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建國，你還記得我們在老槐樹下許下的諾言嗎？"

"記得，你說要和我白頭偕老。"

"那你為什么要走？為什么要去那么遠的地方？"

"因為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這段對話在張建國的腦海中回響了二十八年。從青澀的十九歲到如今兩鬢斑白，從小縣城的懵懂青年到邊疆的老兵，每當夜深人靜時，那個女孩的聲音依然清晰如昨。

2007年春天，即將轉業的他背著行囊踏上歸途。誰也沒想到，命運會在這個普通的午后，讓兩個本以為此生再不會相見的人，以最意外的方式重新站在彼此面前。

有些人，有些話，注定要用一生來等待一個答案。

01

1979年7月15日，小縣城里的梧桐葉子剛剛泛綠，高考成績卻像一顆炸彈在這個平靜的午后爆炸了。

張建國站在郵局門口，手里握著那張薄薄的成績單，上面的數字讓他的世界瞬間崩塌——總分328分，距離本科線還差47分。他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另一個消息傳來的震撼。

"建國！建國！"李慧敏從街的那頭跑過來，臉上洋溢著從未有過的光彩，"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她停在他面前，喘著粗氣，眼中的興奮讓整個夏日都黯然失色。"清華大學！我考了576分！"

張建國看著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心中五味雜陳。李慧敏今年剛滿十八歲，比他小一歲，卻是縣里公認的才女。而他，一個鐵匠的兒子，一個連專科都沒考上的失敗者。

"太好了，慧敏。"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一直都是最聰明的。"

李慧敏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異樣，急忙問道："你呢？你考得怎么樣？"

張建國把成績單悄悄塞進口袋，搖搖頭："還沒出來。"

謊言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開始改變了。

縣城里炸開了鍋。李慧敏成為了全縣第一個考上清華的學生，縣委書記親自登門祝賀，縣報頭版刊登了她的照片。而張建國，那個曾經和她形影不離的男朋友，卻像影子一樣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李慧敏的父親李德山是縣里的高中語文老師，母親在縣醫院當護士長。張建國的父親張有財是個打鐵的，母親在家務農。兩家的門第差距在這個小縣城里并不算什么，直到那張清華錄取通知書的到來。

"慧敏啊，"李德山把女兒叫到書房，語重心長地說，"你馬上就要到北京讀書了，那里是首都，你會遇到很多優秀的人。"

"爸爸，你想說什么？"李慧敏有些不安。

"我是說，你和建國的事情，是不是應該重新考慮一下？"

李慧敏的臉瞬間漲紅："爸爸！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和建國從小就在一起，他人很好的！"

"我不是說他人不好，"李德山嘆了口氣，"但是慧敏，你們的路不一樣了。你要去的是清華大學，將來要在大城市工作，而他..."

"而他怎么了？"

"他連大學都沒考上。"

這句話像一根針，狠狠地扎進了李慧敏的心里。她想反駁，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張建國家里也不太平。

"兒子，你打算怎么辦？"張有財放下手中的鐵錘，看著坐在門檻上的兒子。

"我想復讀。"張建國說。

"復讀？"張有財苦笑一聲，"咱家哪有錢讓你復讀？再說，就算復讀一年，你覺得你能考過慧敏嗎？"

張建國沉默了。他知道父親說的是實話。李慧敏的聰明是天生的，她看一遍就能記住的東西，他要看十遍。更何況，家里的經濟條件確實不允許他繼續讀書。

"要不，你跟我學打鐵？"張有財試探性地問。

"不。"張建國堅決地搖頭，"我要當兵。"

"當兵？"

"對，當兵。"張建國站起身，眼中有了光芒，"我要去部隊，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張建國不比任何人差！"

那天晚上，張建國約李慧敏在老槐樹下見面。這棵槐樹在縣城的南頭，是他們從小玩耍的地方，也是他們第一次牽手的地方。

月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斑斑駁駁。李慧敏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美麗。但她的眼中，有著張建國從未見過的復雜神色。

"建國，"她開口說道，"我爸爸今天和我談話了。"

張建國的心一沉："他說什么了？"

"他說我們不合適。"李慧敏低著頭，聲音很輕，"他說我們的路不一樣。"

"你呢？你怎么想？"

李慧敏抬起頭，眼中有淚光閃爍："建國，我們真的還能像以前一樣嗎？我要去北京了，要去四年，你..."

"我要當兵。"張建國打斷了她的話。

"當兵？"李慧敏吃了一驚。

"對，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最艱苦的地方，我要證明我張建國不比任何人差！"

李慧敏看著他堅毅的面龐，心中涌起一陣疼痛。她走上前，輕輕地擁抱了他。

"建國，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

張建國緊緊地抱著她，仿佛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里："慧敏，等我。等我立功回來，我們就結婚。"

"好。"李慧敏的聲音很輕，輕得像羽毛，"我等你。"

02

三天后，李慧敏收到了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大紅的封皮，燙金的字體，像一座大山壓在了兩個年輕人的心上。

縣里為她舉辦了慶祝會，縣委書記親自頒發了獎學金。李慧敏站在臺上，面帶微笑地接受著大家的祝賀，但她的眼神卻一直在人群中尋找著什么。

張建國沒有來。

會后，李慧敏急忙跑到張建國家里，卻被告知他去了縣武裝部。

縣武裝部在縣政府大院里，李慧敏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張建國從里面走出來。他的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堅毅，手里拿著一張紙。

"建國！"她跑上前去。

張建國看見她，臉上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我剛剛報名了，后天就要走。"

"這么快？"李慧敏不敢相信。

"部隊急需人，而且..."張建國停頓了一下，"而且我想早點離開這里。"

兩人默默地走到了縣城外的小河邊。這條河不寬，水也不深，但對于他們來說，卻像是天塹。

"建國，我舍不得你。"李慧敏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張建國轉過身，輕輕為她擦去眼淚："慧敏，我們都要為自己的未來努力。你去北京讀書，我去部隊鍛煉，都是好事。"

"可是我們..."

"我們會再見面的。"張建國握住她的手，"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那天晚上，李慧敏偷偷跑出家門，來到火車站為張建國送行。月臺上人不多，幾盞昏黃的燈照著稀稀拉拉的旅客。

張建國背著一個軍綠色的帆布包，里面裝著他所有的家當。看見李慧敏跑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你怎么來了？"

"我想送送你。"李慧敏喘著粗氣，"我想..."

火車的汽笛聲響起，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我得走了。"張建國說。

李慧敏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塞到張建國手里："這個給你。"

張建國低頭一看，是一塊手表，銀色的表鏈，白色的表盤，雖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在那個年代，這已經是很貴重的禮物了。

"這太貴了，我不能要。"

"你必須要！"李慧敏堅決地說，"這樣，無論你走到哪里，都能想起我。"

火車開始緩緩啟動。張建國匆忙上了車，從車窗里伸出手來。李慧敏跑著跟上火車，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建國！記住你的話！"李慧敏大聲喊道。

"我記住了！"張建國也大聲回應，"慧敏！等我回來！"

火車越來越快，兩人的手終于分開了。張建國看著月臺上越來越小的身影，心如刀絞。

一個月后，李慧敏也踏上了北去的列車。她坐在硬座車廂里，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心中滿懷對未來的憧憬，也有對過往的不舍。

清華大學比她想象的還要宏偉。古樸的建筑，濃厚的學術氛圍，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學子，一切都讓這個小縣城來的女孩感到震撼。

她被分在了中文系，專業是古典文學。班里的同學大多來自大城市，見多識廣，談吐不凡。李慧敏雖然成績優秀，但在這些同學面前，還是顯得有些拘謹。

"你是從哪里來的？"室友林小雅好奇地問她。她是北京本地人，父親在某部委工作。

"我從華縣來。"李慧敏有些不好意思。

"華縣？那是哪里？"

"在西南，一個小縣城。"

林小雅點點頭，沒有再問。但李慧敏能感覺到，她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

晚上，李慧敏躺在宿舍的床上，想起遠在邊疆的張建國。她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過得怎么樣，是否也在想念她。

她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張照片，那是她和張建國在老槐樹下的合影。照片上的兩個人笑得很燦爛，仿佛全世界都屬于他們。

03

西南邊陲，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上，張建國正在進行著他軍旅生涯的第一次訓練。

這里的空氣稀薄，晝夜溫差巨大，條件艱苦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他沒有后悔，反而覺得這樣的環境正適合鍛煉自己的意志。

"新兵張建國！"班長王鐵軍大聲喊道。

"到！"張建國立正回答。

"跑步，三公里，計時開始！"

張建國開始奔跑，高原反應讓他每跑幾步就氣喘吁吁，但他咬著牙堅持。他想起李慧敏臨別時的話，想起那塊手表，想起自己許下的諾言。

三個月的新兵訓練結束后，張建國被分配到了邊防哨所。這里更加偏遠，更加艱苦，但他沒有抱怨。他知道，只有在最艱苦的地方，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在哨所里，張建國白天執勤巡邏，晚上學習軍事理論。他比別人更加刻苦，因為他心中有一個目標——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軍人，要讓遠方的那個女孩為他驕傲。

同時，在清華大學里，李慧敏也在努力適應著新的生活。

大學的課程比她想象的要難很多，不僅要學習現代文學，還要深入研究古典文學。教授們學識淵博，對學生的要求也很嚴格。

"李慧敏，你來回答一下，《詩經》中的'關關雎鳩'表現了什么樣的情感？"古典文學課上，教授問她。

"這首詩表現了古代男子對心儀女子的愛慕之情，"李慧敏站起來回答，"通過對雎鳩鳥的描寫，表達了對美好愛情的向往。"

"很好。"教授點點頭，"那你覺得這種愛情觀念和現代有什么不同？"

李慧敏想起了張建國，想起了他們在老槐樹下的約定，心中一陣觸動："古人的愛情更加純真，更加執著。他們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會堅守一生。"

下課后，林小雅走過來問她："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李慧敏臉紅了："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你剛才回答問題的時候，眼神很特別。"林小雅笑著說，"是不是在老家有一個？"

李慧敏點點頭，沒有否認。

"遠距離戀愛很難的，"林小雅語重心長地說，"特別是你們的環境差距這么大。我勸你還是現實一點比較好。"

這句話像一根刺，扎進了李慧敏的心里。她開始思考，自己和張建國的未來真的有可能嗎？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張建國在部隊已經待了一年多。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從一個懵懂的新兵成長為了一名合格的戰士。他在訓練中表現出色，在執勤中盡職盡責，很快就被提拔為班長。

但更重要的是，他收到了李慧敏的信。

這是他們分別后的第一封信，張建國拿著信紙，手都在顫抖。

"親愛的建國：

你在部隊還好嗎？我很想念你。北京很大，清華很美，但我總覺得少了什么。昨天下雪了，雪花飄在未名湖上，我想起了我們小時候一起堆雪人的日子。

我在這里學到了很多東西，見識了很多以前從未見過的人和事。有時候我會想，我們真的還是原來的我們嗎？

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會記得我們的約定。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你立功回來，我們就結婚。

永遠想念你的慧敏"

張建國把信讀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來。他決定回信，告訴她自己在部隊的生活，告訴她自己的成長和進步。

從那以后，兩人開始了書信往來。雖然郵路遙遠，一封信往往要半個月才能到達，但這種等待反而讓他們的感情更加珍貴。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的信件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李慧敏的信里開始出現一些張建國不熟悉的名字——同窗好友、優秀學長、學者教授。她的視野在不斷擴大，見識在不斷增長，而她在信中提到的那個世界，對張建國來說越來越陌生。

張建國的信里則更多地是關于部隊的訓練和生活，關于高原的風景和戰友的情誼。他的世界相對簡單，但也更加純粹。

兩年過去了，李慧敏已經是大三學生，而張建國也因為表現出色被提拔為排長。

這一年的春天，李慧敏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來信。不是張建國寫的，而是他們共同的朋友、留在縣里工作的小王寫的。

"慧敏：

最近縣里有傳言，說建國在部隊里可能出了什么事。有人說他受傷了，有人說他被處分了，總之各種說法都有。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

另外，你父母最近總是在問你的情況，特別是你和建國的關系。你母親前幾天還跟我說，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現實。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你，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些情況。

小王"

李慧敏看完信，心中五味雜陳。她立即給張建國寫信詢問情況，但一連等了兩個月，都沒有收到回信。

那段時間，李慧敏整天心神不定，上課也無法集中注意力。室友林小雅看在眼里，終于忍不住勸她："慧敏，我覺得你應該現實一點。你看看我們班的男同學，哪一個不比你那個當兵的強？"

"你不懂。"李慧敏搖搖頭。

"我不懂什么？我懂得是，你現在是清華的學生，將來要在北京工作，而他只是一個當兵的。你們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建國不是一般的當兵的，他很優秀。"

"再優秀又怎么樣？他能給你什么？讓你跟著他去邊疆吃苦嗎？"

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李慧敏。她開始思考，如果真的和張建國在一起，她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

04

張建國確實出了事，但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

1982年春天，邊境地區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沖突。張建國帶領自己的班參加了作戰，在戰斗中表現英勇，不僅完成了任務，還救出了一名受傷的戰友。

為此，他榮立了三等功，被團里記功表彰。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了家里的一封信，讓他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信是他母親寫的：

"兒子：

你在部隊辛苦了。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

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上個月，李慧敏的母親來找過我。她說慧敏在北京認識了一個很優秀的男朋友，是北京本地人，父親在中央某部門工作。她希望我們能夠理解，讓你們和平分手。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是兒子，媽媽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你們現在的差距確實太大了，勉強在一起對誰都不好。

媽媽希望你能放下這段感情，專心在部隊發展。你現在已經是排長了，前途很好，不要被兒女情長耽誤了。

媽媽"

張建國讀完信，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敢相信，那個說要等他回來的女孩，竟然有了新的男朋友。

那天晚上，他獨自一人坐在哨所的山頭上，看著滿天的繁星，心如死灰。他想起了李慧敏臨別時的話，想起了那塊手表，想起了他們在老槐樹下的約定。

所有的一切，現在看來都像是一個笑話。

班里的戰士小李走過來關心地問："排長，你怎么了？"

"沒事。"張建國搖搖頭，"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小李看出他心情不好，悄悄地退下了。

張建國從口袋里掏出那塊手表，在月光下仔細端詳。表鏈已經有些發黑，表盤也不如當初那么亮了，但它還在堅持地走著，一分一秒，從不停歇。

"也許，是我想多了。"張建國自言自語地說，"也許，這只是謠言。"

他決定給李慧敏寫信，詢問真相。

這封信他寫了整整一夜，寫了又撕，撕了又寫。最后，他只寫了簡單的幾句話：

"慧敏：

聽說你在北京有了新的朋友，我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

我會永遠記得我們的約定，除非你親自告訴我，否則我不會相信任何傳言。

建國"

信寄出后，張建國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沒有回信。

這比任何回復都更加清楚地說明了一切。

張建國終于明白，他們的故事真的結束了。

從那以后，張建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軍營生活中。他更加刻苦地訓練，更加認真地工作，很快就被提拔為連長。

在戰友們眼中，他是一個優秀的軍官，在上級眼中，他是一個可靠的干部。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始終有一塊地方是空的。

1985年，張建國再次立功，這次是二等功。團長找他談話，想調他到師部工作。

"建國啊，"團長語重心長地說，"你在基層已經鍛煉得很好了，該到機關去發展發展了。"

"謝謝團長關心，"張建國堅決地說，"但是我還是想留在連隊。"

"為什么？在師部發展空間更大啊。"

張建國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在基層更能發揮作用。"

團長看著他，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你再考慮考慮。"

其實張建國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不愿意離開邊疆，是因為這里離那個叫做華縣的小縣城最遠。距離越遠，痛苦就越少。

時間繼續流逝，張建國從連長升到了營長，又從營長升到了團參謀長。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在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也在戰友們心中建立了威望。

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那個女孩，想起他們年輕時的約定。他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過得怎么樣，是否已經結婚生子，是否還記得他們的過往。

2005年，張建國已經是副團長了。按照部隊的規定，他已經到了轉業的年齡。組織上問他有什么安排，他想了想，說要回老家。

"為什么要回去？"政委問他，"以你的資歷，可以在北京或者上海安排工作。"

"落葉歸根吧。"張建國苦笑一聲，"我想回到我出發的地方。"

2007年春天，張建國終于踏上了回鄉的路。二十八年了，他終于要離開這片土地，離開這個曾經讓他逃避現實的地方。

火車緩緩啟動，張建國看著窗外熟悉的山川逐漸遠去，心中五味雜陳。他想，也許回到家鄉后，他能夠徹底放下那些往事，開始新的生活。

但是命運，往往比人的想象更加復雜。

在昆明火車站轉車的時候，張建國拖著行李箱走過候車大廳。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建國？張建國？"

張建國整個人都僵住了。這個聲音，他聽了二十八年，做夢都能聽到。

他緩緩轉過身，看見一個中年女人站在他面前。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那雙眼睛，還是當年那雙清澈的眼睛。

"慧敏？"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真的是你！"李慧敏走上前來，眼中含著淚水，"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兩人就這樣在候車大廳里對視著，周圍人來人往，但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你..."張建國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瘦了。"李慧敏看著他，"也老了。"

"你也是。"張建國看著她花白的頭發，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情緒。

"你這是要去哪里？"李慧敏問。

"回家。我轉業了。"張建國說，"你呢？"

"我..."李慧敏停頓了一下，"我是來昆明出差的，今天正好回北京。"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有太多的話想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建國，"李慧敏突然開口，"你還恨我嗎？"

張建國看著她，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來。二十八年了，他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但這一刻他才發現，有些傷痛永遠不會愈合。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他輕聲說道。

李慧敏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我對不起你。"

"不用說對不起，"張建國搖搖頭，"我們都只是選擇了自己認為正確的路。"

"可是我..."李慧敏想說什么，但是候車大廳的廣播響起了，提醒旅客檢票上車。

"我該走了。"張建國說。

"等等！"李慧敏急忙從包里掏出什么東西。

她掏出來的是一個小盒子，打開后，里面躺著一樣東西，讓張建國的世界瞬間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