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這就是你的女兒？”達瓦顫抖著聲音問道，手里緊握著那張泛黃的照片。

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點點頭，眼中含著淚水：“是的，我找了她二十三年。”

達瓦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因為這個男人他太熟悉了，熟悉到讓他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01

說起這件事，還得從二十三年前那個雪花紛飛的冬日開始。

那時我才八歲，正是貪玩的年紀。

每天放學后，我都要幫著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計。

我家住在拉薩郊區的一個小鎮上，父親格桑開著一家修車鋪，生意還算不錯。

母親桑珠在家帶我三歲的妹妹班典，一家四口過得也算和睦。

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樣背著書包往家走。

路過鎮外的小樹林時，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哭聲。

起初我以為是野貓叫，可仔細一聽，分明是嬰兒的啼哭聲。

我壯著膽子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撥開灌木叢一看，一個裹著厚厚棉被的小嬰兒正躺在那里哭個不停。

她看起來只有一歲左右，小臉凍得通紅，哭聲都有些嘶啞了。

我趕緊跑回家，氣喘吁吁地告訴父親：“阿爸，樹林里有個小孩子！”

父親格桑聽了，立馬放下手中的工具跟我一起跑到樹林。

看到那個可憐的小女孩，他二話不說就抱了起來：“這孩子凍壞了，趕緊帶回家。”

母親桑珠看到丈夫抱著個陌生孩子回來，臉色當場就變了：“這是哪來的孩子？”

“達瓦在樹林里發現的，看樣子是被人遺棄了。”父親一邊給孩子撣去身上的雪花，一邊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孩子身邊確實有些值錢的東西：一條質地很好的紅色圍巾，還有幾件名牌嬰兒用品，看得出原來的家庭條件不錯。

可惜的是，有張紙條被雪水打濕了，字跡模糊得看不清寫的什么。

“這可不行，我們家哪有閑錢養別人的孩子？”母親的話里帶著明顯的抗拒。

父親瞪了她一眼：“人命關天的事，你說這話良心不痛嗎？”

就這樣，兩人因為這個孩子吵了起來。

我抱著妹妹班典躲在角落里，看著父母爭執不下。

最終還是父親的話起了作用：“先養著吧，總不能看著孩子餓死凍死?！?/p>

第二天，父親帶著孩子去了派出所報案。

警察說會幫忙找孩子的家人，但如果一直找不到，就需要送去福利院。

父親當場表態愿意收養，辦了相關手續后，這個小女孩就正式成了我們家的一員。

父親給她取名叫拉姆，說是希望她能像仙女一樣，給我們家帶來幸福。

可事實證明，拉姆的到來并沒有給所有人帶來歡喜。

母親從一開始就對這個孩子沒什么好感。

她總是板著臉，給拉姆喂奶換尿布也是應付了事。

相比之下，她對自己的女兒班典卻是百般疼愛，什么好東西都緊著班典來。

更讓人心疼的是，三歲的班典似乎感受到了這種區別對待，開始對拉姆產生了敵意。

她經常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掐拉姆的臉，讓原本就愛哭的拉姆哭得更兇。

“班典，不準欺負妹妹！”每次看到這種情況，我都會嚴厲地制止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班典總是這樣反駁，小臉上寫滿了不服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拉姆漸漸長大了。

她確實是個聰明可愛的孩子，說話走路都比同齡孩子早，而且長得特別好看，大眼睛雙眼皮，笑起來像個小天使。

父親對拉姆越來越疼愛，經常抱著她逗樂，買好吃的也總是想著她。

這種偏愛讓母親和班典更加不滿，家里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微妙。

記得拉姆三歲那年，父親從拉薩給兩個孩子買了禮物回來。

給班典買的是一個普通的布娃娃，給拉姆買的卻是一套精美的藏族傳統服裝。

“為什么她的比我的貴？”班典當場就哭了起來，“她又不是你親生的！”

父親被這話噎得說不出話來，母親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啊，就是會疼外人?！?/p>

我看著拉姆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個從小被我撿回來的孩子，本來就沒有安全感，現在又要承受這樣的冷眼，真是太可憐了。

從那以后，我就更加護著拉姆了。

上學時我會牽著她的手，放學后帶她一起玩，睡覺時也讓她挨著我。

漸漸地，拉姆對我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像個小尾巴一樣。

可是我沒想到，隨著年齡的增長，家里的矛盾會越來越激烈。

02

拉姆上小學后，她的聰明才智更加明顯了。

老師經常夸獎她學習好、懂事，同學們也都喜歡和她玩。

相比之下，班典的成績就顯得平平無奇，性格也越來越叛逆。

每次開家長會，老師都會重點表揚拉姆，這讓母親的臉色很難看。

回到家后，她總是找各種理由訓斥拉姆，比如作業寫得太慢了，比如弄臟了衣服等等。

“你看看人家班典，從來不讓我操心。你呢？天天就知道給家里添麻煩。”母親的話總是特別傷人。

拉姆每次被訓都是默默流淚，從不反駁。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經常偷偷安慰她，給她擦眼淚。

父親也看不下去了，多次和母親爭吵：“拉姆哪里做錯了？你這樣對待一個孩子，不怕遭報應嗎？”

“我遭什么報應？她又不是我生的！”母親的話越來越難聽，“當初就不該撿這個累贅回來！”

父親氣得臉都紅了：“桑珠，你太過分了！”

這樣的爭吵在我家經常上演，拉姆和我都成了夾心餅干，左右為難。

更糟糕的是，班典的嫉妒心越來越強。

她開始在學校里傳播拉姆的身世，說她是“撿來的野孩子”，“沒人要的棄嬰”。

有一次，我放學去接拉姆，看到她被幾個高年級的孩子圍著欺負。

“野孩子，你爸媽不要你了吧？”

“聽說你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真臟！”

拉姆被說得臉通紅，眼淚直往下掉，卻不知道怎么反駁。

我沖過去推開那些孩子：“你們胡說什么？拉姆是我妹妹！”

“切，撿來的也算妹妹？”一個男孩不屑地說，“班典都說了，她就是個沒人要的孤兒?！?/p>

我氣得握緊拳頭，要不是拉姆拉著我，我真想和他們打一架。

回到家后，我找班典算賬：“你為什么要在學校說拉姆的壞話？”

班典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說的又不是假話，她本來就是撿來的?！?/p>

“那又怎么樣？她現在是我們家的人！”

“她永遠都不是！”班典尖叫著跑回了自己房間。

那天晚上，拉姆抱著我哭了很久：“哥哥，我是不是真的給家里添麻煩了？要不我走吧，這樣大家就不會吵架了。”

聽著她哽咽的聲音，我的心都要碎了：“傻丫頭，你說什么呢？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誰敢欺負你，我跟誰急?！?/p>

拉姆抬起頭看著我，眼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哥哥，你真好?！?/p>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拉姆已經上了初中。

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優秀，在班里總是名列前茅。

老師說她很有希望考上縣里最好的高中，將來說不定還能上大學。

可是在家里，她的處境并沒有因為成績好而改善。

母親依然對她冷淡，班典的敵意也越來越明顯。

初二那年，學校要交學費，一共需要八百塊錢。

父親剛好手頭緊，正發愁錢不夠用。

“拉姆的學費就別交了，讓她早點打工賺錢。”母親冷冷地說，“反正讀那么多書也沒用，女孩子嫁人就行了。”

“不行！”父親堅決反對，“孩子這么聰明，不能耽誤了她的前程。”

為了湊齊學費，父親把修車鋪里一臺進口設備賣了。

那臺設備值兩千多塊錢，是他花了好幾年時間才買下的，平時寶貝得不得了。

母親知道后大發雷霆：“格桑，你瘋了嗎？為了一個外人把設備都賣了？”

“什么外人？拉姆是我們家的孩子！”父親也動了真火。

“她就是外人！”母親歇斯底里地吼道，“一個撿來的野種，憑什么花我們家的錢？”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站起來大聲說：“阿媽，你怎么能這樣說拉姆？她也是你的女兒！”

“她不是！”母親指著我的鼻子罵，“你也被她迷了心竅，一個個都向著外人！”

拉姆聽到這些話，眼淚刷刷地往下掉。

她跑到父親面前跪下：“阿爸，我不讀書了，您把設備買回來吧。”

父親心疼得把她拉起來：“傻孩子，設備沒了可以再買，你的青春耽誤了就回不來了?！?/p>

母親看到這一幕，氣得直接回了娘家，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

那段時間，家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班典也跟著母親一起冷眼看著拉姆，好像她真的是什么罪人一樣。

我看著拉姆越來越沉默，心里特別難受。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為什么要承受這樣的冷暴力？

“哥哥，要不我真的不讀書了吧?！崩吠低祵ξ艺f，“我去打工賺錢，這樣阿媽就不會生氣了。”

“絕對不行！”我堅決反對，“你這么聰明，一定要讀書。阿媽那邊我來想辦法?！?/p>

可事實上，我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有什么辦法呢？

我只能盡量多干活，減輕家里的負擔，希望母親能對拉姆好一點。

拉姆上高中那年，正值青春期，出落得越來越好看。

她不僅學習好，人也長得漂亮，在學校里很受歡迎，經常有男同學給她寫情書。

這件事傳到家里后，班典酸溜溜地說：“有人追求就了不起啊？還不是因為她裝清純?！?/p>

更過分的是，班典開始在學校里惡意傳播拉姆的身世，說她是“被拋棄的私生子”，“不知道親爸是誰的野種”。

這些話傳播得很快，拉姆在學校里開始受到同學們的指指點點。

有些家長甚至不讓自己的孩子和她交往，說她“出身不正”。

拉姆因此變得越來越自卑，原本開朗的性格也變得沉默寡言。

她的成績雖然還是很好，但笑容卻越來越少了。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找班典談話，讓她不要再傳播這些惡意的話語。

“我說的是事實，有什么不對？”班典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她本來就是撿來的，憑什么裝得像公主一樣？”

“她從來沒有裝過什么！”我氣得想打她，“你這樣做會毀了她的！”

“毀了最好！”班典惡狠狠地說，“她越倒霉我越高興！”

我被妹妹的惡毒震驚了，沒想到嫉妒能讓一個人變得如此可怕。

高三那年，拉姆的成績依然優秀，老師說她有很大希望考上拉薩最好的大學。

可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母親又開始找茬了。

“讀什么大學？浪費錢！”母親態度堅決，“她一個女孩子，隨便找個人嫁了就行。”

父親當然不同意：“拉姆這么聰明，不讀大學太可惜了?！?/p>

“可惜什么？我們家又不是開銀行的，哪有那么多錢供她讀書？”母親說著，看了看班典，“班典以后也要讀大學，錢要留給自己的女兒?！?/p>

這話說得很明白了，在母親心里，拉姆永遠是外人。

父親為了拉姆的學費，又賣掉了修車鋪的一塊招牌。

那塊招牌是店里的門面，賣了以后生意肯定會受影響。

母親知道后徹底爆發了：“格桑，你是不是瘋了？為了一個外人，把家都要敗光了？”

“我不許你再叫她外人！”父親也發火了，“拉姆在我們家這么多年，早就是我們的女兒了！”

“她永遠都不是！”母親歇斯底里地吼道，“讓鄰居怎么看我們家？一個個都為了撿來的女人發瘋！”

兩人大吵一架，最后母親又帶著班典回了娘家。

那天晚上，拉姆抱著我哭得很傷心：“哥哥，都是因為我，家里才這么不和睦?！?/p>

我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p>

“可是我確實是被撿來的，”拉姆抽泣著說，“也許阿媽說得對，我不應該花家里的錢。”

“不要這樣想，”我緊緊抱著她，“你是我們家的人，永遠都是?！?/p>

那一刻，我感受到懷里的拉姆不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女孩了，她已經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大姑娘。

而我，也從那個八歲的小男孩成長為一個十八歲的青年。

時間真的很神奇，在不知不覺中改變著所有人。

03

拉姆最終還是考上了拉薩大學，學的是金融專業。

父親為此高興得一整夜都睡不著覺，逢人就夸拉姆爭氣。

可母親和班典的態度依然沒有改變，她們對拉姆的冷漠甚至更加明顯了。

“考上大學又怎么樣？還不是要花我們家的錢?！卑嗟渌崃锪锏卣f，“等她畢業了，指不定就忘恩負義了。”

我聽了這話特別生氣：“你能不能說句好話？拉姆從來沒有對不起過我們家?！?/p>

“你就是向著她！”班典氣呼呼地說，“自從她來了以后，你就不疼我了！”

原來妹妹心里一直有這樣的想法，怪不得她總是和拉姆作對。

拉姆上大學后，我也從高中畢業了。

由于成績不夠好，我沒能考上大學，就跟著父親學修車技術，準備將來接手修車鋪。

每次拉姆放假回家，我都能感覺到她的變化。

大學生活讓她變得更加自信開朗，眼界也開闊了很多。

她經常跟我分享學校里的見聞，說起將來的規劃時眼睛里閃閃發光。

“哥哥，等我畢業后找到好工作，一定要好好報答阿爸的恩情。”拉姆認真地說。

“傻丫頭，阿爸從來沒有指望過回報?！蔽颐念^，“你過得好就是對他最大的回報。”

可是我沒想到，隨著拉姆越來越優秀，我心里竟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開始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會因為她和其他男同學說話而感到不舒服，會因為她回家晚了而擔心不已。

這種感覺讓我很困擾，因為我知道這是不對的。

拉姆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我不應該對她有其他想法。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哪里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大二那年寒假，拉姆回家時變得更加漂亮了。

她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整個人都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哥哥，我想你了。”她一回來就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心動。

她的擁抱讓我心跳加速，臉頰發燙，手足無措。

“我，我也想你。”我結結巴巴地回答，不敢看她的眼睛。

從那天起，我開始刻意和拉姆保持距離。

我害怕自己的感情被她察覺，更害怕自己會做出什么不合適的事情。

可是拉姆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她變得比以前更加主動，經常找借口和我單獨相處。

“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一天晚上，拉姆主動找我談話，“你這段時間總是躲著我。”

“沒有，你想多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低頭擺弄著手機。

“真的沒有嗎？”拉姆走近了一些，“那你為什么不敢看我？”

我終于抬起頭，對上了她的眼睛。

那雙清澈的眸子里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似乎在暗示著什么。

“拉姆，你長大了。”我輕聲說道。

“是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彼穆曇魩е唤z顫抖，“哥哥，我有話想對你說?！?/p>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話？”

“我...”拉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喜歡你，不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喜歡，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p>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雖然我早有預感，但當她真的說出來時，我還是感到震驚。

“拉姆，你...”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知道這樣說很不合適，”拉姆的眼中含著淚水，“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歡上了你?！?/p>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拉姆，我們是兄妹?！?/p>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彼瘩g道，“法律上也沒有任何阻礙?！?/p>

“可是...”我想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因為說實話，我對她也有感情，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哥哥，你對我也有感覺的，對不對？”拉姆看出了我的猶豫，“我能感覺到你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沉默不語，內心在激烈斗爭。

理智告訴我應該拒絕，但感情卻讓我舍不得傷害她。

“我需要時間想想?！蔽易罱K這樣回答。

拉姆點點頭：“我等你?！?/p>

從那天起，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

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相處，但空氣中總是彌漫著一種曖昧的氣息。

大學四年過去了，拉姆畢業后回到鎮上，在當地銀行找到了一份工作。

她變得更加成熟優雅，在銀行里很受領導重視。

而我也成長為一個二十七歲的成熟男人，正式接手了父親的修車鋪。

生意做得不錯，在鎮上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老板了。

這期間，我談過幾個女朋友，但每次都因為各種原因分手了。

說不清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為心里一直有拉姆的位置，所以對其他女人都提不起興趣。

拉姆也有追求者，其中不乏條件很好的男人，但她都一一拒絕了。

“為什么不試著交往看看？”我有一次忍不住問她。

“因為我的心里只有一個人?！彼粗艺f道，眼神依然像當年那樣堅定。

二十四歲那年，拉姆再次向我表白了。

“哥哥，我們都成年了，也都有穩定的工作了?！彼J真地說，“我想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p>

這一次，我沒有再拒絕。

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也許是因為孤單太久了，我終于承認了自己對她的感情。

“好吧，我們試試?！蔽尹c頭答應了。

拉姆聽了這話，眼中閃爍著幸福的淚光。

她撲進我的懷里，緊緊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和滿足。

這個從八歲起就陪伴我的女孩，終于成為了我的女人。

可是我們的戀情并沒有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母親知道我們在一起后，氣得幾天都不跟我說話。

“真是丟人現眼！”她對鄰居抱怨道，“讓人家怎么看我們家？兄妹倆搞在一起，簡直是亂倫！”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試圖解釋。

“沒血緣關系也不行！”母親態度堅決，“你們從小就是兄妹，現在這樣合適嗎？”

班典的反應更加激烈：“哥，你是不是瘋了？為了一個撿來的女人，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

“什么叫不要身份？我們相愛有錯嗎？”我也動了火。

“當然有錯！”班典尖叫道，“她就是個外人，憑什么成為我們家的兒媳婦？”

父親倒是比較開明，雖然也覺得有些別扭，但還是支持我們的決定。

“只要你們相愛，其他人的看法不重要?！备赣H對我說，“拉姆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p>

就這樣，在爭議聲中，我和拉姆還是走到了一起。

我們交往了一年多，感情一直很穩定。

拉姆溫柔體貼，我也盡力呵護她，兩人過得很幸福。

2023年春天，我向拉姆求婚了。

“嫁給我吧，拉姆?！蔽覇蜗ス虻兀呀渲高f給她。

拉姆眼中含著淚水，激動地點頭：“我愿意！”

消息傳出去后，鎮上的人議論紛紛。

有人祝福，有人質疑，還有人說閑話。

但我們都不在意了，只要彼此相愛就足夠了。

婚禮定在當年秋天舉行。

我們沒有大辦，只是邀請了親朋好友來見證我們的幸福。

那一刻，看著穿著婚紗的拉姆，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婚后的生活很甜蜜，我們搬到了一套新房子里，開始了屬于兩個人的生活。

拉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我的修車鋪生意也越來越好。

可是好景不長，班典三天兩頭就來找茬。

“哥，你現在是不是看不起我們了？”她經常這樣質問，“嫁給撿來的女人后，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班典，你能不能消停一點？”我真的被她煩得不行。

“我憑什么消停？”班典理直氣壯地說，“她拉姆憑什么做我嫂子？我不認她！”

更過分的是，班典還經常對鄰居說拉姆的壞話，說她“忘恩負義，嫁給哥哥后就看不起娘家人了”，“狐貍精一樣，把男人迷得團團轉”。

這些話傳到拉姆耳朵里，讓她很傷心。

“哥哥，要不我們搬得遠一點吧?！崩诽嶙h道，“這樣就不會總是有沖突了。”

我搖搖頭：“為什么要我們搬？我們沒做錯什么?！?/p>

可是事實上，這樣的生活確實很累。

每天都要面對母親的冷臉和妹妹的挑釁，連父親都夾在中間為難。

04

就在這個時候，拉姆提出了一個想法。

“哥哥，我想找找我的親生父母。”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對我說。

我有些驚訝：“為什么突然想起這個？”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從哪里來?！崩返难壑虚W爍著堅定的光芒，“也許知道了真相，我就能更好地面對現在的生活了?！?/p>

我想了想，點頭同意了：“好吧，我支持你。”

于是，我們開始了尋找拉姆身世的行動。

我們先是在網上搜索各種尋親信息，然后到當地派出所查詢當年的報案記錄。

可是二十三年過去了，線索實在太少，一直沒有什么進展。

就在我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那天，拉姆在銀行上班時，接待了一位來辦業務的中年婦女。

那女人看到拉姆的名牌后，突然激動地抓住她的手。

“你叫拉姆？”女人的聲音在顫抖，“你今年多大了？”

拉姆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我...我二十四歲了。”

女人仔細端詳著拉姆的臉，眼中含著淚水：“孩子，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被人收養的？”

拉姆的心跳加速：“您...您怎么知道？”

“因為你長得太像一個人了，”女人哽咽著說，“像我失散多年的外孫女。”

當天下班后，拉姆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我。

我們決定和那位女人見面詳談。

第二天晚上，我們在一家茶樓里見到了那位女人。

她叫阿佳卓瑪，是拉薩一家醫院的退休護士。

“孩子，我能問問你脖子后面是不是有個小胎記嗎？”阿佳卓瑪一見面就問道。

拉姆驚訝地點點頭：“是的，有一個櫻桃形狀的小胎記?！?/p>

阿佳卓瑪激動得淚如雨下：“真的是你！真的是我的外孫女！”

接下來，阿佳卓瑪開始講述當年的事情。

原來，二十三年前，她的女兒次央因為未婚先孕，在家里受到很大壓力。

那時候思想還比較保守，未婚生子會被人指指點點。

“次央當時只有十八歲，還在上大學，”阿佳卓瑪痛苦地回憶道，“那個男人承諾會娶她，可孩子生下來后就消失了?！?/p>

由于承受不了家庭和社會的壓力，次央在一個雪夜里抱著孩子離開了家，說要找個好人家收養孩子。

“我們找了她好幾個月，后來聽說她去了很遠的地方?！卑⒓炎楷斃^續說道，“但是她一直沒有回來，我們也聯系不上她。”

“那我母親現在在哪里？”拉姆急切地問道。

阿佳卓瑪搖搖頭：“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找她，但沒有消息。我們只知道她可能去了國外，在那邊定居了?！?/p>

聽到這里，拉姆的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感。

原來她的母親并不是不要她，而是迫于無奈才做出這樣的選擇。

“那我的父親呢？”拉姆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阿佳卓瑪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你父親...這個說來話長。”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有幾張照片和一些物品。

“這是你母親留下的東西，她說如果將來找到你了，就把這些給你。”阿佳卓瑪將盒子遞給拉姆。

拉姆顫抖著手打開盒子，里面有一張年輕男女的合影，還有一些情書和小紙條。

我湊過去看那張照片，當看到照片中男子的面容時，我的手開始劇烈顫抖，嘴里不停念叨著：“怎么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