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快點蓋上白布,人都涼了。”
邵主任不容置疑地盯著我,我手中的白布卻停在半空,因為我親眼看到——病人剛剛睜開了眼。
“邵主任,他還活著!”我聲音顫抖,可他只冷冷吐出一句:“你不是醫生,別多管閑事。”
身為實習護士,我本只想遵守規矩,卻沒想到這套“規矩”,可能正在火化一個還沒死的人。
我悄悄拍下視頻,卻引來調崗、封殺、調查組問話,甚至匿名威脅:“你再鬧下去,這輩子別想進醫院。”
可我沒有退。
沒想到的是,病人女兒站出來哭訴:“我爸臨終那刻睜著眼,他們說我瘋了。”
全網嘩然,聽證會現場,當那段視頻再度播放,所有人都沉默了。
她閉上了眼,而我,為了她那一刻的睜眼,堅持到了最后。
01
林知夏清楚地記得,那是她進入醫院的第七天。實習護士的生活并不復雜,按部就班地聽從排班、打針、消毒、寫護理記錄,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說的也不說。
她是按著這個標準來約束自己的,直到那天下午三點四十分,她被導師邵主任點名,跟著他一起去協助一例術后死亡病人的轉運流程。
“術后情況不理想,搶救無效,剛宣判死亡。”護士長淡淡交代一句。
林知夏第一次直面“死亡”二字,雖然表面裝得鎮定,手心里卻滲著汗。
急診手術室內一片寂靜,只有墻角機器發出滴滴短促的電子音。病人已經脫離心電監控,身上蓋著被單,臉卻還裸露著。那是一位中年男子,大約五十出頭,臉色蠟黃,嘴唇發紫,但眉心之間,仍殘存著一種說不清的掙扎神情。
“林知夏,拿白布。”邵主任低聲說。
她機械地點頭,拿起白布走向手術臺,準備將其從頭部覆蓋。
然而,就在她手觸及患者額頭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她親眼看見,病人的右手指頭,微微顫動了一下。那不是術后抽搐,也不像是神經殘留反射。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對方在掙扎,在試圖表達“我還活著”。
她屏住呼吸,連眼神都不敢飄動太大幅度。但當她下意識地看向病人時,竟撞上了一雙正緩緩睜開的眼睛。
那一雙眼布滿紅血絲,眼白泛灰,瞳孔雖未完全聚焦,卻清晰地轉動了一下,仿佛正要望向她。
林知夏的心一陣抽緊,手中的白布掉到了地上。她不確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從頭到腳都被冰水澆透。
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小聲開口:“邵主任,他……他是不是還活著?”
邵主任并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掃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一絲讓人寒意頓生的鋒利。
“你說什么?”他冷聲問。
“我剛才……看見他動了一下,好像睜眼了……”
邵主任走過來,低頭看了看患者,又拍了拍病人的肩膀。沒有回應。他轉頭看向她,語氣變得陰沉:“他已經死亡,有醫生簽字,有死亡證明。你不是醫生,不要多管閑事。”
林知夏想再說什么,卻被他打斷:“把白布蓋上,馬上送太平間。”
這一刻,她的內心轟然一震。她知道,自己作為實習護士,并沒有資格質疑導師和醫生的判斷。但她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和疑問。
“是我看錯了嗎?”她在心里一遍遍問自己。
可她的手卻悄悄伸進口袋,打開了手機的攝像功能。她將鏡頭對準病人,靜靜地舉著手機,按下了錄像鍵。
所有動作不過三秒,沒引起任何人注意。而那位“病人”,也再沒有任何動靜。
之后的流程,她完全記不清了。太平間里冷氣陰沉,拖著擔架的聲音在耳邊發出金屬碰撞的回響。她只是機械地跟著人群走,卻什么也聽不進。
當晚回到宿舍,她鎖上門,拉緊窗簾,關掉燈。
手機視頻只有二十多秒,她一幀一幀放大去看。
那雙眼睛,在第十秒處,緩慢而痛苦地睜開,停留了一瞬,才又閉上。
那不是幻覺,不是誤判,是一個人在死前最后的掙扎。
林知夏看著屏幕,呼吸都快停了下來。她不知道這段錄像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但她知道——她手里,握著的,不僅是一段畫面,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命。
“我不能裝作沒看見。”她在心里默默說道。
從這一刻起,林知夏開始懷疑,她所敬仰的醫學圣殿,可能有一道門,緊閉著所有良知。
02
第二天一早,林知夏沒睡好,頂著一雙熬紅的眼睛回到了科室。
她沒告訴任何人自己昨晚干了什么。那段視頻,被她復制進了兩個U盤、一張內存卡,還用加密網盤存了一份。不是她多疑,而是她從小就知道一個道理:在強權面前,證據一旦丟了,再大的正義都沒有用。
她想過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像其他實習護士一樣,干完活、打卡、考核,拿到滿分順利畢業。可昨晚那雙眼睛,睜開的瞬間,像刻在她腦子里一樣,閉眼也看得清。
上午八點四十五分,趁著交接班后病房不太忙,她敲開了值班醫生辦公室的門。那天值班的是鄭醫生,三十多歲,平時對人說話溫溫和和,是醫院里少有不擺架子的醫生之一。
她鼓起勇氣,把手機放在桌上,點開視頻。
“鄭醫生,您看這個病人,他……是不是當時還活著?”
視頻播放到第十秒,畫面里那只緩緩睜開的眼睛清晰可見。
鄭醫生看完,沉默了幾秒,把手機推了回來:“這段視頻……是你錄的?”
林知夏點頭。
“你知道錄像病人,是違法的嗎?”他語氣依舊溫和,但眼神卻變了。
“可他真的還活著啊……”
“你不是醫生。”他說,“你也不是法醫。你這點片段,不能說明什么。也許是反射,也許是角膜未干。醫學上有很多解釋,不是你一個實習生說得清的。”
林知夏還想爭辯,他卻已經轉頭看電腦:“你先回去吧,工作要緊,別亂想。”
她站在原地幾秒,感覺周圍空氣仿佛都被抽走了。她沒生氣,只是失望——鄭醫生也選擇回避,哪怕他可能心里也知道,這不是“反射”。
她不甘心,第二天找到護理部主任李護士長。她是全院資歷最老的護士之一,說話直、性子硬,可林知夏總覺得她心里還是有底線的。
她說:“主任,我有一個病人的視頻,他可能……根本沒死。”
李主任瞥了她一眼:“視頻?”
“對,我錄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嗎?”她聲音拔高了一點,“實習護士拍患者視頻?你還想不想留院了?”
林知夏把話咽了回去。
“你如果發現問題,應該走正規流程,向主治醫生反映,不該私自拍攝傳播,這是泄密。”
“可是我反映過了,沒人管……”
“沒人管說明你多想了。別瞎折騰了,這種事你惹不起。”
她沒想到,一個個看起來正派、有經驗的人,面對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竟都如此冷漠。
回到實習宿舍,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同寢室的實習護士小劉。小劉聽完后,表情詫異,隨即壓低聲音說:“你瘋了吧?你知道現在多少人排隊等轉正嗎?你這是自毀前程!”
“可我真的看到他動了。”
“哪怕你真看到什么,也別管。咱們不是醫生,不負責這些。”她搖頭嘆氣,“別傻了,誰都不敢動這事。”
林知夏忽然明白,所有人不是看不見,而是裝不見。不是不懂良知,而是不敢點燃它。
她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孤獨,像是全世界都在對一個活著的人集體沉默,而她,成了那個“不合群”的異類。
她一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那是不是一種錯覺?會不會真的是術后神經反應?
可她一次次播放那段視頻,看著那雙慢慢睜開的眼睛,怎么都說服不了自己去“忘掉”。
就在她幾乎被質疑壓垮時,她試著聯系了病人家屬——在醫療系統里,實習生本不該干這種事。但她偷偷翻閱了病歷資料,找到了家屬電話。
電話是一個女人接的。
“您好,我是林知夏,是……您父親在醫院搶救期間的實習護士。”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你找我做什么?”
“我有一段視頻,我……我覺得您父親當時還沒有真正死亡……”
電話那頭忽然急促地喘了一口氣,幾秒鐘后,那個女人帶著哭腔說:“我……我當時也覺得,他臉是紅的,手還是熱的……可醫生說是回光返照,還不讓我碰他……”
林知夏的手握緊了手機。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她不知道這個女兒會不會采取什么行動,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越了界。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個“懷疑過”的人。
只是,有的人選擇了沉默,有的人選擇了相信“程序”,而她,選擇了把眼睛睜開。
03
林知夏沒想到,真正找她“談”的不是醫院紀委,也不是護理部主任,而是她的導師——邵主任。
那天下午剛下班,走廊上的天花板燈昏昏沉沉。邵主任打電話讓她去五樓茶水間,說想“聊聊她的實習表現”。
她知道,這場對話遲早會來。
茶水間是個封閉小屋,沒攝像頭,沒人來。邵主任坐在那張破舊木桌旁,手里倒了一杯熱茶,像極了一個親切長輩。
“坐吧,別緊張。”他用一種“我們是一伙的”語氣說。
林知夏坐下,沒有說話。
邵主任沒有繞彎子,直奔主題:“那段視頻,我看了。”
她眼皮一跳。
“你膽子不小。”他笑了笑,“不過我能理解,年輕人嘛,正義感重,看不慣的事就想伸張。其實我年輕時候也一樣。”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但知夏,醫院不是你想象中的世界。醫生不是神,護士也不是圣人。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要養。”
她看著他,不吭聲。
邵主任又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刪了那段視頻吧,我會在年底給你推薦名額,寫一封優秀實習報告,保證你能留下來。”
他說得很平靜,好像只是幫她解決一件麻煩的小事。
那一刻,她確實心動了一瞬。她不是圣人,也不是不在乎轉正。醫院實習生滿地都是,能留下的不到三分之一。一個導師的推薦,比她讀過多少書都重要。
可她腦子里,又浮現出那雙睜開的眼睛。
她低頭看著那杯茶,緩緩地說:“主任,您看過視頻……您覺得他當時是死了嗎?”
邵主任眼神收斂了一點:“你要相信醫生的判斷,死亡時間由主治醫師簽字認定,和你沒關系。”
“可我是護士。病人沒死,我蓋了白布,那不就是我幫著殺人嗎?”
空氣沉了一下。
邵主任終于不再假笑,聲音低了幾分:“你要知道,這件事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你以為你能保住這段視頻?你能承擔輿論帶來的后果?”
林知夏沒再說話。她明白,這場對話的結尾只會有兩個選擇——妥協,或者對抗。
她站起身:“謝謝主任的茶。我會考慮您說的話,但我現在要走了。”
她推門出去,沒有回頭。
第二天,值班排班表更新,她的名字消失在原本負責的兩個病房。調去了倉庫整理部,一個幾乎沒有機會接觸病人的地方。
實習群里開始有人竊竊私語,說她“太敏感”“惹事”,有人發來截圖,甚至傳出她偷拍病人、故意炒作的說法。
她發了個“假的別信”的回應,底下卻只有一個“已讀”。
連平時關系不錯的小劉也不再找她吃飯,路過時眼神躲躲閃閃。林知夏知道,這就是代價。她選擇了對抗,那就必須接受孤立。
她不是沒想過后悔。那幾天她每晚都失眠,反復問自己:“我是不是做錯了?”
但每次想起那雙眼睛,她就回答不了自己。
她甚至懷疑,這家醫院到底還有多少病人,是在這樣的流程中“被死亡”的。有沒有其他人,也曾經像她一樣,看見了什么,卻選擇閉嘴?
她想找人說說話,卻發現聯系人列表里,除了家人,幾乎沒有人她還能信任。
她像掉進了一口井,四周都是墻壁,聲音傳不出去,也沒有人聽得見。
可她知道,如果這口井里還壓著那條命,那她就不能爬出來裝作沒發生過。
她開始重新整理視頻,剪輯出關鍵畫面,準備做最后的備案。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么,只知道,那杯茶,她不能喝下去。
那段白布蓋下的命運,現在,是她一個人扛著。
有時候,所謂“守規矩”,不過是讓人學會閉嘴。
04
第四天凌晨兩點,林知夏坐在床頭,屏幕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把最后一版視頻剪輯完成。那是個不到二十秒的片段,沒有濾鏡,沒有字幕,只有一只“蓋白布前突然睜開”的眼睛,冰冷、緩慢,像是一個人死前拼盡最后力氣的掙扎。
她把它發到一個匿名社交平臺,賬號用的是一個廢棄多年的馬甲,IP做了跳轉。她在發布欄寫了幾個字:“實習護士拍到的,一位‘已死亡’病人睜開眼睛的瞬間。”
她點了發送。
其實她并不知道,這條視頻會不會引發什么,或者說,她已經不再關心了。
她只是想,在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一個地方能看見這個片段。
第二天早上六點,林知夏剛從半夢半醒間醒來,就被手機震動吵醒。
屏幕上跳出一條推送:“火化前睜眼求生?一段實拍視頻引爆醫療倫理風暴!”
她點進去一看,那段視頻已經被數十家自媒體轉載,短短幾個小時內,點擊量破百萬,評論幾千條,全網都在議論那只“睜眼的死者”。
有人說:“如果是真的,這是謀殺。”
也有人質疑:“又一出編排的炒作劇本?怎么總是護士錄視頻?”
但更多的人說:“如果不是她錄下這個視頻,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死亡’其實可以被決定。”
有人留言:“這個護士是英雄。”也有人說:“她很可能會被封殺。”
林知夏把手機放下,深吸了一口氣。她以為自己會激動,會開心,可事實上,她什么也沒有感覺到。像是空了一樣。
中午十二點,她被通知前往醫院紀委辦公室。
她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
她走進那個灰色的會議室,門口站著兩位男工作人員。紀委書記姓魯,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政工,戴眼鏡,頭發花白,說話慢條斯理。
“林知夏,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嗎?”魯書記不怒自威。
她抿著嘴,沒有作聲。
“你擅自拍攝患者視頻,私自上傳網絡,已經嚴重損害了醫院形象和聲譽。按照規定,應予以嚴重處理。”
“他還活著。”她低聲說。
魯書記眉頭一皺:“你不是醫生,你無權判斷。”
“可我看到他睜開了眼睛,我拍到了。”
“視頻不能作為證據。請你配合接受組織調查。手機上交,暫停一切實習活動。”
林知夏沒有爭辯。她知道,哪怕自己再說十遍,也不會有人真正聽進去。
她被要求寫一份“反思材料”。理由是:未經許可發布涉醫信息,造成不良輿論影響。
她坐在審查室門口,筆停在紙上,腦袋卻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手機跳出一條還未被屏蔽的彈窗推送。
——“知名醫院火化視頻患者,家屬確認尸體于當晚已入火爐。”
那一瞬間,她的手在發抖。
視頻發布后的第十個小時,那個人已經被火化。沒有二次核查,沒有輿論調查,沒有司法介入,什么都沒有。
她以為,她能爭取來一點時間,一點轉圜余地。
可現實沒有等她。
那個睜開眼睛、想要活下去的人,就這樣被推進了爐子,在一群“按流程辦事”的人眼前,燒成了灰。
而她,正坐在這間冷冰冰的審查室外,被貼上了“惹事精”“網絡造謠”“影響穩定”的標簽。
那天,林知夏沒有哭。她只是默默地坐著,感覺心里一塊地方慢慢塌陷了。
她這才明白,有時候,真相不但不能救人,反而會讓人死得更快。
她以為,她是在拯救一個人。可實際上,她是在對抗一整套系統,一個誰都不想碰的沉默同謀。
05
那條視頻,在網絡上的熱度并沒有因為病人被火化而終止,反而愈演愈烈。
公眾的情緒從最初的驚訝與質疑,迅速轉向憤怒與追問:“誰給的權力讓人火化一個還活著的生命?”、“為什么沒有第二次確認?”、“醫院憑什么說睜眼只是反射?”
林知夏沒有回應媒體的任何采訪請求。她正在接受醫院的內部調查,手機也已經被封鎖,不能公開發聲。
她本以為,自己發出的那點聲音,會像往水里扔了一塊石頭,漣漪很快消散。
可第五天傍晚,局勢忽然發生了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