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請問，您是來相親的嗎?”

我站在春華茶館里，看著那個穿紅色毛衣、背對著我的女人，心里七上八下的。這是母親給我安排的相親，據說對方條件很好，大學畢業，在機關工作。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從容一些。那個女人緩緩轉過頭來。

當我看清她的臉時，腦子里轟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這張臉，這雙眼睛，我怎么可能忘記?而現在，她竟然坐在這里，竟然就是我的相親對象?

我們四目相對，她的眼中也閃過了明顯的驚訝。

這一刻，我只想問一個問題:這到底是命運的安排，還是老天爺跟我開的玩笑?

01

1992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廠里的梧桐葉子剛冒出嫩芽，我就在車間里收到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羨慕的通知。

“張建國，廠部通知你明天去辦公樓報到，準備參加干部培訓！”傳達員小李氣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手里拿著一張紅頭文件。

我停下手里的活兒，接過文件看了又看，上面確實寫著我的名字。

周圍的師傅們都圍了過來，老王師傅推了推我的胳膊：“哎呀，建國，你這是要飛黃騰達了啊！”

“就是啊，咱們廠一年也就推薦兩三個人去參加這個培訓，你可是走大運了！”另一個師傅也湊過來說。

我心里五味雜陳，說不激動是假的，可也有點忐忑。

我今年25歲，在這個國營機械廠干了快五年了，從學徒工一步步做到技術員。我這人性格比較老實，話不多，就是埋頭干活，沒想到領導居然看上了我。

下班的時候，我拿著通知書往家里趕，我們家住在廠區的家屬樓里，是那種紅磚砌的六層樓，我家在三樓。

推開門，母親正在廚房里炒菜，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建國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高興，臉上都帶著笑呢。”

“媽，您看看這個。”我把通知書遞給她。

母親接過來，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半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哎呀，我兒子要當干部了！這可是大喜事啊！”

“媽，別高興得太早，我還得去培訓一個月呢，能不能通過還不一定。”我說。

“胡說什么呢，我兒子這么優秀，肯定沒問題的！”母親一邊說一邊走向廚房，“今天我多炒兩個菜，咱們慶祝慶祝！”

吃飯的時候，母親一個勁兒地給我夾菜：“建國啊，你這次去培訓可要好好表現，爭取一次就通過。咱們家祖祖輩輩都是工人，要是你能當上干部，那可就是光宗耀祖了！”

“媽，我知道，我會努力的。”我點點頭，心里暗下決心，一定不能辜負母親的期望。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廠辦公樓報到了。人事科的張科長親自接待了我，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很有文化的樣子。

“小張啊，這次培訓機會很難得，是省里組織的，專門培養我們國營企業的后備干部。”張科長一邊給我倒茶一邊說，“培訓地點在省城，時間是一個月，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張科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不給廠里丟臉。”我認真地說。

“好，有這個態度就行。”張科長滿意地點點頭，“對了，聽說這次的教官特別嚴格，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當時就是一愣：“嚴格？怎么個嚴格法？”

張科長笑了笑：“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都是聽別的廠的人說的。不過你別擔心，嚴格一點對你們成長有好處。”

離開辦公樓的時候，我心里開始有點不安了。

下午回到車間，老班長把我叫到一邊，神秘兮兮地說：“建國，我聽說這次培訓的教官是從軍校來的，特別較真兒，你可要小心了。”

“班長，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班長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說：“我聽別的廠的老李說，他們廠去年派了個小伙子參加培訓，就是被教官整得夠嗆，差點兒就退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會這么夸張吧？”

“我也是聽說的，具體怎么樣你去了就知道了。”老班長拍拍我的肩膀，“不過你別擔心，你這人踏實，應該問題不大。”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準備行李，一邊在心里琢磨著即將到來的培訓。母親給我收拾了一個大包，里面裝滿了換洗衣服和她親手做的咸菜。

“建國啊，媽給你裝了些咸菜，你在外面要是吃不慣，就配點稀飯。”母親一邊往包里塞東西一邊嘮叨，“還有，你要注意身體，別累著了。”

“媽，您別擔心，就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回來了。”我安慰她說。

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心里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這次培訓可能會改變我的人生軌跡，緊張的是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樣的挑戰。我想起老班長說的那些話，心里更加忐忑了。

第二天早上，我背著行李來到火車站。送我的人不多，就是母親和老班長。母親紅著眼眶，一個勁兒地叮囑我要照顧好自己。

老班長則拍著我的胳膊說：“建國，好好干，我們都等著你的好消息！”

火車啟動的時候，我從車窗里看到母親在月臺上揮手，心里涌起一陣暖流。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在這次培訓中表現出色，不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火車一路向省城開去，我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田野和村莊，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不管遇到什么困難，我都要堅持下來。畢竟，這是我人生中難得的機會，我絕不能錯過。

列車在下午三點鐘到達了省城，我按照通知書上的地址，坐公交車來到了培訓基地。這是一個看起來很正規的地方，大門口有警衛，院子里綠樹成蔭，幾棟白色的樓房顯得很氣派。

我拿著行李走到接待處，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接待了我：“你就是張建國吧？歡迎來參加培訓！”

“是的，請問我應該住在哪里？”我有禮貌地問。

“你住二號樓203房間，和你一個房間的同學已經到了。”工作人員遞給我一把鑰匙，“對了，明天早上七點集合，地點在一樓大廳，別遲到了。”

我點點頭，拿著行李往宿舍走去。路上遇到了幾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大家都背著行李，看樣子都是來參加培訓的。

推開203房間的門，里面已經有個人在收拾東西了。他個子不高，看起來挺精神的，見我進來就主動打招呼：“你好，我叫王志強，是從鋼鐵廠來的。”

“你好，我叫張建國，機械廠的。”我放下行李和他握了握手。

王志強是個話比較多的人，很快就和我聊開了。

他告訴我，這次培訓一共來了三十個人，都是各個廠推薦的優秀青年。

“聽說這次的教官是從軍校調來的。”王志強壓低聲音說，“我聽別人說，是個女教官，特別嚴格。”我心里又是一緊，看來老班長說的沒錯，這次培訓確實不會輕松。

02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我就起床了。洗漱完畢，和王志強一起來到一樓大廳。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到了，大家三三兩兩地站著聊天，都顯得有些緊張。

七點整，一個響亮的哨聲響起，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我抬頭一看，從樓梯上走下來一個女人，身穿軍綠色的制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表情嚴肅。

這就是我們的教官？我心里暗暗驚訝，她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不算高，大約一米六五的樣子，身材勻稱，五官端正，要不是那一身嚴肅的制服和冷峻的表情，應該算是個美女。

“立正！”她一開口，聲音清脆而有力，所有人立刻站成了一排。

她走到我們面前，眼神銳利地掃過每一個人：“我姓李，是你們這次培訓的教官。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會對你們進行全方位的訓練，包括理論學習、體能訓練、內務整理等等。”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又一次掃過我們每個人：“我丑話說在前頭，在這里，只有兩種人——合格的和被淘汰的。如果有人覺得受不了，現在就可以離開。”

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人動。李教官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既然大家都選擇留下，那就要嚴格遵守紀律。現在，跟我去宿舍檢查內務！”

我們排著隊跟在李教官后面往宿舍樓走去。王志強小聲對我說：“這個教官看起來真的很嚴厲啊。”我點點頭，心里也有同樣的感覺。

來到宿舍樓，李教官開始逐個房間檢查。前面幾個房間檢查得都比較順利，偶爾有些小問題，李教官也只是指出來讓他們改正。

輪到我們房間了，李教官推門進來，目光立刻落在我的床上。我的被子疊得還算整齊，衣服也收拾得不錯，按說應該沒什么問題。

可是，李教官走到我的床前，盯著我的被子看了半天，然后說：“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報告教官，我叫張建國！”我大聲回答。

“張建國是吧，你這個被子疊得不合格，重新疊。”李教官面無表情地說。

我愣了一下：“教官，請問哪里不合格？”

李教官指著被子說：“棱角不夠分明，高度不夠標準。我要求的是豆腐塊，不是枕頭。重新疊！”

我心里有些委屈，明明我的被子疊得挺好的，王志強的被子明顯沒我的整齊，她怎么不說呢？不過我沒敢反駁，老老實實地重新疊被子。

疊了一遍，李教官還是不滿意：“不行，再來！”

我只好再疊一遍。這一次，我特別仔細地把每個角都疊得很尖，被子也拍得很平整。

李教官看了看，依然搖頭：“還是不行，你看看你這個角，像什么樣子？再疊一遍！”

我臉上有些發熱，感覺其他同學都在看我的笑話。王志強想要幫我說句話，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深吸一口氣，第三次開始疊被子。

這一次，我花了整整十分鐘，把被子疊得像刀切的一樣整齊。

李教官檢查了一遍，這才點頭：“勉強合格。記住，我要求的標準就是這樣，以后每天都要達到這個水平。”

“是，教官！”我大聲回答，心里卻憋著一肚子火。

檢查完內務，李教官帶我們去食堂吃早飯，然后開始第一天的訓練。上午是隊列訓練，下午是理論學習。

隊列訓練的時候，李教官對每個動作的要求都特別嚴格。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每個動作她都要反復糾正。

我發現她對我的要求特別高，別人的動作稍有不標準她也就指出來，讓他們改正就行了。

可是輪到我，她總是要停下來，走到我面前，仔細地糾正我的姿勢。

“張建國，你的手放的位置不對！”

“張建國，你的腳跟沒有并攏！”

“張建國，你的頭抬得不夠高！”

一上午下來，我感覺自己被點名的次數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還多。

休息的時候，幾個同學圍過來安慰我：“建國，你別太在意，可能教官就是對你期望比較高。”

“就是啊，你的動作其實挺標準的，我覺得比很多人都好。”王志強也說。

我勉強笑了笑，心里卻很不是滋味。我從小就是個好學生，工作以后也從來沒被人這樣挑剔過。李教官為什么要這樣針對我？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下午的理論學習更讓我郁悶。李教官講的是企業管理學，內容挺有意思的，我聽得也很認真。可是每當她提問的時候，總是優先叫我回答，而且問的都是最難的問題。

“張建國，你來說說什么是現代企業制度？”

“張建國，你談談對國有企業改革的看法。”

有些問題我能回答上來，有些問題我回答得不夠完整，李教官就會當著全班的面批評我：“張建國，你這個回答顯然是沒有深入思考的。企業管理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需要系統的理論知識和實踐經驗。”

一天下來，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晚上回到宿舍，王志強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主動過來安慰我：“建國，你別想太多，可能李教官就是這種教學方式。”

“志強，你說實話，你覺得李教官是不是在故意針對我？”我忍不住問。

王志強想了想，說：“確實有點像，不過你也別太往心里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就好好配合她的要求，看她還能說什么。”

我點點頭，心里暗下決心，不管李教官怎樣刁難我，我都要堅持下來。

我絕不能在這里敗下陣來，那樣的話，不僅對不起廠里的期望，也對不起母親的囑托。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的月光照進來，我看著天花板，心里五味雜陳。

為什么李教官要這樣對我？我真的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嗎？還是說，她對每個學員都是這樣嚴格的？

可是看其他同學的反應，明顯不是這樣的。她確實在針對我，可是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03

接下來的幾天，李教官對我的刁難變本加厲。每天早上的內務檢查，我的被子總是要重新疊好幾遍才能過關。隊列訓練時，她總是站在我面前，用挑剔的眼神盯著我的每一個動作。理論課上，最難的問題總是留給我回答。

第三天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了。下課后，我主動找到李教官：“報告教官，我想和您談談。”

李教官抬頭看了我一眼：“有什么事？”

“教官，我想問問，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您為什么總是對我特別嚴格？”我鼓起勇氣問。

李教官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張建國，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故意刁難你？”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哪里需要改進。”我趕緊說。

“很好，看來你還有自知之明。”李教官冷冷地說，“張建國，你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里嗎？你太安于現狀了，缺乏進取心。一個真正的干部，應該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我聽得一頭霧水：“教官，我一直很努力啊。”

“努力？”李教官嗤笑一聲，“你覺得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務就叫努力？真正的努力是要超越自己，不斷突破極限。你現在的表現，離一個合格的干部還差得遠呢。”

我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心里更加委屈了。回到宿舍，王志強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關心地問：“怎么了？又被教官批評了？”

我把剛才和李教官的對話告訴了他。王志強聽完搖搖頭：“這個李教官確實有點過分了。你已經表現得很好了，她還這樣說你。”

“算了，我還是繼續忍著吧。”我無奈地說，“反正就剩下二十多天了，熬過去就好了。”

可是，事情遠沒有我想象的那么簡單。

第五天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更加難堪的事情。那天下午是體能訓練，李教官要求我們跑五公里。我的體能本來就不錯，五公里對我來說不算什么難事。

可是跑到一半的時候，我的鞋帶突然開了。我停下來系鞋帶，隊伍就把我落下了一大截。

等我追上去的時候，已經落后了不少。

跑完以后，李教官當著所有人的面批評我：“張建國，你這是什么表現？跑步中途停下來系鞋帶，你以為這是在散步嗎？”

“報告教官，我的鞋帶開了，所以...”我想解釋。

“不要找借口！”李教官打斷了我的話，“一個連自己鞋帶都系不好的人，怎么能當干部？明天你再單獨跑五公里，作為懲罰！”

我感覺血往頭上涌，臉漲得通紅。周圍的同學都在看著我，有的表情同情，有的表情尷尬。我咬緊牙關，大聲回答：“是，教官！”

晚上的時候，幾個和我比較熟的同學過來安慰我。一個叫劉強的同學說：“建國，我覺得李教官確實有點過分了。鞋帶開了系一下很正常啊，她這樣批評你不公平。”

另一個同學也說：“就是啊，而且你平時表現挺好的，不知道她為什么總是針對你。”

聽到大家的話，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至少證明不是我的問題，是李教官確實在故意刁難我。

第七天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那天晚上有個座談會，每個人都要上臺發言，談談自己參加培訓的感受。輪到我的時候，我認真地準備了發言稿，講了自己在培訓中的收獲和體會。

我覺得自己講得還不錯，臺下的同學們也給了我掌聲。

可是李教官卻說：“張建國，你這個發言內容空洞，缺乏深度。什么叫'收獲很大'？什么叫'感受很深'？這些都是套話，沒有實質內容。”

我當時就懵了，明明其他同學的發言和我差不多，她怎么偏偏批評我呢？我看了看臺下的同學們，大家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沖上去問她：你到底要我怎么樣？你為什么總是和我過不去？

可是我忍住了。我知道，如果我在這種場合和教官頂撞，肯定會被開除出去的。我不能讓廠里的領導和母親失望。

回到宿舍后，我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王志強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建國，你還好吧？”

我搖搖頭：“志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感覺不管我做什么，在李教官眼里都是錯的。”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你長得太帥了，她嫉妒你？”王志強開玩笑地說。

我苦笑一聲：“別開玩笑了，我這樣子哪里帥了？”

“那就奇怪了。”王志強認真地想了想，“要不你寫信問問廠里的領導，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我想了想，搖搖頭：“算了，我不想給廠里添麻煩。再堅持堅持吧，總會過去的。”

可是，我心里其實已經開始動搖了。每天面對李教官的刁難，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有好幾次，我都想打電話給廠里，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求提前回去。

可是每當想到母親期待的眼神，想到老班長的囑托，我又咬牙堅持了下來。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到最后，不能半途而廢。

第十天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更加困惑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路過李教官的辦公室時，發現里面還亮著燈。我本來想直接走過去的，可是突然聽到里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透過半開的窗簾往里看了一眼。李教官正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攤著一些資料，她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什么。

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我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在說什么“張建國這個人...”之類的話。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在研究我的資料？為什么？

我想再聽清楚一些，可是又怕被發現，只好悄悄地走開了。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想了半天，還是想不明白李教官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二天，我特別注意觀察李教官的表情，想從中看出一些端倪。可是她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對我的態度也沒有任何改變。

又過了幾天，一個更加讓我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04

培訓進行到第十五天的時候，我已經快要到達忍耐的極限了。每天睜開眼睛，想到又要面對李教官的刁難，我就覺得頭痛。

那天上午的理論課，李教官講的是領導力培養。她在黑板上寫下幾個要點，然后轉過身對我們說：“現在我要請一位同學上來，模擬一個領導處理突發事件的場景。”

我心里暗暗祈禱她不要點我的名字，可是事與愿違。

“張建國，你來。”李教官冷冷地說。

我硬著頭皮站了起來，走到講臺前。李教官給我設置了一個場景：假設我是車間主任，現在發生了一起安全事故，我要如何處理。

我努力回憶著以前在廠里見過的類似情況，盡量詳細地說出了處理步驟。我覺得自己回答得還可以，臺下的同學們也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李教官卻搖了搖頭：“張建國，你這個回答完全不合格。你考慮問題太表面化了，沒有深入分析事故的根本原因。而且你的應急反應能力太差，在真正的緊急情況下，你這樣的表現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刺在我心上。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臺下的同學們都在看著我，有的表情同情，有的表情尷尬。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大聲說：“是，教官，我會努力改進的。”

“改進？”李教官冷笑一聲，“張建國，你覺得這是簡單的改進問題嗎？這是能力問題，是素質問題。一個連基本應急處理都做不好的人，怎么能勝任領導崗位？”

她的話徹底擊碎了我的心理防線。我感覺眼眶發熱，眼淚差點要掉下來。我緊緊握著拳頭，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報告教官，我想退出培訓。”我突然說道。

教室里一片安靜，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我。李教官也愣了一下，然后說：“你說什么？”

“我說我想退出培訓。”我重復了一遍，聲音有些顫抖，“我覺得自己不適合當干部，我想回廠里繼續做技術工。”

李教官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后說：“張建國，你確定嗎？”

“確定。”我點點頭，心里五味雜陳。

“好，下課后你來我辦公室。”李教官說完就繼續上課了。

下課后，我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李教官辦公室。她正坐在辦公桌后面，看到我進來，抬頭說：“坐下。”

我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張建國，你真的要退出嗎？”李教官問。

“是的，教官。”我說，“我覺得自己確實不適合。”

“為什么？”她繼續問。

我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頭：“因為我達不到您的要求。不管我怎么努力，在您眼里都是錯的。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回去。”

李教官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張建國，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故意針對你？”

我沒有回答，但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

“我最后問你一遍，你真的要放棄嗎？”李教官的聲音有些嚴厲。

我想起了母親期待的眼神，想起了老班長的囑托，想起了廠里同事們的羨慕。如果我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怎么面對他們？

“我...我再想想。”我說。

“好，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明天給我答復。”李教官說。

我回到宿舍，王志強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他聽完搖搖頭：“建國，你不能就這樣放棄啊。”

“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我苦笑著說，“你不知道，每天面對她的刁難，我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可是你想想，如果你現在回去，廠里的人會怎么看你？你母親會多失望？”王志強勸我說。

他的話擊中了我的痛處。

是啊，如果我就這樣回去，該怎么解釋？說自己被教官嚇跑了？

當天晚上，我一夜沒睡。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這十五天來發生的一切。

李教官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她到底想要什么？

凌晨兩點的時候，我起來上廁所。走到樓下的時候，我又看到李教官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我好奇地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她還在辦公桌前看資料。

這次我聽得比較清楚，她在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張建國確實有潛力，就是性格太軟弱了。必須要給他足夠的壓力，讓他真正成長起來...”

我聽到這里，心里突然一震。她說我有潛力？她這樣做是為了讓我成長？

我悄悄地回到宿舍，心情復雜地躺在床上。難道我一直誤會她了？她對我嚴格，其實是為了我好？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的方法也太極端了啊。我差點就被她逼得退出培訓了。

第二天早上，我來到李教官辦公室，準備告訴她我的決定。

“教官，我決定繼續參加培訓。”我說。

李教官抬頭看了我一眼，點點頭：“很好。張建國，既然你選擇留下，就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的訓練會更加嚴格。”

“我明白，教官。”我說。

從那天開始，我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我不再把李教官的嚴格要求看作是針對，而是把它當作一種鍛煉。每當她批評我的時候，我都努力從中找出自己的不足，然后改進。

慢慢地，我發現自己確實在進步。我的隊列動作越來越標準，理論知識掌握得越來越牢固，應變能力也在提高。

雖然李教官依然對我很嚴格，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樣抵觸了。我開始理解，也許她的嚴格確實是為了讓我成長得更快。

05

培訓的最后一周到了，大家都在緊張地準備畢業考核。這一個月來，我雖然被李教官各種刁難，但不可否認的是，我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不僅是理論知識，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質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畢業考核分為三個部分：理論考試、實際操作和綜合面試。理論考試我發揮得不錯，實際操作也比較順利。最后的綜合面試，李教官親自擔任主考官。

面試的時候，她問了我很多問題，有關于企業管理的，也有關于個人發展規劃的。

我盡量詳細地回答每一個問題，努力展現自己這一個月來的學習成果。

面試結束后，李教官點點頭說：“張建國，你這次的表現比剛來的時候強多了。”

聽到她這樣說，我心里涌起一陣暖流。這是一個月來，她第一次表揚我。

當天下午，考核結果出來了。我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考核，獲得了干部培訓合格證書。看到成績單的那一刻，我激動得差點掉眼淚。

晚上是畢業聚餐，大家都很高興。在聚餐快結束的時候，我想去找李教官表示感謝，可是服務員說她已經離開了。

我有些失落，原本想當面向她道謝的。王志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算了，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我們就要各自回去了。我收拾好行李，準備去前臺辦理退房手續。經過李教官辦公室的時候，我聽到里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李教官，你對這個張建國真的是夠用心的啊。”一個男聲說道。

“什么意思？”這是李教官的聲音。

“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個月來，你對他那么嚴格，不就是為了激發他的潛力嗎？”男聲繼續說，“我都看出來了，這個小伙子確實有潛力，就是太容易滿足現狀。你這樣嚴格要求他，確實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你說什么呢，我只是按照正常的標準要求他。”李教官說。

“正常標準？”男聲笑了，“慧敏，你別騙我了。我看得出來，你對其他學員都比較寬松，就對這個張建國特別嚴格。你這不是有針對性的培養是什么？”

我聽到這里，心里恍然大悟。原來李教官真的是故意的！她這一個月來對我的嚴格要求，確實是為了幫助我成長！

“你這樣做真的對嗎？”男聲又問，“萬一把人家嚇跑了怎么辦？”

“如果他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了，那就說明他確實不適合當干部。”李教官說，“不過還好，他堅持下來了，而且表現得比我預期的還要好。”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他？”男聲問。

“如果我告訴他，那就沒有效果了。只有在壓力下，人才能發揮出真正的潛力。”李教官說。

我站在門外，心情復雜極了。這一個月來的委屈、憤怒、困惑，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李教官確實是在針對我，但不是惡意的針對，而是善意的幫助。

她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幫我突破了自己的極限，讓我成長得更快。如果沒有她的嚴格要求，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自己還有這樣的潛力。

我悄悄地離開了，沒有進去打擾他們。但我心里對李教官充滿了感激。雖然她的方法有些極端，但效果確實很好。我現在感覺自己比一個月前自信了很多，也更有能力面對各種挑戰了。

在火車站等車的時候，王志強問我：“建國，你現在對李教官還有怨氣嗎？”

我搖搖頭：“沒有了。我現在明白了，她這樣做其實是為了我好。”

“你怎么突然想明白了？”王志強好奇地問。

我把剛才聽到的對話告訴了他。王志強聽完點點頭：“看來這個李教官還真是用心良苦啊。不過她這種方法確實有點冒險，萬一你真的受不了退出了怎么辦？”

“也許她早就看出來我不會輕易放棄吧。”我說。

火車來了，我們告別了其他同學，踏上了回家的路。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我心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這一個月的培訓雖然辛苦，但收獲很大。我不僅學到了知識，更重要的是學會了面對困難和挑戰。

回到廠里后，張科長親自接待了我。他看著我手里的合格證書，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小張，你沒讓廠里失望。”

“張科長，這都是應該的。”我說。

“聽說這次培訓很嚴格？”張科長問。

“確實挺嚴格的，不過對我們的成長很有幫助。”我實事求是地說。

接下來的幾天，我正式走馬上任，成為了車間副主任。雖然職位不高，但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同事們都對我刮目相看，說我比以前更有氣質了，更像個干部了。

老班長也夸我：“建國，你這次培訓確實有收獲啊。我看你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

我笑了笑，心里想著李教官。如果沒有她那一個月的嚴格要求，我可能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改變。

母親看到我提干成功，高興得不得了。她逢人就說：“我兒子現在是干部了！”那種自豪的表情，讓我心里暖暖的。

06

回到廠里的生活很快就步入了正軌。作為車間副主任，我需要協助主任管理整個車間的生產和人員。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不適應，畢竟從一個普通技術員突然變成管理者，角色轉換需要時間。

不過，一個月的培訓確實給了我很大的幫助。特別是李教官那種嚴格要求的風格，讓我在面對工作中的各種挑戰時，都能保持冷靜和堅定。

有一次，車間里發生了一起小事故，一臺機器出了故障，生產線停了下來。按照以前的我，可能會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么辦。但現在，我很快就組織人員查找故障原因，安排替代方案，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車間主任老劉看了直點頭：“建國，你這次培訓確實沒白去啊。處理問題的能力比以前強多了。”

工作之余，我也經常想起那一個月的培訓生活，特別是李教官。雖然當時被她折磨得夠嗆，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段經歷確實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個轉折點。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再見到李教官，我一定要當面向她表示感謝。她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幫助我發現了自己的潛力，讓我成長得更快。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著，直到三個月后的一天，母親找我談話。

“建國啊，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也該考慮個人問題了。”母親一邊擇菜一邊說。

“媽，我現在工作剛穩定，還沒想那么多。”我說。

“不行，你不能再拖了。”母親放下手里的活兒，認真地看著我，“我已經托人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人家姑娘條件很好的。”

我有些無奈：“媽，您怎么不先問問我的意見？”

“問你什么意見？你自己又不主動找，我不幫你張羅，你打算一輩子打光棍啊？”母親瞪了我一眼。

看母親這么著急，我也不好再推脫：“那好吧，您說說，是什么樣的姑娘？”

“是咱們廠工會主席老王介紹的，他說這個姑娘是他親戚，今年二十八歲，大學畢業，在機關工作，人長得也不錯。”母親興奮地說。

“二十八歲？比我還大三歲？”我有些猶豫。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大三歲有什么關系？況且人家是大學生，有文化，你能找到這樣的對象是你的福氣。”母親說。

在母親的堅持下，我只好答應了這次相親。約定的時間是周末下午，地點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

王主席給了我那個姑娘的一些基本信息，說她叫李慧敏，在某個機關部門工作，性格比較文靜。他還特意強調，這個姑娘條件很好，追求她的人不少，我一定要好好表現。

聽到“李慧敏”這個名字，我心里有些奇怪。

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

周末的時候，我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新買的白襯衫和黑褲子，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

母親在一旁不停地叮囑我：“建國啊，見面的時候要有禮貌，說話要得體，千萬別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媽，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我說。

來到約定的咖啡館，按照王主席的描述，我要找一個穿紅色上衣的姑娘，她會在手里拿一本書作為標志。

我在咖啡館里轉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目標。在靠窗的一個位置，坐著一個穿紅色毛衣的女人，手里確實拿著一本書。她背對著我，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過去。

“請問，您是李慧敏小姐嗎？”我禮貌地問道。

那個女人轉過頭來，我一看到她的臉，整個人就愣住了。

她看到我的時候，表情也是一愣，然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是你？！”我們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