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溫柔地舔舐著沙灘，陽光正好。

林葦貪婪地吸了一口帶著咸味的海風，笑著對不遠處的丈夫張明喊：“我再游最后一圈就上來！”

張明正舉著手機給她拍照，聞言比了個“OK”的手勢。

林葦一個猛子扎進微涼的海水，像條美人魚般向前游去。

突然，右小腿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

“啊——！”

尖叫聲撕裂了海邊的寧靜。

林葦只覺得像被燒紅的鐵鉗狠狠夾了一下，她本能地蜷縮起腿，低頭看去。

沒有看清。

只有一片迅速在海水中彌漫開來的血色。

劇痛再次襲來，帶著一種詭異的麻痹感，迅速向上蔓延。

“張明！張明救我！”她驚恐地大喊，聲音都變了調。

張明丟下手機，瘋了一樣沖向海里。

01.

“林葦！林葦你怎么樣？！”

張明將渾身癱軟的林葦拖出水面，她的右小腿上，一個不大但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冒著黑紫色的血，周圍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變色，透著一種不祥的青灰色。

“腿……我的腿沒感覺了……”林葦嘴唇哆嗦著，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別怕，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張明慌亂地抱起她，嘶吼著沖向沙灘，“快！快叫救護車！”

周圍的游客驚愕地圍攏過來，有人已經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最近的鎮衛生院醫療條件簡陋，醫生看著那詭異的傷口，連連搖頭：“這傷口太奇怪了，我們處理不了，趕緊送市醫院！”

張明的心一路下沉。

他緊緊握著林葦冰涼的手，感受著她微弱的呼吸，油門幾乎踩到了底。

原本輕松愜意的海濱度假，怎么會變成這樣？

幾天前，他們還興高采烈地計劃著這次旅行，林葦特意買了新的泳衣，說要拍很多漂亮的照片。

現在，那些未竟的期待和歡笑，都被濃重的恐懼和絕望吞噬。

“林葦，撐住！一定要撐住！”張明紅著眼，聲音哽咽，“我們馬上就到大醫院了，你不會有事的！”

林葦的意識開始模糊，她感覺身體越來越冷，仿佛墜入了冰窖。

她想回應丈夫，卻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02.

市中心醫院急診室燈火通明，氣氛緊張得像拉滿的弓。

幾位經驗豐富的醫生圍在林葦的病床前，表情凝重。

“傷口不大，但有明顯中毒跡象。”一位戴眼鏡的醫生用鑷子輕輕撥開傷口邊緣，“組織壞死速度非常快，而且……這種腫脹和顏色，非常罕見。”

各項檢查結果陸續出來，血液報告顯示多項指標異常，指向了一種未知的毒素。

“給她用了廣譜抗蛇毒血清嗎？”主任醫師沉聲問。

“用過了，沒有效果。”

“其他海洋生物毒素的拮抗劑呢？”

“也試了幾種，反應不明顯。”

林葦的體溫在升高，呼吸急促，青灰色的腫脹已經蔓延到了她的大腿。

她開始胡言亂語，細密的汗珠布滿了蒼白的臉頰。

張明站在搶救室外，像一頭困獸般來回踱步，每一次有醫護人員進出，他都猛地撲上去，得到的卻總是令人失望的搖頭。

“醫生，求求你們，救救我愛人！”他抓住一位路過的護士，聲音沙啞，“多少錢我們都愿意出，只要能救她！”

護士同情地看著他：“我們正在盡力，但病人的情況……很復雜。我們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病例。”

“頭一回見……”一位年長的醫生從搶救室里疲憊地走出來，脫下口罩，對著焦急等待的張明，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重復著。

這五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張明的心上。

03.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鍋里煎熬。

林葦被緊急轉入了重癥監護室（ICU）。

各種儀器連接在她身上，發出單調而令人心悸的“滴滴”聲。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必須依靠呼吸機維持。

“病人的腎功能在快速衰竭，”一位年輕醫生向ICU主任匯報，“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征的前兆。”

“毒素擴散太快了，”主任眉頭緊鎖，“我們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常規的解毒手段根本不起作用。”

他們嘗試了血液透析，希望能過濾掉一部分毒素，但效果甚微。

林葦的小腿已經完全變成了駭人的黑色，并且這種黑色還在頑固地向上蔓延，仿佛死神的陰影。

兩個小時過去了。

張明癱坐在ICU外的長椅上，雙目布滿血絲，臉上是淚水和汗水混合的痕跡。

他不敢閉眼，怕一閉眼林葦就永遠離開他了。

他一遍遍地給林葦的父母打電話，強忍著悲痛安撫他們，說林葦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很快就會好。他不敢告訴他們真相。

醫院方面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困惑。

“立刻組織全院會診！”院長下了命令，“通知所有相關科室的專家，包括皮膚科、傳染科、甚至……生物學專家！無論如何，要想辦法！”

一位護士輕輕走到張明身邊：“先生，警方的人來了，想了解一下情況。畢竟，這屬于意外傷害。”

張明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

對，警察！或許他們能找到線索！

04.

林葦的情況急轉直下。

監護儀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她的心率急速下降，血壓也掉到了危險值。

“病人室顫！準備除顫！”醫生們立刻行動起來。

電擊的悶響在ICU里回蕩，林葦的身體猛地彈起，又重重落下。

一次，兩次……

張明被擋在門外，聽著里面的動靜，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他瘋了一樣捶打著ICU的門：“讓我進去！讓我看看她！”

終于，那位之前說“頭一回見”的年長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臉色灰敗。

他對張明說：“張先生，我們盡力了。毒素已經侵入心肌，我們……恐怕回天乏術了。”

“不！不可能！”張明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般嘶吼，“你們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

“除非我們能立刻知道是什么東西咬傷了她，找到特定的解毒劑。”醫生嘆了口氣，“否則，時間不多了。”

“警察！對，警察！”張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們肯定能查出來！我妻子是在海邊被咬的，一定有線索！”

兩名警察已經在旁邊等候多時，此刻也面色凝重。

其中一名年長的警察上前一步：“張先生，請您節哀。我們需要您盡可能詳細地回憶一下事發時的情況，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張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顫抖的聲音描述了林葦被咬的經過，海灘的位置，以及那詭異的傷口。

“傷口非常奇特，市醫院的專家都沒見過。”醫生補充道，“我們高度懷疑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海洋生物。”

警察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們立刻去現場調查！”年輕警察果斷地說，“封鎖那片海域，詢問目擊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05.

三個小時，如同三個世紀般漫長。

林葦躺在ICU里，生命體征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醫生告訴張明，毒素已經開始蔓延全身，侵入各個臟器，情況萬分危急。

與此同時，海邊。

警方拉起了警戒線，將林葦出事的那片沙灘和海域暫時封閉。幾名警員正在仔細勘查，詢問著零星的目擊者和海灘管理員。

“這里平時會有什么有毒的生物出沒嗎？”一名警官問滿臉困惑的救生員。

救生員連連搖頭：“我們這片海域很安全的，頂多有些水母蜇人，從沒聽說過能把人咬成這樣的東西。”

警方無奈，只能擴大調查范圍，試圖找出到底是什么生物，能造成如此致命且詭異的傷害。

就在這時，一個負責走訪的警員帶回一個消息：“隊長，問到了！林女士受傷的那個時間段，正好有個年輕人用無人機在那片區域航拍！”

“太好了！馬上找到他！”隊長精神一振。

很快，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小李，被帶到了臨時指揮點。他看起來有些緊張，但十分配合。

“我……我確實在那時候拍了些素材。”小李打開了他的筆記本電腦，“我把視頻調出來。”

一段高清的航拍錄像出現在屏幕上，碧海金沙，風景優美。

警方人員和一位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海洋動物專家圍在電腦前，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警官，你們看，這個在游泳的就是那位女士嗎？”小李指著畫面中一個在海里暢游的身影。

“對！就是她！”張明激動地喊道。

視頻在播放，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警方反反復復將那幾分鐘的錄像看了好幾遍，試圖找出任何異常。

畫面中的林葦正愉快地劃水，享受著海水帶來的清涼。

突然，就在視頻中林葦即將發出一聲驚呼，身體明顯蜷縮的前一刻——

“停！！”動物專家猛地喊道，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暫停的畫面上。

“放大！左上角，對，就是那個位置，再放大！”專家指著屏幕的一個角落，語氣急促。

小李按照指示，將畫面左上角不斷放大。

起初只是一些模糊的像素點，隨著不斷放大，一個極其微小、幾乎與海水融為一體的影子逐漸清晰。

專家死死盯著那個放大的圖像，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身體微微前傾，幾乎要貼到屏幕上。

幾秒鐘后，他猛地倒抽一口涼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指著那個東西，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顫抖：

“它，它怎么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