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住不慣,您還是回農(nóng)村吧?!?/strong>
郝明遠把機票拍在桌上,鏡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
68歲的郝衛(wèi)東攥著衣角,看著兒媳皺著眉用消毒濕巾反復擦拭自己碰過的餐桌。
曾是桃李滿天下的退休教師,如今在兒子家連喝口茶都被嫌弄臟茶幾。
當他被農(nóng)村空氣好的借口送回老家,獨自守著老屋時,心里滿是凄涼。
可誰能想到,半年后兒子打開閣樓,看到那些父親收藏的東西后。
這位上市公司總監(jiān)竟當場哭癱在地……
01
臘月的北京干冷刺骨,68歲的郝衛(wèi)東站在兒子家客廳里。
盯著墻上那面桃李滿天下的錦旗發(fā)呆。
這錦旗是去年教師節(jié),他教過的學生送來的。
那會兒兒子郝明遠還笑著說要把它掛在顯眼處。
可現(xiàn)在,兒媳張美娟正皺著眉,拿著消毒濕巾反復擦拭他剛才碰過的餐桌。
郝明遠穿著筆挺的西裝從書房出來,手里攥著張機票往父親手里一塞:
“爸,北京這鬼天氣最近霧霾要加重,您還是回農(nóng)村老家養(yǎng)養(yǎng)身體吧,那里空氣好?!?/strong>
這話聽著關心,可郝衛(wèi)東心里跟明鏡似的,他來這兒才住了一個月。
從第一天起,兒媳就嫌他用不慣智能馬桶,嫌他泡茶把茶幾弄濕。
連他早起打太極的動靜,都能被說成影響小孫女學習。
想起這些,郝衛(wèi)東心里就非常憋屈,想發(fā)泄一下卻發(fā)不出來。
想當年,他在縣城中學教了四十年語文,帶出來的學生考上重點大學的一茬接一茬。
誰家孩子考上清華北大,都要來給他送錦旗。
可如今站在上市公司總監(jiān)兒子的家里,他倒成了個多余的人。
02
“小遠小時候發(fā)燒,你爸背著他走了十里路去醫(yī)院……”
樓下突然傳來鄰居王阿姨的聲音。
郝衛(wèi)東心里猛地一動,偷偷瞥了眼兒子。
郝明遠正低頭刷手機,好像壓根沒聽見這話。
但這句話卻像顆種子,在郝衛(wèi)東心里發(fā)了芽,兒子小時候多黏他啊。
總愛抱著他的胳膊聽故事,說不定只要找到能勾起回憶的東西,兒子還能念起那份父子情。
趁兒子兒媳收拾行李的功夫,郝衛(wèi)東輕手輕腳進了客房,從床底拖出自己的舊行李箱。
他把兒子小學得的三好學生獎狀、初中作文比賽的獲獎證書,一股腦塞進行李箱夾層。
臨走時,他又回頭看了眼掛在墻上的錦旗,嘆了口氣。
電梯下降時,他摸著行李箱里的獎狀,暗暗想著:
老家那閣樓里,還藏著兒子更多的寶貝呢。
兒子追出門要將機票塞進父親手里,可以被父親拒絕了。
“我習慣了坐火車,不習慣坐飛機,你還是退了吧?!?/strong>
綠皮火車哐當哐當晃了十幾個小時,郝衛(wèi)東總算回到了闊別多年的農(nóng)村老家。
推開斑駁的木門,灰塵混著熟悉的霉味撲面而來。
墻角的蜘蛛網(wǎng)在風里輕輕搖晃,讓這屋子顯得格外冷清。
03
站在堂屋中間,郝衛(wèi)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通往閣樓的木梯上。
那閣樓的門已經(jīng)鎖了快二十年,鑰匙一直藏在他貼身的口袋里。
那里頭堆著的,可全是兒子郝明遠從小到大的寶貝。
從幼兒園畫的歪歪扭扭的全家福,到高中熬夜做的錯題本,還有當年他偷偷攢錢給兒子買的復讀機。
他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梯往上爬,每一步都像踩在回憶里。
閣樓的木板被太陽曬得發(fā)燙,他摸索著掏出鑰匙,咔嗒一聲,塵封多年的秘密終于重見天日。
灰塵飛揚中,郝衛(wèi)東瞇著眼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藍布包裹。
打開一看,整整齊齊碼著郝明遠從小學到高中的獎狀,還有一本邊角卷起的筆記本,正是兒子當年的高考筆記。
他輕輕翻開,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恍惚間又看到了兒子挑燈夜讀的模樣。
正看得入神,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是郝明遠打來的。
“爸,老家那房子的房產(chǎn)證你放哪兒了?
我找中介問過,現(xiàn)在拆遷補償挺劃算,趕緊把手續(xù)辦了?!?/strong>
郝明遠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郝衛(wèi)東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收緊,筆記差點掉在地上。
他這才反應過來,兒子急著把他送回老家,怕是早就盯上了這套老房子。
“房產(chǎn)證... 房產(chǎn)證找不到了,等我慢慢找找?!?/strong>
他含糊地應付著,心里卻像堵了塊大石頭。
04
掛了電話,郝衛(wèi)東在閣樓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
他屏住呼吸打開,里面整整齊齊摞著十幾本獻血證。
最早的那本日期,正好是郝明遠出生那年。
他記得清楚,那時候家里窮,為了給孩子買奶粉,他偷偷去了縣醫(yī)院獻血。
正當他想仔細看看時,樓下突然傳來砸門聲。
“爸!開門!”是郝明遠的聲音。
郝衛(wèi)東手忙腳亂地把鐵盒塞回原處,用雜物蓋住。
透過閣樓的縫隙,他看見兒子帶著兩個陌生男人站在院子里,其中一人手里還拿著開鎖工具。
“爸,您別犯糊涂!這房子早晚要拆,現(xiàn)在賣了還能多分點錢!”
郝明遠的聲音里透著不耐煩。
郝衛(wèi)東攥緊了藏在懷里的獎狀,后背死死抵住閣樓的門。
他知道,這閣樓里藏著的不只是舊物。
更是他對兒子全部的愛和希望,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們找到。
砸門聲震得老屋的房梁直顫,郝衛(wèi)東后背緊貼著閣樓門板,懷里的獎狀邊角都被攥得發(fā)皺。
樓下,郝明遠的聲音越來越冷:
“爸,您再不開門,我就叫開鎖公司了!”
“小遠,這房子是你爺爺留下來的……”
郝衛(wèi)東話沒說完,就被兒媳張美娟尖利的聲音打斷:
“都什么年代了還提老古董!拆遷款能換北京半套房,您非要拖著明遠一起喝西北風?”
郝明遠帶來的開鎖師傅已經(jīng)開始撬大門鎖,金屬碰撞聲聽得郝衛(wèi)東太陽穴直跳。
他慌亂中摸到閣樓角落的舊木箱,把兒子的高考筆記、獎狀一股腦塞進去,又用破棉被蓋住鐵盒。
可還沒來得及藏好,砰的一聲,大門被撞開了。
“爸!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郝明遠三步并兩步?jīng)_上閣樓,西裝領帶歪歪扭扭,活像只發(fā)怒的獅子。
他一眼瞥見地上的舊木箱,伸手就要掀蓋子。
郝衛(wèi)東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撲過去按住箱子:
“別動!這里頭都是破爛!”
“破爛?”
張美娟踩著高跟鞋跟上來,冷笑一聲:
“怕是藏著房產(chǎn)證吧?爸,您也別裝糊涂了,明遠能當上總監(jiān)容易嗎?
現(xiàn)在公司正準備上市,要是因為這套老房子耽誤了……”
“夠了!”
郝明遠甩開妻子的手,一把拽住父親的胳膊。
“讓開!”
拉扯間,郝衛(wèi)東懷里的獎狀掉在地上,1998年市級三好學生的燙金字在灰塵里格外刺眼。
05
郝明遠的動作突然僵住。
他彎腰撿起獎狀,看著照片上自己咧嘴笑的模樣,喉結動了動。
可張美娟一把搶過獎狀撕成兩半:
“看這些有什么用?能當錢花嗎?”
郝衛(wèi)東急得滿臉通紅,突然想起鐵盒還沒藏好,下意識往角落瞥了一眼。
這細微的動作沒逃過郝明遠的眼睛,他立刻沖向角落,扒開雜物,銹跡斑斑的鐵盒暴露在眾人眼前。
“這里頭是什么?”
郝明遠說著就要打開,郝衛(wèi)東撲過去搶奪,鐵盒哐當?shù)粼诘厣?,一些證件散落出來。
最近那本的日期,赫然停在郝明遠收到國外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前一天。
空氣瞬間凝固。
郝衛(wèi)東慌忙去撿獻血證,卻被郝明遠搶先一步抓起一本。
“爸,這些……”
郝明遠聲音發(fā)顫,張美娟的臉色也變得慘白。
“沒什么!”郝衛(wèi)東手忙腳亂地塞回鐵盒。
“你們走吧,房產(chǎn)證我找不到!”
他背過身去,不想讓兒子看見自己發(fā)紅的眼眶。
背后傳來郝明遠沉重的呼吸聲,過了許久,才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
可當大門再次被關上時,郝衛(wèi)東知道,這場較量遠沒有結束。
兒子臨走前那復雜的眼神,還有鐵盒里沒來得及藏好的秘密,都像定時炸彈,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徹底引爆。
06
郝明遠一行人離開后,老宅陷入了死寂。
郝衛(wèi)東癱坐在閣樓地上,望著散落的獎狀碎片和鐵盒,耳邊還回蕩著兒媳那句能當錢花嗎。
他哆哆嗦嗦把獻血證重新碼進鐵盒,手指撫過證件上干涸的血跡。
那是他瞞著所有人,為了給兒子湊留學費用,一次次走進獻血站留下的印記。
接下來的半個月,郝明遠再沒聯(lián)系過他。
郝衛(wèi)東心里反而不踏實,總覺得這平靜像暴風雨前的預兆。
他把鐵盒藏進米缸最底層,又用塑料布裹了好幾層,每天都要掀開米缸看上一眼才安心。
白天就坐在院子里曬太陽,街坊鄰居過來嘮嗑,問起兒子,他就含糊說:
“小遠忙,等公司不忙了接我去北京?!?/strong>
這天上午,郝衛(wèi)東剛把腌蘿卜干搬進屋里,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
“郝老師,您好啊?!?/strong>
電話那頭是個沙啞的男聲:
“我知道您兒子公司最近在搞上市,有些事,不知道郝總監(jiān)想不想讓媒體知道?”
郝衛(wèi)東握著手機的手瞬間冰涼,后背滲出冷汗。
對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輕笑兩聲:
“您那老房子不是要拆遷嗎?這樣,把房產(chǎn)證給我,我保證那些見不得人的事爛在肚子里。要是不配合……”
沒等他說完,郝衛(wèi)東就掛斷了電話。
他跌坐在椅子上,腦袋嗡嗡直響。
兒子公司上市的事他聽兒媳提過一嘴,可怎么也沒想到會有人拿這個要挾他。
更讓他心驚的是,對方連他藏房產(chǎn)證的事都知道,難道家里被人盯上了?
郝衛(wèi)東摸出藏在枕頭下的房產(chǎn)證,泛黃的封皮被他摩挲得發(fā)亮。
這房產(chǎn)證不僅是房子的憑證,更是他和老伴一輩子的心血。
可要是不給,兒子的公司…… 他不敢往下想。
正焦頭爛額時,手機又震動起來。
這次是郝明遠發(fā)來的短信:
“爸,最近別亂接陌生人電話。”
短短一句話,讓郝衛(wèi)東心里咯噔一下。
看來兒子也知道有人在搗鬼,可為什么不直接聯(lián)系他?
是覺得他老糊涂幫不上忙,還是……
夜色漸濃,郝衛(wèi)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在墻角的舊木箱上。
他起身打開箱子,又一次翻看兒子的高考筆記。
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解題思路,還貼著張便簽:
“爸,等我考上好大學,一定讓您享福。”
看著看著,郝衛(wèi)東眼眶濕潤了。
當年那個懂事的兒子,怎么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
而他藏在閣樓里的秘密,那些用鮮血換來的希望,還有即將被卷入的風波,究竟該怎么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