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夢秋,媽媽給你買了你愛吃的紅燒肉。”虞美娟對著緊閉的房門輕聲說道。
“不吃。”房間里傳來悶悶的聲音。
“那你總得吃點什么,都下午三點了。”
“我說了不吃。”
虞美娟站在門前,手里端著還冒著熱氣的飯菜,看著這扇十年來幾乎沒有打開過的門。
1
虞美娟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周二的早晨會成為她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
五十八歲的她在這個老舊的教師公寓里已經住了二十多年,三室一廳的房子里,除了她的臥室,就只有女兒虞夢秋那間常年緊閉的房間還有人住。
另一間房早已堆滿了雜物,就像她們母女倆這些年來積攢的所有無法言說的情感。
那天早上,虞美娟像往常一樣起床,準備去廚房給女兒熱牛奶。
三十二歲的虞夢秋已經在家里待了整整十年,從大學退學后就再也沒有踏出過家門。起初,虞美娟以為這只是暫時的,女兒需要時間調整。
可十年過去了,女兒依然足不出戶,白天睡覺,晚上醒著,偶爾出來上個廁所,拿點食物,然后又回到那個黑暗的房間里。
虞美娟敲了敲女兒的房門,“夢秋,牛奶熱好了。”
沒有回應。
她又敲了幾下,“夢秋?”
依然沒有聲音。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虞美娟用力推門,發現門竟然沒有鎖。房間里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窗簾緊閉,只有一絲微弱的光線從縫隙中透進來。
她看到了女兒。
虞夢秋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已經發紫。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空了的藥瓶,旁邊還有一張紙條。
“不!”虞美娟的尖叫聲劃破了這個寂靜的早晨。
她沖向女兒,用顫抖的手探了探女兒的鼻息,什么都沒有。虞夢秋的身體已經冰涼,顯然已經離開很久了。
虞美娟癱坐在地上,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塌陷了。
這個她用盡全力想要保護的女兒,這個她十年來小心翼翼呵護的孩子,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她。沒有告別,沒有最后的擁抱,甚至沒有一句解釋。
2
救護車來了,警察也來了。他們帶走了虞夢秋的遺體,帶走了那個空藥瓶,也帶走了虞美娟最后的希望。
虞美娟呆呆地坐在客廳里,看著那張女兒留下的紙條。上面只有幾個字:“媽媽,對不起,我太累了。”
就這樣,沒有更多的解釋,沒有更多的告別。一個生命就這樣結束了,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疑問和悔恨。
鄰居們陸續過來安慰虞美娟,他們說著各種安慰的話語,但虞美娟什么都聽不進去。她只是機械地點頭,機械地應答,心卻早已飛到了另一個世界。
“老虞,夢秋這孩子從小就聰明。”鄰居劉阿姨欲言又止。
“是啊,當年她考上大學的時候,我們都替你高興。”另一個鄰居也在旁邊附和。
虞美娟知道他們是好意,但這些話現在聽起來都像是嘲諷。
是的,女兒從小就聰明,成績一直很好,是她的驕傲。可是現在呢?這個聰明的女兒在家里荒廢了十年,最后選擇了這樣的方式離開。
她是不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這十年來,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女兒剛退學回家的時候,她還能安慰自己說這只是暫時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女兒的狀況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糟糕。
虞美娟回想起女兒大學時期的那件事。那是一篇畢業論文,女兒因為壓力太大,選擇了抄襲。結果被導師發現,在全班同學面前被公開羞辱。導師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她是個騙子,不配做學生,不配拿學位。
那一刻,女兒的自尊心徹底崩塌了。從那以后,女兒就像變了一個人。
她拒絕繼續學業,拒絕面對任何人,拒絕踏出家門。虞美娟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說她患了嚴重的抑郁癥,需要長期治療。
可是女兒拒絕治療,她說她沒有病,她只是一個廢人。
3
火化那天,虞美娟看著女兒的遺體被推進火化爐,她終于忍不住崩潰了。她哭得撕心裂肺,所有這些年來壓抑的情感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她哭女兒的離去,哭自己的無能為力,哭這十年來她們之間的沉默與隔閡。更讓她心痛的是,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女兒的痛苦。
回到家里,房子空蕩蕩的,只剩下虞美娟一個人。
她不敢去女兒的房間,那里還保持著女兒離開時的樣子。她在客廳里坐了一整天,望著女兒房間的門,想起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
這十年里,她們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
起初,虞美娟還會試圖和女兒聊天,問她想不想出去走走,想不想找份工作,想不想見見以前的同學。可是女兒總是沉默,或者簡單地說“不想”。
漸漸地,虞美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開始小心翼翼地對待女兒,生怕說錯什么話刺激到她。她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像是在走鋼絲,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虞美娟曾經想過讓女兒重新去上學,或者找份簡單的工作。她覺得只要女兒有事情做,有目標,就會慢慢好起來。可是女兒對這些建議都很抗拒,有時甚至會發脾氣。
“你不懂!”女兒曾經這樣對她喊道,“你根本不懂我在想什么!”
虞美娟確實不懂。她不懂為什么女兒寧愿在家里荒廢十年,也不愿意重新開始。
她不懂為什么女兒寧愿承受別人的議論,也不愿意踏出家門。她不懂為什么女兒寧愿讓她這個母親操心受累,也不愿意自立自強。
現在她才意識到,她確實不懂。她不懂抑郁癥的可怕,不懂女兒內心的絕望,不懂那種想要掙扎卻無能為力的痛苦。
4
一周后,虞美娟終于鼓起勇氣走進女兒的房間。
房間里的味道已經散去,但空氣中仍然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虞美娟看著女兒生活了十年的這個空間,心如刀絞。
房間不大,但比她想象的要整潔。
靠窗的書桌上擺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已經黑了。床頭柜上除了那個空藥瓶,還有一些女兒平時吃的藥。
虞美娟知道那些是抗抑郁的藥物,醫生開的,女兒一直在吃,但似乎沒有什么效果。
她開始整理女兒的遺物。衣服不多,大部分都是寬松的睡衣和家居服,顏色都很暗淡,黑色、灰色、深藍色。
虞美娟記得女兒小時候很喜歡鮮艷的顏色,粉色、黃色、紅色,她的衣柜里五彩繽紛的。
什么時候開始,女兒的世界變得這么灰暗?
書倒是不少,大部分都是文學類的,有些還是女兒大學時期就有的。
虞美娟翻著這些書,發現很多頁面都被折了角,還有一些筆記。她看到女兒在一本書的頁邊寫道:“為什么活著這么難?”
這行字讓虞美娟的心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