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爸,您想吃點什么?”阮令儀輕撫著父親干瘦的手背,聲音有些顫抖。
病床上的阮世安睜開濁的眼睛,嘴唇微微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
“水…”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阮令儀趕緊倒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地喂到父親嘴邊。
“爸,醫生說您的身體在好轉,再堅持一下,等您好了我們一起回美國。”
阮世安搖搖頭:“令儀,有些事情爸爸要告訴你。”
1
2023年的臺北,秋雨綿綿。
臺大醫院的病房里,65歲的阮世安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生命如風中殘燭般搖擺不定。
從美國趕回來的女兒阮令儀已經在這里守了整整一周,看著父親一天天憔悴下去,她的心如刀割般疼痛。
阮世安是臺灣大學的退休教授,一生教書育人,在學生和同事眼中是個溫文爾雅的長者。
他很少提起過去,只說自己是福建人,年輕時隨家人來到臺灣。
阮令儀的母親在她三歲時就去世了,從小到大,父親既當爹又當媽,把她撫養成人。
后來她去美國讀書工作,父親獨自一人在臺北生活,平時電話里總是報喜不報憂。
這次回來,阮令儀才發現父親的病情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肝癌晚期,已經擴散到其他器官。醫生私下告訴她,最多還有幾天時間。
“爸,您還記得小時候您給我講的那些故事嗎?”阮令儀握著父親的手,試圖讓他保持清醒。“您說過大海的那邊有個美麗的地方,那里有您的家鄉。”
阮世安突然睜開眼睛,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身體太虛弱了。
“令儀,”他的聲音很微弱,“爸爸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您說,我聽著。”阮令儀將耳朵貼近父親的嘴邊。
“我在大陸還有妻兒。”阮令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爸,您說什么?”
但阮世安已經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他的手從阮令儀的手中滑落,心電圖上的綠線變成了一條直線。
阮令儀呆呆地坐在那里,父親最后的話還在她耳邊回響。
大陸的妻兒?這怎么可能?父親一生只娶過母親一個人,從來沒有提過在大陸還有家人。
這是臨終前的譫語,還是一個埋藏了幾十年的秘密?
辦完父親的后事,阮令儀開始整理遺物。
在父親書房的一個上鎖的抽屜里,她發現了一些從未見過的東西:一封泛黃的信,一張1979年的黑白照片,還有一本密密麻麻記錄著匯款記錄的賬本。
照片上是年輕的父親,身邊站著一位清秀的女子,懷里抱著一個嬰兒。
背景是廈門鼓浪嶼的海邊,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林月華與阮平,吾愛永存,1979年春。”
阮令儀的手開始顫抖。
照片上的父親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那時她還沒有出生。而懷中的嬰兒,會是她同父異母的兄弟或姐妹嗎?
那封信是用繁體字寫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還能辨認出一些片段:“月華,我知道你在等我,但現在兩岸不通,我回不去,平兒還小,你要好好照顧他。等局勢穩定了,我一定回來。”
信的日期是1980年,落款是“永遠愛你的世安”。
賬本上記錄的是從1987年到1995年的匯款記錄,每月定期向大陸某個地址匯款。最后一筆匯款是1995年8月,之后就再也沒有記錄了。
阮令儀坐在父親的書桌前,眼淚模糊了雙眼。
原來父親真的在大陸有家人,而且還有一個兒子。那個叫林月華的女人,應該就是他的妻子。那個懷中的嬰兒,就是她從未謀面的弟弟。
她想起小時候,有時候半夜醒來,會看到父親坐在陽臺上望著大海的方向發呆,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現在她終于明白了,父親是在思念遠方的家人。
2
一個月后,阮令儀踏上了前往廈門的飛機。她要去尋找父親在大陸的家人,完成他生前未能完成的心愿。
廈門的十月,海風依然溫暖。
阮令儀拿著那張老照片,根據信封上模糊的地址“鼓浪嶼漳州路XX號”開始尋找。
鼓浪嶼上的老房子都很相似,經過半天的尋找,她終于找到了一棟符合描述的老洋房。
房子還在,但主人已經換了好幾代。
現在的住戶是一對年輕夫婦,對于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一無所知。鄰居們大多也是新搬來的,只有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還記得一些往事。
“林家?哦,我想起來了。”老太太仔細看了看照片,“這是林月華啊,當年的大美人。她男人好像是去臺灣了,后來就沒回來過。月華一個人帶著孩子,很不容易。后來聽說嫁到泉州去了。”
“您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嗎?”阮令儀急切地問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都這么多年了。不過她娘家好像是晉江的,你可以去那邊打聽打聽。”
根據老太太提供的線索,阮令儀來到了泉州。
在當地僑聯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她查到了林月華的現住址。
電話號碼找到了,但當她撥通電話,自報家門說是阮世安的女兒時,對方立刻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電話就一直處于關機狀態。
阮令儀決定直接上門拜訪。地址是晉江市區的一個老小區,樓房不高,但周圍環境還算整潔。她找到那棟樓,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很像照片上的阮世安,但神情冷峻,眼中帶著戒備。
“您好,請問您是?”阮令儀有些緊張。
“你就是阮世安的女兒?”男人打量著她,“我媽不想見你。”
阮令儀心跳加速,這個男人應該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嬰兒,她同父異母的弟弟。“您是阮平?”
“我叫阮承志。”男人糾正道。
“我能見見林阿姨嗎?我有些話想跟她說。”
“她不想見任何人。”阮承志準備關門,“你們走了這么多年,現在來做什么?”
“等等!”阮令儀急忙拿出那張老照片,“這是我爸留下的,上面有您小時候的照片。”
阮承志看到照片,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照片我見過,但那又怎樣?”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承志,誰來了?”
“沒事,媽,您休息吧。”阮承志回頭應道,然后轉身對阮令儀說,“請你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
“我爸臨終前讓我來找你們,他說他對不起你們。”阮令儀幾乎是哀求著說道,“求求您,讓我見林阿姨一面吧。”
阮承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你走吧,這么多年過去了,有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門關上了,阮令儀站在門外,心如刀割。她知道門里面就是父親日思夜想的家人,但他們卻不愿意見她。
也許在他們心中,父親就是一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而她的出現只會讓他們回想起痛苦的往事。
但她不能就這樣放棄,父親臨終前的話還在她耳邊回響。她要搞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父親會離開大陸,為什么會斷絕聯系。
3
接下來的幾天,阮令儀住在附近的酒店,想辦法了解更多的情況。
她找到了林月華曾經工作過的紡織廠,雖然廠子早已關閉,但還是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據老工人回憶,林月華當年確實嫁給了一個臺灣人,但丈夫去了臺灣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她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因為是“臺屬”身份,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受到了不少歧視。孩子上學、工作都比別人困難得多。
“月華那孩子真是不容易。”一位老工人嘆息道,“八十年代的時候,有臺灣關系的人家都被人看不起,說是‘里通外國’。那孩子從小就被人指指點點,性格也變得有些孤僻。”
阮令儀聽了心如刀絞。原來弟弟和林阿姨這些年過得如此艱難,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父親的離開。
她又找到了僑聯的工作人員,了解到更多的歷史背景。
1978年后,確實有一些臺胞回大陸探親,但由于當時兩岸關系復雜,很多人去了臺灣后就回不來了。有些是被臺灣當局限制,有些是因為政治變動不敢回來。
“你父親的情況應該比較復雜。”僑聯的老同志說,“1979年那時候,兩岸剛開始有一些交流,但很多政策還不明朗。有些人確實是身不由己。”
1987年臺灣開放探親后,兩岸通信開始恢復,阮令儀在賬本上看到的匯款記錄就是從那時開始的。但為什么1995年后就突然中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