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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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個廢物！別人家的孩子都能考上好大學，你連個一本線都過不了！"

董彩霞的聲音在小屋里回蕩，尖銳得像刀子一樣刺向坐在角落里的兒子。

"媽，我已經盡力了..."

蘇晗曦哽咽著，聲音小得像蚊子。

"盡力？你要是真盡力能考成這樣？明年再來一次，我不信你就這么沒用！"

三天后，蘇晗曦來到華山懸崖邊跳崖前對著錄音筆錄下："媽媽，這是您要的'再來一次'..."

01

2023年6月25日上午10點整，蘇晗曦走進了縣城里那家破舊的網吧。老板娘正在看電視劇，頭也不抬地說："上網三塊錢一小時。"

蘇晗曦掏出五塊錢放在柜臺上，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旁邊打游戲的小孩都好奇地看了他幾眼。

登錄省教育考試院官網，輸入準考證號和身份證號，點擊查詢。

頁面跳轉的那幾秒鐘，蘇晗曦感覺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去年第一次高考失利后，他選擇了復讀。整整一年的時間，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晚上十一點才睡覺。母親董彩霞幾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語文112分，數學89分，英語95分，綜合197分，總分493分。"

蘇晗曦盯著屏幕上的數字，腦子里一片空白。今年的一本線是513分，他差了整整20分。

"媽的，又沒考上！"旁邊一個染著黃毛的少年拍了拍桌子，"老子明年不復讀了，直接去打工！"

蘇晗曦機械地關閉了網頁，起身往外走。網吧老板娘看了看他的背影，搖搖頭："又是一個考砸了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蘇晗曦的腳步越來越慢。他知道，一會兒回到家，等待他的會是什么。

蘇晗曦家住在縣城東邊的老舊小區里，是一套不到60平米的兩居室。父親蘇建國常年在外地打工，只有過年才回來。母親董彩霞是縣城小學的語文老師，工資不高，但在鄰居們眼中算是"有文化的人"。

推開家門，董彩霞正在廚房里忙活著。聽到開門聲，她探出頭來："怎么樣？成績出來了嗎？"

蘇晗曦低著頭，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出來了。"

"考了多少分？能上一本嗎？"董彩霞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客廳里。

"493分。"蘇晗曦的聲音很小。

董彩霞的表情瞬間僵住了："多少？"

"493分，差一本線20分。"

啪！

董彩霞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兒子："你說什么？493分？"

蘇晗曦點點頭，不敢抬頭看母親的表情。

"493分！"董彩霞的聲音突然拔高，"你復讀了一年，就考了這么點分？你對得起我們嗎？"

蘇晗曦終于抬起頭，看到母親眼中的失望和憤怒，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媽，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努力？你告訴我哪里努力了？"董彩霞的聲音越來越大，"王嬸家的女兒，人家也是復讀，今年考了580分！陳大爺家的孫子，第一年就考上了985！你呢？你復讀了一年，連個一本線都過不了！"

"媽，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

"不一樣？都是一樣的老師教，一樣的課本學，怎么就不一樣了？"董彩霞指著蘇晗曦的鼻子，"你就是不用心！你就是貪玩！"

蘇晗曦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媽，我真的沒有貪玩，我每天都在學習..."

"學習？學成這樣？"董彩霞轉身從茶幾上拿起一張報紙，用力拍在桌子上，"你看看人家，16歲就考上清華大學！你看看你，18歲了，連個一本都考不上！"

客廳里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蘇晗曦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說話。董彩霞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嘴里不停地數落著：

"我和你爸起早貪黑地賺錢，就是為了供你讀書。你爸在工地上搬磚，一天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我在學校里教書，每個月那點工資除了生活費就是給你買復習資料。我們圖什么？還不是希望你能有出息！"

"媽..."蘇晗曦想說什么，但被董彩霞打斷了。

"別叫我媽！你這樣的兒子，我丟不起這個人！"

蘇晗曦的心徹底碎了。他站起身，想回自己的房間，但董彩霞攔住了他：

"你給我站??！這事兒還沒完！"

"媽，你還想怎么樣？"蘇晗曦的聲音有些哽咽。

"明年再考一次！我就不信了，你就這么沒用！"董彩霞斬釘截鐵地說，"今年暑假你哪兒也別去，在家好好復習。九月份重新報名，明年再來一次！"

"媽，我不想再復讀了..."蘇晗曦搖搖頭，"我想去讀個?？疲瑢W個技術..."

"?？?？"董彩霞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我一個當老師的，兒子讀專科，你讓我怎么見人？"

就在這時，蘇晗曦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是父親蘇建國。

"爸。"蘇晗曦接通了電話。

"晗曦啊，成績出來了嗎？考得怎么樣？"電話里傳來蘇建國疲憊的聲音。

蘇晗曦看了看憤怒的母親，猶豫了一下："爸，我考了493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傳來蘇建國的嘆息聲："哎，沒關系的，孩子。分數不代表一切，咱們..."

董彩霞一把奪過手機："建國，你兒子復讀一年，就考了493分！連一本線都沒過！"

"彩霞，你別這樣說孩子，他已經很努力了..."

"努力？他要是真努力能考成這樣？"董彩霞對著電話大聲說道，"我告訴你，明年必須再考一次！我就不信這個邪！"

"彩霞，要不讓孩子讀個專科吧，現在技術工人也挺吃香的..."

"不行！"董彩霞堅決地說，"我的兒子必須上一本，必須上好大學！"

電話里傳來蘇建國無奈的聲音："好吧，那你們商量吧。我這邊工地還有事，先掛了。"

掛斷電話后，董彩霞看著蘇晗曦："你聽到了吧？你爸也同意再考一次。"

蘇晗曦知道，父親其實不同意，只是不想和母親爭吵而已。他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02

從那天開始，蘇晗曦的生活變得更加地獄般的存在。

董彩霞給他制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表：早上5點起床背英語單詞，5點半到6點半晨跑，7點到8點吃早飯和復習前一天的內容，8點到12點做數學題，下午1點到5點做理綜試卷，晚上6點到10點做語文和英語，10點半準時睡覺。

"媽，我能不能中午休息一會兒？"第三天，蘇晗曦實在熬不住了。

"休息？你還有臉要休息？"董彩霞冷冷地看著他，"人家考上清華的孩子，每天學習16個小時。你這點強度都受不了，還想考大學？"

蘇晗曦無話可說，只能繼續埋頭做題。

一周后，同班同學開始陸續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蘇晗曦的手機群里，每天都有人在炫耀自己被哪所大學錄取了。

趙婉清是蘇晗曦初中時的同學，今年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學。她給蘇晗曦發了條微信："晗曦，聽說你要復讀？要不要一起出來聚聚？"

蘇晗曦看著手機屏幕，猶豫了很久，最后回復："不了，我在復習。"

"別那么拼命嘛，適當放松一下也好的。"

"我媽不讓。"

"那等你有空了咱們再約。"

蘇晗曦看著趙婉清的回復，心里涌起一陣苦澀。有空？他什么時候才能有空呢？

晚上，董彩霞檢查蘇晗曦的學習進度?？粗鲥e的數學題，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道題我昨天就跟你講過了，怎么還做錯？"

"媽，我可能沒理解透..."

"沒理解透？那是因為你沒用心！"董彩霞拿起筆在錯題上畫了個大大的紅叉，"明天把這道題再做50遍，直到你完全掌握為止！"

蘇晗曦看著那個刺眼的紅叉，眼淚差點掉下來。但他努力忍住了，因為他知道，如果哭了，母親會說他沒骨氣。

03

七月中旬，氣溫越來越高。沒有空調的小房間里，蘇晗曦每天都被熱得汗流浹背。但董彩霞不允許他開電扇，說會影響注意力。

"媽，能不能開會兒電扇？實在太熱了。"蘇晗曦擦著額頭的汗水。

"熱？人家古人鑿壁偷光，囊螢映雪，哪有你這么嬌氣的？"董彩霞頭也不抬地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點熱都受不了，還想考大學？"

蘇晗曦只能繼續在悶熱的房間里做題。汗水滴在試卷上，字跡都模糊了。

這天下午，趙婉清又給他發了條微信："晗曦，我們幾個初中同學準備去西安玩幾天，你要不要一起來？"

蘇晗曦看著手機，心里很想答應。他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出過家門了，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做題。但他知道，如果提出這個要求，母親肯定會勃然大怒。

"不了，我要復習。"

"晗曦，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適當放松一下對學習也有好處啊。"

"我媽說了，今年必須考上一本。"

"可是你也要注意身體啊。要不我跟阿姨說說？"

"千萬別！"蘇晗曦趕緊回復，"我媽現在心情不好，你別刺激她。"

"那好吧，你自己保重。"

放下手機，蘇晗曦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同齡人都在享受青春，而他卻像個囚犯一樣被困在這間小屋里。

晚上，董彩霞又開始了例行的"思想教育"：

"晗曦，你知道媽媽為什么對你這么嚴格嗎？"

蘇晗曦搖搖頭。

"因為媽媽小時候家里窮，沒能好好讀書。我16歲就出來打工了，什么臟活累活都干過。后來好不容易考上師范，才有了今天的工作。"董彩霞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

蘇晗曦理解母親的苦衷，但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媽，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赡芪揖筒皇亲x書的料..."

"胡說！"董彩霞打斷了他，"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就是沒有把心思完全放在學習上。"

"媽，我每天除了學習什么都不干..."

"那為什么還是考不好？"董彩霞瞪著他，"人家能考上清華北大，你為什么不能？"

蘇晗曦無言以對。他確實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這么努力，成績卻總是上不去。

04

八月份，董彩霞給蘇晗曦報了一個高考沖刺班，費用是8000元。

"媽，這么貴..."

"再貴也得報！"董彩霞咬咬牙，"我把這個月的工資都拿出來了。你要是再考不好，你就對不起我們全家！"

補習班里大多是復讀生，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但蘇晗曦發現，別的同學下課后還能有說有笑，而他卻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班主任劉老師是個50多歲的老教師，他找蘇晗曦談話：

"蘇晗曦，我注意到你最近情緒不太好，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蘇晗曦點點頭："老師，我感覺自己怎么努力都考不好，很沮喪。"

"孩子，學習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劉老師拍拍他的肩膀，"而且，人生的路有很多條，不一定非要考大學。"

蘇晗曦苦笑："老師，我媽不這么想。她說我必須考上一本。"

"家長的期望我理解，但孩子的身心健康更重要。要不我跟你媽媽溝通一下？"

"算了，老師。她不會聽的。"

劉老師看著蘇晗曦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05

九月開學，蘇晗曦正式成為了二次復讀生?？粗茸约盒∫粴q的新同學，他心里充滿了羞恥感。

"你不是去年那個復讀生嗎？怎么又來了？"一個新生好奇地問。

蘇晗曦臉紅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估計又沒考好唄。"另一個學生小聲說，"聽說有人復讀三四年的。"

這些話像針一樣刺進蘇晗曦的心里。他開始變得更加內向，除了必要的交流，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

董彩霞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每天放學回家，她都會檢查蘇晗曦的筆記本，看他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講。

"你看看這道題，老師肯定講過，你怎么還不會？"

"媽，這道題比較難..."

"難？難你就不學了？"董彩霞的語氣很嚴厲，"別人能學會，你為什么學不會？"

這樣的對話每天都在重復。蘇晗曦感覺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十月份的月考，蘇晗曦考了476分，比上次模擬考試還低了十幾分。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刻，他腦子里一片空白。

回到家，董彩霞看到成績單，整個人都震怒了：

"476分？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媽，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努力？你管這叫努力？"董彩霞把成績單摔在地上，"你就是個廢物！徹底的廢物！"

"廢物"這兩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蘇晗曦心上。他瞪大眼睛看著母親，不敢置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媽，你不能這樣說我..."

"我為什么不能這樣說？"董彩霞聲音歇斯底里，"你復讀了兩年，成績不進反退，你不是廢物是什么？"

蘇晗曦的眼淚奪眶而出："媽，我真的盡力了，我每天學習十幾個小時..."

"那為什么還是這么差？別人家的孩子都能考好，就你不行！"

那天晚上，蘇晗曦失眠了。他盯著天花板，腦子里不斷回響著母親說的"廢物"二字。

06

十一月的天氣開始轉涼，蘇晗曦的狀態也越來越差。他開始出現失眠、食欲不振的癥狀，體重在一個月內下降了十幾斤。

班主任劉老師再次找他談話：

"蘇晗曦，你最近看起來很憔悴，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老師。就是有點累。"

"孩子，我看你的狀態不對。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了，老師。我就是學習壓力大一點。"

劉老師皺著眉頭："蘇晗曦，你要記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身體垮了，什么都沒有意義了。"

蘇晗曦點點頭，但心里知道，即使身體真的出了問題，母親也不會讓他停下學習的。

這天晚上，趙婉清又給他打電話：

"晗曦，我聽同學說你最近狀態不太好，怎么回事？"

蘇晗曦猶豫了一下："沒什么，就是學習壓力大。"

"晗曦，我覺得你媽媽對你的要求太嚴格了。你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

"婉清，我也沒辦法。我媽說了，考不上一本就是廢物。"

"什么？她這樣說你？"趙婉清的聲音透著憤怒，"這太過分了！你不是廢物，你只是沒找到適合自己的路而已。"

蘇晗曦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晗曦，你聽我說，如果真的撐不下去了，就勇敢地說出來。沒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我知道，謝謝你，婉清。"

掛斷電話后，蘇晗曦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夜空。他想起了小時候和母親一起看星星的日子，那時候的母親是那么溫柔，會給他講故事，會鼓勵他。什么時候開始，母親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07

十二月，高三的第一次模擬考試到了。這次考試被認為是高考的重要參考，所有學生都非常重視。

考試前一晚，董彩霞給蘇晗曦做了"考前動員"：

"晗曦，明天就是模擬考了。這次一定要考好，至少要過500分。"

"媽，我盡力。"

"不是盡力，是必須！"董彩霞嚴肅地說，"如果這次還考不好，你就別想著其他的了，老老實實再復讀一年！"

蘇晗曦的心一沉。再復讀一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考試的兩天里，蘇晗曦感覺自己的狀態很差?？粗煜さ念}目，腦子里卻一片空白。數學科目考試時，他甚至出現了心慌、手抖的癥狀。

成績出來了：472分。

看到這個分數，蘇晗曦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兩年的復讀，成績不但沒有提高，反而還在下降。

回到家，董彩霞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結果了：

"又考砸了？"

蘇晗曦點點頭，把成績單遞給母親。

董彩霞看著成績單，臉色變得鐵青："472分？你這兩年都白學了嗎？"

"媽，我..."

"你什么你？"董彩霞把成績單撕成了碎片，"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蘇晗曦。他沖進自己的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躺在床上，蘇晗曦感覺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兩年的復讀，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努力，換來的卻是母親的咒罵和失望。他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08

2024年的春節，蘇建國從工地回來了。看到瘦了一圈的兒子，他心疼不已：

"晗曦，你怎么瘦成這樣？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爸，我沒事。"蘇晗曦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孩子，學習重要，但身體更重要。你這樣下去爸爸很擔心。"

董彩霞在一旁冷哼："擔心什么？他要是真爭氣，我們用得著這么操心嗎？"

蘇建國皺了皺眉："彩霞，孩子已經很努力了。"

"努力？"董彩霞冷笑，"努力能考出472分？人家別的孩子第一次高考就能考600多分，他復讀兩年，連500分都考不到！"

"每個孩子的情況不一樣..."

"不一樣什么？都是一樣的腦袋，一樣的老師教！"董彩霞越說越激動，"我告訴你，今年如果還考不好，就讓他繼續復讀，一直到考上為止！"

蘇晗曦聽著父母的爭吵，心里更加痛苦。他知道，父親是心疼他的，但父親在這個家里沒有話語權。

大年初三，蘇建國要回工地了。臨走前，他悄悄塞給蘇晗曦一千塊錢：

"晗曦，這錢你收著，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別都給你媽知道。"

"爸，我不要錢。"

"拿著吧，爸爸知道你不容易。"蘇建國拍拍兒子的肩膀，"如果真的撐不下去了，就給爸爸打電話。大不了不讀書了，爸爸養你一輩子。"

蘇晗曦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是這么長時間以來，他聽到的最溫暖的話。

09

新學期開始了，這是蘇晗曦第三次坐在高三的教室里?？粗切┍茸约盒扇龤q的同學，他感到深深的羞恥。

"你就是那個復讀了兩年的嗎？"一個新生小聲問同桌。

"是啊，聽說每年都考不上。"

"那為什么還要復讀？"

"可能家里逼的吧。"

這些竊竊私語蘇晗曦都聽到了，但他選擇了沉默。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學校里的"笑話"。

在一次班會上，班主任鼓勵大家要有信心：

"同學們，高考只是人生的一個節點，不是終點。即使暫時失利，也不要放棄希望。"

蘇晗曦聽著這些話，心里苦笑。希望？他還有希望嗎？

三月份的第二次模擬考試，蘇晗曦考了465分。成績繼續下滑，他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差。

董彩霞看到成績單，徹底爆發了：

"465分！你這是在故意氣我嗎？"

"媽，我沒有..."

"沒有什么？沒有腦子嗎？"董彩霞指著蘇晗曦的腦袋，"我真懷疑你這個腦袋里裝的是什么？是漿糊嗎？"

蘇晗曦被這句話刺得心如刀割。他看著母親扭曲的面孔，忽然覺得很陌生。

"媽，你為什么要這樣說我？我也不想考這么差..."

"你不想？那你倒是考好??！"董彩霞歇斯底里地喊著，"別人家的孩子都能考好，就你不行！你就是個廢物！徹底的廢物！"

"廢物"這兩個字再次響起，蘇晗曦感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他木然地看著母親，然后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那天晚上，蘇晗曦在日記本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我真的很累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許媽媽說得對，我就是個廢物。既然是廢物，那存在還有什么意義呢？"

10

五月份，距離高考只有一個月了。蘇晗曦的狀態越來越差，他開始出現嚴重的焦慮癥狀，晚上經常失眠，白天上課時注意力完全無法集中。

一天下午，他在課堂上突然暈倒了。同學們慌忙把他送到醫務室，醫生檢查后說是低血糖和過度疲勞導致的。

董彩霞趕到學校，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兒子，第一句話不是關心，而是：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會暈倒？"

"醫生說是累的。"班主任劉老師在一旁說道。

"累？"董彩霞皺著眉頭，"別的學生不也是這樣學的嗎？怎么就他累？"

劉老師忍不住說："蘇媽媽，孩子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太好。要不讓他在家休息幾天？"

"休息？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哪有時間休息？"董彩霞斷然拒絕，"他就是太嬌氣了。"

蘇晗曦聽著母親的話，心如死灰。即使自己暈倒了，母親關心的還是學習，而不是他的身體。

11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學校放假讓學生在家復習。蘇晗曦每天依然按照母親制定的計劃學習，但他發現自己什么都記不住，什么都學不進去。

"媽，我感覺自己的狀態很差，明年再考吧。"他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董彩霞瞪大了眼睛："什么？明年再考？"

"我現在這個狀態，肯定考不好的。"

"不行！"董彩霞斬釘截鐵地說，"今年必須考！我已經等了你兩年了，不能再等了！"

"可是媽，我真的沒有信心..."

"沒有信心也得考！"董彩霞的聲音很堅決，"哪怕考一分，你也得給我坐在考場里！"

蘇晗曦絕望地看著母親，他知道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蘇晗曦給父親打了個電話：

"爸，明天就要高考了。"

"晗曦，別緊張，正常發揮就行。"蘇建國的聲音很溫和，"考完之后，不管結果怎樣，咱們都重新開始，好嗎？"

"爸，如果我這次還考不好怎么辦？"

"那就不考了。"蘇建國毫不猶豫地說，"爸爸會想辦法的。"

但蘇晗曦知道，父親的話不算數，真正決定他命運的是母親。

2023年6月25日，第三次高考成績出爐。

蘇晗曦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分數：總分468分。比去年還要低。

他木然地關閉網頁，腳步沉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過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公園，看到那些無憂無慮的孩子們，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推開家門，董彩霞正在客廳里等著他。她沒有問分數，因為從蘇晗曦的表情就能看出結果。

"468分。"蘇晗曦聲音沙啞地說道。

董彩霞的臉瞬間變得蒼白，然后漲得通紅："468分？三年復讀，你就給我考了468分？"

"媽，我已經盡力了..."

"盡力？"董彩霞的聲音開始顫抖，"你這叫盡力？你就是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別人家的孩子都能考上好大學，你連個一本線都過不了！"

"媽，請您不要再說了..."蘇晗曦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為什么不能說？你對得起我們嗎？你爸在工地累死累活，我省吃儉用供你讀書，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董彩霞指著蘇晗曦，"明年再來一次！我就不信了，你就這么沒用！"

"媽，我不想再復讀了...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那你想干什么？去掃大街嗎？"董彩霞冷笑著，"我告訴你，不考上大學，你就別想著其他的！再來一次！必須再來一次！"

蘇晗曦看著母親憤怒而失望的表情，心如死灰。他慢慢地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房間里很安靜，他坐在床邊，拿出了床頭柜里那臺父親去年送給他的錄音筆。這是父親希望他能記錄下學習心得的工具，但現在，他想記錄的是另外一些話。

他按下錄音鍵，對著錄音筆輕聲說道："媽媽，從小到大，您總是說'再來一次就能做好'。我摔倒了，您說再來一次；考試失利了，您說再來一次；這次高考不理想，您還是說再來一次..."

12

蘇晗曦繼續對著錄音筆說話，聲音越來越哽咽：

"可是媽媽，我真的累了。三年的復讀，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努力，我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您一直說我是廢物，也許您說得對。既然我是廢物，那我存在還有什么意義呢？"

他停頓了一下，眼淚不斷地往下流：

"媽媽，這一次，讓我用我的方式'再來一次'吧。也許這樣，您就不用再為我這個廢物兒子操心了。爸爸，對不起，兒子沒有用，不能讓您為我驕傲。但請您原諒媽媽，她只是太想讓我有出息了。"

錄完這段話，蘇晗曦關掉錄音筆，把它放進了書包里。然后他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寫下了一封簡短的遺書：

"媽媽，爸爸，對不起。我真的盡力了，但我確實不是讀書的料。與其讓您們一直為我操心，不如讓我早點解脫。請您們原諒我的自私。"

深夜兩點，蘇晗曦悄悄地離開了家。他坐上了前往華山的長途車，在車上，他望著窗外的夜景，回想起了童年的時光。

那時候的母親是多么溫柔啊。會給他講故事，會帶他去公園玩，會在他受委屈的時候抱著他。什么時候開始，母親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什么時候開始，他們母子之間只剩下了分數和責罵？

13

清晨六點，蘇晗曦到達了華山腳下。他買了張上山的纜車票，一路來到了西峰。

站在懸崖邊，他拿出錄音筆，準備錄下最后的話。山風很大，他的聲音在風中顫抖：

"媽媽，我現在站在華山的懸崖邊。您知道嗎？從小到大，您最常說的話就是'再來一次'。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來一次了。"

他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山路，仿佛在確認沒有人跟來。

"我想起了小時候，您教我學寫字的時候。我寫錯了，您會溫柔地說：'沒關系，擦掉再來一次。'我騎自行車摔倒了，您會扶起我說：'別怕，再來一次。'那時候的您，眼里有光，笑容很溫暖?？墒遣恢缽氖裁磿r候開始，'再來一次'變成了一種折磨..."

錄音完畢，蘇晗曦把錄音筆放進口袋，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懸崖。

"對不起，爸爸，媽媽..."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寒冷的山風灌進胸腔，帶著一種解脫的味道。他想象著父親在工地上彎曲的脊背，想象著母親在深夜批改作業的身影。

他們都是為了他，可他卻讓他們如此失望。也許他的消失，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就在這一刻，他邁出了腳步。腳下的石頭松動了，幾顆小石子滾落懸崖，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他的身體開始向前傾斜，重心逐漸失去平衡。風聲在耳邊呼嘯，仿佛死神的召喚。

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終于，一切都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