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蛋糕上插著七十根蠟燭，燭光搖曳中，我看見婆婆眼中的困惑和不安。

她望著滿桌的菜肴，望著圍坐一桌的家人，目光最終落在我和老公身上。

"小雅，你們……真的不怪我嗎？"

我輕輕搖頭，笑容依舊溫和，"媽，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多好啊。"

但我知道，她心里想的是那三套回遷房，全部給了小姑子的事。

也許她以為，我們會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里，提起那件讓她愧疚不已的往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有些賬，從來不需要當面算清。

01

三年前的那個秋日，梧桐葉正黃，婆婆王秀蘭坐在客廳的老藤椅上，手里捧著一摞房產證。

"小雅，坐下，媽跟你說點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放下手中的蘋果，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心里隱約感覺到了什么。

"媽，您說。"

王秀蘭深吸了一口氣，"房子的事，媽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這套老房子要拆遷了，按照政策能分到三套回遷房，一套120平，兩套90平的。

我和老公張偉結婚五年，一直跟婆婆住在這套80年代的老房子里，房間逼仄，連個像樣的廚房都沒有。

張偉在外面跑貨運，收入不穩定，我在附近的超市做收銀員，兩人的工資加起來勉強夠家用。

我們一直盼著拆遷，盼著能有自己的房子。

"媽，您說，我們聽著。"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王秀蘭避開我的眼神，"是這樣的，小芳那邊，她和小劉準備結婚了，男方家要求必須有房子。"

小芳是張偉的妹妹，比我們小三歲，在市里的廣告公司上班，收入還不錯。

"小劉家也有些條件，說如果小芳沒房子，這婚事就……"王秀蘭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沒有說話，靜靜等著她繼續。

"媽想著，你們還年輕，以后慢慢打拼總會有的。小芳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再耽誤了。"

王秀蘭終于抬起頭看我，眼中帶著懇求，"三套房子，媽想都給小芳，你看……"

客廳里靜得能聽見墻上時鐘的嘀嗒聲。

我感覺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但表面上依然保持著鎮靜。

"小芳一個人要三套房子？"我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

"是這樣的，小劉家說了，一套結婚住，一套給小劉父母，還有一套……留著以后升值。"

王秀蘭說這話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理由牽強。

我點點頭，"那挺好的，小芳有房子了，結婚也順利。"

"小雅，你……不生氣？"王秀蘭有些意外。

"我為什么要生氣？房子是您的，您想給誰就給誰。"

這時，張偉從外面回來，還沒進門就聽見了我們的對話。

他在門口愣了幾秒，然后走進來，"媽，什么房子？"

王秀蘭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張偉的臉色變了變，但看了我一眼后，也點了點頭，"行，媽您決定就好。"

"你們真的不介意？"王秀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介意，小芳是您女兒，我們照顧她是應該的。"我站起身，"我去做飯，您和張偉再聊聊。"

走向廚房的時候，我聽見王秀蘭在跟張偉說："你媳婦真是個好人，換了別人早就鬧翻天了。"

是啊，換了別人，確實會鬧翻天的。

但我沒有鬧，因為我知道，有些事情鬧也沒用，反而會讓自己顯得難看。

而且，我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02

那天晚上，張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小雅，你真的不生氣？"他在黑暗中問我。

"不生氣。"我背對著他，聲音很輕。

"可是三套房子啊，咱們一套都沒有……"

"張偉，你覺得你媽會改變主意嗎？"

張偉沉默了一會兒，"不會。"

"那就行了。既然改變不了，生氣又有什么用？"

我翻過身，在黑暗中凝視著天花板，"再說，房子給了小芳，不代表我們就永遠沒有房子。"

"你的意思是……"

"我們自己努力，攢錢買房。"

張偉苦笑，"咱們那點工資，什么時候能買得起房子？"

"總有辦法的。"我的聲音很堅定。

其實那一刻，我心里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可能會改變我們人生軌跡的決定。

第二天，小姑子張芳專門來了一趟。

她穿著新買的大衣，手里提著禮盒，一進門就笑得特別甜。

"嫂子，聽媽說了，謝謝你們的成全。"她把禮盒遞給我，"這是我給你買的化妝品。"

我接過禮盒，"一家人，謝什么。"

張芳在沙發上坐下，"嫂子，你真的不介意嗎？我總覺得……"

"有什么好介意的？房子是媽的，她想怎么處理是她的權利。"

"可是你們結婚這么多年，一直跟媽住在一起，按理說……"

我打斷了她，"小芳，沒有按理說。我們能住到現在，已經很感謝媽了。"

張芳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也許她是真的感到愧疚，也許她只是在試探我的態度。

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給她任何可以攻擊我的把柄。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們會有意見。"張芳松了一口氣，"對了，小劉說等房子下來，請你們吃飯。"

"好的，到時候一定去。"

張芳走后，王秀蘭坐在客廳里發呆。

"媽，您怎么了？"我給她倒了一杯茶。

"小雅，媽總覺得對不起你們。"她握著茶杯，眼圈有些紅。

"媽，您別這么說。小芳是您女兒，您疼她是應該的。"

"可是你們也是媽的孩子啊……"

我在她身邊坐下，"媽，您知道我最佩服您什么嗎？"

王秀蘭疑惑地看著我。

"您把小芳教育得那么好，有工作，有能力，人也懂事。這比給她什么都強。"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房子沒有了可以再努力，但是人品和能力，這是一輩子的財富。"

王秀蘭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小雅，你真是個好孩子。"

我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心里卻在想著另外的事情。

房子的事情，我確實不打算爭了。

但有些賬，總是要還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我已經暗暗做了決定，要開始我的計劃了。

03

房產證過戶的那天，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我陪著王秀蘭去了房管局，三本紅色的房產證上，全部寫著張芳的名字。

辦事員看了看我們，大概覺得奇怪，一個老人把三套房子全給女兒，兒子和兒媳婦還陪著去辦手續。

"確定嗎？一旦過戶就不能反悔了。"辦事員多問了一句。

"確定。"王秀蘭的聲音很堅決。

我站在旁邊，表情平靜，甚至還在王秀蘭緊張的時候，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媽，沒事的，手續很簡單。"

王秀蘭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回家的路上，王秀蘭一直沉默。

"媽，您后悔了？"我問。

"沒有，只是覺得……對不起你們。"

"媽，您要是這么想，我們以后就不能好好相處了。"我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您是我們的媽媽，您做的決定，我們都支持。"

王秀蘭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小雅，媽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偉子娶了你。"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回到家，張偉已經在廚房忙活著做飯。

看見我們回來，他迎上來，"怎么樣？都辦完了？"

"嗯，都辦完了。"我把包放在桌子上，"今晚想吃什么？我來做。"

"我已經在做了，你休息一下。"張偉看了看王秀蘭，"媽，您也坐一會兒。"

王秀蘭坐在沙發上，看著我們兩個在廚房里忙碌，眼中滿是復雜的神情。

吃飯的時候，她突然開口，"小雅，張偉，媽想跟你們說聲對不起。"

"媽……"張偉想要阻止她。

"讓媽說完。"我制止了張偉，"媽，您想說什么就說。"

"媽知道，房子的事情對你們不公平。可是小芳她……"王秀蘭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從小就比較嬌氣，媽總擔心她吃苦。"

我點點頭，"我們理解。"

"但是媽保證，以后媽會補償你們的。"

"媽，您別這么說，我們不需要補償。"我放下筷子，"不過，我有個想法。"

王秀蘭和張偉都看向我。

"我想辭職，自己做點小生意。"

"做什么生意？"張偉有些驚訝。

"我想開個小餐廳，就在附近，做家常菜。"我早就想好了，"這附近上班族多，中午吃飯不方便，我覺得有市場。"

王秀蘭猶豫了一下，"可是開餐廳需要本錢啊。"

"我知道。"我看著她，"媽，我想借您點錢，不多，十萬塊錢就夠了。"

王秀蘭愣了一下，"十萬？"

"我算過了，租店面，裝修，買設備，十萬塊錢差不多。"我的語氣很誠懇，"您放心，我會還的，而且會給您利息。"

王秀蘭看了看張偉，"偉子，你覺得呢？"

張偉點點頭，"我支持小雅。她做事情有分寸，肯定能成功。"

"那……行吧。"王秀蘭答應了，"不過不要什么利息，一家人，談什么錢。"

"不行，該給的利息一分不能少。"我堅持道。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心情出奇的平靜。

計劃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04

小餐廳開張的那天，張芳也來了。

她穿著一身名牌，手里拎著愛馬仕的包，在簡陋的小餐廳里顯得格外突兀。

"嫂子，這就是你的餐廳？"她環顧四周，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輕蔑。

"對，就是這里。"我系著圍裙，正在招呼客人。

小餐廳只有八張桌子，裝修簡單但很干凈，墻上貼著我自己寫的菜單。

"生意還不錯嘛。"張芳找了個角落坐下。

中午的時候，餐廳里坐滿了附近的上班族，大家都夸我做的菜好吃，價格也實惠。

我忙得腳不沾地，但心情很好。

張芳點了幾個菜，吃了幾口，"嫂子，你做菜的手藝確實不錯。"

"謝謝夸獎。"我給她倒了一杯茶，"對了，你的新房子裝修得怎么樣了？"

"還在裝修，估計年底能住進去。"張芳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裝修費花了不少，光是廚房就花了十幾萬。"

"那挺好的。"

"對了，嫂子，我聽媽說你借了她十萬塊錢開這個餐廳？"

我點點頭，"借了。"

"什么時候還？"

我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擔心我還不上？"

"不是，我就是隨便問問。"張芳有些尷尬，"畢竟媽年紀大了，手里也沒多少積蓄。"

"你放心，我會按時還的，而且會有利息。"

張芳沒再說什么，匆匆吃完就走了。

她走后，我繼續忙著招呼客人。

一個常來的大姐跟我說："小雅，剛才那個女的是你什么人？"

"我小姑子。"

"哦，我看她對你態度不太好。"

我笑笑，"沒有，她人挺好的。"

但心里，我知道張芳已經開始緊張了。

她擔心我借媽媽的錢，會影響到她的利益。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我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晚上回家，王秀蘭問我餐廳的情況。

"挺好的，今天營業額有六百多。"我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

"這么多？"王秀蘭有些驚訝。

"嗯，如果保持這個水平，三個月就能回本。"

王秀蘭點點頭，"那就好，媽支持你。"

張偉也很高興，"小雅，我覺得你這個決定特別對。與其打工給別人賺錢，不如自己當老板。"

"對了，媽，我想跟您商量個事。"我坐在王秀蘭身邊。

"什么事？"

"我想把餐廳做大一點，如果生意一直這么好，我打算再開一家分店。"

王秀蘭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不過開分店需要更多的資金。"

"需要多少？"

"大概二十萬。"

王秀蘭猶豫了，"這么多……"

"媽，您要是覺得多，我可以想別的辦法。"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不是，媽是覺得，這個數額太大了，媽也拿不出來。"

"那算了，我慢慢攢錢吧。"

王秀蘭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心里在掙扎。

她想幫我，但是又擔心錢不夠。

不過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等她想通。

05

餐廳開業三個月后，我每天的營業額穩定在七八百左右，除去成本，一個月能凈賺一萬多。

這個收入，比我之前在超市打工強太多了。

王秀蘭看著我每天忙忙碌碌，心疼之余，也為我感到驕傲。

"小雅，你真是了不起。"她經常這樣夸我。

張偉也辭了貨運的工作，專門來餐廳幫忙。

我們兩個配合得很默契，他負責采購和收銀，我負責做菜。

生意越來越好，經常有客人建議我們開分店。

"老板娘，你要是在市中心開個店，生意肯定更好。"一個熟客這樣說。

我笑著回應，"正在考慮呢。"

其實我心里早就有了計劃，只是在等合適的時機。

這天晚上，張芳突然來了。

她看起來有些焦慮，一進門就問："嫂子，你那個餐廳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怎么突然問這個？"我有些奇怪。

"我就是好奇。"

"也不多，一個月一萬多吧。"我如實說道。

張芳算了算，"一年就是十幾萬，這比上班強多了。"

"還行。"我繼續洗著碗，"對了，你的房子裝修完了嗎？"

"完了，下個月就搬進去。"張芳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對了，嫂子，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我停下手中的活，"什么事？"

"我也想做點生意，你看……能不能帶帶我？"

我有些意外，"你不是在廣告公司上班嗎？"

"公司效益不好，我被裁員了。"張芳低著頭，"小劉家催得緊，說我必須有穩定收入，要不然婚事就……"

原來如此。

我心里明白了，張芳現在是走投無路了。

"那你想做什么？"我問。

"我想跟你合伙開餐廳。"張芳抬起頭看著我，"我有房子，可以抵押貸款，咱們一起做大。"

我裝作考慮的樣子，"這個……我得想想。"

"嫂子，咱們是一family，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張芳的語氣帶著懇求。

"我跟張偉商量一下再說。"

張芳走后，張偉問我："你打算答應她嗎？"

"你覺得呢？"

張偉搖搖頭，"我覺得不太好。做生意跟家人合伙，容易出問題。"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點點頭，"不過……"

"不過什么？"

"我有個更好的想法。"

張偉看著我，等我繼續說。

"既然她有房子可以抵押，為什么不讓她自己做？我們可以教她技術，但是不用合伙。"

張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讓她自己承擔風險，自己承受后果。"我的語氣很平靜，"這樣對大家都好。"

第二天，張芳又來了。

"嫂子，你考慮得怎么樣？"

"小芳，我跟張偉商量了，我們覺得合伙不太合適。"我坦誠地說，"但是我可以教你技術，幫你開餐廳。"

張芳的臉色變了變，"為什么不能合伙？"

"做生意風險很大，萬一虧了，影響家人感情不好。"

張芳沉默了一會兒，"那你教我技術，要多少錢？"

"不要錢，但是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你不能在我附近開店，至少要距離三公里以上。"

張芳點點頭，"行，我答應。"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知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06

張芳的餐廳選在了市中心的一條商業街上，租金比我這邊貴三倍。

裝修也花了不少錢，整體風格比我的小店高檔很多。

開業那天，她請了我們全家去捧場。

"嫂子，你看我這裝修怎么樣？"張芳得意地介紹著店里的每一個細節。

"很好，很有檔次。"我由衷地夸贊。

王秀蘭也很高興，"小芳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張芳的餐廳確實比我的小店看起來氣派多了，但是我心里清楚，做餐飲最重要的不是裝修，而是口味和性價比。

她的菜品定價比我這邊高出一倍，但是口味卻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商業街上競爭激烈，各種餐廳林立，她的優勢并不明顯。

開業一個月后，我去看她。

"生意怎么樣？"我問。

張芳的臉色有些憔悴，"還可以吧。"

但是我看得出來，她在強撐著。

餐廳里客人稀稀拉拉，跟我這邊天天滿座形成鮮明對比。

"需要幫忙嗎？"我問。

"不用，我能撐住。"張芳固執地拒絕了。

又過了一個月，張偉告訴我，張芳找媽媽借錢了。

"借了多少？"我問。

"五萬。"

我點點頭，沒有說什么。

那天晚上，王秀蘭坐在客廳里發愁。

"媽，怎么了？"我關心地問。

"小芳的餐廳好像不太好做。"王秀蘭嘆了口氣，"她今天又找我借錢了。"

"您給了嗎？"

"給了。"王秀蘭看著我，"小雅，媽是不是做錯了？"

"什么做錯了？"

"如果當初把房子給你們一套，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我在她身邊坐下，"媽，您別這么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小芳想創業是好事。"

"可是她現在……"

"媽，您擔心她賠錢？"

王秀蘭點點頭。

"那您覺得，如果她真的撐不下去了，會怎么辦？"

王秀蘭想了想，"可能會賣房子吧。"

"三套房子，賣一套就夠了。剩下兩套，她還是有保障。"

王秀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繼續說："而且，就算她把生意做成功了，也是好事。說明我們張家的女人都有本事。"

"你說得對。"王秀蘭的表情輕松了一些。

但是我知道，張芳的餐廳撐不了多久了。

房租、人工、食材成本，每天都在燒錢。

而她的性格，又不允許她輕易認輸。

所以，她只會越陷越深。

直到有一天，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07

半年后的一個晚上，張芳出現在我家門口。

她的眼圈紅紅的，看起來像哭過。

"小芳，怎么了？"我開門讓她進來。

"嫂子，我……我撐不下去了。"她坐在沙發上，聲音很小。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餐廳的事？"

她點點頭，"每天都在虧錢，我已經欠了二十多萬了。"

"這么多？"我有些驚訝，雖然早有預料，但沒想到數額這么大。

"房租太貴，客人又少，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張芳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遞給她紙巾，"小劉知道嗎？"

"知道。"張芳擦著眼淚，"他說如果我再這樣下去，婚事就算了。"

王秀蘭聽到哭聲，從房間里出來。

"小芳，怎么了？"她心疼地看著女兒。

"媽……"張芳撲到王秀蘭懷里，"我做錯了，我不該開什么餐廳。"

王秀蘭輕拍著她的后背，"沒事，沒事，大不了關了就是。"

"可是我欠了好多錢……"

"欠多少？"王秀蘭問。

"二十幾萬。"

王秀蘭的臉色變了，"這么多？"

我在旁邊看著，心里五味雜陳。

一方面，我知道這是張芳咎由自取。

另一方面，看著王秀蘭心疼的樣子，我也于心不忍。

"媽，我想把一套房子賣了還債。"張芳抬起頭說。

王秀蘭猶豫了一下，"賣房子？"

"不賣不行了。"張芳的聲音充滿了絕望，"我不能讓小劉家看不起我。"

這時，張偉也從外面回來，聽到了張芳的話。

"賣房子？小芳，你冷靜一點，二十萬不是什么大數目，慢慢還就是了。"

"我拿什么還？餐廳關了，我又沒工作。"

張偉看了我一眼，"要不這樣，你先把餐廳關了，到我們這邊來幫忙。慢慢把債還清。"

張芳搖搖頭，"我不能拖累你們。"

"一家人，說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王秀蘭也勸道。

但是我知道，張芳不會同意的。

她寧愿賣房子，也不愿意給我們打工。

因為那樣，她就徹底輸了。

"既然小芳決定賣房子，那就賣吧。"我突然開口說道。

所有人都看向我。

"小雅，你……"王秀蘭有些意外。

"媽，小芳是個要強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家人的，應該支持她。"

張芳感激地看著我，"嫂子，謝謝你理解我。"

"不過……"我話鋒一轉，"如果小芳真的要賣房子，我有個建議。"

"什么建議？"

"賣給我們。"

客廳里突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