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叫三根,每次報完名字對方嘴角都會抽搐三下。
銷售業績墊底那天,我夢見了古裝碼頭搬箱子。
后來黑衣人找上我:“陽間混不下去?跟我去陰間當差!”
“幾年后保你人間富貴,要房有房,要妞有妞!”
我咬牙簽下賣身契,成了勾魂小隊隊長。
直到那天,任務名單上出現了堂哥的名字……
“三根?”客戶在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尾音拖得老長,像鉤子,鉤得我臉上火辣辣一片。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眉毛肯定挑得老高,嘴角那點若有似無的嘲笑,隔著無線電波都能燙到我耳根。
這破名字!就是它,像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死死貼在我身上,把我牢牢釘在“土鱉”的恥辱柱上。
公司業績榜上,我那可憐巴巴的數字,天天墊底,像張無聲的死亡通知書,“末位淘汰”四個血紅大字,沉甸甸壓在我心口,喘不過氣。
我恨恨地摔了手機,廉價塑料殼在桌上彈跳幾下,滾到角落。
這名字是我爸的“杰作”。我明明不是老三,憑什么叫三根?問急了,老頭就煩躁地擺手:“鄉下人,瞎起的!別瞎琢磨!”
瞎起?瞎起就給我套上這么個枷鎖?我怎么可能不琢磨!這名字像扒光了我的底褲,把“沒背景的泥腿子”幾個大字烙在腦門上。
在這遍地黃金、也遍地勢利眼的上海灘,我拿什么立足?拿什么出人頭地?
白天上班,眼皮像灌了鉛,千斤重。腦袋里塞滿漿糊,嗡嗡作響。
好幾次給客戶打電話,嘴巴機械地開合,舌頭僵硬得像塊木頭,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鬼東西。
電話那頭“嘟…嘟…嘟…”的忙音,像冰冷的嘲笑,狠狠抽打著我最后一點尊嚴。
晚上回到我那鴿子籠似的出租屋,十五平米,又老又破。身體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軟綿綿地癱在床上,飯也不想吃,澡也懶得洗。
只想睡,立刻、馬上睡死過去!可意識偏偏像沉在渾濁的泥潭底下,浮不起來,也沉不到底。
無數混亂的碎片在腦子里攪動、沖撞——奔跑、呼喊、搬運……永無止境的忙亂,壓得我骨頭縫里都吱嘎作響。
半夜猛地驚醒,冷汗浸透背心,身體散了架似的疼,比搬了一整天磚頭還累。
真見了鬼了。
對,是真的見了鬼。
說來也怪。比起白天渾渾噩噩、被業績壓得抬不起頭的憋屈,我居然隱隱有點盼著晚上這“加班”。
夢里那碼頭,雖然累得跟狗一樣,但至少目標明確:搬!不停地搬!沉重的箱子壓彎了腰,汗水糊住眼睛,耳邊卻一片死寂。
那些穿著破舊古裝的人,像沉默的騾馬,只知道埋頭干活。沒人說話,沒人偷懶,只有箱子沉悶的落地聲。
這種累,反而有種奇異的充實感,擠走了所有現實的焦慮和恐慌。
直到那個冷汗淋漓的清晨。夢里的景象像用刀子刻在腦子里一樣清晰:巨大無比的木箱,壓得我肺都要炸了,周圍那些穿著灰撲撲短褂、扎著布巾的人,像一群麻木的鬼影。
難怪醒來像被拆了一遍!原來夢里在當苦力!
是電影看多了吧?我揉著發痛的太陽穴,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可這鬼夢,纏上我了。每晚雷打不動,準時“上工”。同一個破碼頭,同一群啞巴似的古裝“工友”,從船上搬到岸上,又從岸上搬到船上……
像一部壞掉的無聲電影,而我,就是里面一個只能重復動作的木偶。我偷偷打量過他們,衣服樣式模糊得根本分不清是哪個朝代的破爛。
整個世界像被按了靜音鍵,只有我粗重的喘息,還有那該死的箱子砸在地上的悶響。
白天?呵,我像個游魂。眼皮沉得抬不起來,哈欠連天。看著同事們的業績紅線一路飆升,我的還是一條死氣沉沉的直線。不行!再這么下去,飯碗鐵定砸了!
我懷疑是腦子壞了!不然怎么會天天做這種怪夢?睡不醒,肯定是“嗜睡癥”!趁著休息日,我咬咬牙,揣著攢下的那點錢,一頭扎進了醫院腦科。
白大褂醫生盯著電腦屏幕,眼皮都沒抬:“哪里不舒服?”
“我……”喉嚨像被堵住了。該怎么說?說我白天困得要死,晚上在夢里搬磚?
他臉上那點微妙的不耐煩,像根針扎了我一下。我憋紅了臉,擠出蚊子哼哼般的聲音:“白天…老想睡……夜里……做怪夢……”
“累的吧?”他敷衍道,手指已經在鼠標上點著。
“是…也不是……”我急急地想辯解。
他眉頭不耐煩地擰起。
“醫生!”我豁出去了,“我懷疑我腦血管出問題了!能…能用儀器查查嗎?”
他沒吭聲,鍵盤噼啪一陣響,打印機吐出一疊單子。繳費窗口的長龍排得讓人絕望。腦電圖、CT、核磁……冰冷的機器把我吞進去又吐出來,一圈折騰下來,結果冷冰冰:腦部未見異常。
白大褂眼皮都沒抬:“回家休息。”
休息?休息個屁!白天照舊眼皮打架,晚上夢里繼續揮汗如雨。腦子沒問題?那肯定是心里有病!抑郁癥不也愛睡覺嗎?
我輾轉托了個老同學,聯系上一位大學里的心理學博士。
雪白的咨詢室,安靜得讓人心慌。填表、做題、回答那些繞來繞去的問題。
博士推了推金絲眼鏡,笑容溫和得像模板刻出來的:“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小伙子,你很正常。多出去走走,多跟人聊聊就好。”
又是這套!跟那個讓我“回家休息”的醫生一樣,全是放屁!我心里冷得結冰。
我的痛苦,我的掙扎,在他們眼里,輕飄飄的就像一粒灰塵。
白天黑夜,徹底顛倒。
我像個被現實和夢境撕扯的破布娃娃。醫生專家都說我沒病,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不對勁!
這念頭,比那怪夢本身更讓我恐懼,成了日夜啃噬我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