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四十二歲的林志遠從來沒有想過，一條魚會改變他的一生。

這個在工廠做了十五年質檢員的男人，最近總是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妻子的抱怨，兒子的冷漠，同事的議論，讓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

那個周五的夜晚，他又一次逃到了青龍湖邊。湖水靜靜地流淌著，就像他內心深處那些說不出的話。

他不知道，這一夜會釣上來的不只是一條魚，還有一個埋藏了三年的秘密。

01

林志遠坐在質檢臺前，手里拿著一個齒輪。這是今天檢查的第一百二十三個零件。他的眼睛有些干澀，但還是仔細地看著齒輪上的每一個細節。

“老林，你昨天檢查的那批軸承有問題。”主管王科長走了過來，臉色不太好看。

林志遠抬起頭，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問題？”

“質量報告說有三個不合格，但是你的檢查單上寫的是全部合格。”王科長把一份報告放在桌上，“這是這個月第二次了。”

周圍的同事都看了過來。林志遠感到臉上發熱，他拿起報告看了看，上面確實寫著有三個軸承的尺寸不達標。

“我再仔細檢查一遍。”林志遠說。

“不用了，東西已經退回來了。”王科長搖搖頭，“老林，我知道你家里有困難，但是工作上不能出錯。現在廠里效益不好，大家都要小心一點。”

林志遠點點頭，王科長走了。他聽到身后有人小聲說話。

“聽說要裁員了。”

“誰會被裁？”

“估計是那些經常出錯的。”

林志遠裝作沒聽見，繼續檢查手里的齒輪。他的手有些發抖。

下班的時候，林志遠開著那輛二手桑塔納回家。車子已經開了八年，發動機聲音很大，但是還能跑。他買不起新車，這輛車是三年前花了兩萬塊錢買的。

回到家，妻子陳美華正在廚房做飯。她聽到開門聲，從廚房探出頭來。

“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晚？”

“加了一會兒班。”林志遠說。他不想說被主管批評的事。

兒子林小宇坐在客廳里做作業。他抬頭看了父親一眼，又低下頭去。

“爸，我們班主任說要交下學期的補課費，三千塊。”小宇說。

林志遠愣了一下。“三千？這么多？”

“別的同學都交了。我不交的話，就沒法參加補課。”小宇的聲音很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

陳美華從廚房走出來，手里還拿著鍋鏟。“三千塊？咱們哪有那么多錢？”

“那就不補課了。”小宇說，“反正我的成績也不好。”

林志遠看著兒子，心里很難受。小宇今年十七歲，正在上高三。他的成績確實不太好，需要補課。但是三千塊錢對這個家來說不是小數目。

“我想想辦法。”林志遠說。

吃飯的時候，一家三口都沒有說話。陳美華盛了一碗湯放在林志遠面前。

“老公，張大媽的老公又升職了，現在是車間主任。”陳美華說，“他比你晚進廠兩年。”

林志遠端起湯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你說咱們什么時候能好一點？”陳美華嘆了一口氣，“小宇馬上要高考了，以后還要上大學，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我知道。”林志遠說。

“你知道有什么用？你得想辦法啊。”陳美華的聲音有些急，“別人都能升職加薪，為什么你就不行？”

林志遠放下湯碗，看著妻子。“你覺得我不想升職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陳美華說，“我就是著急。”

小宇突然抬起頭，看著父親。“爸，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這句話像一根針一樣刺進了林志遠的心里。他看著兒子，那張年輕的臉上寫著失望。

林志遠站起來，走向門口。

“你去哪？”陳美華問。

“出去走走。”林志遠說著，打開了門。

02

林志遠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著。街燈一盞接一盞地從車窗外掠過，就像他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想起剛才兒子說的話：“爸，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十七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林志遠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他想起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對父親充滿了崇拜。父親在他眼里是英雄，是頂梁柱，是無所不能的男人。

現在他成了父親，但在兒子眼里，他卻是個沒出息的人。

車子不知不覺開到了城郊。前面就是青龍湖，林志遠經常來這里釣魚。這是他唯一的愛好，也是他唯一能找到平靜的地方。

他把車停在湖邊，從后備箱里拿出釣具。今天沒有準備魚餌，但是車里還有上次剩下的一些。

湖邊已經有幾個人在釣魚了。林志遠認識其中一個，是經常遇到的趙師傅。趙師傅今年六十歲，是個退休工人，釣魚的技術很好。

“小林，這么晚還來釣魚？”趙師傅看到林志遠，主動打招呼。

“睡不著，出來透透氣。”林志遠說著，在趙師傅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家里有事？”趙師傅問。

林志遠點點頭，沒有多說。他開始整理釣具，動作很熟練。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趙師傅說，“工作壓力大，家里事情多，總覺得喘不過氣來。”

“后來呢？”林志遠問。

“后來就想開了。”趙師傅笑了笑，“人這一輩子，能平平安安就不錯了。別的都是身外之物。”

林志遠沒有說話。他知道趙師傅說得對，但是當你身處其中的時候，很難想開。

夜越來越深了，其他釣魚的人陸續收竿回家。最后只剩下林志遠一個人坐在湖邊。

月光灑在湖面上，水波輕輕地蕩漾著。林志遠覺得心里稍微平靜了一些。他喜歡這種感覺，沒有人打擾，沒有人指責，只有他和這片安靜的湖水。

突然，魚竿開始彎曲。林志遠趕緊握緊魚竿，感覺到魚線那頭有很大的力量在拉扯。

這是一條大魚。

03

林志遠緊緊握著魚竿，感覺手臂都在發抖。這條魚的力量很大，幾次差點把魚竿從他手里拽走。

他開始和這條魚較勁。魚往左游，他就把竿子往右拉。魚往深水里鉆，他就慢慢收線。這樣僵持了快半個小時，林志遠的額頭都出汗了。

終于，魚的力量小了一些。林志遠抓住機會，開始慢慢收線。

當那條魚被拖到岸邊的時候，林志遠看呆了。這是一條草魚，身長將近一米，肚子圓滾滾的，看起來至少有二十斤重。

這是他釣魚十幾年來遇到的最大的魚。

林志遠的心開始狂跳。他想象著同事們看到這條魚時的表情，想象著妻子和兒子的驚訝。這條魚能證明他不是一個完全沒用的人，至少在釣魚這件事上，他是成功的。

他把魚放進車里，但是覺得這樣不夠顯眼。別人怎么能看到呢？

林志遠想了想，從車里找出一根繩子，把魚綁在車尾。這樣一來，任何人都能看到這條大魚。

他開著車慢慢地在城里轉。雖然已經是凌晨了，但是街上還有一些人。有的是上夜班的工人，有的是喝完酒回家的年輕人。

每當有人看到車尾的大魚，林志遠就感到一陣滿足。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指著魚和朋友說話。林志遠覺得自己終于成了別人羨慕的對象。

他開車經過了工廠附近，經過了兒子的學校，經過了經常去的超市。他希望能遇到熟人，讓他們看看這條魚。

在一個24小時便利店門口，林志遠停下車。他假裝去買東西，其實是想讓更多人看到他的魚。

“哇，這魚真大！”店員是個小姑娘，看到魚后驚嘆道。

“是我釣的。”林志遠說，心里涌起一陣驕傲。

“您真厲害，這得有多少斤啊？”

“大概二十斤吧。”林志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是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幾個顧客也圍了過來，大家都在夸這條魚。林志遠買了一包煙，慢慢地走回車里。他感覺這是很久以來最開心的時候。

04

林志遠正享受著這種被人羨慕的感覺，突然聽到后面傳來警笛聲。他從后視鏡里看到一輛警車跟在后面，車頂的紅藍燈在閃爍。

警車示意他靠邊停車。林志遠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個年輕的交警走了過來。他看起來二十多歲，制服很整齊，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同志，請出示駕駛證和行駛證。”交警說。

林志遠連忙從車里拿出證件遞給交警。交警看了看證件，又走到車尾看了看那條魚。

“師傅，你這樣運輸是不對的。”交警指著魚說，“這樣影響交通安全，萬一魚掉了怎么辦？”

“我就是想讓大家看看這條魚。”林志遠說，“這是我釣的，很大的一條。”

“再大也不能這樣運輸。”交警搖搖頭，“而且這條魚這么大，你確定不是保護魚類嗎？”

林志遠趕緊解釋：“這是草魚，不是保護動物。我有釣魚證。”

他從車里拿出釣魚證遞給交警。交警仔細看了看，又看了看那條魚。

這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有路過的行人，有從便利店出來的顧客，還有幾個開夜班車的司機。大家都在看熱鬧。

“就算是普通魚類，你這樣運輸也是違規的。”交警說，“我要給你開一張罰單。”

林志遠的臉開始發熱。剛才還在享受被人羨慕的感覺，現在卻要被罰款。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開始指指點點。

“這人為了顯擺，連交通規則都不要了。”

“就是，萬一魚掉了砸到人怎么辦？”

“現在的人啊，為了面子什么都敢做。”

林志遠聽到這些議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試圖和交警解釋，聲音越來越大。

“同志，我真的沒想那么多。這魚是我釣的，我就想讓大家看看。”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違規就是違規。”交警說著，開始填寫罰單，“罰款二百元，現在就把魚放進后備箱，不能再這樣運輸了。”

林志遠接過罰單，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圍觀的人還在議論，有人舉著手機在拍攝。他趕緊把魚從車尾解下來，放進后備箱。

開車離開的時候，林志遠從后視鏡里看到那些人還在那里說著什么。他知道自己今晚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開，說不定還會被傳到網上。

05

林志遠開著車往家走，心里五味雜陳。剛才的驕傲和滿足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羞恥感。

他想起圍觀人群中那些嘲笑的聲音，想起交警嚴肅的表情，想起手里那張二百元的罰單。這二百塊錢對他這個家庭來說不是小數目，夠買好幾天的菜了。

更讓他難受的是，他覺得自己真的像妻子說的那樣沒出息。連炫耀一條魚都能搞出笑話來，還被罰了款。

他開始懷疑自己今晚的行為。為什么要把魚綁在車尾？為什么要在城里繞來繞去？為什么要停在便利店門口？

這些行為現在看來都很愚蠢。他就像一個小孩子，得到了一個新玩具就忍不住要向所有人炫耀。

紅綠燈停下來的時候，林志遠看了看后視鏡里自己的臉。四十二歲的男人，額頭上已經有了皺紋，眼角也有了魚尾紋。但是今晚他的行為卻像個不成熟的孩子。

他想起兒子說的話：“爸，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現在他覺得兒子說得對。一個有出息的人不會為了一條魚就忘乎所以，不會為了虛榮心就違反交通規則。

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小區里很安靜，只有幾盞路燈還亮著。林志遠把車停好，從后備箱里把魚拿出來。

這條魚還是很大很重，但是林志遠已經沒有了剛釣到它時的興奮。他覺得這條魚就像一個罪證，提醒著他今晚做過的蠢事。

他輕手輕腳地打開家門，生怕吵醒妻子和兒子。客廳里很安靜，只有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林志遠把魚放在廚房的水池里，然后去洗手間洗手。鏡子里的自己看起來很疲憊，眼睛里有些血絲。

他脫掉衣服，小心地爬上床。妻子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是沒有醒來。

林志遠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但是睡不著。他的腦子里不斷地重復著今晚的經歷，重復著那些嘲笑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林志遠被廚房里的驚叫聲吵醒。他睜開眼睛，聽到妻子在喊：“老公！老公！快來看！”

林志遠穿上衣服跑到廚房，看到陳美華正站在水池邊，眼睛瞪得很大。

“這魚是從哪來的？”陳美華指著水池里的魚問。

“我昨晚釣的。”林志遠說。

這時候兒子小宇也跑了過來。他看到魚的時候，嘴巴張得老大。

“爸，這魚真的是你釣的？”小宇的聲音里帶著驚訝和一絲敬佩。

林志遠點點頭。看到家人臉上的表情，他心里涌起一絲暖意。

“這魚得有多重？”陳美華圍著水池轉了一圈，“至少二十斤吧？”

“差不多。”林志遠說。

“哇，爸你太厲害了！”小宇說，“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魚。”

陳美華的眼睛亮了起來。“這么大的魚能賣不少錢吧？還是分給鄰居們一些，讓大家都嘗嘗？”

林志遠看著妻子和兒子興奮的樣子，心里的那些不快稍微減輕了一些。至少在家人面前，他還是有些用處的。

“你是怎么釣到的？”小宇問，“用的什么餌？”

林志遠開始講昨晚釣魚的過程。他說了魚的力量有多大，說了搏斗了多長時間，但是沒有提被交警罰款的事。

“你爸厲害吧？”陳美華對兒子說，臉上帶著笑容，“釣了這么大的魚。”

小宇點點頭。這是很久以來，他第一次用敬佩的眼神看著父親。

“中午我們就吃這條魚。”陳美華說，“我去買點配菜，做一頓好的。”

上午的時候，陳美華出去買菜了。小宇在客廳里做作業，但是時不時地往廚房看。

林志遠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心情比昨晚好了很多。雖然被罰了款，但是看到家人高興的樣子，他覺得也許值得。

“爸。”小宇突然抬起頭，“昨天我說的話，對不起。”

林志遠看著兒子，心里一暖。“沒關系，你說得也有道理。”

“不，我不應該那樣說。”小宇搖搖頭，“你一直很努力，我知道的。”

父子倆很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了。林志遠走過去，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我會努力讓咱們家過得更好。”林志遠說。

中午的時候，陳美華開始準備處理那條魚。她在網上查了怎么處理大草魚，準備了鋒利的刀子和砧板。

“這魚這么大，得仔細處理。”陳美華說，“小宇，你過來幫忙。”

林志遠也走了過去。一家三口圍著那條魚，商量著怎么切比較好。

06

林志遠把大魚放在砧板上，準備從腹部開始剖開。這條魚的肚子很大，摸起來鼓鼓的。

“這魚吃得真飽。”陳美華說，“肚子這么大。”

林志遠拿起刀，在魚腹上劃了一刀。刀剛切進去，他就覺得不對勁。通常魚的肚子里都是軟軟的內臟，但是這次他感覺刀子碰到了硬的東西。

“怎么了？”陳美華看到林志遠停下來，問道。

“魚肚子里好像有硬的東西。”林志遠皺著眉頭說。

小宇湊過來看。“會不會是石頭？魚有時候會吃石頭。”

林志遠繼續切，把切口擴大了一些。他用手伸進魚肚子里摸了摸，臉色突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