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2月，一份來自國民黨軍第二十四軍的緊急戰報傳到了重慶。

「匪部行蹤詭秘，昨日在仁懷出現，今晨竟現身百里外古藺，莫非能縮地成寸？」

坐在重慶行營的蔣介石看著這份戰報，眉頭緊鎖。

他的參謀長陳誠在旁邊不斷翻閱地圖，手指在紅藍色的標記間游走。

「委員長，按照正常行軍速度，紅軍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跨越如此距離。」

蔣介石將戰報重重拍在桌上。

「那就是說，我們的情報有誤？」

「或者……」陳誠停頓了一下，「他們有我們不知道的行軍路線。」

此時此刻，在千里之外的貴州山區，一個戴著眼鏡的「教書先生」正撥弄著手中的算盤。

木制的算珠在他指尖滑動，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這個人叫葉劍英，紅軍總參謀長。

他身邊攤開的不是普通的軍用地圖，而是一塊用細麻布縫制的特殊地圖。

上面用紅藍墨水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符號，有些地方的墨跡還未完全干透。

「老葉，算出來了嗎？」

毛澤東走到葉劍英身邊，看著那把被磨得光滑的木算盤。

葉劍英推了推眼鏡，算盤上的最后一顆珠子歸位。

「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我們可以在敵軍反應過來之前完成四次渡河。」

「四次？」

「對，四渡赤水。」

01

1935年1月28日，遵義城外的一間廢棄祠堂里。

葉劍英坐在一張破舊的八仙桌前，面前擺著幾樣簡單的工具：一把算盤、一把直尺、一支毛筆，還有那塊特制的布質地圖。

「各位，請看這里。」

他用毛筆在地圖上輕點了幾下，標出了赤水河的幾個渡口。

「赤水河寬約80米，按照我們每分鐘22米的涉水速度，單次渡河需要4分鐘。」

算盤上的珠子開始快速滑動。

「一個軍團3000人，按照每次50人的渡河規模，需要60次往返。」

「加上準備時間和可能的意外情況，單個軍團完成渡河需要5小時。」

林彪皺著眉頭。

「5小時？敵軍的增援部隊用不了這么長時間就能趕到。」

葉劍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

本子的封面已經磨得發白，里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數據。

「我在這里發現了一條小路。」

他指向地圖上一個用鉛筆輕描的虛線。

「當地老鄉說，這條路能節省7小時的行程，但只有他們挖藥材的時候才走。」

「有多險？」

「單人通過，貼著懸崖。」

房間里一片寂靜。

毛澤東站起身，走到地圖前仔細端詳。

「老葉，你覺得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葉劍英的手停在算盤上，他沉默了幾秒鐘。

突然，他用力一拉算盤的計數繩。

繩子斷了。

算珠散落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就是我們的處境。」

葉劍英開始一顆一顆地收集散落的算珠。

「常規的計算方法已經不適用了。」

「我們需要的不是概率，而是奇跡。」

他將算珠重新穿在繩上，動作熟練而沉穩。

「但奇跡不是憑空出現的，它需要精確的計算和完美的執行。」

02

1935年1月29日，赤水河邊。

葉劍英站在一個小山包上，望著對岸的敵軍哨所。

他的身邊放著一個看起來很舊的公文包，里面裝著一些故意準備的「機密」文件。

「小王，你過來。」

一個年輕的通訊員跑了過來。

「首長，您叫我？」

「等會兒你會被故意「俘虜」，記住，只能透露我們要攻打貴陽的消息。」

小王的臉色有些發白。

「首長，萬一他們不相信怎么辦？」

葉劍英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上面蓋著紅軍總司令部的印章。

「這是攻打貴陽的作戰計劃，你就說是偷偷抄來的。」

「但這是假的吧？」

「當然是假的。」

葉劍英笑了笑。

「但敵人不知道。」

半小時后，小王按照計劃在河邊「不小心」暴露了行蹤。

敵軍很快將他抓獲。

與此同時，紅軍的無線電臺開始向外發送明碼信號。

「各軍團注意，貴陽方向敵軍兵力薄弱，準備發起攻擊。」

負責電臺的操作員有些困惑。

「葉參謀長，我們真的要攻打貴陽嗎？」

「當然不是。」

葉劍英調整了一下電臺的頻率。

「我們要讓敵人以為我們要攻打貴陽。」

「這有什么區別？」

「區別就是，當他們把兵力調到貴陽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別的地方了。」

電臺繼續發送著假信號，葉劍英看了看手表。

還有3個小時，紅軍主力就要開始第一次渡河了。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小包，里面裝著一些看起來很重要的文件。

「把這個留在這里。」

「留在這里？」

「對，故意留在這里。」

葉劍英檢查了一下包里的內容。

有一張畫著攻打貴陽路線的地圖，有幾份蓋著假印章的命令，還有一本記錄著錯誤情報的小冊子。

「敵人會發現這些東西的。」

「然后呢？」

「然后他們就會相信我們真的要攻打貴陽。」

天色漸暗，紅軍的先頭部隊已經開始向河邊集結。

葉劍英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公文包，然后轉身離開。

在他身后，電臺還在持續發送著假信號。

03

1935年2月1日，赤水河西岸。

葉劍英蹲在一塊大石頭旁，手里拿著針線，正在縫制一張特殊的地圖。

這張地圖不是畫在紙上，而是縫在一塊防水的細麻布上。

紅色的絲線標注著敵軍的位置，藍色的絲線標注著友軍的位置。

「老葉，這是什么新花樣？」

林彪走了過來，看著葉劍英手中的布地圖。

「紙質地圖怕水，一下雨就廢了。」

葉劍英繼續縫著手中的線。

「這種布地圖可以折疊，可以水洗，還能當毛巾用。」

「這些顏色是什么意思？」

「紅色是敵軍，藍色是友軍，綠色是地形。」

葉劍英指著地圖上的一個標記。

「這里用的是特殊的墨水，如果墨跡還沒干，說明情報是剛剛收到的。」

林彪皺著眉頭。

「太復雜了，看不懂。」

「很簡單。」

葉劍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本子的封面上寫著「黃埔軍校教案」。

「這是我在黃埔當教官時總結的方法。」

他翻開本子，里面記錄著各種地圖標識的含義。

「德國教官教過我們，地圖不僅僅是地形的記錄，更是戰爭的語言。」

「戰爭的語言？」

「對。」

葉劍英指著布地圖上的一個小三角形。

「這個符號表示敵軍的機槍陣地。」

「這個圓圈表示我軍的集結點。」

「這條虛線表示可能的撤退路線。」

林彪仔細看著地圖，神情逐漸專注起來。

「原來如此。」

「現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

林彪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色標記。

「這里的敵軍是什么時候的情報？」

葉劍英看了看那個標記旁邊的墨跡。

「半小時前。」

「你怎么知道？」

「墨水還沒完全干透。」

此時，一個通訊員跑了過來。

「報告葉參謀長，敵軍第三師已經向貴陽方向移動。」

葉劍英立即在地圖上標注了這個信息，用的是紅色的墨水。

「很好，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他收起針線，將布地圖小心地折疊好。

「現在可以開始第二次渡河了。」

04

1935年2月5日，赤水河東岸。

葉劍英站在河邊，手里拿著一塊懷表。

這是一塊德國制造的精密懷表，表蓋上刻著德文「精確即生命」。

「各軍團注意，按照預定計劃，我們將在敵軍炊事時間開始行動。」

他看了看懷表，時針指向下午5點30分。

「敵軍的晚飯時間是6點到7點，這是一天中警戒最松懈的時候。」

彭德懷走了過來。

「老葉，你連敵軍什么時候吃飯都知道？」

「當然。」

葉劍英從懷中掏出那個小本子。

「我觀察了他們一個星期，每天都是這個時間。」

「軍人的作息時間是最規律的，這也是他們的弱點。」

他翻開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敵軍的各種作息時間。

「早上6點起床，6點30分出操，8點吃早飯。」

「中午12點吃午飯，下午2點到4點是休息時間。」

「晚上6點吃晚飯，9點熄燈睡覺。」

彭德懷驚訝地看著這些記錄。

「你比他們的連長還了解他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葉劍英合上本子，看了看手表。

「現在是5點45分，我們還有15分鐘的準備時間。」

「各軍團按照階梯式休息法行軍，每行軍50分鐘休整10分鐘。」

「為什么是50分鐘？」

「因為人的注意力集中時間是有限的，超過50分鐘就會疲勞。」

「疲勞的士兵容易犯錯誤，犯錯誤就會暴露目標。」

葉劍英將懷表收好，轉身面對著集結的部隊。

「同志們，現在開始第三次渡河。」

「記住，一切行動聽指揮，嚴格按照時間表執行。」

部隊開始有序地向河邊移動。

葉劍英再次看了看懷表，分針剛好指向12。

「6點整，開始行動。」

河對岸的敵軍營地里，炊煙裊裊升起。

士兵們正在排隊領取晚餐，沒有人注意到河面上的動靜。

紅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悄悄下水，按照預定的路線向對岸游去。

葉劍英一直盯著懷表，計算著每一分鐘的進度。

「第一批已經上岸。」

「第二批下水。」

「第三批準備。」

整個渡河過程就像一臺精密的機器，每個環節都按照預定的時間進行。

40分鐘后，第一軍團完全渡河完畢。

葉劍英看了看懷表，時針指向6點40分。

比預定時間提前了20分鐘。

「很好，我們創造了新的記錄。」

此時，對岸的敵軍還在吃晚飯，完全沒有察覺到紅軍已經完成了第三次渡河。

05

1935年2月9日，赤水河北岸。

葉劍英站在一個小山坡上，望著遠處的敵軍陣地。

他的手里依然拿著那塊德國懷表，但這次情況有些不同。

懷表停了。

指針停在凌晨3點15分的位置，一動不動。

「老葉，你的表怎么了？」

朱德走了過來，注意到葉劍英一直在擺弄著懷表。

「不知道，突然就停了。」

葉劍英試著給懷表上發條，但指針仍然沒有動。

「這塊表跟了我十年，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他打開懷表的后蓋，里面精密的齒輪和發條清晰可見。

在表蓋的內側，刻著一行德文：「精確即生命」。

「這是我在黃埔軍校時，德國教官送給我的。」

「他說，一個好的參謀必須掌握精確的時間。」

朱德看了看那行德文。

「什么意思？」

「精確即生命。」

葉劍英合上表蓋，陷入了沉思。

「也許這不是巧合。」

「什么意思？」

「3點15分，這正是我們預定的總攻時間。」

葉劍英重新打開懷表，仔細觀察著停擺的指針。

「也許這是在提醒我什么。」

此時，一個通訊員跑了過來。

「報告葉參謀長，偵察兵發現敵軍指揮部的情況有些異常。」

「什么異常？」

「他們的作息時間變了，原來晚上9點熄燈，現在推遲到了11點。」

葉劍英的眉頭緊鎖。

「還有嗎？」

「還有，他們的崗哨換班時間也變了，原來是每2小時一換，現在是3小時一換。」

葉劍英看了看手中停擺的懷表，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們改變了時間表。」

「為什么？」

「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會按照原來的時間表行動。」

葉劍英將懷表收好，快步走向指揮部。

「立即通知各軍團，原定3點15分的攻擊時間取消。」

「那什么時候攻擊？」