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長，這合同你再仔細看看。”

李建國大爺坐在小板凳上，慢悠悠地抽著旱煙。

催收隊長張強翻來覆去地查看著手中的借貸合同，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這...這怎么可能？”張強的聲音開始顫抖。

01

李建國今年58歲，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

他這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老實，村里人都說他是個“悶葫蘆”。

春天播種，夏天施肥，秋天收獲，冬天休息，日子過得平平淡淡。

可是這個春天，他卻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難題。

兒子李明要在縣城買房結婚，差20萬首付。

李建國把家里的積蓄全拿出來，也只有十來萬。

“爸，你再想想辦法，我女朋友家催得緊。”李明在電話里說道。

李建國放下電話，一口一口地抽著旱煙，愁得睡不著覺。

第二天一早，他就開始四處借錢。

親戚朋友都去了一遍，東拼西湊也就借到五萬塊。

村長老王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搖了搖頭：“建國啊，現在誰家都不容易。”

李建國點點頭，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村里的“消息靈通人士”老趙找到了他。

“建國，聽說你要借錢？”老趙神秘兮兮地說。

“是啊，兒子買房差錢。”李建國苦笑道。

“我告訴你個好路子，網上貸款，手續簡單，放款快。”

李建國聽了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騙你干嘛，我鄰居家老三就是這么貸的，買車買房都搞定了。”

老趙掏出手機，給李建國看了一個APP。

“你看，這個平臺很正規，利息也不高。”

李建國雖然不太懂手機，但聽說能借到錢，心里燃起了希望。

回到家，李建國讓兒媳婦幫忙下載了那個APP。

按照提示，他開始填寫各種信息。

姓名、身份證號、電話、住址，還要上傳身份證照片。

“爸，這些信息都要填真的嗎？”兒媳婦問道。

李建國想了想：“當然要填真的，做人要誠實。”

可是填到身份證號碼的時候，李建國猶豫了。

他總覺得把這些重要信息都填上去，心里不太踏實。

“萬一被騙了怎么辦？”他嘀咕道。

最后，他還是按照要求填寫了所有信息。

提交申請后，系統顯示“正在審核中”。

李建國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結果。

沒想到，第二天上午就有人打電話來了。

“您好，是李建國先生嗎？我是速貸通的業務員小王。”

電話里的聲音很年輕，很熱情。

“您的貸款申請我們已經收到了，可以申請到70萬額度。”

李建國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七十萬？”

“是的，根據您的信用評估，可以申請這么多。”

“那利息多少？”李建國趕緊問。

“年化利率18%，很優惠的。”小王解釋道。

李建國算了算，覺得還能接受。

“什么時候能放款？”

“您這邊手續齊全的話，今天下午就能到賬。”

李建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午，小王真的開車來到了村里。

他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看起來很專業。

“李叔，您好，我來給您辦理貸款手續。”

小王的態度非常好，一口一個“李叔”叫著。

他詳細地向李建國介紹了貸款流程和注意事項。

“這個合同您簽個字，然后錄個視頻確認一下。”

李建國仔細看了看合同，密密麻麻的字讓他有點頭暈。

“小王，這個利息到底是多少？”

“年化18%，月息1.5%，都寫在合同里了。”

李建國點點頭，提起筆在合同上簽了名。

錄完視頻后，小王說：“李叔，您等著，錢很快就到賬了。”

果然，不到兩個小時，李建國的銀行卡就收到了69萬元。

看著手機上的余額，李建國激動得手都在抖。

“終于解決了兒子的燃眉之急。”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李建國就把錢轉給了兒子。

李明在電話里高興得不得了：“爸，您真是我的救星！”

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覺得這個網貸真是雪中送炭。

02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

李明的房子順利買下了，婚禮也辦得風風光光。

可是到了第一次還款的日子，李建國傻眼了。

他接到了小王的電話：“李叔，該還第一期了。”

“要還多少？”李建國問道。

“本金加利息，一共8萬3千塊。”

李建國差點沒站穩：“什么？八萬多？”

“是的，您看合同上寫得很清楚。”

李建國趕緊翻出合同，仔細看了好幾遍。

確實，上面寫著月息1.5%，按照69萬計算，光利息就要一萬多。

再加上其他各種費用，每月確實要還八萬多。

“我一年種地也就賺個三四萬，這怎么還得起？”

李建國慌了神，趕緊給兒子打電話。

“明子，這個貸款每月要還八萬多，你能幫爸還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爸，我剛買了房，每月還房貸就要五千多，實在是沒能力。”

“那怎么辦？當初借錢是為了你啊。”

“爸，這個是您借的，應該您來還。”

李明的話讓李建國心里涼了半截。

他放下電話，坐在院子里發呆。

老伴走過來：“建國，怎么了？”

李建國把情況一說，老伴也傻了眼。

“這可怎么辦？咱家哪有這么多錢？”

第一個月，李建國東拼西湊，勉強還上了。

第二個月，他把家里的農機具賣了，又借了點錢，也算還上了。

第三個月，實在是拿不出錢了。

農忙季節，李建國忙著收割莊稼，根本顧不上還款的事。

小王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

“李叔，您的還款逾期了。”

“小王，我真的沒錢，你們再寬限幾天。”

“李叔，這樣不行的，會產生滯納金的。”

李建國煩了：“那我也沒辦法，沒錢就是沒錢。”

說完就掛了電話。

從那以后，催收電話越來越頻繁。

一天能接到十幾個，搞得李建國心煩意亂。

他干脆把手機關了，過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

李建國不接電話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小王那里。

小王開始派人到村里找李建國。

第一次來的是兩個年輕人，態度還算客氣。

“李叔，您這樣不接電話不太好吧？”

李建國正在院子里曬玉米，頭也不抬：“沒錢，你們來也沒用。”

“那您總得想想辦法吧？”

“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實在沒錢。”

兩個年輕人無功而返。

第二次來的人就不那么客氣了。

“李建國，你別給臉不要臉，借錢不還算怎么回事？”

李建國這下火了：“誰說我不還？我沒錢怎么還？”

“沒錢你當初干嘛借？”

“我借錢是為了兒子買房，又不是為了自己享受。”

雙方爭論了半天，還是沒有結果。

村里的鄰居們開始議論紛紛。

“建國這是怎么了？借錢不還？”

“聽說借了幾十萬呢。”

“這老實人怎么也變壞了？”

這些議論傳到李建國耳朵里，讓他很難受。

但是他也沒辦法，確實是拿不出錢來。

漸漸地，他開始研究相關的法律條文。

在村部的電腦上，他查了很多關于借貸的法律知識。

“高利貸是不受法律保護的。”看到這句話，李建國眼睛一亮。

他仔細算了算，年化18%的利息確實不低。

“如果是高利貸，那我就有理由不還了。”他心里想道。

從那以后，李建國的態度更加強硬了。

催收的人再來，他就一句話：“這是高利貸，我可以不還。”

對方聽了哭笑不得：“18%不算高利貸，法律規定24%以下都受保護。”

李建國愣了一下，但還是嘴硬：“反正我沒錢就是沒錢。”

就這樣，雙方僵持了好幾個月。

李建國從一開始的心虛，變得越來越理直氣壯。

他甚至在村里說：“我就是不還，看他們能把我怎么樣。”

這話傳到小王那里，小王氣得不行。

“這個老頭太過分了，必須要嚴厲措施。”

于是，小王決定派專業的催收團隊去解決這個問題。

03

這天上午，村里來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車上下來四個人，個個西裝革履，看起來不太好惹。

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自我介紹說叫張強。

“我們是專業催收公司的，受速貸通委托來處理李建國的欠款問題。”

張強說話很直接，態度也很強硬。

村里人都圍過來看熱鬧，指指點點。

“建國這下有麻煩了。”

“這些人一看就是專門要債的。”

“建國啊建國，借錢不還真的不行啊。”

李建國在屋里聽到外面的動靜，知道是催收的人來了。

他慢悠悠地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杯茶水。

“你們找我？”李建國的語氣很平靜。

張強有點意外，原本以為老頭會害怕，沒想到這么鎮定。

“李建國是吧？你欠速貸通69萬，已經逾期半年了。”

“是的，我欠錢。”李建國承認得很痛快。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還？”

“我說了，沒錢。”

張強冷笑一聲：“沒錢？你兒子不是剛買了房嗎？”

“那是他買的，又不是我買的。”

“錢是你借的，用來給兒子買房，這是事實吧？”

“是的，但是現在我沒錢還。”

李建國的回答讓張強有點摸不著頭腦。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借款人不是想方設法推脫，就是苦苦哀求寬限時間。

可這個老頭倒好，承認得很痛快，就是不還錢。

“李建國，你這樣耍賴是不行的。”

“我沒有耍賴，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總得想想辦法吧？賣房子，賣地，還是借錢？”

“房子是兒子的，地是承包的不能賣，至于借錢，誰借給我？”

李建國的回答讓張強無言以對。

確實，一個欠債幾十萬的老頭，誰敢借錢給他？

“那你就打算一直賴著不還？”

“不是賴著，是真的沒錢。”

李建國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口地喝著茶，看起來毫不緊張。

村里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大家都在看這場“對決”。

張強感覺有點丟面子，聲音也提高了幾度。

“李建國，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怎么不要臉了？借錢的時候你們說得天花亂墜，現在要還錢了就說我不要臉？”

李建國的話讓張強一時語塞。

確實，當初放貸的時候，業務員說得都很好聽。

張強決定使出一些“特殊手段”。

“李建國，你知道不還錢的后果嗎？”

“什么后果？”李建國反問道。

“我們會每天來你家，直到你還錢為止。”

“那你們來唄，我又不怕。”

“我們還會聯系你的親戚朋友，讓他們都知道你欠錢不還。”

“隨便你們，反正村里人都知道了。”

張強越來越覺得這個老頭不好對付。

一般人聽到這些威脅，早就害怕了。

可李建國就像老油條一樣，什么都不怕。

“你兒子的工作單位我們也知道，到時候會去找他。”

聽到這話，李建國的臉色變了變。

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那是你們的事，跟我無關。”

張強決定繼續施壓：“我們還會起訴你，到時候法院強制執行。”

“起訴就起訴，法院來了我也是這句話，沒錢。”

李建國的鎮定讓張強開始懷疑了。

這個老頭要么是真的豁出去了，要么就是有什么底牌。

“李建國，你這樣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我知道，但我確實沒錢。”

圍觀的村民們開始小聲議論。

“建國這是鐵了心不還錢了。”

“這些催收的人也真夠狠的。”

“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張強感覺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決定拿出“殺手锏”。

“李建國，我們了解過了，你家還有十幾萬存款。”

李建國搖搖頭：“那是我老伴看病的錢，不能動。”

“什么病需要十幾萬？”

“心臟病，隨時可能需要手術。”

張強查了查資料，確實，李建國的老伴有心臟病史。

“那你可以先還一部分，剩下的我們可以商量。”

“一分錢都不能動，這是救命錢。”

李建國的態度非常堅決。

張強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老油條”。

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法律威脅也不管用。

“李建國，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還錢，但確實沒錢。”

“那你總得表現出誠意吧？”

“什么誠意？”

“比如寫個還款計劃，或者拿點抵押物？”

李建國想了想：“行，你們把合同拿來，我再看看。”

張強覺得有戲了：“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看當初簽的合同，還有相關的手續。”

“這個沒問題。”

張強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你當初簽的合同，還有身份證復印件，還有錄的視頻。”

李建國接過文件，戴上老花鏡仔細看起來。

他看得很認真，一頁一頁地翻，有時候還會停下來思考。

張強有點不耐煩：“李建國，有什么問題你直說。”

“別急，讓我仔細看看。”

李建國繼續翻看著文件，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奇怪。

有時候皺眉，有時候點頭，有時候甚至還笑了笑。

張強感覺有點不對勁：“你笑什么？”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意思。”

李建國把文件看完了，慢慢地摘下老花鏡。

他看著張強，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笑容。

“張隊長，這份合同我確實簽了。”

“那你還有什么話說？”

“但是你們仔細看看，這份合同對嗎？”

張強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們自己看。”

李建國把合同遞給張強。

張強接過來一看，臉色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