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楊姐就像我們的家人一樣，在我們家干了10年了。”

每次提起家里的保姆楊家娟，周然都是滿臉輕松。

從她懷孕生子到現在，楊家娟已經在他們家工作10個年頭，為人耐心細致，盡職盡責，令周然十分滿意。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楊家娟的身份，并不止保姆那么簡單……

01.

楊家娟，五十歲，個子不高，身材微胖，臉型圓潤，眼角有些細細的皺紋，皮膚略顯粗糙，一雙手因常年干活早已布滿厚繭。她說話時語調柔和、態度謙遜，是那種乍看之下十分普通的中年婦女，若放在人群中，很難引起特別的注意。

十年前的秋天，北京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一棟獨棟別墅的庭院里，橘黃的落葉順著風飄落在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周然剛剛生產完不久，身子尚未完全恢復，初為人母，她欣喜非常，顧不得疲倦，抱著剛滿月的女兒小可，在家門口的臺階上曬太陽。孩子似乎不太舒服，哭鬧得格外厲害，小臉漲得通紅，小手在空氣里不斷撲騰，扯著嗓子尖聲大叫，哭聲穿透庭院，驚動了屋內的趙建強。

“哎喲，小可怎么又哭了？”趙建強一邊從書房里走出來，一邊皺著眉頭，“是不是又餓了？”

周然眉眼疲憊地搖頭，輕拍著小可的后背，不停哄著，“不是，也喂過奶了，也換過尿布了，她就是鬧，我哄了快半小時了。”

趙建強撓了撓頭，顯然也束手無策。

其實在這之前，夫妻倆也意識到自己精力有限，主動聯系了市里幾家知名的家政公司，準備聘請一個月嫂照顧孩子。短短幾天里，周然已經陸續見過五六個，可這些人不是說話太硬、像在指揮她這個雇主，就是手法太生疏、連抱孩子的姿勢都不對，總有些缺點，讓周然不太滿意。

她心里清楚，找人照顧孩子，是要找靠譜、沉穩、真正把孩子當回事的人。可現在市面上很多人打著“金牌月嫂”的幌子，實則沒多少真本事，一通面試下來，不但沒選出人選，反而讓她更焦慮。

就在這時，趙建強跟周然看著哭鬧不止的小可無奈至極，一個柔和的女聲從旁邊不遠處傳來：“小孩子哭，不一定是餓了，也有可能是肚子脹氣，或者出汗了不舒服。你可以把她抱起來，輕輕地豎著拍一拍背，別坐著哄，站起來走幾步，孩子晃一晃，通常就不哭了。”

周然下意識循聲望去，只見別墅旁邊的圍墻外，站著一個穿著藏青色外套、下身是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的中年女人，她正靠在一棵銀杏樹下，手里提著一把塑料袋，似乎剛從菜市場回來。她的面色從容的鎮定，好像早就習慣了這種育兒場景。

周然一怔，雖有幾分警惕，但還是下意識地按照那女人的建議，將小可抱起，站起身來，輕輕在背后順著拍了幾下，再踱著步子在院子里來回走動。

不出兩分鐘，小可的哭聲竟然奇跡般地緩了下來，小嘴還在嘟囔，但眼睛已經不哭了，睜大了看著母親的臉，歪著頭靠在周然肩膀上。

“哎呀，還真管用……”

周然驚訝地低頭看看女兒，再看看那中年女人，臉上露出幾分感激。

那女人輕輕笑了笑，語氣隨和地說道：“我啊，以前做過兩年月嫂，這種事見得多了，小孩哪種哭法一聽就知道。”

周然聞言，不由得一愣，剛才的懷疑瞬間變為興趣，她將小可輕輕交給趙建強，自己走到圍墻外，目光認真地打量起這位陌生女子。

“你說你以前做過月嫂？是家政公司的嗎？”

那女人點頭，但旋即略顯尷尬地低頭笑了一下，說道：“原來是的，不過現在剛好沒接新活，暫時沒安排，跟我丈夫住在這小區附近，他在您這片當保安。”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保安制服、身材瘦高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臉色不大自然，略帶緊張地看了一眼周然，低聲對那中年女人道：“哎呀，我不是讓你別亂走嘛，你又跑這邊來了，小區有規定的，快回去吧。”

周然看得出他們倆是夫妻關系，尤其從男人那句“你又跑這邊來了”里，她察覺到這女人并不是頭一次在別墅區走動。

“你們是夫妻？”周然看著他們問。

“是。”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在這當班，她偶爾給我送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周然卻上前一步，拉住楊家娟的手，認認真真地看了幾眼，溫和地說道：“我看你挺有經驗的，比我請的那幾個月嫂還專業。我們家現在正急著找人，家政公司介紹了幾個，我都不滿意。你現在有空的話……要不要考慮來我們家試試？”

這句話一出，楊家娟整個人都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她連忙點頭：“我當然愿意，太感謝您信任了，我那邊正好結束上一個雇主，也正想換個環境。”

趙建強見妻子已有決定，面色有些猶豫，但隨即也點頭附和：“先試試看，要是都滿意的話，咱們再談薪資。”

“可以，完全沒問題！”楊家娟笑著應下。

當天下午，楊家娟便帶著簡單的行李入住了別墅頂樓的那間小臥室。

接下來的幾天里，她的表現簡直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每日起早貪黑，為周然精心準備月子餐，燉湯熬粥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廚房里總是飄出一股令人安心的香味。在照顧小可方面，楊家娟更是游刃有余，無論是半夜起夜還是突發高燒，她都陪伴在孩子身邊，耐心溫柔地哄著孩子。

“哎呀，這下我終于可以踏實睡覺了……”

周然靠在沙發上，輕輕捧著熱水杯，感慨地對趙建強說，“她真的比那幾個家政公司派來的強太多。”

趙建強也點頭，“專業有耐心，為人老實勤快，難得。”

小可漸漸不再頻繁哭鬧，周然的氣色也一天天好起來，整個人都像被春風拂過，臉色紅潤、精神煥發，而這一切，在她看來，皆源于這個“從天而降的好保姆”。

于是，原本計劃短期聘請的楊家娟，就這樣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周然家里。

02.

時光悄無聲息地流轉，一晃，楊家娟已經在周然家工作整整十年。

這十年里，北京的四季年年更替，小可從一個襁褓中牙牙學語的嬰兒，長成了十歲懂事伶俐的小姑娘。周然和趙建強逐漸打拼出屬于自己的天地，事業蒸蒸日上、家庭安穩圓滿。而在這個溫暖的家庭背后，始終有一個沉靜、寡言、勤快的身影默默忙碌著，那便是楊家娟。

她每天七點準時起床，煮粥、燉湯、打掃、洗衣，從不需人提醒。她知道周然早餐喜歡加一勺芝麻醬的拌面，趙建強不吃蔥蒜，小可的雞蛋只愿意煎半熟。餐桌上的布置、冰箱里食材的更新、客廳綠植的澆水日程，楊家娟都銘記在心，滴水不漏。

小可尤其依賴楊家娟，雖然名義上她是“保姆”，可實際上，卻更像一個的長輩，小可遇到學校的煩惱、朋友的爭執、考試的壓力，往往第一時間都是來到廚房，拉著正在擇菜的楊家娟傾訴。楊家娟呢，從不打斷、從不教訓，只是靜靜聽著，然后用一碗熱湯、一個玩笑或一段樸實的故事，慢慢把孩子的情緒撫平。

周然也常常對朋友笑稱：“我們家楊姐，已經不是保姆了，是家里的一口人。”

十年的穩定并未讓周然跟趙建強安于現狀，他們的公司仍然在逐步壯大，業務拓展也越發成熟。

2023年6月，二人與國內知名的合博文科技成功達成戰略合作，在業內引起不小的震動。為了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合作落地，當月的一天晚上，趙建強特意邀請合博文的老總宋海與其夫人吳梅來家中做客，一來感謝，二來加深彼此私交。

晚霞在天邊灑下一抹金色，別墅外景燈已亮，燈光與綠植交錯投影在鵝卵石小道上，氛圍溫馨而雅致。

“宋總來了！”趙建強站在二樓陽臺往下一看，笑著喊道。

門鈴響起，是楊家娟開門。

她依舊穿著那身規整的灰藍色家居服，頭發盤在腦后，動作不緊不慢，溫聲問候著：“宋先生、吳女士，歡迎，請進。”

宋海微笑著點頭，而吳梅則緊隨其后，可就在跨入門檻的一剎那，她的臉色卻驟然一變，整個人像是突然被什么擊中了般，定住了腳步。吳梅的眉頭一皺，眼神帶著無法掩飾的震驚，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略熟悉的面孔----楊家娟。

楊家娟也明顯愣住了，喉頭上下動了一下，眼中劃過短暫的慌亂，但很快低下頭，聲音壓得很低地說了一句：“里面請。”

三秒鐘靜止，讓人嗅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周然剛從廚房出來，看到吳梅停在門口臉色不對，連忙走過來，笑著挽住吳梅的胳膊，親昵道：“吳姐快請進，我都準備好了，有你喜歡的海膽豆腐，還有一瓶珍藏的紅酒，上次你說想嘗嘗的。”

吳梅掩下心中異樣，露出得體的笑容，“好啊，聽說你們家廚藝好，我可是饞了很久。”

眾人落座，觥籌交錯，氣氛漸漸熱絡，可只有周然察覺到廚房里的楊家娟，自那一刻起似乎變得心神不寧。她拿錯了調料，將糖當成了鹽倒進湯里，又忘記加蔥花，甚至送湯時一度撞翻了瓷碗碎了一地，往日最得她信賴的楊姐，這晚竟像變了一個人般，顯得手忙腳亂、心神不定。

周然有些不解，眼神時不時飄向廚房的方向，而吳梅，也在飯局中頻頻掃視楊家娟的身影，神情始終若有所思。

終于，晚飯結束，夜色濃重，送宋海夫婦離開時，吳梅突然放緩了腳步，回頭望向周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語氣柔和卻帶著幾分認真地說道：“小然，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周然一怔：“吳姐，您說。”

吳梅壓低聲音，帶著點復雜：“你家那個保姆……叫什么來著？楊家娟？”

“對，她已經在我們家十年了，一直挺好的。”周然自然地點頭。

吳梅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明顯的遲疑，接著說道：“十幾年前，她也在我家做過，時間不長，但是她那時候被我當場抓住，偷了我一對祖母綠耳環，還有幾樣首飾，她當時跪在地上哭著求我別報警，說兒子在外面欠了賭債，要錢，才動了歪心思。”

聽到這話，周然如被電擊，整個人呆在原地，嘴唇微微張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吳梅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沒報警，但現在想想，有些錯，不該被輕易原諒。你家孩子還小，多留個心眼，別像我當年那樣。”

這一番話仿佛在周然的腦中敲響了一記鐘聲，她怔怔地目送吳梅和宋海走出門口，身形僵硬地關上門，一路走回臥室，雙手仍有些發冷，腦海中反復回蕩著那句——“偷竊、兒子、賭債”。

她坐在床沿，望著床頭燈那圈昏黃的燈光，眼神怔忡。

楊家娟，她真的會是那樣的人嗎？

十年來，她無微不至地照顧這個家，從不懈怠，從未失誤，孩子對她視若親人，趙建強也總夸她穩重可靠。如果她真心懷鬼胎，為何十年里從未露出破綻？

周然的手指摩挲著被角，一次又一次想要起身去樓上，去楊家娟的房間問個清楚，去當面對質，但思緒盤旋到最后，卻終究咽下了那口氣。

這一夜，周然幾乎沒有睡，直到天亮時分，才在半夢半醒間，隱約聽到樓上傳來廚房熟悉的響動。楊家娟又開始準備新的一天的早餐了，可周然卻第一次，對這個在她家住了十年的女人，生出了一絲陌生感。

03.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落在餐桌上，淡淡的光影在木質紋理上鋪展開來。坐在餐桌一側的周然面色沉沉，她手里握著勺子，盯著眼前那碗冒著熱氣的粥發呆，眉心微蹙，思緒早已飄得很遠。

她夾了一口小菜放進嘴里，往日令人回味的美食如今卻根本嘗不出咸淡。

與她對坐的楊家娟也異常安靜，往日她總會熱絡地詢問周然的口味，或是提醒趙建強帶傘、喝熱水，可今天，她只是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舀著粥，目光始終避開周然，連呼吸都壓得極輕。

周然敏銳地捕捉到這份不自然，但她并未立即發作，也沒有當場質問，默默吃完粥，將勺子擱在碗沿。周然起身穿上外套，打算照例前往公司，可走到門邊時卻忽然改變了主意，腳步一頓，神色凝重地轉身回到臥室。

陽光依舊溫柔地灑在床頭柜上，儲物柜上擺滿了各式首飾與香水瓶。她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衣帽間里面從價值不菲的名牌包、限量款的手鏈、耳飾與金鐲。周然打開抽屜、翻開首飾盒，一絲不茍地逐件清點，嘴角緊抿，每拿起一件首飾，她都要在掌心細細摩挲幾秒，而后再放回原處。

整個清點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所有東西都整理歸位，她這才稍稍松了口氣，站起身整理衣領，理了理頭發，又朝鏡子里望了一眼，然后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家門，像往常一樣投入工作。

接下來的半個月，家中一切如常。

楊家娟依舊每天按時起床做飯，收拾屋子，接送小可，恢復了原來的狀態。而周然也不再提起那晚的事，她在公司與客戶談笑風生，家中也有條不紊地運轉著。那日吳梅的警告和心頭那根繃緊的弦，已經隨著時日的流逝悄然松弛。望著小可依賴著楊家娟的模樣，周然心中暗想：或許人真的會變吧，過去犯錯，不代表現在還會做。只要楊姐之后好好地在家里干，我們不會虧待她的。

但這種平靜，并沒有維持太久。

就在第十七天的下午，周然從公司提前回到家，原本想換一只耳環參加晚上的商務酒會，她習慣性地打開臥室衣柜側邊的首飾抽屜，卻猛然發現放在最里側、那只黃金打造的鐲子不見了。這個鐲子那是她結婚九周年趙建強送的禮物，她從未外借也從未戴出去太多次，一直珍而重之地收著。

她第一反應是揉了揉眼睛，開始一寸寸翻找，抽屜里所有盒子全部打開，從最頂層翻到最底層，再到床頭柜，甚至連化妝臺后面的縫隙都仔細檢查，可是都沒有。

周然的心一下揪緊了。

她站在衣柜前，臉色發白，腦中第一個浮現出的名字，便是楊家娟。

周然猶豫了幾秒鐘，還是快步下樓，繞到廚房門口，開門時聲音微微顫抖：“楊姐，你有看到我那個金鐲子嗎？我下午回來想戴，結果發現找不到。”

正擦著案板的楊家娟身形一滯，動作僵在半空，抬起頭時，臉色已是肉眼可見地慘白，她的嘴唇輕輕抖了抖，喉嚨像被堵住似的，聲音艱澀：“夫人，我、我沒拿鐲子，我不知道那個鐲子在哪，你是不是記錯位置了？”

周然死死地盯著她，楊家娟低下頭，手指用力絞著抹布，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

雖然滿腹懷疑，但周然此刻并沒有任何證據。她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樓上，沒有叫嚷、沒有責備，但那一雙眸子里盛滿了失望與警覺。

回到臥室，周然關好門，坐在床沿上。沉思片刻后，她緩緩抬手打開了床頭那個不起眼的暗格。那里安插著一個小型監控攝像頭，是趙建強早年給家里做安保系統時設置的，主要是為了以防萬一，查看首飾柜安全狀況，這些年雖少有啟用，但她一直沒撤掉。

周然熟練地連接上手機，調出錄像，輸入密碼，找到了昨日下午到今日這段時間的記錄。畫面中，那處首飾柜正處于監控畫面中央。

早上，周然跟趙建強去公司后，楊家娟確實進來了。

她穿著圍裙，左手拿著拖布，右手握著噴壺，走進臥室后先是例行地拖地、擦拭柜面。楊家娟動作自然、沒有異樣，一絲不茍地將屋內打掃得干干凈凈，但當她轉身要離開時，忽然頓住了腳步，目光落在首飾柜上。

楊家娟站在那兒，足足停了十幾秒，隨后慢慢伸出手，像是想要觸碰，卻又在距離柜面約兩三厘米處停了下來，手懸在半空。她盯著那堆首飾看了一會兒，表情猶豫，但終究還是收回了手。楊家娟并未第一時間離開，她下低頭，從圍裙口袋里掏出手機，緩緩打出一行字，隨即摁下發送。

周然屏住呼吸，她看不太清楊家娟發了什么，雙指在屏幕上不斷放大，仍然有些模糊，在增強清晰度后，那9個字終于映入了她的眼簾。

“不可能，楊姐她怎么可能......”

在看清楚楊家娟發送的信息時，周然仿佛被雷劈中，整個人僵硬地坐在床上，瞳孔微微放大，手指顫抖，幾乎握不住手機。

監控中，楊家娟將手機收起后，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確實并未動柜里的任何首飾。可周然卻全身發涼，汗水從背脊緩緩滲出，浸濕了衣衫。

她滿臉恍惚地坐在床上，身體僵硬無比。好半天，周然才摁下了回放，再一次確認楊家娟的行為后，她的內心仿佛被擊潰了，渾身哆嗦，那9個字仿佛有千斤重量，壓在她的脊背上。

周然猛然起身，從桌角拿起手機，摁下數字的手指在顫動，她顧不得去擦臉上的冷汗，撥通了110，當聽到警察詢問的聲音時，周然的眼眶瞬間通紅，聲音嘶啞無比：“我要報警！我們家的保姆，她、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