醫生明確表示,如果一個月內找不到匹配的骨髓捐獻者,病人將沒有生還可能。
決定已經做出。當天下午,我和妻子買了去山東的火車票。臨行前,我們告訴女兒我們去探望老同學,暫時沒有提這個突然出現的"哥哥"。
火車上,妻子一直看著窗外,沉默不語。我知道她心里有一萬個問題想問,但她選擇了沉默。這種沉默比質問更讓我煎熬。
終于,她開口了:"你當年...愛那個叫小芳的姑娘嗎?"
"年輕時的感情,說不清是愛還是懵懂。"我坦誠地說,"但我可以確定的是,與你的感情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選擇,從未后悔。"
她輕輕點頭,沒有再說話。
火車緩緩駛入山東境內,窗外的風景漸漸變得熟悉。二十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知青們的歡笑、艱苦的勞動、夜晚的篝火,還有那個在月光下羞澀微笑的村長女兒。
我不知道即將面對的是什么,但我知道,這一次,我必須勇敢面對過去的選擇和現在的責任。
夜深了,妻子靠在我肩上睡著了。我輕輕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的溫度。二十五年前一段青澀的感情帶來的后果,如今卻要靠她的寬容來承擔。我的心中涌起一陣愧疚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