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一九一零年的北京城,春寒料峭。李府后院的西廂房里,八個老媽子圍著一個金絲楠木搖籃忙前忙后。搖籃里躺著個白生生的嬰孩,眼珠子泛著淡淡的藍,活脫脫一個洋娃娃。
"老爺,小少爺的奶娘找好了,是正黃旗的包衣奴才,祖上三代都給王府當差。"管家李福彎著腰,向坐在太師椅上的李經方匯報。
李經方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滿意地點點頭。他今年五十八歲,是李鴻章過繼來的長子,曾任駐英公使,娶了英國女人為妻。老來得子,對這個混血兒子格外上心。
"去賬房支二百兩銀子,給少爺打副長命鎖。"李經方從懷中掏出一塊懷表,"要純金的,鑲上這塊表上的藍寶石。"
李福雙手接過懷表,眼睛瞪得溜圓。這懷表是當年老佛爺賞給李鴻章的瑞士貢品,表蓋上嵌著一顆拇指大的藍寶石,在陽光下能映出七色光。
"老爺,這...這可是老太爺的遺物啊..."
"我兒子配得上最好的東西。"李經方揮揮手,"去吧。"
窗外,一樹梨花被風吹落,雪白的花瓣飄進屋里,落在嬰兒的臉上。李子嘉——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孩子,在滿室春光中哇哇大哭起來。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李子嘉已經十二歲了。
"少爺,該去書房了,先生等著呢。"李福站在梨樹下,仰頭喊道。
樹杈上坐著一個穿錦緞馬褂的男孩,正專心致志地逗弄著一只蟈蟈。聽到喊聲,他不耐煩地撇撇嘴:"告訴那老學究,我今天身子不爽利,不去上課了。"
"可是..."李福急得直搓手,"這已經是本月第七次了..."
李子嘉從樹上跳下來,拍了拍沾滿灰塵的衣擺:"煩不煩?我爹都不管我,你一個下人啰嗦什么?"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琺瑯盒子,"瞧,昨兒在琉璃廠贏來的。那幫八旗子弟的蟈蟈都是廢物,一碰就倒。"
李福看著盒子里那只通體碧綠的蟈蟈,心里咯噔一下。這種品相的蟈蟈,少說值五十兩銀子。他剛想勸誡,卻見李子嘉已經蹦蹦跳跳地往后門跑去。
"少爺去哪兒?"
"八大胡同!"李子嘉頭也不回地喊道,"聽說新來了個蘇州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
李福望著小主人遠去的背影,長嘆一口氣。自從三年前老夫人回英國省親,老爺又忙于公務,這位小少爺越發無法無天了。
李子嘉十五歲那年,終于闖下大禍。
"逆子!跪下!"李經方將一柄戒尺重重拍在桌上。
李子嘉滿不在乎地跪在青石板上,眼睛卻瞟向窗外。今天約好了和幾個紈绔子弟去賽馬,他可不想錯過。
"你可知錯?"李經方氣得胡子直抖。
"不就是把教書先生的辮子拴在房梁上嗎?"李子嘉撇撇嘴,"那老頑固講《論語》講得人直犯困,我給他提提神怎么了?"
"你...你..."李經方捂著胸口,臉色煞白,"來人!請家法!"
管家李福慌忙跑進來:"老爺息怒!少爺年紀小不懂事..."
"十七歲還小?"李經方怒吼,"我十七歲時已經隨父親出使英國了!"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青磚地上。
"老爺!"李福驚呼。
李子嘉這才慌了神,連忙爬起來扶住父親:"爹!您別嚇我!"
李經方被扶到床上,氣若游絲:"去...去請德國大夫..."
三天后,李經方在昏迷中去世,臨終前連一句遺言都沒留下。
分家那天,李子嘉和同父異母的哥哥李厚甫對坐在正堂。賬房先生捧著厚厚的賬本,聲音顫抖地念道:"蕪湖良田一萬三千畝,上海租界洋房六棟,北京前門大街鋪面二十間..."
李子嘉心不在焉地聽著,手指輕輕敲打桌面。他今天約了春香樓的小桃紅聽曲兒,這冗長的賬目聽得他直打哈欠。
"二少爺?"賬房先生喚道,"您看這樣分可好?"
李子嘉擺擺手:"隨便隨便,趕緊的。"
最終,兄弟倆將家產對半分開。李經方生前早有準備,將現銀存入銀行,規定兩個兒子每月只能支取五百大洋。
"五百兩?"李子嘉瞪大眼睛,"夠干什么的?"
李福解釋道:"老爺是怕少爺們年輕,不知柴米貴..."
"放屁!"李子嘉一腳踢翻凳子,"我爹攢下四千萬兩家產,就給我五百兩一個月?"
他怒氣沖沖地走出正堂,迎面撞上一個穿西裝的銀行職員。
"李少爺,這是本月的支取憑證。"職員恭敬地遞上一張紙。
李子嘉看都沒看就撕得粉碎:"告訴你們行長,明天我要親自去銀行,把屬于我的錢全取出來!"
第二天,李子嘉帶著八個家丁闖進匯豐銀行。行長是個英國人,聽完翻譯的話后連連搖頭。
"Sorry, young man. Your father's will is legally binding."(抱歉,年輕人。你父親的遺囑具有法律效力。)
李子嘉氣得臉色鐵青,卻無可奈何。他從小養尊處優,哪里懂得這些洋人的規矩?
離開銀行,他直奔八大胡同。春香樓的老鴇見了他,笑得滿臉褶子:"哎喲,李少爺可算來了!小桃紅想您想得茶飯不思呢!"
"少廢話,開雅間!"李子嘉甩出一張銀票,"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菜都上來,再叫幾個唱曲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