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那通電話打來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整理這個月的財務報表。

“江慕顏嗎？我是寧江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你丈夫沈楷辰在我們這里，心臟病發作，請你馬上過來?！?/p>

電話那頭護士的聲音很平靜，但我的手卻在發抖。

放下電話，我匆匆收拾東西往醫院趕。路上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機械地踩著油門。

到了急診科，沈楷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胸前貼著心電監護的電極片。看見我進來，他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

“慕顏，你來了。”他的聲音很虛弱。

我走到床邊，下意識地想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二十五年了，我們之間早就沒有這種親密的舉動了。

醫生方錦程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戴著金絲邊眼鏡，說話很溫和。

“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好在送來得及時，已經做了介入手術。但是心功能受損比較嚴重，需要長期藥物治療和生活調理?！?/p>

他翻著病歷本，繼續說：“后續治療費用大概每月五千到八千，具體看恢復情況。家屬需要有心理準備，這是個長期的過程?！?/p>

沈楷辰看著我，眼神里有我很久沒見過的依賴。

“慕顏，以后就得麻煩你了?！?/p>

我點點頭，沒說話。

其實那一刻，我想起的不是這二十五年的夫妻情分，而是五年前我膽囊炎發作那個晚上。

那時候我疼得在床上打滾，央求他開車送我去醫院。他穿著睡衣，一臉不耐煩：“這么晚了，你打車去吧，我明天還要開會。”

最后還是我自己打了車，一個人在急診室待到天亮。

現在輪到他了。

沈楷辰住院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家里。

許雅梅和沈雅君第二天一早就趕到了醫院，眼睛紅紅的，一副天塌了的樣子。

“我的兒啊，怎么就得了這么重的病。”許雅梅握著沈楷辰的手，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

沈雅君在一旁抹眼淚：“哥，你可不能有事啊，我們家還指著你呢?！?/p>

我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她們演這出苦情戲，心里沒有任何波瀾。

二十五年了，每次沈楷辰有什么事，她們都是這副模樣。但輪到我有事的時候，她們在哪里？

許雅梅看見我進來，立刻換了副臉色：“慕顏啊，楷辰這病得人二十四小時照看，你得辭職專心照顧他。”

沈雅君也跟著點頭：“就是，嫂子，我哥現在就指著你了。”

我看著她們，心里冷笑一聲。

“媽，我不辭職。護理我們可以請專業的，費用AA?！?/p>

話音剛落，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

許雅梅瞪大了眼睛：“什么AA？你老公都這樣了，你還跟他算錢？”

“為什么不算？”我反問她，“二十五年來，我們一直是AA制。他定的規矩，我只是遵守而已。”

沈雅君急了：“嫂子，那能一樣嗎？我哥以前多疼你，家里什么好東西都先給你?，F在他病了，你就這么對他？”

我看著沈雅君，忍不住笑了。

“雅君，你哥疼我？那你說說，他是怎么疼我的？”

沈雅君被我問得一愣，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我轉身看向床上的沈楷辰：“楷辰，你來說說，你是怎么疼我的？”

沈楷辰臉色有些難看，避開了我的眼神。

二十五年的AA制生活，要從我剛升職那天說起。

那是五年前，我從普通會計升任財務主管，月薪從八千漲到了一萬二。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繞道去了那家很貴的西點店，買了沈楷辰最愛吃的提拉米蘇。

進門的時候，我興沖沖地說：“楷辰，我升職了！”

他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頭也沒抬：“哦，升什么了？”

“財務主管，工資漲了四千?！蔽野训案夂蟹旁诓鑾咨希皝恚瑧c祝一下。”

這時候他才放下遙控器，轉過頭看我。

“漲了四千？那你現在比我工資高了。”

我點點頭：“是啊，比你高兩千?！?/p>

沈楷辰的臉色慢慢變了，他站起身，在客廳里走了兩圈。

“慕顏，既然你工資比我高了，那我們的AA制得調整一下?！?/p>

我愣了一下：“怎么調整？”

“按收入比例來算。你收入高，就多承擔一些家庭開銷。”他說得很認真，“這樣才公平。”

我當時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從那天開始，家里的開銷我承擔百分之七十，他承擔百分之三十。

水電煤氣費、買菜錢、物業費，我都要多掏錢。

當時我想，反正是一家人，多掏點就多掏點。

但很快我就發現，這個“公平”的標準很有意思。

沈楷辰開始頻繁地去健身房，一個月花兩千塊辦了年卡。

我問他：“健身房的費用要不要AA？”

他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我的個人形象投資，為了工作需要，不用AA?！?/p>

他換了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一萬多塊錢。

我問他：“手機錢要不要AA？”"

他說：“我是家里的頂梁柱，需要隨時處理工作，這是工作需要?！?/p>

他買各種保健品，魚油、蛋白粉、維生素，一個月花三四千。

我問他：“保健品要不要AA？”

他說：“男人工作壓力大，需要保養身體，這是必需品?！?/p>

可是當我買一套護膚品，或者去美容院做個護理，他就會拿著小票過來算賬。

“這個面霜四百八，我們AA，你給我二百四?！?/p>

“美容院花了六百，AA，你給我三百?！?/p>

我說：“我也是為了工作形象啊，財務主管總不能蓬頭垢面的。”

他擺擺手：“那不一樣，女人的這些都是虛榮消費?！?/p>

慢慢地，我發現沈楷辰的AA制有個神奇的邏輯：凡是他需要的，都是“工作需要”或者“家庭必需品”，不用AA；凡是我需要的，都是“個人消費”，必須AA。

最讓我寒心的是三年前母親搬來和我們同住的事。

母親那年七十二歲，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我不放心，就把她接過來一起住。

沈楷辰一開始沒說什么，但沒過幾天就開始算賬了。

“媽住過來了，水電費肯定要漲，你得多承擔一些?！?/p>

“還有買菜錢，多了一個人，開銷大了。”

“衛生紙、洗衣粉這些，用得也多了。”

他列了一個清單給我，讓我每個月多承擔五百塊錢的"增加費用"。

我看著那張清單，氣得手都在抖。

“楷辰，那是我媽，不是外人。”

“那又怎么樣？AA制就是AA制，不能因為是你媽就例外?！彼f得很堅決。

可是兩個月后，婆婆許雅梅來我們家住了半個月，說是想孫子了，過來看看。

那半個月，許雅梅每天都要吃她愛吃的銀耳蓮子湯，我特意去買了很貴的銀耳和蓮子。

她還要求每天喝牛奶，必須是那種進口的有機牛奶，一盒就要十幾塊錢。

等許雅梅走了，我以為沈楷辰會主動提AA這些額外開銷。

結果他什么都沒說，就當沒發生過一樣。

我忍不住問他：“你媽住了半個月，那些額外的花費要不要AA？”

沈楷辰抬頭看了我一眼，表情很不耐煩：“慕顏，那是我媽，她來看孫子，花點錢怎么了？你怎么這么斤斤計較？”

我當時就明白了，在沈楷辰的AA制里，我的家人是負擔，他的家人是親人。

最過分的是去年沈雅君買房子的事。

沈雅君離婚后，想在寧江市買套房子，但首付差三萬五千塊錢。

她找到沈楷辰，說想借點錢。

沈楷辰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當天就轉了三萬五千塊給她。

我發現的時候，錢已經轉出去了。

“楷辰，你給雅君轉錢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

“我自己的錢，為什么要跟你說？”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這筆錢要不要AA？畢竟是幫親戚，我也有義務出一份?！蔽以囂街鴨枴?/p>

沈楷辰馬上搖頭：“不用，這是我個人的人情往來，跟你沒關系?！?/p>

我看著他，心里真的很想笑。

當初我媽心臟不舒服，想做個全面體檢，需要三千塊錢。我找他商量，希望能AA這筆錢，他說那是我的家事，不關他的事。

現在他給妹妹三萬五千塊錢買房，卻說是“個人人情往來”。

這就是沈楷辰的AA制。

對我和我的家人，算得比什么都清楚；對他和他的家人，從來不提錢的事。

住院三天后，兒子沈景宜從大學趕回來了。

兒子現在二十二歲，在寧江大學讀大四，馬上就要畢業了。

看到父親躺在病床上，他眼睛紅了：“爸，你怎么突然就病了？”

沈楷辰拍拍兒子的手：“沒事，就是心臟有點問題，養養就好了。”

許雅梅見孫子來了，立刻拉著他到一邊，小聲說了半天。

我遠遠地看著，知道她在給沈景宜“洗腦”，讓他勸我辭職照顧沈楷辰。

果然，過了一會兒，沈景宜走到我面前，有些猶豫地說：“媽，要不我休學回來照顧爸爸吧？”

我心里一緊：“不行，你馬上就畢業了，怎么能休學？”

“可是爸爸需要人照顧，奶奶和姑姑年紀大了，你又要上班...”

我打斷了他：“景宜，你爸爸的病，我們會請專業護工照顧。你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順利畢業?！?/p>

沈景宜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被許雅梅拉走了。

我知道，一場家庭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

果然，第二天下午，沈楷辰轉到了普通病房，許雅梅就提出要開個家庭會議，商量后續的照顧安排。

病房里坐滿了人：許雅梅、沈雅君、沈景宜，還有沈楷辰的大哥沈楷文和大嫂。

我坐在角落里，感覺像是要被審判一樣。

許雅梅首先開口：“大家都來了，就是想商量一下楷辰的照顧問題?！?/p>

沈楷文點點頭：“楷辰這病不是小事，確實需要專人照顧?！?/p>

沈雅君看了我一眼：“嫂子工作忙，要不我辭職過來照顧哥哥？”

大嫂馬上說：“雅君，你一個女孩子家，怎么能辭職？還是慕顏比較合適，她是楷辰的妻子?！?/p>

許雅梅重重地點頭：“就是，哪有讓妹妹照顧哥哥的道理？慕顏，你得辭職?！?/p>

我靜靜地聽著她們的討論，等她們說完了，才開口：“我不會辭職?！?/p>

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

“我可以請護工，費用我們AA。楷辰需要康復治療，我可以陪著去，但我不會辭職?！?/p>

許雅梅急了：“慕顏，你怎么這么自私？楷辰都這樣了，你還只想著自己的工作？”

“我不是自私，我是在遵守楷辰定下的規矩?！蔽铱粗〈采系纳蚩剑岸迥昵埃阏f我們要AA制，經濟獨立，各自負責各自的事情?，F在你病了，我按照你的規矩來處理，有什么不對嗎？”

沈楷辰想說話，但我沒給他機會。

“楷辰，你還記得五年前我膽囊炎發作那天晚上嗎？我疼得要死，求你送我去醫院，你說什么來著？”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說，AA制就是各自負責各自的事，生病了自己看醫生。”我的聲音很平靜，“現在輪到你了，我也是這個態度?！?/p>

沈雅君想要反駁：“嫂子，那能一樣嗎？”

“為什么不能一樣？”我反問她，“AA制不是應該一視同仁嗎？”

病房里的氣氛變得很緊張。

沈楷文試圖打圓場：“慕顏，大家都是一家人，別這么計較?！?/p>

我看了看這一屋子的人，心里忽然很清醒。

這二十五年來，每當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在哪里？

當我母親生病需要錢的時候，他們在哪里？

當我一個人承擔家庭大部分開銷的時候，他們在哪里？

現在沈楷辰病了，他們就想起我是“一家人”了？

我站起身，看著病床上的沈楷辰：“楷辰，你考慮一下吧。是繼續按照你的AA制來，還是...”

“還是什么？”許雅梅急切地問。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因為我已經想好了另一個選擇。

一個讓他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選擇。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好友韓星晨的電話。

我握著電話，心跳忽然加速了。

二十五年的AA制婚姻，原來還有我不知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