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林老師，作業本放這兒了。"課代表把一摞本子放在我辦公桌上，最上面那本封皮上工整地寫著"周浩"。

我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早上七點二十。辦公室里就我一個人，其他老師都還沒來。九月的浙江，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水泥地上投下一塊塊光斑。

我叫林梅，今年38歲，在浙江城關中學教了15年語文。

丈夫在西安工地上干活，一年到頭回不來幾次。

女兒小雨今年上四年級，每天跟著我早出晚歸。

"林老師來得真早。"教數學的王老師推門進來，保溫杯里飄出枸杞的味道。

"習慣了。"我翻開周浩的作業本，"王老師，你們班新轉來的那個周浩，數學怎么樣？"

"就那樣吧，"王老師撇撇嘴，"作業倒是都交，就是上課老走神。怎么？你們語文課也這樣？"

我點點頭。周浩是這學期剛轉來的，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瘦高個兒，校服總是皺巴巴的，看人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

第一節課鈴響，我抱著教案往初三（4）班走。走廊上學生三三兩兩地往教室跑，有個男生慢悠悠地晃著，是周浩。

"快上課了。"我提醒他。

他"嗯"了一聲，加快了點腳步。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道疤，已經結痂了，像是被什么劃的。

教室里嗡嗡的說話聲在我推門時戛然而止。班長喊"起立"，學生們稀稀拉拉地站起來。

"今天我們講《背影》，把書翻到第35頁。"我掃了眼教室，周浩已經坐在位置上，正低頭在本子上寫著什么。

下課后，我收拾教案時發現周浩還坐在那兒沒動。

"有事？"我走過去問。

他抬起頭，眼睛黑得發亮："老師，作文可以寫別的題目嗎？"

"規定要寫《我的理想》。"我說，"你有特別想寫的？"

"嗯。"他把本子合上，"想寫法醫。"

我愣了一下："為什么？"

"死人不會說謊。"他說完就站起來，把書包甩到肩上，"老師再見。"

中午在食堂，李老師端著餐盤坐我對面："你們班那個轉學生，今天沒惹事吧？"

"沒有，"我夾了塊豆腐，"就是想法有點特別。"

"特別？"李老師壓低聲音，"聽說在原來學校把同學打進醫院過。"

我筷子頓了一下："真的假的？"

"誰知道呢，反正家里有點關系，轉了好幾所學校了。"

下午批改作業，翻到周浩的作文。字寫得很工整，但內容讓人心里發毛："我想當法醫，因為能看見人最真實的樣子。皮膚下面的血管、肌肉，還有骨頭......"

放學時下起了小雨。我站在走廊上等雨停，看見周浩一個人往校門口走，沒打傘。

"周浩！"我喊他，"要傘嗎？"

他回頭看我，雨水順著他的臉往下流："不用了老師，我喜歡淋雨。"

回到家，小雨正在寫作業。我熱了剩飯，邊吃邊翻周浩的檔案。轉學原因那欄只寫了"家庭原因"，家長聯系方式那欄是空的。

"媽，這個字怎么讀？"小雨舉著作業本問我。

我放下檔案，擦了擦手："哪個？我看看。"

窗外，雨越下越大了。

02

周五的作文課上，我把批改好的本子發下去。走到最后一排時，周浩正用鉛筆在課本上涂涂畫畫。

"你的作文。"我把本子放在他桌上。

他抬頭瞥了一眼，繼續低頭畫畫。上次的《我的理想》我給了85分，評語是"觀察細致，但主題需要調整"。

"老師，"他突然開口，"為什么扣分？"

我愣了一下："不是扣分，是..."

"85分就是扣了15分。"他打斷我，聲音很平靜，"因為寫法醫不合適？"

教室里其他同學都在埋頭寫作文，沒人注意我們這邊的對話。我拉了張椅子坐下："不是內容問題，是結構..."

"我以前的語文老師說，作文貴在真實。"他又低下頭，繼續畫他的畫，"死人就是不會說謊，這有什么不對？"

我注意到他在課本上畫的是人體解剖圖，鉛筆線條很干凈。

"周浩，"我放輕聲音，"放學后能留一下嗎？我想跟你聊聊。"

他手里的鉛筆停住了："聊什么？"

"就聊聊你的作文。"

他聳聳肩，算是答應了。

下課鈴響，學生們一窩蜂往外沖。周浩慢吞吞地收拾書包，我站在講臺邊等他。

"去辦公室？"我問。

"就在這兒說吧。"他靠在窗臺上，陽光從他背后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

"你作文寫得很好，"我開門見山，"就是內容有點..."

"嚇人？"他接話，嘴角微微上揚，"老師你怕死人？"

"不是怕，"我斟酌著用詞，"是覺得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寫點更..."

"陽光的？"他又打斷我，"像他們寫當科學家、當醫生那種？"

我一時語塞。風吹進來，翻動桌上的作文本。

"老師，"他突然問，"你見過真的死人嗎？"

我搖頭。

"我見過。"他說得很平靜，"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我站在旁邊看完全程。醫生說是因為心臟病，但我知道是因為我爸氣他的。"

我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這個方向："你跟你爸..."

"老師，"他站直身子，"下周作文還是規定題目嗎？"

我看出他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可以自擬，但得先給我看看。"

他點點頭，把書包甩到肩上："那我走了。"

"等等，"我叫住他，"你家長會誰來？下周五下午。"

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沒人來。"

辦公室里，王老師正在批改作業："又找那個周浩談話了？"

"嗯，"我翻開教案，"這孩子有點特別。"

"特別？"王老師哼了一聲，"上周生物課，他把實驗用的青蛙解剖了，還留著標本在課桌里。李老師發現的時候差點沒背過氣去。"

我筆尖一頓："他生物很好？"

"好得很，"王老師壓低聲音，"但你不覺得瘆得慌嗎？十五六歲的孩子，整天琢磨這些。"

正說著，李老師推門進來："林老師，你們班周浩的家長聯系方式再給我一下，上次存的找不到了。"

我翻開通訊錄："他媽媽電話空號，爸爸的沒留。"

"又是個沒人管的。"李老師搖搖頭，"這些家長啊..."

放學鈴響，我看見周浩一個人往校門口走。這次他倒是打了傘，黑色的，在人群中很扎眼。

"周浩！"我喊他，"家長會真沒人來？"

他停下腳步："我爸在廣東，我媽..."他頓了頓，"她不會來的。"

"那..."

"老師，"他突然轉身，"你知道人死后瞳孔會擴散嗎？就像..."他盯著我的眼睛，"像你現在這樣，因為驚訝而放大的樣子。"

我下意識后退半步。

"開玩笑的。"他笑了笑，轉身走進雨里，"周五見。"

回到家，小雨正在背課文。我熱著飯，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掛斷了。

"媽，飯糊了！"小雨在廚房喊。

我趕緊關火，鍋里的菜已經有點發黑。

03

周一早晨，我抱著一摞作文本走進辦公室，發現王老師正站在我的辦公桌前。

"林老師，你快來看看。"她臉色不太好看，"你們班那個周浩..."

我放下包，看見桌上攤開的是周浩的作文本。這次的題目是《一件難忘的事》，但內容讓我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最難忘的是去年冬天，我在河邊看見一只受傷的野狗。我把它帶回家，給它包扎傷口。第二天早上，我發現它已經死了。我把它埋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那天的泥土特別松軟..."

文字很流暢，但字里行間透著說不出的怪異。特別是描寫埋狗的過程，詳細得令人不適。

"這還不算完，"王老師往后翻了幾頁，"你看這篇。"

下一篇作文的標題是《如果》，內容更加毛骨悚然："如果想讓一個人消失，最好的辦法不是暴力?？梢韵冉咏私馑纳盍晳T。比如他每天幾點出門，走哪條路..."

我啪地合上本子："這得找他談談。"

第二節課后，我在走廊攔住了周浩。

"周浩，來一下辦公室。"

他跟著我走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目光落在我桌上攤開的作文本上。

"老師找我什么事？"

我指著那篇《如果》："這篇作文，你能解釋一下嗎？"

他歪著頭看了看："就是篇想象作文啊。"

"想象？"我指著其中一段，"這里寫'要選在下雨天，因為雨水會沖走痕跡'，這是想象？"

他笑了："老師，您沒看過偵探小說嗎？都是這么寫的。"

"但你的描寫太...具體了。"

"具體不好嗎？"他反問道，"作文不是要求細節描寫嗎？"

我深吸一口氣："周浩，這樣的內容不適合..."

"老師，"他突然打斷我，"您相信有人天生就是壞種嗎？"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沒什么。"他站起身，"如果老師覺得不合適，我重寫一篇就是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下午放學后，我在辦公室批改作業。天色漸暗，校園里安靜下來。突然"砰"的一聲巨響，一塊石頭砸碎了窗戶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我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窗邊往外看。暮色中，隱約看見一個瘦高的身影消失在操場盡頭。

保安聞聲趕來："林老師，沒事吧？"

"沒、沒事..."我聲音有點發抖，"看到是誰了嗎？"

保安搖頭："估計是附近的小孩惡作劇。最近總有人往學校扔石頭。"

我蹲下來收拾玻璃碎片，發現其中一塊上沾著些暗紅色的痕跡。湊近一看，像是...血跡？

晚上回到家，小雨已經睡了。我輕手輕腳地收拾屋子，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喂？"

電話那頭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喂？請問是誰？"

"老師..."是周浩的聲音，但比平時更加低沉。

"周浩？這么晚了有事嗎？"

"老師家的窗戶...關好了嗎？"

我渾身一僵："什么意思？"

"今天風大，"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小心著涼。"

電話突然掛斷了。我站在客廳中央，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窗外，樹枝在風中搖晃，投下詭異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校長室。

"校長，關于初三(4)班周浩的事..."

校長放下茶杯："怎么了？他又惹事了？"

我把作文和昨晚的事說了一遍。校長聽完，嘆了口氣："林老師，這孩子家庭情況特殊。他父親是省里某領導的親戚，母親...精神不太正常。"

"但這不能成為縱容的理由。"

"我不是說縱容，"校長壓低聲音，"我的意思是...謹慎處理。畢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窗戶是他砸的，對吧？"

走出校長室，我在樓梯口遇見了周浩。他靠在墻邊，似乎在等人。

"老師早。"他笑著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我點點頭，快步走過他身邊。

"老師，"他在背后叫我，"今天的作文要交嗎？"

我停下腳步："要交。"

"我重寫了一篇，"他從書包里掏出本子，"這次寫的是《我的老師》，保證...符合要求。"

我沒接："放我辦公桌上吧。"

"好的。"他依然笑著，"對了老師，您女兒在實驗小學四年級三班對吧？我表妹也在那兒。"

我猛地轉身："你怎么知道..."

"上次家長會名單上看到的。"他晃了晃手里的本子，"我去交作文了。"

04

周四下午最后一節課結束，我故意在辦公室多待了半小時。透過窗戶，能清楚地看到初三（4）班的教室還亮著燈。

"王老師，你先走吧，我再批會兒作業。"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等辦公室只剩我一個人，我輕手輕腳地走向教室。走廊的燈已經熄了，只有教室門縫透出的光亮。

我屏住呼吸，從后門的玻璃窗往里看。周浩背對著門，正在翻我的講臺抽屜。他的動作很熟練，像是做過很多次。

"找什么呢？"我推開門。

他明顯僵了一下，但很快轉過身："老師，我落東西了。"

"在我抽屜里？"

"不是，"他指了指后排座位，"在課桌里。"

我走過去檢查他的課桌，里面空空如也。

"找到了嗎？"我問。

他聳聳肩："可能記錯了。"

"周浩，"我直視他的眼睛，"以后放學直接回家，別在教室逗留。"

"好的，老師。"他拎起書包往外走，在門口又停下，"老師，您女兒放學有人接嗎？"

我心頭一緊："什么意思？"

"沒什么，就是聽說最近學校附近有可疑的人。"他笑了笑，"老師再見。"

看著他走遠，我立刻檢查了講臺抽屜。教案本被翻過，最上面一頁記著下周的家長會安排，旁邊還畫了個問號。

第二天中午，我在食堂遇到李老師。

"林老師，你們班那個周浩，"她壓低聲音，"昨天放學后去實驗室了，把解剖用的青蛙標本都翻了出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時候的事？"

"就你走之后。實驗室管理員說的，他一個人在那邊擺弄了半天。"

下午放學鈴響，我特意盯著周浩走出校門。確認他離開后，我才去實驗小學接小雨。

"媽媽！"小雨撲過來，書包在她背上晃來晃去。

我習慣性地幫她整理書包，突然發現側面有一道整齊的裂口。

"小雨，書包怎么破了？"

"不知道啊，"她一臉茫然，"早上還好好的。"

我翻開書包檢查，在夾層里摸到一張對折的紙條。展開一看，上面用印刷體寫著："媽媽，你該小心點。"

我的手開始發抖。

"媽，怎么了？"小雨湊過來看，"這是什么？"

"沒什么，"我把紙條塞進口袋，"可能是哪個同學的惡作劇。"

回到家，我立刻給學校保安室打電話。

"老張，能幫我查一下今天下午的監控嗎？就校門口那個攝像頭。"

"出什么事了？"老張問。

"沒什么，就是...想確認個事情。"

過了一會兒，老張回電話："林老師，你要查什么時間段的？"

"下午3點到4點，實驗小學放學那會兒。"

"稍等啊...有了，3點40分左右，有個穿咱們校服的男生在校門口晃悠，戴著口罩，看不清臉。"

"是不是瘦高個兒？"

"對，得有一米七五以上。他在校門口站了會兒，跟幾個學生說了話就走了。"

掛掉電話，我坐在沙發上出神。小雨跑過來："媽，我餓了。"

"??？哦...媽這就做飯。"我機械地走向廚房，腦子里全是那張紙條和周浩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提前到校，在校門口等著。7點20分，周浩慢悠悠地走來。

"周浩，"我攔住他，"昨天放學后去哪了？"

"直接回家了。"他面不改色。

"有人看見你在校門口逗留。"

"哦，"他點點頭，"我去小賣部買了瓶水。"

"跟實驗小學的學生說話了？"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老師這么關心我的行蹤？"

"回答我的問題。"

"說了幾句，"他坦然道，"問我初中部怎么走。老師，這有什么問題嗎？"

我一時語塞。確實，這構不成什么證據。

"老師，"他突然湊近一步，"您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我下意識后退："保持距離。"

"好的。"他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那我去教室了。"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我意識到事情比想象的嚴重。這不是普通的問題學生，而是一個危險的跟蹤者。

課間操時間，我找到班主任李老師。

"李老師，周浩以前的檔案能給我看看嗎？"

她面露難色："這個...校長打過招呼，他的檔案要特殊保管。"

"什么意思？"

"就是說，沒有校長同意，誰都不能看。"她壓低聲音，"林老師，我勸你別管這事了。他爸不是一般人，惹不起。"

放學后，我直接去了派出所。

值班民警聽完我的敘述，為難地搓著手："林老師，這事...不太好辦啊。一張紙條說明不了什么，監控也沒拍到正臉。"

"但他明顯在跟蹤我女兒！"

"這樣吧，"民警說，"我們派人在學校附近多巡邏，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05

周六早上，我敲開了實驗小學門衛室的門。老劉正在看報紙，見是我，趕緊放下茶杯。

"林老師？這么早有事？"

"劉師傅，能幫我查個監控嗎？前天下午放學時段的。"

老劉撓撓頭："這...得找主任批條子啊。"

我塞給他一包煙："就看一下，很快。"

監控畫面里，3點45分，小雨和同學排隊走出校門。突然，一個穿城關中學校服的男生靠近她，說了什么。小雨搖搖頭走開了，那男生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雖然戴著口罩，但那瘦高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勢，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劉師傅，能把這段視頻拷給我嗎？"

"這不合規矩啊..."

"我女兒可能被騷擾了，"我聲音發抖，"就幫這一次。"

拿著U盤走出校門，我直接去了教育局。同學小陳在檔案室工作，見我臉色不對，趕緊把我拉進小會議室。

"怎么了這是？"

我把事情簡單說了，小陳皺起眉頭："周浩？這名字有點耳熟..."

她打開電腦，輸入關鍵詞。

屏幕上跳出幾條記錄："三年前，城北小學學生周浩，因虐待動物被心理干預...咦，怎么后面的內容加密了？"

"能解開嗎？"

小陳搖搖頭："權限不夠。不過..."她壓低聲音，"能加密的，都是有背景的。"

走出教育局，我撥通了校長電話。

"校長，周浩以前在城北小學虐待動物的事，您知道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林老師，這事別查了。"

"他跟蹤我女兒！還在我抽屜里留恐嚇紙條！"

"我知道，但是..."校長嘆了口氣?！斑@樣，我給他換個班，你別管這事了行嗎？"

"校長！"

"林梅，"校長語氣突然嚴肅，"想想你的編制，想想你女兒。別給自己惹麻煩。"

掛掉電話，我站在路邊發了很久的呆。

直到小雨打電話來："媽，你在哪?。课茵I了。"

"馬上回來，你先吃點餅干。"

回到家門口，我發現鎖眼有點不對勁——像是被人撬過。

推開門，一股冷風迎面吹來，陽臺窗戶大開著。

"小雨？"我喊了一聲，沒人應答。

客廳茶幾上擺著個東西，走近一看，我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